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趙宗實如同大魔王出使時候的翻譯官一樣,別出心裁的為了緩和大魔王於韓琦間的矛盾、而“有選擇翻譯”,等於關鍵時刻斷絕了神機雱和韓琦的觀點溝通。


    很不幸再次被神機雱言中了,僅僅三日後,大宋舉國的情緒都被陰雲籠罩著。


    因為西夏出兵青塘的消息現在才送達京城。


    不論是上層中層還是下層,大家都不敢相信,不願意接受,當年被神機雱親手在青塘給打殘打乖的西北狼,舔舐傷口恢複之後,他們再次卷土重來了?


    且戰果非常不利,宋軍首戰失利,丟失了宗城和通潢兩個戰略要衝,這基本等於大幅削弱了大宋行政區對青塘的投宋能力。


    而在這之前的政策,韓琦為了對應遼國集結號,已經把號稱西北中流砥柱的種家軍抽調東進?就此一來,不論韓琦處於何種考慮和目的,這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幾乎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政策,已經招致了權貴群體、以及京畿百姓的不滿和噓噓聲。


    畢竟沒人想讓大宋藥丸,這是宋人最幸福最好的年代,沒有之一。


    隻因暫時大宋還沒真的被大幅傷害,暫時還沒感覺到痛。而自來高調的韓琦不論在民間還是軍中,都持續飽有很高的威望。於是,暫時沒出現大麵積的反對聲音,隻是導致舉國的情緒有些低落。


    大魔王之前說“西夏已然出兵”,現在真的坐實了。導致趙宗實再一次感歎大魔王那神乎其技的展望和把控能力。


    於是趙宗實這才發現自己似乎闖禍了?當時沒敢把大魔王的說法拿去和韓琦溝通,現在不論如何,事件正往大魔王說的方向靠攏,於是就算為難、趙宗實也不敢拖了,立即至樞府說了關於《告韓樞密的六點諫言》。


    在樞密院聽了之後,韓琦久久不語,感覺如芒在背。


    老韓真不想對大魔王妥協,但很不幸大魔王雖然討厭,在一些問題上說的確實有道理。而現在,似乎形勢在朝大魔王說的方向演變,必須正視了?


    這是韓琦第一次承認自己有些錯誤沒能及時發現。


    但誠如王雱自己的猜測,韓琦糾正自己、正視大魔王的程度是有限的。尤其主動對遼作戰那想都不用去想,是不可能的。


    韓琦在小問題上激進在大問題上保守,這樣的風格其實和他親點的趙滋如出一轍,這就是大魔王說的最容易被欺負、容易被牽著鼻子走的那種人。


    於是韓琦考慮了所謂《六點諫言》之後,隻是有選擇的接受了神機雱的一些觀點。


    事後趙宗實來說,關於東南五路之軍隊換防事宜,時值國家困難時期,動作太大太過勞師動眾不妥,韓琦不接受。


    關於川軍放棄支援廣南,立即轉頭北上,應對西夏人在青塘的侵略。此點韓琦接受了,且已經於日前發出了樞文令。


    關於荊湖南路之禁軍北上二線防禦圈的建議韓琦也不支持,仍舊決定荊湖南路軍係進廣南應對交趾問題。


    關於種鄂暫停部署河東、立即開赴青塘戰場的建議韓琦接受了,且已經授權種鄂將軍對西夏人自由交戰。但交戰範圍仍局限於青塘,種鄂未獲得進入西夏國境的授權。


    關於東北五路立即撤離民眾、或即進攻遼國南京道的建議,則被韓琦狂噴為《新變種的激進與投降主義相加》,絕不予支持。


    且韓大腦殼放話:國家內憂外患時期,他大魔王若再敢把這些胡話公開渲染、煽動宋國民眾的不良情緒,一但造成北方民眾逃離或好戰,就立即請大魔王喝茶軟禁。


    “媽的這下好,事情不讓做,現在話也都不讓我說了?”趙宗實匯報的現在,大雱覺得他們真的也是夠了。


    客觀的說,韓琦這麽要求理論上是合理的。可惜他氣頭上,小人之心度人了。天地良心,這些話如果要作為搞臭韓琦的政治言論宣傳,王雱打水軍戰的能力怎是吹牛的?早就開始大力宣傳了。


    但大魔王一直以來最多隻是公開罵韓琦而已,但總體上是保持克製配合的,從來沒給他已經決定的政策拖後腿不是?


    陳述了這些後,趙宗實也感覺又尷尬又為難,低聲道:“相公……請在關鍵時期給予理解,韓樞密是真的急了,他所謂的要請你喝茶雲雲、不是要害人的意思,是他真的不想局勢失控。”


    “太子殿下勿要多想,我知道他什麽意思。”不過王雱又道:“不過不是當心失控,而是已經失控了。殿下,作為監國太子您一定要讓他知道‘已經失控’的形勢,讓他為失控後的步調做出準備。”


    趙宗實想了想道:“相公何故說已經失控?青塘形勢就算不好,但主戰力量仍在,西夏軍暫時未取得戰略上的優勢不是嗎?”


    王雱看著天空喃喃道:“問題並不在於青塘,而是‘人心散了隊伍就難帶’,這是天地至理。軍隊的士氣,國民的信仰,通常都建立在執政官一步又一步的正確路線上,每走對一步都是積攢人品,到一定時候大家就都信政府了,這就是凝聚力。反之每錯一步,軍隊和民眾的信心就會散失一些,所謂積少成多,持續下去,形勢又越來越壞,那就連我們自己的軍隊、自己的民眾,也會慢慢的對朝廷失去信心。”


    “這場戰略大布局從一早時候開始,韓琦就處於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形勢,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毫無英明決策的跡象。捫心自問,現在不就連殿下您也對他持有疑惑態度了嗎?那麽若你是川軍,你是西軍,你會怎麽想?把人家軍隊當傻子,一會往東一會往西,尚未交戰就造成了軍心不穩和怨言。在我大宋軍隊原本就散漫的情況下,韓琦這種朝令夕改的形勢下,如果我是軍隊,往後再有樞密院指令,哪怕無比正確,我執行起來也就不在心了。這就是人性,是狼來了的故事。”


    聽到這裏,趙宗實久久不說話。


    王雱接著道:“再有,原本他答應給李師中超豪華陣容,用於去欺負弱小的交趾強盜,現在則反手抽川軍北上,又時值我大宋多處起火時期,這難免也就順勢影響到了廣南軍隊的信心。所以原本廣南軍有七分力氣的,現在能揮發多少則不好說,要看李師中的水平、以及態度是否端正。李師中不是戰略家,他有他自己的地方利益,將心比心,當初中央答應他的大資源,讓他們雞血了。最後卻縮水不給,他怎麽可能沒想法呢?所以韓琦這是在一開始,就給予了他們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承諾。君無戲言這個詞,要套用到這形勢也完全沒毛病。這不全怪李師中他們,主要責任在第一排。就是韓琦的路線錯誤,讓李師中他們放下了‘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的思維。這叫:由奢入儉難。學會認錯糾錯,學會自我批評怎就這麽難呢?”


    “相公金玉良言,今日方知相公的苦心。”趙宗實做出五體投地的樣子。


    實際麽這小子佩服是有的,覺得大魔王說的接地氣有道理也不假。然而五體投地的誇張造型是裝出來的。


    大魔王知道他的心思,卻也不想多說增加尷尬,又岔開問道:“太子殿下,那關於登州布防的事他如何回應的呢?”


    趙宗實搖頭道:“這在諸多政策建言中隻是小問題,所以我沒特別說。關於此點韓樞密也否了,說無法表明高麗有參戰跡象,撫寧軍作為這個時期的中流砥柱,相反不能分散不能動,要留在大名府機動。”


    就此王雱聽得一臉黑線:“機動個蛋,他們現在又不是騎兵,拿蛋做輪子去機動啊。這簡直說話不腰疼,我是怕他裝逼好大喜功,把我花費十年心血帶出來的、大宋唯一能戰的新軍給送上前線敗了。”


    趙宗實為難的道:“韓樞密還說,撫寧軍原本是大宋禁軍中騎兵比例最高的建製,沒有之一,可惜被你耍手段敗光了,把戰馬賣了、換成些對付遼國沒用的護衛艦。”


    “好嘛,我就知道關鍵時刻這又是我的一條黑料,一條罪狀的。”對此王雱翻翻白眼。


    趙宗實趕忙道:“相公想多了,韓樞密隻是順口一提而已,我和他知道這隻是你當時的一個政策嚐試,且尚未證明錯誤,更是談不上什麽罪責,言重啦。”


    自此仍舊隻有等著看,兩人也無過多的話可以說了。


    趙宗實走之前,見王小白的神態超級萌,打心眼裏喜愛,於是專門從大魔王懷裏,把落地響接過去抱著玩了一下,最後給了一個掛件,這才告辭離開。


    然而王小白拿到掛件就扔了,和王小愛吃進去就不吐出來完全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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