今天晚了些,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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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了校場的儀式,開始返回。


    呂惠卿陪同王雱走在雨中,時而好奇的偷看王雱一眼,卻不說一句話。


    呂惠卿自問學識和才華都有,也掌握了大雱的思路。但時至今日,仍舊有一點是呂惠卿自覺萬萬不及的,那就是感染力,現場情緒的控製力。此點來說大魔王無出其右。


    就像蒸汽機不僅僅需要圖紙那樣,大魔王說話的內容,甚至每一個表情,體態語言,配合他那簡單粗暴嬉笑怒罵的標簽風格,心態,這是一個完整的體係,無法複製。


    呂惠卿承認,這就是領袖氣質。若用大魔王小白文裏的俗語講:就叫豬腳光環。


    依照他小說中的理論,豬腳光環並不能提高豬腳自身的智力,但能降低其他人的智商。


    這似乎是真實存在的現象,但凡領袖之人一定能感染,感染在呂惠卿看來是個貶義詞,那代表病了。也等於被豬腳光環降低了智商。


    所以一但處於魔王領域之下,受感染者的思維、都會簡單粗暴化。這其實也可以叫信仰。


    在呂惠卿看來,為什麽打仗這個論點,絕對是一門辯駁不清楚哲學,但粗暴的魔王領域能代替別人思考“為誰而戰”這問題。在此問題上王雱從來不和任何人講哲學,就是一句簡單的為國家和榮耀而戰。撫寧軍信了,自那開始,但凡大魔王的隊伍就從思想層麵上發生了血統級變化。


    喊一二一,那土到掉渣的軍歌,豎立標兵等等這些作為看似簡單,卻是一個體係。就以呂惠卿在太學所見識的腐儒思維來評價呢,大魔王這一套其實是“反智的無中生有行為”。


    也許吧,不過大魔王也在說腐儒反智。他們之間到底誰是好東西,那還真不一定呢。


    不過撫寧軍日複一日的堅持到現在,已經成為了他們血統的一部分,是他們整個集體榮耀感的來源,也是大魔王的成功。這隻部隊的存在,這個理念的持續灌輸,時至今日便有了“自動率”,它還能快速把新加入的新兵蛋子同化掉。


    對此呂惠卿不覺得好、也不覺得壞,隻有一點:倘若大魔王真帶著這隻軍隊贏得河潢戰役,將後來他就再也不能再被否定了,他的治軍思路也會得到急速的擴張,那就如同正在急速擴大的工業霧霾一樣,成為他的魔王領域。


    呂惠卿對此充滿了敬佩和擔心。


    撫寧縣的崛起是一個奇跡,呂惠卿有自知之明的,真正的撫寧縣不是大家現在看到的那樣,也不是呂惠卿的政績。


    當時是一團草根,挨餓受凍,大半壯年男人被官僚賣了綁至綏德軍做奴役,街麵上到處是無精打采的流浪兒童,每過一個冬天,流浪兒相互之間、都會發現少了許多認識的麵孔。


    加上三山七寨的威脅,加上自己人的圍堵,這些就是撫寧縣的前身。大魔王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下,於大裏河口一戰繳了綏德軍精銳,打慫了當今皇後的堂叔曹首義,順便把撫寧縣帶出了黑暗。


    當時那些無精打采的流浪兒,現在都有在學堂念書,有的已經參加了工作,有的當兵還參與了著名的榆林河口之戰,譬如那個一無是處的問題人物陳二狗累次立功,已經成為了中級軍官指揮使。更有一些人也被挖掘出了天賦,成為了技工中的頂尖人物,正在更快革新著生產效率,推進這日新月異的工藝變化。


    這些,呂惠卿自問花費一生也做不到。但是大魔王三年做到了,這無關水平和技術,不是領袖的人,就不可能推動出這樣的成就來。


    呂惠卿慶幸大宋有這樣一個人,但也很鬱悶,因為恐怕終其一生,都脫離不了他的影響,會始終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yy到這裏走在雨裏,忽然被大雱用肩膀撞了一下道:“想什麽?”


    呂惠卿歪著腦殼想了想道:“想了很多,但無法說清楚,將來有機會,會和相公多談談。”


    王雱點了點頭,就不在意了。


    “對了相公,都在傳說你在大名府欺負大宋第一才子小蘇是嗎?”呂惠卿好奇的問道。


    王雱不在意的道:“是的我欺負他了。但不要以為我不喜歡那個小清新。我若不欺負他的話,他那麽牛,歐陽修那麽相互他,當時你和你那群狐朋狗友約著在太學懟他,你們中至少一半人要涼知道不。我最拉仇恨,我故意去惹他一下牽製了他,他就不會多想往事了。”


    汗,呂惠卿的確在為這事尷尬,當即對大魔王驚為天人,有他吸引小清新的火力,大家真的都可以放心了。譬如當時的京城,有大魔王在,大家對李師中並沒有多少仇恨……


    八月二日,朝廷方麵是否從河潢撤離誌願軍、是否任命新的誌願軍統帥仍舊沒有消息。


    但唃廝囉的兒子董氈、以及“指導員隊伍”的統帥狄詠聯名,連續三封求救信發往秦鳳路積石軍,和永興軍路撫寧軍,要求立即出兵西寧州。因為形勢正在急速惡化。


    當時很倉促,狄青的精騎大部分人馬滯留在積石軍進行整編,狄青自身隻帶五百精騎,以最掩人耳目的方式突襲都門山。而現在,其餘主力部隊仍舊滯留在宋國軍區積石軍內。


    根據朝廷關於《誌願軍出兵細則》中的解讀,秦鳳路積石軍歸屬誌願軍節製,但現在誌願軍已經沒有統帥了,朝廷暫時也沒有新的命令,又鑒於宋軍始終懼怕西夏人,所以積石軍知軍張謀成拒絕現在出兵救援西寧州。


    至於在永興軍路秘密待命的王雱想救援也不行,實在太遠。且沒有獲得樞密院的最後授權,就算現在韓琦已經把撫寧軍交給了王雱,也出不了銀州行政區,否則第一個把王雱部列為叛軍的人,會是曾經的大仇人曹首義。


    “形勢千鈞一發。時至八月,西夏軍團已收割了一部分提前成熟的糧草,河潢地麵上的草料瘋長,為他們的戰馬提供來源,於西夏軍團而言,會戰總攻之時機日趨成熟。我父親狄青病逝之消息、早先被西夏人解讀為煙霧,但現在煙霧逐步落下,他們認為是真的。他們還依托情報獲知大宋京畿水患告急,糧食危機。興許他們認為這就是西夏軍團的總攻時間,於是不等全部糧草收割,於湟水北線和南線,漫咩與卓洛蘭部正在分批推進,形成逐步圍困西寧州之勢。”


    “為阻止咽喉西寧州被圍,唃廝囉年邁之際兩次組織了騎兵進行試戰,但西夏燧發槍和神臂弩犀利凶猛,河潢軍早已經士氣軍心低落,促使了我西寧州兩次反擊戰損失慘重。”


    “若西寧州真被合圍,斷絕一切外援,那為時已晚,西寧州之淪陷會發生在冬季來臨前。待得那時,若我大宋想於嚴冬收回西寧州,將付出十倍的慘痛代價。則我父親之都門山戰役等於白費。宋將狄詠,泣血叩拜。”


    在狄詠給王雱的書信結尾,他這麽寫道。


    王雱也實在沒有辦法,想救也救不了。


    隻能回信給狄詠和唃廝囉:“西寧州之形勢本官已收到,明白於心。當務之急不是指望別人能為你做什麽。而要從根子上認清形勢,知道你們自身能做什麽?以最大程度減緩西夏軍團展開西寧州會戰,獲得緩衝,等候誌願軍投入戰場。”


    “誌願軍力量開進河潢是板上釘釘之事,不存在任何疑問。但無法確定時間,最快速度也會是九月。若真等到了九月,西夏軍完成了合圍,那時你們被困於西寧州,軍事形勢還不是最壞的,那等於河潢地區之秋收糧食,全數落入西夏軍之手。到得那時,雄才大略的卓洛蘭一定會封鎖河道和南境,采用拖延之戰略,就能困死我西寧州和誌願軍將士。”


    “河潢地區人多,若沒了本地糧食和草料,就算我大宋不遭遇水災,但河道被封堵之情況下,於寒冬大雪中的糧草援助,至少要耗費百萬為單位的民力,在陝西赤地千裏之情況下,這能把大宋一起拖入深淵,成為一場幾乎打不贏的戰爭。”


    “經過上訴之分析,於是咱們回到問題根源上,你們需要認清形勢即:哪怕我部現在出兵,也已經無法阻止西夏軍之秋收行動。這就是河潢地區之第一生命線,不能依靠外力,要自力更生,要依靠河潢地區之群眾力量擴散出擊,搶收糧草。”


    “不要固守西寧州了,也千萬不要再與西夏打陣地戰。你們集中了起來上去送,我是卓洛蘭我做夢都能笑醒。把現有的騎兵建製打散,分散出擊,利用地勢熟悉程度高於西夏軍之優勢,小股部隊穿插突圍出包圍圈,保護吐蕃民眾於河潢地區搶收,能搶了帶走就帶走,帶不走的燒毀,不要有任何的思想包裹和負擔,敵進我退,敵退我搶。”


    “不要被區區一座帶不走的死成禁錮了思維,若沒有糧草,西寧州之城池就毫無卵用。西寧州之城池,漫咩若要,那就給他。河潢地區之糧草,才是河潢戰役的第一生命線,而西寧州並不是。漫咩若願意分兵占領西寧州,我做夢都會笑醒,因為那意味著他的力量被分散,他們毫無群眾基礎的情況下,更沒有人手去收割糧草。”


    “漫咩部於潢州攻防戰時,因錯誤的戰略思想造成殺伐過重,徹底失去了民心,這就是我方現在的唯一優勢。西夏軍多部即便會師,也不過七萬之眾,與廣大河潢地區之民眾數量相比,處於絕對劣勢。要加以正確的宣傳和思想指導,利用潢州之血腥例子,發動群眾為家園而戰,為生存而戰,為反抗邪惡暴政而戰。”


    “敵人集中,我便散開突圍搶糧。敵人散開,我便集中狠打燒糧。認清形勢為‘糧草生命線’,假設你部能接受此觀點,以此為中心,動員群眾勇敢出擊,敢於放棄固守城池之思想,持續鬥爭下去,就能看到勝利之曙光。“


    “宋國王雱,八月二日夜,於撫寧縣書敬唃廝囉將軍。”


    書寫到此放下筆,把書信遞給穆桂英去轉發。穆桂英順便看了一遍書信,驚為天人。王雱的思路風格真那的是和傳統的任何官僚都不同,戰法更是和狄青截然相反。


    有沒有用、能否最終贏得河潢戰役穆桂英不知道,但穆桂英清楚,假設大雱的戰略真能得到一定程度執行,那西寧州至少能支撐到誌願軍開進河潢。


    為了支持這個部署,當時王雱第一時間派狄詠帶百人的“指導員隊伍”提前進駐河潢,開展宣傳和政治工作。


    聽說當時那隻百人指導員隊讓吐蕃人很泄氣,就連狄青也認為這是添亂。但是有了好過沒有,基於對大雱的盲目信心,現在穆桂英認為,河潢戰役的轉機,興許真會來自那隻毫不起眼、連武器都沒有的指導員幹部連隊。


    做出這些決定,看著是一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模樣,其實有苦自己吞。王雱內心裏壓力也很大,回信指導戰略,包括當時派指導員隊出陣,這些完全是非法的行為。


    發動河潢地區群眾上陣搶糧抗擊,必然也會進一步帶來犧牲和流血,若最終河潢戰役打不贏,這個汙點就會是絞死王雱政治生命的索子。


    因為大宋從張方平開始、韓琦、呂公著、呂公弼、司馬光、文彥博等人都持有“低端百姓無資格參政也無資格作戰思路”的,他們認為那不仁道,死傷過度還會影響軍心士氣。


    這很殘酷,這是兩種思想觀念的交鋒對撞,誰也說服不了誰是真的。


    所以說辭不重要,業績為王,打贏了就什麽都好說,大雱甚至可以把這事用孔儒的“仁者愛人”來解釋。但若打不贏,最終把大宋都拖入了無盡泥塘中,那麽王雱到底什麽心態毫不重要,從一開始推動誌願軍、所做的每一個動作就都是汙點,是錯的。


    但要打贏也非常不簡單,時值大宋自身水深火熱,後勤上的艱難,導致大宋所能投入的誌願軍規模極其有限,要算計漫咩或許不難,但要算計卓洛蘭恐怕很難。


    自始至終在關注西夏軍團動向和戰法的大雱、已隱約看到了卓洛蘭的厲害之處,興許她能成為神機雱一生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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