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印煉製,經過學士府、司天府、以及天工府。


    而其中的天工府,足有六部,分別製造其中一部分。


    如此一來,便有八處地方。


    “學士府有我,司天府有南雲清,雖然我們兩人都未能接觸到煉製官印的層麵,但畢竟身在其中,真要用心去探,對我而言,謀劃起來,倒也不難。”


    劉越軒沉聲說道:“反倒是天工府,煉製官印的真正所在,我們沒有人手在其中,想要插手進去,也不容易,即便目前安插人手在裏頭,想要爬到高處,也不容易。”


    哪怕進入天工府,接下來想要得到天工府信任,並參與製造,不但需要極為出色的煉器造詣,還需要各方麵傑出的才能。


    “我們身邊,沒有這些方麵的人才,更來不及栽培。”莊冥說道。


    “所以這次我要朝著天工府中的官員下手。”劉越軒沉聲說道:“究竟如何下手,我考慮好了,目前我盯上的,是天工府從四品官員石年跡,他兩天後休沐,會去相映樓。”


    “從四品官員,接觸到煉製官印之事?如此說來,雖然官階不高,但他身居重位,大楚也頗為重視,盡管未入核心層麵,但他戒備之心,必然極重,也不能冒然接觸,你有什麽想法?”莊冥說道。


    “公子果然厲害,確實如公子所言,他雖是從四品官,但想認識他這一種人的,也不算少,尤其是五大仙宗的人。”劉越軒說道。


    “所以結識他的方式,也要仔細考慮。”莊冥問道:“你打算用什麽樣的方法?”


    “我還在推算時機,等時機一到,就讓金不煥出手,主動尋釁,迫石年跡入絕境,至於陸合麾下的禁衛,會負責那一處的安防,他會主動拖延一段時候。”劉越軒笑道:“待到那時,我來搭救他。”


    “此舉固然是好,但有些行險。”莊冥說道。


    “所以才要收服金不煥。”劉越軒平淡說道:“此事一旦敗露,便須得壯士斷腕,所以不適合你親自動手,也不適合嶽廷等心腹,才需要新收服一位金丹圓滿的高人,到那個時候,抗下罪責的就是他,而且我已經事先準備好了,他若想要招供,我便能提前滅口。”


    “你覺得這位石年跡大人,不會有所懷疑?”莊冥說道。


    “自然是會懷疑,而且後續下去,我會讓他加重對我的懷疑。”劉越軒道。


    “哦?”


    “待過得十天半月,我會一舉證明我的清白,他將徹底消去懷疑,今後便對我篤信無疑。”


    “看來你布的局,可謂是十分長遠。”莊冥笑道。


    “萬事開頭難,隻要他這一方麵,先有了破綻,我可以經過他,結識天工府的其他人。”


    劉越軒說道:“我早已考慮過了,想要在大楚的朝堂上,一步一步爬到那個位置,著實太過於渺茫,就算能夠平步青雲,步步高升,以目前大楚的局勢,也要耗費百年以上的歲月,才能成為高官重臣。”


    “而且,哪怕登上高位,哪怕我日後高得足以接任學士府,楚帝也不會將大楚官印的煉製之法,交給同一個人。”


    “如今執掌學士府的這位帝師,執掌司天府的那位府主,天工府的那位國師,都隻各自掌控著一部分官印煉製的步驟而已。”


    “楚帝不可能將官印煉製之法,交給一個人,更不可能將這如此重要的三府,交給同一人掌控。”


    “所以,隻有同時從各方入手,才能拚湊出官印煉製之法。”


    他看向眼前的蛟龍,正色說道:“這是唯一的方法。”


    莊冥心中沉吟,已經清晰了劉越軒的想法,此次先從石年跡下手,一步一步,慢慢侵蝕進去。


    此法雖然不能盡快得全官印煉製之法,也至少比劉越軒耗費百餘年,一步一步攀上高位,要更有效用。


    實際上,在莊冥眼中,這樣的辦法,五大仙宗未必沒有考慮過。


    但是從三府八處之中獲取線索,或許也隻能拚湊出大致的煉製法門,在細微方麵,必然會有差錯。


    劉越軒顯然也想到了這點。


    “其他各方,即便拚湊出大致的法門,但對於細微之處,怕是無能為力,而我若真能得到大致的煉製方向,耗費一些代價,會動用大衍算經,便可完善一切。”


    劉越軒昂然說道:“你且等著,三五年之內,我必將官印煉製之法,全部交與你手,無有半分遺漏。”


    說完之後,他揮了揮袖,眉宇之間,不掩驕傲,說道:“至少我劉越軒可以讓你知道,這百幻真君的傳承,你給得不虧!”


    ——


    莊冥得獲大衍算經當中的算己篇,推演道術修行,千遍萬遍,上元分神化念之術以及陰陽遁法,一夜而大成。


    劉越軒則具有完整的大衍算經,具有天、地、人三篇,以及其中的算己篇。


    這真君幻神功,以及上元分神化念之術,和這陰陽遁法,他修行的進度,也絕對不會緩慢。


    “這三道秘法,我均已傳你,你好生修行,練好逃命的本事,免得今後身份暴露,丟了性命。”


    莊冥以龍身,傳了劉越軒這三道法門。


    在高雲真眼中,上元分神化念之術以及陰陽遁法,乃是安身立命,暢遊天下的依仗,在真玄追殺之下,尚且可以不懼。


    這樣的依仗,對高雲真而言,便是自家保命的依仗,斷然不能外傳。


    但對莊冥而言,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從來不是依靠從高雲真身上得來的法門。


    而且,劉越軒身處王城,如在龍潭虎穴,也須得賜他保命的本事。


    “你盡快修成這兩道法門,待下次見麵,我還有一物,乃是與高雲真傳承一並得來,神秘莫測,我觀測不出,需要你來推算。”莊冥出聲道。


    “又是什麽物事?”劉越軒問道。


    “一枚骨玉。”莊冥應道。


    “哦?”劉越軒驚訝道。


    “今夜之事,談得差不多了。”隻見蛟龍舒展長軀,說道:“石年跡那邊,時機一到,便讓金不煥出手。”


    “好的。”劉越軒點頭道。


    “這道龍身,我會留在你這裏,暫時化作虛影,如有需要,我便以陰陽遁術,虛實轉換。倘如有人察覺,我會提前散去這道龍身,避免被人尋出端倪。”


    “如此甚好。”劉越軒應道。


    “你安心修行,餘下之事,我會處理。”莊冥聲音漸低。


    “等會兒,還有件事。”劉越軒想到什麽,忙是說道。


    “什麽事情?”莊冥問道。


    “天機閣唐浩成來了。”劉越軒說道:“比起先前謀劃之事,此人的到來,也不算大事,適才也就沒有先提起來。不過,王城之內,變數太多,我作為天機閣的叛徒……呸,我作為天機閣唯一的正統,他們這些叛徒,一旦得知我的身份,怕到時候,會橫生枝節,阻我辦事。”


    “他何時到來?”莊冥問道。


    “明日一早。”劉越軒應道。


    “等他到來,我會讓嶽廷處理掉他。”莊冥說道。


    “多謝公子。”劉越軒鬆了口氣。


    “不妨事。”


    莊冥如是說來,正要繼續開口。


    卻聽得外頭傳來聲音。


    “大人,今夜的事情,我已整理完畢。”


    “行了,你下去罷。”


    “是,大人。”


    那聲音溫潤如玉,卻又十分恭敬。


    ——


    房中。


    燈火昏暗。


    蛟龍抬頭起來,出聲詢問。


    “此為何人?”


    “是我近期招來的書生,代我整理各方消息。”劉越軒笑著說道:“他麵貌清俊帥氣,也才華橫溢,將這些消息,也都整理得井井有條。”


    “你初到王城,是如何收服他的?”莊冥不免訝異道。


    “聰慧如我,收服一人,自然輕而易舉,至於此人,更是毫不費力。”劉越軒含笑道。


    “哦?”莊冥的龍眸之中,更是驚訝。


    “我隻二兩銀子,便將他招來了。”劉越軒也不賣關子,如是說道。


    “都說文人傲骨,不為五鬥米折腰,你卻隻用二兩,便收服了他?”


    “大楚境內,二兩銀子,可不止五鬥米呢。”劉越軒哈哈一笑。


    “如此說來,倒也有些道理。”


    “說到此人,也算可惜,與我當年的窮困潦倒,一般無二。”


    劉越軒微微搖頭,說道:“他本是天橋底下說書的,為了吸引人來,所講的故事,皆屬自家創作,具有自家特點,奈何用心創作幾個故事,不是被其他說書人盜去用了,便是被各家書行盜刷印了書冊,隻得少數人願意支持原版故事,導致他窮困潦倒,險些餓死街頭,後來又被那些盜用他故事的家夥,冷嘲熱諷,於是心灰意冷,自尋短見,當初跳河之際,被我救下,用二兩銀子當他一年工錢,便也對我死心塌地。”


    莊冥聞言,不禁歎道:“倒也是個可憐人。”


    劉越軒深表讚同,說道:“誰說不是呢。”


    而此時此刻,柴房之中,燈火昏暗。


    隻見那青年,稟過劉越軒之後,回到這臨時住處,含淚咬了口發硬的饅頭,便低下頭去,奮筆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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