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兩眼放光,神情激動,“滄鱗大人世代守護村子,是我們最偉大的海神。”


    林溪神色淡淡,“他多少歲?“


    小羽目光迷離,晃了晃腦袋,“滄鱗大人與天同壽,不死不滅,人類的壽命不能衡量,外鄉人別管這麽多。”


    林溪吐槽,“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娶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他真偉大。”


    小羽的臉色瞬間變了,如刀子般泛著森森寒意,“你不懂!能嫁給滄鱗大人是全村女人的福氣!”


    小木反問:“這福氣你要不要?”


    “滄鱗大人俊美無疆,我自然要。”


    小羽毫不猶豫說出這句話,臉頰倏地紅了,眸子裏泛起一汪春水。


    她一臉癡迷,“若是可以,我願同阿姊一起出嫁。”


    小木萬分震驚,“兩女共侍一夫,我看過的話本裏最炸裂的一種。”


    林溪挑眉,揪住他的耳朵,“喲,博覽群書的小精靈,這種書也敢看。”


    小木嘿嘿一笑,“主人,意外嘛,你知道的,我曾經擁有一大片小樹林,人類情侶之間就那點子事。”


    說著,他狠狠瞪了眼旁邊的小火,“愛放火的小精靈應該被關禁閉。”


    小火躲在林溪身後,小聲狡辯,“主人,我沒有,要關一起關。”


    林溪拉開兩人,“行了,做正事。”


    她看向一臉嬌羞的少女,語氣波瀾不驚,“阿若何時成婚?”


    小羽將頭埋進胸口,淚水噴湧而出。


    不知在為阿姊出嫁傷心,還是因為滄鱗即將娶妻傷心。


    老村長笑眯眯,狹小的眼縫充滿了喜悅,“今晚子時四刻,歡迎各位參加。”


    子時四刻,淩晨十二點。


    三更半夜嫁女兒,村子習俗十分奇怪,肯定不正常。


    林溪開口,“我們參加。”


    老村長笑的越發興奮,“嗬嗬!”


    他匍匐在地上,眼珠子緊緊貼著泥土,尖銳的公鴨嗓響徹雲霄。


    “吉時已到,送新娘子入海。”


    話音剛落,眼前的畫麵逐漸扭曲。


    林溪急忙抓住傅京堯的手,將人扯到身邊,護在懷裏。


    在夢境分開,很難找到對方。


    小精靈們有自保能力,不用擔心。


    傅京堯隻是一個普通人,她要保護好他。


    哐當!周圍傳來熱鬧的鳴樂聲。


    嗩呐開場,八個強壯的男人抬起花轎朝大海走去。


    村民們跟在後麵送親,嘴角掛著相同的微笑,像僵硬的機器人。


    老村長頭戴一朵大紅花,雖然在笑但整張臉上滿是陰鬱,漆黑的眸子如寒潭,陰森可怖。


    小羽邊哭邊走,撕心裂肺吼道:“阿姊,滄鱗大人,不要走,嗚嗚嗚……”


    小土疑惑,“既然滄鱗大人是個好海神,你姐結婚後叫她多回家不就行了?”


    “回不來了……”小羽渾身發抖,跌跌撞撞往前跑,“阿姊,等等我……”


    她的背影透著慌張和恐懼,不像參加婚禮,反而像赴死。


    小土搞不懂,“之前小羽提起滄鱗大人滿臉崇拜,現在卻害怕,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林溪掃了眼四周,“注意。我們在某個人的夢境,夢裏的一切可能和現實相反,也可能一樣。”


    小木舉手,“主人,我覺得相反,在真實世界過得幸福就不會做夢。生活太苦了,所以編造美好的夢境,迷惑自己。”


    林溪沉默不語。


    這支送親隊伍,所有村民都來了,無論男女老少,老弱病殘,甚至幾個月的嬰兒。


    普通結婚不應該來這麽多人。


    村民們穿著打滿補丁的衣服,皮笑肉不笑,氣氛喜慶但處處彌漫著恐怖。


    林溪第一反應,安慰身旁的男人,“你別怕,有我在。”


    傅京堯與她十指相扣,“我相信你。”


    小場麵而已,有溪溪在,完全不怕。


    老婆足夠強大,他隻需當一個安靜的隨身充電寶。


    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傅總,在詭異的夢境安心擺爛。


    五個小精靈伸長脖子,盯著相互交疊的大掌和小掌。


    有了寶,主人不管他們,心酸酸的。


    傅京堯囑咐,“安全第一。”


    林溪點頭,守在他身邊,“你們跟上看看,海邊是關鍵。”


    “好噠,主人。”


    小水擼起袖子跑了,大海是他的主場。


    裝神弄鬼的海神,受死吧!


    一張巨大的紅木桌擺在海岸,堆滿了雞鴨魚肉,鮮豔的野果,精美的糕點等等。


    老村長點燃一根香,口中念念有詞,“海神大人,小女今日與您成親,以後村子受您庇護,望風調雨順……”


    小羽跪在旁邊大哭,“嗚嗚,阿姊。”


    花轎的簾子被風掀開,一席紅衣的女子漫步下來,語氣溫柔至極,“小羽,海神大人是個好人。”


    “是啊,滄鱗大人是好人。”


    小羽恍惚片刻,頓時喜笑顏開,悲傷的情緒一掃而空。


    小水看不明白,“她怎麽又開心了?”


    林溪落後一步,打量堆滿吃食的紅桌,大概懂了,“村民們不是在辦婚禮,而是在獻祭,身穿嫁衣的阿若便是祭品。”


    小木恍然大悟,“我看過這樣的話本,村民每隔三年挑選漂亮的少女丟進河裏,獻祭給河神,祈求庇護。”


    小土叉腰怒道:“吃人的神算什麽神,抓住他打一頓。”


    “有道理。”


    小精靈們怒氣衝衝。


    海神一露麵,撲上去揍人!


    林溪總覺得哪不對。


    用少女祭祀的是村民,殺牛羊祭祀的也是村民,海神遲遲沒有露麵。


    即將嫁人的阿若無半點恐慌,甚至主動走向海浪,迫不及待奔向海神。


    惡人到底是誰?


    啪——!


    浪花翻滾,天色瞬變。


    村長帶領村民跪著,頭埋的極低。


    “恭迎海神大人。”


    “恭迎海神大人。”


    阿若同樣跪下,紅紗遮住她的臉龐,五官模糊不清。


    除了林溪幾個外來人,全場唯一沒下跪的隻有小羽。


    她盯著層層浪花,似乎在發呆。


    一個大浪湧上紅桌,卷起貢品。


    小水攥緊拳頭,“他來了!”


    高大身影緩緩浮現於海上,藍色魚尾若隱若現。


    人未至,歌先到。


    “嗒嗒嗒嗒嗒嗒~~”


    曲調哀婉,嗓音悠揚,與溫泉池聽到的歌聲一模一樣。


    小水驚呼,“海神是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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