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汐坐在那裏半磕著眼睛,就感覺有人在拍她的肩膀。


    “沈汐,你怎麽在這裏坐著呢?”


    沈汐睜開眼睛,看到是王芳,起身道:“我有點不太舒服,來醫院看看,對了嫂子,狗蛋怎麽樣了?有說什麽時候能回家嗎?”


    王芳本來就傷感著,聽到這話更是低頭垂淚,“錢都花完了,人還是沒醒,還發起了高燒,醫生建議我們到市裏醫院去,可是在這小醫院都待不起了,更沒有錢去市裏,我可憐的狗蛋兒啊,怎麽就這麽命苦,攤上了我們這沒本事的父母!”


    沈汐出於關心,也沒想到會引起她這麽大的情緒波動。


    可能覺得小孩子實在可憐,竟莫名的生起了幾分心酸。


    “嫂子,你快別傷心了,狗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很快就會痊愈的,而且咱們村團結友愛,支書他們也寬厚和藹,有難處咱們大家一起想辦法,肯定能度過這關的。”沈汐安慰她。


    王芳拉著沈汐的手哭的不能自已,突然之間,她毫無預兆的朝著沈汐一跪。


    “妹子,嫂子知道你心善,現在也隻有你能幫我們了,嫂子求求你一定要幫幫我。”


    本來就是在公眾場合,她說話的聲音不小,立馬引起了一片人關注和指指點點。


    沈汐可被她這騷操作給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拉她起來,“嫂子你可別這樣,你有什麽話好好說就是,咱們正說著話呢,你這突然一跪,讓別人可怎麽看我?”


    “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但凡有一點辦法,我也不能這樣,妹子,算是嫂子求求你了,你幫幫我們,我替我的狗蛋謝謝你,我們全家都記著你的恩情,你幫幫我們……”


    “你快起來啊!”


    她力氣本就不大,拉也拉不起來,再加上王芳的胡言亂語,也讓她心中生氣。


    旁邊看似熱心的大娘勸她,“小同誌,我看你也年齡不大,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你這嫂子既然這麽求你了,你就幫幫她吧,也是給自己積德了。”


    “是啊是啊,誰還能沒有個有難處的時候,能幫就幫唄。”


    沈汐目光掃過這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就算需要幫忙,也該有個事情吧,這一句話不說的就往我麵前跪,我又不是老天爺,猜不到你心中的想法,讓我怎麽幫?”


    沈汐也是氣了,這不客氣的話,懟的好幾個人麵色尷尬。


    “這位大嫂,你看人家小同誌已經答應願意幫你了,你還是趕緊起來吧。”


    王芳麵露驚喜,這才起身,“謝謝,太謝謝你們了。”


    陸曉從外麵擠進人群,把沈汐護在懷裏,“怎麽回事兒?”


    “是王芳嫂子……”沈汐跟陸曉說清楚事情經過,才問她,“嫂子,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這大娘和大姐們看著都是熱心腸的人,人多力量大,總比我一個人用處強,而且剛剛她們也說了,能幫肯定會幫的,你就不用客氣了。”


    王芳嫁過來時陸曉已經不在村裏了,但這些年卻沒少聽說他的惡名。


    聽到沈汐告狀,她還有些害怕。


    好在他沒發怒,身邊還有這麽多人在,她膽子又大了一些。


    想到還沒醒來的兒子,她也是真的傷心,不用裝眼淚都直掉,“狗蛋還沒醒呢,錢也都用光了,醫生還讓我們轉去市裏,我也實在沒有辦法,才想開口問你借點錢,陸曉兄弟,妹子,你們發發善心吧……嗚……”


    來這裏的都是病人,好幾個都是為人父母的,聽說要給孩子看病缺錢,更是覺得這婦人可憐。


    “借錢就直說,整這一出幹什麽?嚇到了我媳婦你賠得起嗎?而且,昨天村裏剛捐的錢,用這麽快?”陸曉說起話來自帶凶氣。


    王芳都勢弱了,小聲嘟囔,“那錢根本不夠用,一共才捐了二十多塊,兩天就全花完了。”


    沈汐給陸曉使了個眼色讓他別說話,這才勸道:“原來是這個事情啊,嫂子早說嘛,你這冷不丁的一跪可把我嚇一跳。”


    王芳麵色一喜,“你們答應借我錢了?”


    沈汐這才露出為難之色,“實不相瞞,我這一趟也是為了看病而來,也想幫你,可實在是有心無力,不過……”她話音一轉,看向圍觀的人群,“不過嫂子也別擔心,剛剛這位大娘和這幾位同誌不是還說呢,誰還能沒有個有難處的時候,大家一起幫幫忙,這難關也就度過去了,也算是給自己積德,這樣吧,咱們大家一起幫忙捐錢吧。”


    沈汐上前拉住剛說話不嫌腰疼的大娘,“大娘,一看你就是熱心腸的人,這樣,你帶個頭,咱們跟著一起捐,如何?”


    人群中已經有人悄悄離去。


    看熱鬧那是人的天性,但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能舍己為人的還真沒幾個。


    包括那位熱心大娘,“我……我也沒有錢啊,我都這年紀了,自己來看病的錢還是問孩子要的呢,算了算了,今天算我多言,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去吧。”


    她掙開沈汐的手落荒而逃。


    轉頭看另幾人,也匆匆退開,轉眼就不見人影了。


    剛剛還圍滿了看熱鬧的人,這會兒卻隻剩下一個大爺,歎息的遞上來兩毛錢,“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多了我也沒有,這兩毛錢算是盡一份心吧。”


    把錢遞到王芳手中,大爺也離開了。


    王芳悲從心來,再次嗚嗚哭了起來。


    她撲通一聲跪在沈汐麵前,“我求求你們,就幫幫我們吧,我知道你們有錢,這是一條人命啊妹子……”


    她抱著沈汐的腿,卻不敢碰陸曉。


    “你把地跪穿了也沒有用,她自己現在都得靠人養著,手裏一毛沒有。”


    陸曉的話讓王芳的哭聲短暫停住,她當然知道沈汐沒錢,但陸曉不可能沒有。


    “這樣吧,我身上帶的也不多,你們要真用錢,等回村再說,我們還得看診呢,沒時間在這裏耽誤。”


    王芳不可置信的看著陸曉,“你……你答應把錢借給我了?”


    陸曉沒搭理她,拉著沈汐去診室門口去等。


    “你真要把錢借給她啊?”沈汐也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麽心情。


    但凡她今天好好借錢,她看在一條人命的份上也能幫這個忙。


    可王芳的作為太膈應人了,大庭廣眾之下,明顯是想利用自己的可憐逼著她不得不借。


    “我可沒答應,我隻是說,回村再說。”陸曉冷笑道。


    他從來不給自己標榜是個好人,特別是對那些明顯心懷不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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