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的一切由羽若做主,她將自己的靈魂分裂成三份。


    小羽一份,阿若一份,海怪一份。


    本質上,這三個生物都是羽若,不同時期的羽若。


    小羽是未成婚的少女,阿若是嫁人後的新婦,海怪則是最終的結局。


    海神羽若不是人類,也不是鮫人,她變成了醜陋的海怪,守護霧海多年。


    不知為何,羽若把她拉入夢境。


    林溪看過兩遍不同的故事,心裏已經猜到了真相。


    在第二個夢裏,滄鱗不再是海神,小羽如願嫁給他。


    羽若想要簡單的幸福。


    夢境必定和現實相反,真正的結局非常悲慘,因此羽若編織美好的夢境困住自己。


    林溪歎了口氣,走向那邊。


    海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滄鱗守在她身邊,釋放強大的力量,不準任何人靠近。


    “走開!都走開!!”


    小水正好被擊中,呈拋物線狀飛向天空,“主人,救命!!”


    林溪一隻手接住他,“你還喜歡滄鱗嗎?”


    “他居然打我,不愛了。”小水捂住胸口,蹲在角落自閉。


    小火趁機嘲笑,“哈哈,活該,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小水徹底破防,“閉嘴!”


    林溪回頭,“別吵,關鍵時刻。”


    小水和小火噤聲,同時衝向傅京堯,躲在寶後麵最安全。


    小金提醒,“主人,小心。”


    滄鱗一直在喊走開,釋放不明氣流。


    林溪虛晃一招,一掌劈向他的後頸。


    滄鱗倒地,暈了。


    小水嘴角抽了抽,豎起大拇指,“主人厲害,為我報了仇。”


    海怪激動地蹦起來,發出憤怒的吼聲,“喔喔喔!!”


    林溪淡定地站在原地,拍了拍它的腦袋,“夢該醒了,海神羽若。”


    假的就是假的,演繹了無數遍也不可能變成真的。


    編織的夢境不僅困住了羽若,還困住了村民們的靈魂。


    周而複始,無限循環。


    海怪劇烈顫抖,目光變得迷離,“不,我不是羽若,我是海怪……”


    林溪一字一句道:“即使你變了樣貌,滄鱗仍然能認出你,不顧一切保護你。”


    她加重語氣,“海神羽若,還不現身?”


    此話一出,夢境瞬間破碎,一道泛光的身影浮在空中。


    藍眼睛藍頭發,臉頰有幾塊小魚鱗,身下是一條兩米長的尾巴,波光熠熠。


    五官像小羽,身形像滄鱗,仿佛是他們生下來的孩子。


    林溪直問:“為什麽拉我進夢境?”


    羽若搖了搖頭,眉間滿是憂愁,“不知道,我感覺你的氣息非常熟悉,動用法術阻擋你們的船。”


    小土驚訝,“原來是你幹的,我們還以為是海怪。”


    “抱歉。”


    羽若態度真誠,不好意思笑了笑,語氣帶著淡淡的憂愁。


    “這片海早已沒了海怪,也沒有鮫人。”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化為晶瑩剔透的珍珠,掉在地麵。


    咚——!


    小水撿到了,珍珠在陽光照耀熠熠生輝,他笑的合不攏嘴,“傳說,鮫人的眼淚可以變成珍珠,你來自鮫人一族。”


    “不,我不是。”


    羽若強忍淚水,想起內心深處難以忘懷的名字,“滄鱗大人是世界上最後一條鮫人,而我代替了他的身份。”


    她的聲音有些啞,充滿了苦澀和無奈。


    林溪抬頭,“說吧,你和滄鱗到底怎麽回事?哪一次夢境才是真的?”


    羽若渾身發顫,哽咽道:“兩次夢境半真半假,我和滄鱗大人……”


    那年海水高漲,村子裏的人出海打漁,一去不複返,再也沒有消息。


    阿爹急的團團轉,“唉……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們世代以打漁為生,不能出海等於要了我們的命。”


    羽若安慰,“阿爹不要急,伯伯們一定平安歸來。”


    一天天過去,海上風平浪靜,卻遲遲見不到歸來的人。


    羽若雙手合十祈禱,“大海啊,請放伯伯們回來,我長大了報答你。”


    突然,一個浪花衝上岸,她從頭到腳濕透了。


    羽若甩了甩水,正準備回家換衣服,目光被一條藍色的魚吸引。


    長的和普通海魚不一樣,深藍色尾巴,碧藍色眼睛,鱗片散發淡淡的金光。


    羽若聞到血腥味,“小魚,你受傷了。”


    藍魚揚起頭顱,嗚嗚叫了聲,大口大口呼吸,傷的很重。


    這裏離海洋挺遠,等下一波潮水湧上來,魚早就死掉了。


    這麽漂亮的魚,死掉太可惜了。


    羽若不忍心,抱著它放回海裏,“小魚,伯伯們不見了,如果你在海裏看見人類,請叫他們回家。”


    藍魚回到大海頓時生龍活虎,躍出水麵輕輕吻她的手掌。


    羽若興奮地揮手,“再見,小魚。”


    當晚,失蹤七天的伯伯們真的回來了,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但沒有生命危險。


    其中一個胡絡腮男子大喊大叫,“有怪物,海底有怪物!想吃掉我們!!”


    村民們大驚失色,聚在一起商討對策。


    海裏有怪物,大家不敢出去打漁,家中幾口人將活活餓死。


    阿爹身為村長,帶頭跪在祠堂祈福,望祖宗保佑,但沒什麽用。


    胡絡腮男子提議,“我有一個好辦法,可平息海怪的怒火。”


    “古籍記載,用一頭牛,一頭豬,三隻雞,以及一位適齡的姑娘獻給海怪,可保村子百年平安。”


    村民走投無路,紛紛讚同這個方法,特別是出海歸來的幾人,叫囂的最厲害。


    “試試吧,你忍心看著孩子們挨餓,看著老弱婦孺活活餓死!”


    村長難為情,“豬牛可以,適齡的姑娘……誰願意將自己的閨女獻給海怪?”


    眾人低下頭,沉默不語。


    胡絡腮男子振振有詞,“獻給海怪大人的新娘,必須選擇最漂亮、最善良的姑娘。它發怒,我們死定了。”


    “整個村子最漂亮的姑娘是羽若,唇紅白齒,身材苗條,海怪絕對喜歡。”


    眾人三言兩語,定下了一個人的命運。


    羽若對此毫不知情,吃完晚飯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呼吸越來越困難,無法控製手腳,她好像被綁住了。


    羽若猛地一驚,鹹濕的海水灌入口鼻,看不清也聽不見。


    一張血盆大口對準腦袋咬下來,帶著濃濃的腥臭味。


    “美味的人類,我最愛啦,滋溜~~”


    羽若閉上雙眼,耳邊隻剩下嘶吼的水流。


    海底真的有怪物,為什麽她會在海裏?


    沒時間思考,尖銳的牙齒即將戳到身上,一道道爆炸聲響起。


    轟隆隆!!


    強大的推力使她極速下墜,跌入深淵。


    羽若完全動不了,眼睜睜看著生命一點點流逝。


    她要死了……


    手腕處傳來冰涼的觸感,一股牽引力拉著她往上遊,輕微的呼吸灑在臉龐。


    有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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