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元境,第七府,穀地。


    莊氏商行當中。


    隻見老者背負雙手,麵帶憂色。


    短短時日,他已蒼老了不少。


    數年之間,在這異地他鄉,開創偌大基業,本就勞心費力,不久之前被人襲殺,險些丟了性命,又經曆同伴反叛之事……此番公子到來,誅滅鄭元山與袁濤,讓他收尾,也甚為耗費精力。


    未曾想到,諸般事情剛剛穩住,霜靈這邊卻又遇上了阻礙。


    按照原先的預測,以霜靈的天資,如今應該已經升到了上一級的學府當中。


    不久之後,便可升至太元宗門內。


    這也是一種基礎。


    一步一步升上去。


    日後也不會令人生疑。


    隻是未有想到,此次憑空多出一人,阻攔了霜靈的道路,這樣意料之外的事情,恐怕是連公子都要覺得驚愕。


    “蒼王府左旗軍統領的獨子,而今率上千精銳,駐守穀地,權柄極大。”


    “連穀地的正令與副令兩位大人,都不敢得罪此人。”


    “我莊氏商行,雖然有掌印府尊封論的庇護,但霜靈隱姓埋名而入學府,卻不能以我莊氏商行的名義,前去解救。”


    福老來回踱步,旋即說道:“你替老夫傳訊,告訴霜靈,不要妄動,既然目前上一級學府升不去,便也就不升,繼續拖延,我會暗中再加派人手看護。此外……事情已經傳給公子,想必公子也接到了。”


    他這般說來,略感無奈,所謂加派人手看護,所能派出去的,至多也就二重天武者。


    然而對方本身乃是修行人,執掌千餘精銳,更是出身高貴。


    他這加派人手,也隻是求個心安而已。


    真要解決此事,唯有公子歸來。


    “你還有什麽話說?”


    福老正要打發了青娘,卻見這女性武者,神色有異,並未離去,當即有著許多疑惑。


    “昨日下午,霜靈姑娘已經再一次將請帖毀掉,隻不過今次不同,那人設宴於學府當中。”青娘低聲說道:“而且是以府主之名,而命她出席。”


    “這不是胡鬧嗎?”福老為之震怒。


    “紅姑受傷了。”青娘低下頭,說道:“而且,霜靈姑娘在學府的老師,昨日也因為這件事情,去拜會那人,被擊潰了道印,毀掉了丹田……。”


    “小丫頭想報仇?”


    福老頓時驚怒不已,心中有了遲疑,哪怕真要暴露身份,也不能讓霜靈出事。


    公子不知是否能夠趕得及歸來,眼下是否要請動封論府尊?


    ——


    穀地學府當中。


    所謂的宴席,不過是一桌酒菜。


    老府主借故離席。


    這裏僅有二人。


    一男一女。


    男子身著華貴衣衫,風度翩翩,頗為不俗,嘴角含笑。


    而這女子,尚是少女,容顏清麗,身著淡白色衣裳,臉上頗為冰冷,而眼神中也藏怒意。


    “霜靈姑娘也莫要如此惱怒,自古以來,美人如玉,君子傾慕,本是佳話,何必作此姿態?”錦衣男子微笑著說來,風度出彩。


    “你也算君子?”霜靈咬牙道。


    “如何不能算君子?”錦衣男子說道:“自那日見你之後,我入夜無眠,食而無味,日夜掛念,卻也不曾來搶你回府,甚至也沒有借故親近,花言巧語哄騙於你。”


    “你先是斷了我上升學府的道路。”霜靈道。


    “學府上升與否,是你穀地學府的審核,而非是你自覺良好,便可升上去的。”錦衣男子笑道:“你要相信穀地學府公正。”


    “昨日你傷了我老師,又傷了紅姑。”霜靈不再糾纏學府一事,而是提及此事,愈發憤怒。


    “事情與他無關,他既然執意多管閑事,也該給個教訓。”錦衣男子笑著說道:“至於那下人,不識尊卑,也該替你教訓教訓,僅此而已。”


    “強詞奪理!”霜靈袖中的纖手,握住了瓷瓶。


    “話不能這麽說。”錦衣男子倒了杯酒,飲了一口,才笑道:“我若真如你口中紈絝,早就將你擄回了府上,或是換個方式,花言巧語,瞞騙了你。而今本公子是真心誠意,準備納你為妾,才這般真誠相待……”


    “我不喜歡你。”霜靈說道:“本來無冤無仇,你何必就要因此結怨?”


    “從你與我見麵第一日,你便奪了我的魂,如何是無冤無仇?”


    錦衣男子笑了聲,倒了杯酒,推了過去,道:“你也喝一杯。”


    霜靈低頭看了一眼,沉默不語。


    錦衣男子也未動怒,隻是笑了聲,悠悠說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若真惹惱了本公子,就這麽將你帶回去,你穀地學府的老府主,都不敢多說半句……哪怕你去告官,便是穀地的正令大人,都要當做不知,因為我也是官。”


    他這般說來,又將那杯酒端了起來,自己飲了一口,才道:“所以你最好趁本公子情緒尚可,及早答應,否則,可沒有這麽好說話了。”


    霜靈麵色倏忽為之一變。


    錦衣男子麵色一沉,哼了聲,站起身來。


    然而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少爺。”


    “幹什麽?”錦衣男子不禁怒道:“這時候來擾我?”


    “學府外來了一人。”外邊那人當即有些惶恐。


    “學府來人,去找老府主報,關本少爺什麽事?”錦衣男子怒道。


    “來人並非拜會老府主,而是指名道姓,要見公子。”門外這人說道。


    “什麽人?”錦衣男子微微皺眉,卻也冷靜了些。


    “他隻是一個年輕人,修為似乎不高,不願回答來曆,隻說是久仰老爺大名,想要來見少爺。”


    “仰慕我爹,見我幹什麽?”剛剛冷靜下來的錦衣男子,再度震怒,喝道:“什麽阿貓阿狗想要見本少爺,你們都要通傳的嗎?”


    “可是此人,氣度不凡……”


    “滾!讓他滾!”


    “是,少爺。”


    “真是一群混賬!”


    錦衣青年罵了一聲,頗有掃興之意,當即目光看向霜靈,比起之前,愈發顯得不耐,已經沒有了多少偽裝的風度。


    霜靈臉色蒼白,微微退後,左手背在了後麵,毒氣漸生。


    而就在錦衣青年準備再度往前之時。


    又傳來了敲門聲。


    “幹什麽?”


    錦衣青年震怒不已,喝道:“一驚一乍的?要掃多少次本少爺的興致?你們都不要命了?”


    他聲音才落,便見房門被推開來。


    有一件東西,倏忽拋來。


    那東西落地滾了一滾,赫然是個人頭。


    “他確實不要命了。”


    隻見門外多了個年輕人,身著金紋白衣,神色平淡,說道:“本座位列東洲人傑榜第三十位,便是東元境蒼王都不敢輕視,你隻是左旗統領之子,便敢瞧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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