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天上降下好事,這曆來就是人類的愚蠢行為之一。


    東京不太平,其實北京也好不到哪去。


    現在大雱從來不指望北京官僚變好,保持嬉笑怒罵的人渣風格讓他們害怕就行。就像壞人害怕法律就開始裝好人那樣。


    北京的大多數官僚正是如此一種狀態,他們不期望大魔王變成溫柔的人,隻求災難不要落在自身就行。譬如呂公弼那樣的災難,又譬如廣南轉運司王罕那樣的災難。


    是的最新消息,大魔王和王拱辰達成交易後王罕落馬了。廣南提刑官李師中上表中書門下和禦史台,彈劾廣南轉運使王罕三十九條罪狀,什麽汙糟貓陳年舊事都翻一起出來鞭屍。


    彈劾的理由到底是什麽,這並不重要,要找是用不完的。譬如大魔王自身的罪名和處分也簡直多了要不完。


    重要的在於沒人挺就要涼。大家聽說大魔王回大名府前去了一趟登州、拜見老相爺、開府儀同三司王拱辰,所以韓琦集火倒王罕的時候,王拱辰黨的人異常的低調,一點政治阻力都沒有。司馬光黨也不喜歡手腳不幹淨的人,於是一邊倒,王罕就從封疆大吏貶去舒州陳建明手下、知太湖縣去了。


    大家都明白,就算王拱辰不是相爺了,但以他那無出其右的人脈,曾經三度為相(一次禦史中丞和兩次三司使),要說王拱辰黨沒握有其他群體的黑料那是不科學的。所以如果想保侄子王罕不要太簡單,隨便扔幾個權貴群的黑料出來作為勒索,那就會形成滿朝保王罕的聲勢。


    但政治就這點事,王罕說涼就涼了。就因大魔王睚眥必報,當年在京執掌司農寺時候和王罕互懟“看你蹦躂多久”,那時候是王雱半涼,灰溜溜的進大名府搞企事業。至於現在,王罕拉清單被吊起來了,這是大魔王的政治傑作。


    所以現在眼看大魔王風頭越來越強勁,北京官僚不論是誰,沒事真不想和他杠起來。換君子來,他們這些老狐狸是敢耍花槍的,但王雱不是君子,是個不折不扣的流氓。


    在這個魔域下,現在官僚的日子很難過,隻有低調的撐著。反正想通了後,提高效率做點事也不見得會死。


    這就是現在北京的形勢,這源於他們被鎮住了,不是變好了。


    王雱懂的,現在越乖越賣力的那個,通常才是問題越大的人。但偏偏現在處於粗放式快速發展階段,這群人和呂惠卿一樣、因為市儈所以配合,這類人也相對機靈和聰明,高效率,於是必須倚重這群人來做事。


    至於將來怎麽樣,那要看情況。作為負責任的魔王,王雱設想是:將來預感自己控製力不行的時候,就必須把這些人一波帶走,留給別人一個勵精圖治搞法製吏治的環境。


    這是必須的,王雱不信任別人能鎮住這些牛鬼蛇神,於是當仁不讓,作為負責任的黑暗騎士要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過河拆橋等手段齊加,適當的時候把這些人打包帶走。


    為此肯定是會背負一些史書上的罵名的,但何足道哉。雍正就這樣被人罵千年,最終換來了乾隆大傻逼帶著和珅滿世界裝逼的資本。


    這些就是這個時期的大名府政治,是王雱對待那些能做事的貪官汙吏態度。


    反過來,以蘇軾為首的一群兩袖清風才子,非常鄙視大魔王。鑒於他們固執又自身沒毛病,便處處鬧情緒、處處不配合,最敢和大魔王頂著幹的絕逼是清官,沒毛病的那種。


    世事有時就這樣,這就是年輕又正直的文青思維。作為大宋文官,他們屁股裏沒屎時當然不怕大魔王。


    這也好,於是這群官員暫時被大魔王架空,基本不管具體事務了。需要他們簽字時,能代替的就王雱簽,不能代替的,就王雱找他們談話忽悠他們簽,像個圖章一樣。至於具體日常事務,王雱委任給了他們下麵的另外一群人。


    不做事有不做事的好處。


    不論如何,清高廉潔也是一種好的本質。現在暫時讓他們退居二線,算是大魔王追求效率的同時保護這群人。保護他們的品質、保護他們不在這快速增加體量、到處是誘惑陷進的經濟發展期不濕鞋。


    客觀的說,當時大魔王對趙宗實說“天將降大任要啥啥啥的有道理”,是真心的。


    現在這群被涼拌的人就這樣。現在大宋追求總量不能有他們拖後腿,他們經驗不足、受不了到處是漏洞的經濟陷阱誘惑,他們鬥不過那些奸猾的實幹派。卷入進去後不但拖後退,還會深陷其中身敗名裂。


    於是畫個隔離區保護起來不被感染、又耐得住寂寞者,將來大宋到了不會死的體量後,由朱八八式的黑暗騎士出手背信棄義鳥盡弓藏、果斷把打江山的功臣八旗子弟一波帶走,那時,就需要這群被冷藏保鮮的人出來搞廉政和法製建設。


    一代人做一代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這是大魔王一以貫之的信仰。


    縱使這樣也跳不出王朝壽命的循環,但可以延壽。八旗子弟一定是國家的贅肉,隨著年紀增加,肌肉筋骨總量會不可逆的下降,脂肪贅肉會不可逆的持續增加,這毛驢派理論中的大規律,小規律必須服從大規律。所以大陰帝國後期的將軍會比坦克多,以腐敗著稱又喝醉了的毛子,也能用少於大陰的軍費、維護出比大陰強的軍事規模。這其實和體製無關,完全是來自“年齡”的差距。


    年輕人吃十塊的盒飯就能幹活,躺在病床上的老貴族每天打三千塊的人血白蛋白連路也走不動,順便要占據不少的醫生護士資源。這也是宇宙規律,年老的成本。


    依托這個規律可以得出結論:醫療是賊鷹體量、配合全球吸血都能玩到破產的偽命題。愛惜自身減少贅肉和脂肪,才是延壽的正確打開方式。


    額扯遠了。


    話說最近,處於保鮮隔離區的小蘇,除了鬧情緒還犯渾。天天在青樓裏醉生夢死談情說愛,還望風感歎,提著一手自以為是的臭辭,在到處顯擺,到處收獲小姐姐們的膜拜和同情。


    大魔王收到消息後果斷去翠雲樓,碰的一腳踢開了房間,指著蘇軾的鼻子道:“看看你像個什麽,開年以來也就四五個月的時間,龜兒子你還畫了一副《北京群美圖》,我得承認畫的的確好,但讓我憂心的在於,心中無料手裏就無畫。你能把百美圖畫的如此惟妙惟肖,那要你對北京青樓小姐姐們多了解才能做到?”


    小蘇喝高了,所以也不知道大魔王這是誇獎畫功還是批評覺悟?


    旁邊的小姐姐們掩嘴偷笑。蘇大才子還真的對每個有名姑娘都了解過呢,智商又高又有才情,大家願意對他吐露心聲,每個人又都有故事。由此,才能被驚才絕豔的蘇軾把《百美圖》畫到如此境地。聽說有土豪出五千貫買這幅畫,但蘇軾盡管在每個青樓的有欠賬,卻拒絕了。


    人家清高啊!


    被大魔王責問的現在,蘇軾半躺著,半醒半醉的哈哈笑道:“下官——拜見相公。”


    他竟然還是用唱的?


    得知大魔王在這裏,所以老鴇也急忙趕來拜見了。


    這老美女一進來就把充滿香料的絲巾甩來甩去的,大雱頭疼的道:“得得得,你直接說這龜兒子欠你們多少錢?”


    老鴇娘笑道:“幺幺,也不是很多啦,蘇大才子是不肯放下身價而已。其實我們這邊根本不在意,什麽時候他願意給當紅姑娘寫幾首詞,也就可以清賬了……”


    “我問你多少錢,再羅裏吧嗦你的樓就別開了,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封葉家的青樓?”大雱一臉黑線的道。


    “也,也不是很多,就一百多貫。”老鴇隻得尷尬的道。


    王雱果斷拿出錢幫蘇軾還了。見他的那副《百美圖》懸掛在包間裏讓大家欣賞,王雱就過去把畫收卷起道:“作為抵押物,畫我幫你收著。”


    蘇軾隻是喝醉了卻又不蠢,驚悚的道:“你這算強買強賣嗎?說起來,你比這群青樓高利貸吃相難看多了有沒有?”


    “少囉嗦,跟我走。”大魔王派人押著他離開了。


    蘇軾的胳膊扭不過大腿,隻能逆來順受,被捉走了……


    起初還以為是大魔王要送小蘇回家呢,看了一下,最終去到了知府衙門後院,這裏是大魔王的“家”,不是小蘇的。


    王雱道:“站在這裏反省。”


    “反省個什麽,我都被你下崗待業了還反省什麽,事都是沒得做了。”蘇軾撇撇嘴。


    “你這麽聰明,等你自己想明白了再來找我說話,否則你的新工作就是在這裏麵壁學習。”王雱說著指指一間耳房道:“從今天你住這裏。”


    蘇軾驚悚的跳了起來,“學習可以,但下官誓死不和您同院,我要回自己家。”


    “說的跟真的似的,那不是你家是官府資產,被我沒收了,另有他用。現在大名府寸土寸金,沒那麽多地給你浪費。”


    大魔王又道:“還有你幹的好事,你宅子裏麵,今日去清理時居然什麽家具都沒有?全被你賣光了,你行啊。那也是官府資產你不知道啊?”


    蘇軾一臉黑線的道:“胡說八道,我去的時候就是空宅子,那些家具全是我買的,張方平相公可以作證,所以我當然可以賣。”


    “照樣不行,來修去留的原則你懂不?有種你去找前任,或者你別買家具進去,否則一但抬進去就是我的,我吃了不吐的特點你又不是不知道。”王雱道。


    蘇軾道:“下官聽聞,你當年在舒州就是這樣對待陳建明大人的。”


    “然而那時我十一歲的小屁孩,你喜歡以熊孩子為榜樣我不勉強,最好把官府脫下來給其他想要的人。”王雱語重心長的道:“你覺得我大魔王說話還算接地氣嗎?比你那一手臭辭如何?”


    “客觀的說,你講道理的時候還可以。但萬萬比不上我的辭,你連殿試的司法考文都抄我的,下官真對你這狀元無力吐槽。”蘇軾臉如鍋底。


    “你的意思是歐陽修是白癡對吧?要不我把這通言論介紹給他了解下?我那叫審時度勢應考,叫致敬,你連這都弄不懂還敢說你有文采?”王雱毫不臉紅的道。


    “這麽說來,明府承認了我的文采,承認是對我致敬?”蘇軾嘿嘿笑道。


    “我致個蛋,敬你一臉。”王雱給他後腦勺一掌:“我帶軍南征北戰、領著大宋走出黑暗險些病死在戰場上,也不見有誰個文青對我致敬,你一篇假大空臭文就想讓我致敬?”


    “你簡直前後矛盾、邏輯簡直讓人無力吐槽。”蘇軾滿臉紅線忍無可忍了,捂著後腦勺道:“還有,你再打我後腦勺,我就和您拚了。”


    王雱拉開外衣顯擺:“我有盔甲,有燧發槍,精通淩波微步,又猥瑣又老辣,是你領導,有個宰相做爹,你拿腦殼和我拚啊?你還敢說你是聰明人?”


    “流氓……”蘇軾氣急攻心之下就昏倒在地。


    於是這場嘴炮大雱取得了階段性勝利,誌得意滿的帶著蘇軾的名畫進書房去了,改天打算把他的畫炒作一下拍賣了。


    現在是正午,蘇軾這樣倒下被暴曬,有種暴屍荒野的淒涼感覺。


    話說除了大魔王不待見外,其實小清新人氣是很高的。從西北跟來的小鈴鐺現在長大了不少,是個十四歲的大丫頭了,都快嫁人了。


    小鈴鐺跑過來,發現蘇軾因為喝醉了在打鼾,無法叫醒。於是找了個傘,就站在這裏給他遮陽。時而還喂他喝水。


    小溫蛋年紀和小鈴鐺差不多,作為曾經草原上的黨項人麽難免粗糙些,跑過來指著笑道:“小姐小姐你瞧,這家夥真惡心,睡覺還流口水,你喂他喝水他卻說好酒。”


    “不許你胡說,小蘇大人是好人。”小鈴鐺道。


    “是好人為何被相公打擊報複呢,我認為相公才是最大的好人。”小溫蛋清楚的記得、當年大魔王在西北對馬賊宣戰時候的牛逼氣魄。


    “這些我也不懂啦,但我爹爹說好人也會相互開懟。我和我爹就是好人,不過當年相公去西北時,還把我們捉了關起來呢。我組織了幾次越獄都失敗了。”小鈴鐺回憶著說道。


    差不多蘇軾醒了過來,繼續躺著,卻抱拳笑道:“多些兩位姑娘幫助,不讓蘇某暴屍荒野。”


    小鈴鐺好奇的道:“小蘇大人,您為何被相公處罰啊?”


    “小意思。”蘇軾起身後擺手,“我和北京大部分有名的小姐姐熟悉,她們很崇拜我,都想要我的辭賦,想與我對飲交談,於是大魔王嫉妒我的桃花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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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小姑娘頓時一臉崇拜的樣子,話說隻有最大的才子,才能得到此種超級大城市裏的才女們統一認可呢。


    “有才華真好,可以為所欲為。”小鈴鐺和小溫蛋道。


    “話說有權才好啊,沒見大魔王才是大名府為所欲為的人?”蘇軾鬱悶的道。


    小鈴鐺想了想道:“其實相公總說你最聰明了,但他還說聰明的人若心思用錯了地方,才是大問題。他說他現在打壓你,是為了你好。”


    “你就聽他吹吧,大魔王那號人麽我見的多了,我老爹以前抽我就是這麽找的遮羞布。”蘇軾撇撇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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