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汐白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大姐二姐的關懷,可他從出生就隻見過冷眼旁觀。許諾,斷了他最後的希望。這個不諳世事又黏人的小妹,他怎麽會喜歡呢?“哥,不要討厭我好不好……你讓我做什麽,我都照做,不惹你生氣……和我們一起吃飯吧……”許諾比許汐白小了七歲,還是個孩子模樣,語氣裏帶著撒嬌撒癡的意味。嬌嫩的手拽著許汐白,哭著說:“我很喜歡哥哥!”許汐白心裏頓了下,猶豫了。可一想到他的出現會惹得親人不痛快,實在不想去。他甩手,漠然道:“蠢蛋,你越是這樣纏著我越會有人不喜歡你,背地裏罵我的家仆就要連著你一塊罵!懂嗎?滾開!”許汐白用力推了下,女孩驚錯地摔在地上,兩眼啪嗒掉淚。“汐白哥……你別走!嗚嗚……”她趕緊爬起來,又追了上去,但許汐白執意出府腳步飛快,沒多會就甩開一大截。“汐白哥!哥……”許諾記得很小的時候哥哥還會牽著她的手,或者將她抱在懷裏,語氣溫和如沐。她喜歡三哥,不為別的,就因為她意識裏的許汐白很溫柔,不像現在這般碰都不能碰活像個長滿刺的刺蝟。是那些人的惡毒話語,把哥哥害慘的。她被人欺負過罵過,知道那是什麽滋味!許諾手皮磨破,衣衫沾染灰塵,像隻懵懂小獸沿著許汐白離去的方向不停地追。即便邁開步子奔跑,她與許汐白的速度也有差距,可她害怕再這樣下去,哥哥就再也不願意與她說任何話。除夕佳節燈照華彩,街上滿是相互賀歲的行人,漸漸的迷了路,她也茫然不知接下來該往哪走。“哥……你出來好不好,帶我回去嗚嗚……我找不到路了……”女孩的啜泣聲沒有將行人的目光吸引來,眾人不約而同順著那聲異響抬頭望天。一道灰白色的直線劃破長空,隆隆噪聲直入人心。人們眼中泛起揮之不去的恐懼,愣在原地,半晌,街道上傳來驚慌失措的叫嚷聲:“轟炸機來了!快逃!”“該死那幫洋人偷襲!走啊!”“小姑娘,趕緊回家!……”烏泱泱的人群,有人對她喊著,推著她順應人群逃離的方向。可許諾不舍地看向許汐白馳離的方向,一動不動。我哥還沒有回家……我要去找哥哥。她沒上過幾天學堂,不懂轟炸機是什麽,是地上四輪驅動會跑的汽車嗎?還是家裏製糖的機器一刻不停地運轉?邁著淩亂的腳步,她在一聲聲轟炸裏哭著跑向前方,灰頭土臉的,眼睛卻明亮如星辰。“哥!汐白哥!”躲在商鋪中的許汐白愣了愣,他視線中出現了一位赤著腳奔跑的女孩,眼中看不到恐懼,朝他微笑揮手:“我找到你啦哥哥~”隻聽砰砰幾聲,一顆炙熱火球斜著落下,落在女孩不遠處。許汐白渾身哆嗦,他就那樣看著許諾被流炮擊中,濃煙滾滾四起,看不清人影。“……小諾!!!!”……“小諾……小諾……”肖鈺聽到床榻間傳來細弱的哭聲,抬步走去。許汐白被噩夢驚醒,嚇出一身冷汗,分不清方向,隻覺得眼前昏黑。他回想起小妹受重傷那次,自那之後許諾就失去了雙腿,後半生都要淪落在輪椅之上。“夢到什麽了?”肖鈺拿著退燒藥片,緩緩坐下,一手捧起許汐白失神落魄的臉。許汐白默默流淚,咬著下唇揉搓眼角,內心增添無限愧疚感,那種悲傷苦澀壓得他喘不過氣。他一句話沒說,撲進肖鈺懷裏失聲痛哭,淚水將男人的左肩打濕。“小諾……是你妹妹,你夢到她了。”“嗚嗚嗯……是我害了她,她如果不出來尋我躲在家裏,就不會……就不會受傷……”許汐白情緒失控,閉上眼都是女孩無畏又純真的麵龐,堅定奔向自己。“我……我該死……我這樣的人也能做哥哥……”雖然許汐白在許諾養傷和恢複期間始終陪伴,但他心裏的傷不會好,他懊悔,痛恨自己。肖鈺一直聽說許汐白非常寵愛自己小妹,買下一棟別墅供攻讀藝術的許諾作畫,旁人若是有一絲侮辱她的行為,他那張清冷孤傲的臉上也會流露出藏不住的憤怒。但許家出事後,劉氏就將許諾帶去國外,剩下的那點家產也全部給帶走了。許念慈駐邊多年未歸,許茹成年後去了陝北教書,破舊屋宅裏就剩下許汐白與父親許祿。肖鈺看著仍有低燒嘴唇幹澀泛白的人,吐出句:“先把藥服下,身子養好了再哭。”男人輕歎道:“……你怎麽這麽多眼淚,水做的。”“我夢見姐姐……還有小諾,我好想她們……”許汐白鼻涕眼淚全抹在肖鈺那剛換上的衣服上,簪金花絲領上多了些難言的混合物,肖鈺愣了下:“你就不能往別處抹……”“嗚嗚……鈺哥哥,我好難過!”一整溜鼻涕淌下,許汐白全蹭在肖鈺肩膀上。肖鈺:“……。”昨天將許汐白送回來時,這人泛起低燒,到後半夜明顯症狀加深,嘴裏嗚咽發出痛苦的呻吟。肖鈺覺得要是把許汐白扔進柴房裏,保不準第二天就涼了。也罷,住他的房裏吧。醫生來看,搖頭道:“少爺,許公子脈虛,可是淋雨或者累著了?”肖鈺:“……都有。”“有點麻煩,中藥調理或許有用,但現在急需將許公子的體溫降下去……高燒不退會有得腦炎肺炎的風險,還是得需要西藥來對症治療。”這意思是……有可能燒成傻子?肖鈺顰眉,他不能想象自己以後得麵對一個愛哭的傻子。看來得去尋藥,為他醫啊。許汐白哭嚎許久,哭累了,雨聲漸小。他注意到肖鈺拿來的藥,就十幾粒,但模樣他熟悉。大姐曾說過西藥昂貴不好買,尤其是管控的麻醉、退燒、止疼藥,都得跑到駐紮軍基地附近的醫療所裏去求。許汐白:“鈺哥哥,你……從哪弄來的?”肖鈺抬眸赫然道:“搶的。”第20章 自以為主人的奴肖家老宅,滬城繁華地。靜養兩日的肖容鈞體力尚欠佳,他推開門,遇上位黑色長裙的優雅女士。她發簪纏繞兩圈插入漆黑發中,婉約又極具滬城大家閨秀的氣質。“美人,早啊。”女人的眉像是細細描畫過,胭脂染唇,多少年了一直風韻不減,隻是她唇角勾起的笑容裏總帶著絲旁人猜不透的冷淡。元笙手裏提著水壺,姿態優雅綽約地澆花修剪雜枝。看見肖容鈞臉頰還腫著,審視一番後輕笑道:“容鈞你休息得可還好?”被弟弟平白無故狠揍了一頓,肖容鈞麵上掛不住,下意識地低頭遮掩。“別遮了,前個你讓人抬回來的時候,笙媽就看見了。”肖容鈞悻悻笑了下,調侃道:“你比我大不了幾歲,年輕貌美的,自稱笙媽豈不是占我便宜嘍……”元笙年輕時住在城北,見慣潑皮無賴,對待肖容鈞這樣的紈絝子弟頗有經驗。她入府至今,將肖家人的脾性摸的透徹,所以才能將肖仲海伺候得服服帖帖,有段時日幾乎就住進她的居室裏,沉迷於這位小老婆的溫柔細膩中。可惜肖仲海年近六十,身子骨明顯沒有以前硬朗,心腸也愈發表露出軟的一麵,居然將肖家新旺的生意交給最不受待見的肖鈺接手。她心裏隱約察覺到這老頭子犯起心軟的毛病,壯年時萬花叢過沾得一身腥,突然冒出個私生子差點影響了與正當太太的關係,故對肖鈺嚴苛至極。上了年紀後,可能是突覺家中能日日傳喚教育幾句的後代不多,才智過人的更沒幾個,又想起來肖鈺的好。尋思著肖容鈞回來時的異樣窘態,元笙猜測這人多半是在珠寶宴會上惹出紕漏,被陸司令或者主辦方教訓一通。她挑眉笑道:“容鈞少爺您怎麽稱呼我都隨意,就算是叫聲笙妹,我也得應著。”肖容鈞聽得身下一緊。女人的腔調裏還留存著在戲樓演出時的撩人,眉目間透出從容不迫。笙妹,有意思。美人就是美人,即便被老頭子玩弄了也出淤泥而不染,嬌豔芳華惹得他眼神癡迷。肖容鈞趁著父親早上不在,便大膽行事,一手勾住元笙的臂彎嗔笑道:“笙妹……可否賞臉來我房裏聊一聊?”女人麵不改色,斜眼看向庭院內打掃落葉的家仆,故作矜持地說:“正好,我也有話要和容鈞少爺交代下,阿斌,去沏壺茶水端到我居室裏。”挨揍卻不長記性,是肖容鈞的一大特色。他現在滿腦子裏都是與美豔小媽會發生的種種,不由得興奮起來,抻著手扶著女人:“好啊,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變成少爺的漂亮小可愛後,他攤牌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赤色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赤色軌並收藏變成少爺的漂亮小可愛後,他攤牌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