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聞言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她的丫頭連忙上前扶著,梅夫人揉了揉額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道:“這法子自然是要用的,隻是……老爺就不幫幫嶽家了嗎?老爺若是同章老太爺聯名上折子,許還有用的……”“你怎麽還不明白?!”秦斂聽了這話老羞成怒,怒斥道,“現在去求情不過是白填送在裏麵罷了!你父親言語不慎犯了天威,你也要讓我得同樣的罪過嗎?!且如今並不知道皇上是真的因為嶽丈言語上的事發怒還是……”,秦斂壓低聲音怒斥道:“還是借題發揮,這個時候讓我出頭,豈不是要受到牽連?!”梅夫人滾下淚來哽咽道:“難不成就眼睜睜的看著我父親從此致仕嗎?我父親一輩子為國為民,辛苦了大半輩子,如今竟得了這麽個結果……”秦斂被梅夫人哭的越發心煩,厲聲斥責道:“不過是讓嶽丈閉門思過幾日,你做這幅樣子給誰看?!行了,我自會盡力幫忙轉圜轉圜。”秦斂不耐煩聽梅夫人的抱怨,轉身就要走,梅夫人哪裏死心,連忙追出來,秦斂耐心散盡,轉頭沉聲道:“還沒如何呢,你別自亂了陣腳!這些日子你還是不必出門了,好好養養你的身子是正經,還有……你且不必同嶽丈家往來通信了,左右這些事你們內宅婦人也不懂得。”梅夫人被秦斂一席話說的啞口無言,還沒回過味兒來秦斂已經去前麵了,梅夫人萬萬沒想到秦斂心狠至此,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太太快別這樣……讓老爺聽見了不更心煩?”梅夫人的心腹婆子不住的勸著,低聲道,“那是老爺的正經嶽家,老爺不會不上心的,大概是真的幫不上忙,太太別多心……”梅夫人搖搖頭,邊拭淚邊狠聲道:“若老爺真有心,就不會故意瞞著我……正經嶽家?嗬嗬,我雖不甘心,但羿府不更是老爺的正經嶽家?當年羿府出事時,老爺又是如何做的?別說沒幫著求情走動,就是事後……明知道羿府破落成那樣了,連張銀票都不肯送去,知道先太太變賣東西往娘家送還要大加斥責,嚴令眾人不許讓先太太再往外送東西,這不跟我現在一樣了嗎?”那婆子皺眉道:“老爺……也不是那樣吝嗇的人啊,這話太太從哪兒聽來的?”“從哪兒聽的?還不是先太太留下的那些人說的,如今這些人都隨秦晏走了……”梅夫人搖頭哽咽道,“老爺自然不是可惜那些銀子,他是怕讓人知道自己同羿家還有來往,由此可見老爺有多謹慎,多絕情了……”那婆子聽了這話越發著急,壓低聲音道:“那咱們就眼睜睜的看著老娘家吃虧?”“自然不行……”梅夫人擦了擦臉起身冷聲道,“老爺不幫忙,我就沒有法子了嗎?若是梅家倒了,我在這府上越發沒有容身之地了,老爺不是不讓我出府嗎?好,我就不出府……一樣將事情都辦了!”池園中,秦晏閉著眼枕在荊謠腿上,聽完屏風外麵吉祥的話慢悠悠道:“知道了,賞那傳話的人一封銀子,難為她了……”吉祥答應著去了,荊謠輕輕的給秦晏揉著眉心,輕聲道:“哥哥預備怎麽辦?”“什麽也不做。”秦晏拉過荊謠的手親了下,慢慢道,“局勢已定,前麵的棋子都落下了,如今隻等著梅氏自己找死就行了。”荊謠還有些不放心:“那邊老爺在朝多年,還是有些自己的路子的,沒準……”“他不會插手。”秦晏冷笑,“他若真有這幾分人性,當年外族家也不至於連祖宅都賣了,還記得咱們剛到黎州那會兒嗎?”荊謠自然是記得的,那會兒眾人一直住在羿家祖宅旁邊的一處小宅子中,終日看著羿家祖宅中人出出進進,那會兒還不覺得,現在想起當時的吃穿用度實在是寒酸的很,荊謠輕聲道:“少爺受委屈了。”“那算什麽委屈……”和荊謠不一樣,荊謠對於以前的那些事隻記著好的不記得壞的,秦晏卻是樁樁件件都能記得清楚,“秦斂剛出了妻孝就迎娶了梅氏,那會兒梅氏才十六歲,心思卻毒的很,麵上對我和思兒好得很,但隻要不當著秦斂的麵,她馬上就換一副嘴臉,我還好些,那會兒思兒吃了她多少言語上的閑氣,你看思兒現在性子和婉,焉知不是從小被她冷嘲熱諷的將性子磨去了……”荊謠見秦晏不大痛快連忙道:“也不一定……小姐性子原本就好,不像哥哥似得,想來是隨先太太多些。”秦晏撐不住笑了:“敢打趣我了?也是……思兒那性子是像母親……”“你這處好的倒是快……”秦晏撩起荊謠的袖子來輕輕摩挲他腕間那道細細的疤,輕聲道,“還會疼麽?”荊謠搖頭一笑:“前些天涼著了所以有點疼,泡了幾天的藥現在一點事兒都沒有了。”“那也得小心,小小年紀別落下病根,沒事再泡泡那藥……”秦晏略想了下道,“對了,不如再去別院中住一陣子?如今天氣愈發冷了,那邊有溫泉,暖和些,且泡泉水對你這傷處也有好處。”荊謠聞言眼睛都亮了,笑道:“哥哥抽得出空來?”“你說呢?”秦晏坐起身子來一笑道,“我可是大病初愈,告假歇幾日,這個臉麵還是有的。”荊謠自然高興,倒不是為了治病,隻要能跟秦晏膩在一塊,就是單在府裏也是好的,荊謠忽而想到梅家的事猶豫了下道:“要不……再等等,那邊的事別再出什麽紕漏……”秦晏一笑:“放心吧。”秦晏當即叫來人收拾東西,自己給晁嘉寫了封折子,隔日就帶著荊謠上了馬車出了城。一路無話,到了別院後兩人剛歇了會兒府中又有人送信來了,梅夫人的哥哥不知因何事犯錯,如今已經被免了官,送到督察院審理了。荊謠聽了秦晏的話心中吃驚,低聲問道:“是哥哥做的嗎?”“這可賴不著我了……”秦晏隨手將那信丟在熏籠中,火苗舔上來,一瞬間就將薄薄的信紙吞了下去,秦晏淡淡一笑,“說起來還是我那便宜表弟梅文巧得力,省了我不少功夫。”秦晏若是不說荊謠幾乎已經忘了這人了,梅文巧,梅夫人的親侄兒,當年梅夫人將章家的婚事搶去後還曾想讓秦思嫁給他,後來被秦晏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作罷。荊謠依稀記得這人是個紈絝子弟,平日裏無所事事,名聲很不好,秦晏淡淡道:“梅家才多大的家業?我這便宜表弟真就把自己當人物了,強搶民女,逼迫致死,以為給了幾兩銀子就能打發了,嗬嗬……當那些禦史言官是瞎的麽?對了,告發他的就是與我同科的那個榜眼,如今在禦史台很得力了。”荊謠心中一動,這也算是晁嘉這一派的人,許是得了秦晏的授意了。“梅文巧身上並無官職,敢這樣做不過是借了他老子他祖父的勢,如今皇上想發作他們家,拿他開刀最合適了,嗬嗬……可惜了,吉祥也跟來了,不然還能讓他打聽打聽梅氏現在的情形……”父親被閑置,哥哥和侄兒被督察院的人請去了,梅氏現在的心境可想而知,秦晏冷笑一聲,“這些年她沒少拿外祖家當年落魄了說笑打趣,如今風水輪流轉,我母親當年的苦處,讓她也受一遍吧。”荊謠恍然大悟,明白了為什麽秦晏頭一個發作的是梅家了。秦斂不出手,梅夫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娘家一點一點的敗落,一如秦晏母親當年一樣。荊謠心中忍不住心疼,當年羿夫人不好過,秦晏也是一樣的,他懂事早,那會兒已經看的明白了,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母親鬱鬱而終,留下不足滿月的妹妹。不過若不是當年的恨意深入骨髓,大概也成就不了如今的秦晏。荊謠怕秦晏想起以前那些事心中難受,湊近了小心的摟住了秦晏,輕聲道:“哥哥能解氣就好,先不想這個了,晚上……晚上咱們吃燉鹿肉吧?鹿筋燉的爛爛的,可好吃了……”秦晏看著荊謠笨拙討好的樣子心中一暖,輕聲笑道:“都聽你的……你先同我去裏間歇歇,我就不想這些了……”,秦晏手往下滑,伸到荊謠臀縫間輕輕揉了下,壓低聲音道:“咱們可有日子沒親熱過了……”“那不是……”荊謠腿有些發軟,細細解釋,“因為哥哥病了嗎?太醫也說了,這段日子不能,不能累著……先得養一養……”秦晏沉聲一笑:“我這不是沒做什麽嗎,就是跟你說幾句親熱話,來……”,秦晏邊說著邊攬著荊謠進了裏間…… 第69章城外別院中一片濃情蜜意,城中秦府中卻險些炸了鍋。梅夫人聽著梅府婆子傳來的消息險些瘋了,急聲怒道:“怎麽會?!哥哥和巧兒都被押到督察院去了?巧兒他一官半職都沒有,如何能去了那裏!”梅府婆子聞言哭道:“可不就是因為二少爺嗎,剛入秋那會兒少爺跟馮家的幾位公子去城外圍獵,路上不知經過哪裏,二少爺看上了一個丫頭,當即要跟她老子娘買下來,他老子娘原答應的,隻是那丫頭性子左強不惜福,竟一頭碰死了!這事太太原也知道的,又特意送了銀子去遮掩,那丫頭的老子娘並沒說什麽,誰知隔了好幾個月,又翻騰出來了!”梅夫人心中明鏡一般,聽了這話冷聲斥道:“跟我還遮掩什麽?!定然不隻如此,當時到底是怎麽樣,給我原原本本的說一遍!你們連我都要瞞,讓我如何想法子!”那婆子聽了這話老臉一紅,一跺腳嗨了一聲道:“當時……那丫頭的老子是不肯的,說已經許了人家了,且不肯賣閨女做人小妾,估計是說的話不好聽?二少爺不知為何動了怒,當即讓人打了那人一頓,到底打的如何也不知道,反正……那人隔日就死了,不過當時二少爺確確實實是給了銀子錢的!”“給了銀子管什麽用!”梅夫人怒火中燒,厲聲斥道,“我跟你們太太說過多少次了!好好管管你們少爺,這樣的脾氣以後一定會吃虧,如今看如何?既是喜歡那丫頭就先讓人去說,哪怕是逼勒著他們先退了親呢,不管不顧就要打殺,還鬧出兩條人命來!偏生事後還不知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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