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寨的牢中。


    武五心裏有事,心裏本來就焦慮,結果又打了一晚上的雷,一直都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一直到早上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等他睡醒的時候,陽光正好從正南的窗戶裏照進來。


    醒來的第一時間,他就朝隔壁牢房看去,發現裏麵還是空空如也,他徹底繃不住了。


    “老沈啊!”


    “老沈!”


    “嗚嗚嗚嗚……”


    昨晚沈澤沒回來,他還能安慰自己,沈澤已經成功當上麵首了。


    可現在都中午了,沈澤還沒回來救他,再自我安慰就是自欺欺人了。


    他從來沒有這麽悲傷過。


    畢竟。


    這個當出頭鳥的機會,沈澤是花費九牛二虎之力,才從自己手中搶走的。


    現在沈澤無了,從某種角度來說是替自己死的。


    他現在很想罵沈澤是個瓜皮,明明想勾引夜煞,結果搞騷操作給玉兒寫信。


    問了就說自有深意。


    你看現在掛了吧!


    其他人明顯也沒睡好,被他這麽一哭,牢房的氣氛頓時變得無比壓抑。


    終於有人受不了了:“沈澤到底什麽計劃?”


    武五懶得搭理他們,繼續哭嚎:“老沈!老沈啊……老沈他一定死了,死了啊!”


    話音剛落。


    “吱呀!”


    牢房門打開了。


    麵色灰敗的沈澤,在灰袍人的攙扶下,兩腿打著擺子走了進來。


    武五還在哭嚎,沒看到沈澤過來。


    沈澤瞅了一眼其他人,指著武五問道:“這貨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哭的?”


    “剛剛開始哭!”


    “哦……”


    沈澤若有所思,他一開始一直懷疑武五的嘴沾點因果律,就跟自己的二弟一樣,但現在想想,這貨的奶都是在事情注定要發生的時候才開始噴的。


    不像是因果律,更像是反向的第六感。


    至於自己二弟是不是因果律,以後才能判斷。


    “哎?”


    武五聽到沈澤的聲音,立馬就不哭了,抬起頭狂喜道:“老沈你還活著?”


    沈澤撇了撇嘴:“不然呢?”


    武五看著他灰敗的麵容,頓時無比難過:“你都被吸成這樣了?”


    沈澤努力讓自己雙腿不發抖:“是啊!一直昏迷到中午才醒。”


    武五怒不可遏:“這夜煞真的是喪心病狂!竟然把你害成了這樣,別讓我找到機會,不然我就……”


    灰袍人掀開了鬥篷,露出了美豔紅潤的臉蛋:“不然你就怎麽樣?”


    武五:“額……”


    他這才發現,灰袍人扶沈澤的姿勢原來這麽曖昧。


    這女人美得有點過分,他活了十八年,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但那一雙眉眼很熟悉。


    這要是再猜不到是什麽情況,那他的腦子就白長了。


    愧疚激憤之情一掃而空。


    他咬牙看著沈澤:“你可真該死啊!”


    沈澤扯了扯嘴角,也沒有解釋太多。


    這老五隻看到自己表麵的風光。


    但其實,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實際上有多……爽。


    可不能告訴他。


    夜煞輕咳了一聲,看向那幾個看管牢房的山匪:“你們,把他們放了吧!”


    牢頭驚了:“姑奶奶,這……”


    夜煞微微皺眉:“我說,放了!”


    牢頭打了一個哆嗦,趕緊點頭:“是!”


    “還有,那些給你們做工的青壯,限他們三天之內把工做完,然後一起放了!”


    “是!”


    “好弟弟!”


    夜煞看向沈澤,聲音也變得溫柔了些許:“現在滿意了麽?”


    沈澤看了眼她腦袋上的字幕,柔情蜜意地笑道:“姐姐真好!”


    【我這麽做,他吃完補藥應該會更賣力了吧?】


    【期限到的時候,換個“欺騙感情”的理由殺他,如此還能讓謝家女子對他失望,可以敲更多報酬。】


    謔!


    這女人真是拔蚌無情啊!


    真能演!


    不過看後麵,雇主果然是因為那樁婚事才起的歹心,而且擔心被人懷疑,才讓夜煞演得自然些。


    這麽說,嫌疑最大的那個,就一定是雇主,不存在意想不到的凶手那種情況。


    當然。


    得先脫困,才有資格想凶手是誰這個問題。


    沈澤拍了拍武五的肩膀,不動聲色地把一塊金錠塞到了他手裏:“老五,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回去了,幫我照顧好那些兄弟……”


    武五怒了:“你為了在這裏享福,連你那些小兄弟都不管了?你他娘的……”


    他沒有繼續罵下去。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沈澤拍的是他的左肩。


    記得昨天把信交出去之前,兩人就約定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沈澤會給他暗號。


    拍右肩代表計劃順利進行,拍左肩就代表有危險。


    他頓了頓,惡狠狠地瞪了沈澤一眼:“算我看錯你了!”


    說罷。


    揣好金錠,甩袖離去。


    等其他人都如蒙大赦地離開,沈澤才笑著看向夜煞:“好姐姐,我餓了!”


    夜煞環著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輕嘬了一下:“昨晚調配的香料還有,姐姐讓他們烤些肉過來,順便給你弄些藥膳補補身子。”


    沈澤擺手:“他們烤肉的手法不行,我想親自給姐姐烤,就當是報答姐姐送的金錠了。”


    夜煞咯咯直笑:“你真有情調!”


    ……


    藥膳是薑幼漪煮的。


    一開始夜煞想要自己煮,但最後還是交給了薑幼漪。


    她就坐在沈澤邊上,靜靜地看他烤肉。


    看起來就像是一刻都不舍得跟郎君分離的癡情女子。


    【雖然他不大會下毒,但萬一呢?】


    沈澤:“……”


    嗬!


    就知道!


    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不可能因為床笫之歡就對自己百依百順。


    自己不是心靈淨化師。


    二弟更不是。


    當然。


    他也不急,隻是轉動著烤山雞,一層蜂蜜一層香料地烤製。


    等到外皮變得金黃酥脆,他這才把烤雞端到桌子上。


    也恰逢這時,薑幼漪端著一個瓷碗從小廚房裏走出來:“母親,藥膳好了!”


    小心翼翼把瓷碗放下,下意識想要像昨天一樣上桌吃飯,可看到夜煞冰冷的眼神,身體立馬就僵住了,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這一幕落在沈澤眼裏,他心中暗歎了一口氣,雖然看不到與自己無關的字幕,但他知道夜煞完全將這個女兒當成了泄憤的工具。


    心中念頭閃動。


    表麵好像毫無察覺,隻是一邊笑著切山雞,一邊衝薑幼漪溫暖一笑:“幼漪你來的剛好,你先坐下吃,沈叔叔再去烤一隻。”


    薑幼漪:“???”


    沈叔叔?


    夜煞:“???”


    沈叔叔?


    她有些心花怒放,自己這好弟弟,已經自動代入長輩的身份了麽?


    好好好!


    更有感覺了。


    她輕輕一笑:“幼漪,還愣著幹什麽,快坐!”


    薑幼漪傻傻地點頭:“嗯!”


    沒想到自己唯二上桌吃飯的機會,都是這個隻比自己大三四歲的“沈叔叔”給的。


    ……


    寨內顛鸞倒鳳。


    城中暗流湧動。


    斷崖處,慕天璿曆時三天,也終於做好了陣法所有的布置。


    隻待找個機會,把夜煞給引過來。


    一擊,至少有五成把握當場擊殺。


    剩下五成也是重傷,至於自己能不能勝過重傷狀態下的夜煞,那就看命了。


    正當慕天璿準備做誘餌的時候,忽然感應到一陣奇異的波動。


    轉頭一看,發現一隻折紙蝴蝶朝自己飛來。


    尋蹤蝴蝶,這是她宗門獨有的尋蹤秘術。


    一定是師兄的手筆。


    很快。


    蝴蝶落在了她的肩上,一個熟悉的身影也跟了過來。


    葛禦看到慕天璿,無比熱情地迎了上來:“小友,這次不用你出手了,那些百姓已經得救了。”


    “得救?”


    慕天璿微微皺眉,三天前他的確看到一批人離開,但隻有那幾個適合當食材的。


    隻是順著葛禦指的方向一看,發現其他百姓居然結隊出現在了回城的路上。


    這……


    葛禦撫須笑道:“多虧一個叫沈澤的少年,他長得俊俏被夜煞看上了,吹了幾口枕頭風就讓夜煞放了人。現在皆大歡喜,你也不用冒險了。”


    他不算撒謊,第一批回城的人就是這麽給他說的。


    但他也沒說實話,因為那個叫武五的,說沈澤的處境很危險,哭天喊地求自己一定要出手,就差給自己跪下了。


    隻一個平民,就讓我們跟夜煞拚命?


    鬧呢?


    把慕天璿哄回去,一切皆大歡喜。


    瀚海城保住了麵子,慕天璿保住了命,沈澤雖然可能會死,但他也贏了一個好名聲。


    三贏!


    慕天璿卻問道:“那沈澤呢?”


    葛禦麵不改色:“他有夜煞寵幸,過得比以前都要快活,又何必破壞他的生活?”


    慕天璿靜靜地看著他,嘴裏忽然冒出了一句:“葛城主,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瓜?”


    葛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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