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別墅裏麵,鬆元深月猛地掀開被子,


    從床上坐起來,隨後左右張望,屋外滿月餘暉如瀑,照在屋子,憑借這微弱的月光,她勉強看清屋內的構造,摸索到開關按鈕;


    用力一按;


    “哢——”


    隨著燈光亮起,屋內的場景映入眼簾;


    這是一個別墅的房間,外邊是一人高透亮的玻璃,透過玻璃看向外邊,隱隱可以看見一輪霧蒙蒙的圓月,天際甚至還在飄著小雪;


    不過受限於夢境是其主人潛意識衍生的原因,再往遠處看,便是一片模糊、那是夢境的邊緣;


    之前那個夢境對於鬆元深月而言無法行動,所以無解,這個夢境雖然在富江的潛意識中恐怖程度遠甚於之前的考試場景;


    但至少給了自己活動的空間,隻要想辦法走到潛意識的邊緣,便可以觸碰到夢境的核心,對核心注入自己的思想,便可以讓川上富江按照自己的想法、自覺的成為獻祭的祭品。


    並且,因為這行為是她自發性的原因,縱使比嘉琴子再如何厲害也絕對意料不到這點!


    想到這裏,她臉上浮現一絲笑容,走到門邊;


    手按在門把手上,輕輕一推;


    進入走廊,順手關燈;


    然而——


    鬆元深月沒注意到的是,在她關燈的那一刹那,她剛才起身的被子處緩緩微微晃動,


    下一刻,一隻手緩緩從被窩裏麵伸出,隨後是頭、慘白的身子如在水中浸泡一樣,略微浮腫,被她爬過的地方,形成了一圈水漬——


    在別墅中,富江害怕的一共有兩件事;


    別墅存在真的惡鬼,被筆仙遊戲召喚後失控,惡鬼侵襲;


    吉崎川和伽椰子共同居住在房間裏麵,發生某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從此孤立她。


    ……


    鬆元深月推開門後,過道空無一人;


    在這時,


    “汪!!”


    遠處忽然傳來狗吠的聲音,她頓時被嚇了一大跳,目光看去,隻見在走廊盡頭的出口,一隻金毛狗正惡狠狠的看著她;


    “夢境的守衛?”


    在噩夢中,為了保護自己,潛意識一般會生成值得信賴的對象作為守衛保護自己。


    這也是夢境主人的精神支柱,


    如果當這個支柱被破壞,那說明噩夢的閾值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夢境就會崩塌走向混沌,其主人也有可能會醒來;


    這隻狗是將自己看成了入侵者?


    鬆元深月有些難受了,入侵者被守衛攻擊的話、潛意識會將自己排出夢境。


    雖然自己也可以以後再入夢,但她害怕又遭遇剛才的考試場景,此刻好不容易從那個場景掙脫,自然是要想辦法完成任務的。


    於是,她轉身打算往樓上走去,看一下能不能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之前她也嚐試過直接從窗戶上跳到夢境的邊緣,但是當她想要推開窗戶的時候,便發現前麵窗戶如鐵製一樣堅固——在富江的夢境中,窗戶是不可撼動之物。


    然而,當她離開這個走廊後;


    那金毛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過那後邊,下一刻,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貼著牆壁,如同壁虎一樣爬行的惡鬼跟著鬆元深月的身影,像是詛咒一樣蔓延;


    與此同時,那金毛嚇得蜷縮尾巴,在原地不停地打轉,那惡鬼似乎注意到這隻狗、微微歪頭,漆黑的眼眶看向這邊;


    金毛嚇得不斷後退,發出悲鳴的叫聲;


    惡鬼並未理會它,而是繼續朝著前麵爬行;


    鬆元深月總覺得身後似乎有某種東西在跟著自己,後背一時有些發涼,但每次看向身後、總覺得身後虛無一片,什麽都沒有;


    在這時,她注意到前麵的其中一個房間門扉微微打開一絲,門縫中透出一絲光亮;


    她朝著光亮的地方走過去,看向裏麵,她看見了裏麵的三個女孩子坐在椅子上、在桌子的中間,擺放著一張紙、筆被豎直垂直於紙上。


    “筆仙遊戲?”


    鬆元深月心中想到了這個詞匯,


    下一刻,前方的富江似乎注意到門外的目光,心中本就十分害怕的她立馬站起身,看向這個之前在考試戰場的同學;


    可能是因為夢境的原因,她絲毫不覺得這兩個場景轉換有什麽衝突;


    “那個,同學,你在門外站著幹嘛?”


    聽見裏麵富江的呼喊,鬆元深月有些猶豫,原本她想去夢境的邊緣,但此刻不知為何,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或許是因為自己異類被夢境排斥的原因。


    如果能跟麵前的富江打好關係、或許門口的金毛就不會阻攔自己?


    想到這裏,她說道:“我過來看看你們在幹嘛。”


    在富江夢境的認知中,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她同學、所以說出這句話並不顯得突兀。


    而當聽見這句話,


    前方原本跟富江對坐的兩個女孩,緩緩轉頭,看向鬆元深月;


    在這一刻;


    當看見前麵那兩個女孩的麵容後,鬆元深月打了個寒顫,心中一股寒意湧現上來,因為在她的眼中;


    那兩個女孩,


    沒有五官。


    甚至連眼睛都沒有,但這是富江最深刻的記憶、富江怎麽會記不住她們的樣子?


    鬆元深月無法理解,這一切實在太過於詭異了。


    “正好我們玩筆仙,你也來吧!”


    在這時,那其中一個女孩忽然說道。


    鬆元深月搖了搖頭:“我就不了,我在一邊看著伱們吧。”


    她覺得這裏的一切有些怪異,心中隱隱已經開始有了退意。


    要不要閉眼離開此地?


    聞言,那無臉少女點了點頭;


    “筆仙儀式,規矩大家都懂,我就不再複述,開始吧。”


    下一刻,


    隨著誦念的關鍵詞響起,


    前方的筆緩緩動搖起來,與此同時,鬆元深月感覺脖子處有些瘙癢,用手輕輕撓了撓;


    目光則是看著前方的儀式;


    富江率先問出英語考試答案,筆仙說不知道,其中一個女孩問自己的身世,筆仙在紙上亂動;


    可就在這時——


    另一個無臉的女孩,忽然問出一個問題;


    “筆仙,吉崎川老師有沒有喜歡的人?”


    下一刻,前麵的筆猛地在紙上畫了一個圈;


    富江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起來,鬆元深月注意到她的左手此刻已經攥緊桌子;


    “她認為最恐怖的事情,竟然是一個叫吉崎川的家夥不喜歡她麽?”


    鬆元深月覺得有些意思,到時候在潛意識中,自己也可以用這個來刺激她,從而讓她更好接受自己的儀式;


    比如說,告訴潛意識的她,隻要舉行這個儀式,那名老師就會喜歡她之類的。


    她覺得自己這趟值得了。


    鬆元深月將垂在耳邊,讓自己脖子有些瘙癢的頭發捋向身後,隨後將大衣裹緊,不知為何,她後背有些涼意;


    “在我和富江同學之間,吉崎川老師,究竟喜歡誰?”


    極具有針對性的問題,從前方那無臉的少女口中問出,富江此刻已經冷汗直流,臉色越發蒼白,驕傲的她,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可就在這時,


    筆仙緩緩動了,它緩緩轉圈,筆尖在紙張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如指甲剮蹭玻璃、黑板、整張紙都被畫得皺了起來;


    隨後,在富江絕望的目光、顫栗顫抖的心中,那筆尖緩緩指向那無臉少女——


    下一刻!


    筆尖宛如被某種巨力折斷,整個桌子都被掀飛,


    在富江錯愕恐懼的目光中,


    伽椰子同學站起身,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嘲諷;


    “這種事情,不需要問筆仙,我和老師都已經同居了,你還在自欺欺人?”


    “告訴你,我們每天晚上都赤裸在一張床上睡覺,昨夜你孤獨在床上輾轉難測的時候,老師摟著我的腰,我們抱在一起看雪景;”


    “他對我說,曾經,他也對富江同學動過心呢!不過,你絲毫不珍惜,我要感謝你將老師拱手讓給我,實不相瞞,我們現在很幸福。”


    富江嘴唇微微顫抖,伸出手,似乎想要解釋什麽;


    “我沒有不珍惜,明明是他提出……”


    “哈?你是想說是他提出的分手?富江同學,好好看看你自己吧,你把老師當成了什麽?奴隸?寵物?還記得在小時候,因為你的原因,你父親跳河自殺,母親上吊自殺,高中時候,那男同學因為你殺死自己女友後自殺,”


    “你心中是不是很得意?所有人都沉迷於你的美麗、羨慕你的身材,男人都會為你癡迷。”


    “實際上——大家都覺得你其實更像一個妓女,搔首弄姿而已,大家對你的想法,也隻是想要睡你而已!老師不是這樣的人,他才不會喜歡一個妓女!”


    “不是的……才不是這樣,我沒有……”


    富江一步一步往後退,她連連擺手,試圖辯解;


    但直到退縮到牆角,但也無力辯解;


    是啊,自己一直在驕傲著、認為一切都是唾手可得的玩具而已。


    那些男人惡心下流的目光,她怎又不知?


    但她一直在欺騙自己,可此刻這種欺騙被伽椰子赤裸裸的掀開,像是揭開她傷疤一樣,她真的害怕了、


    鬆元深月像是看一場鬧劇一樣,不過,當看見富江害怕的樣子後,她心中微動;


    此刻正好是自己拉攏關係的時候,


    想到這裏,她一腳踏出,挺身而出。


    “你過分了,伽椰子!”


    從剛才富江的話,她聽見麵前這個無臉女孩的名字叫伽椰子;


    “富江同學才不是這樣的人,長得漂亮也不是她的錯!”


    經過她們的對話,鬆元深月想到自己之前調查富江的資料,自然知道富江此刻因何而害怕!


    所以她立即站在了富江這邊,用言語去回懟那個叫做“伽椰子”的女孩。


    然而,被回懟後;


    那女孩抬起無臉的頭顱,靜靜看向自己;


    在鬆元深月心中發慌的時候,她指了指自己身後;


    “鬆元深月,先看看你身後吧!”


    聽到這句話,鬆元深月瞳孔微微一縮,她怎麽會知道自己名字??


    還有——


    自己的身後?


    有什麽?


    她感覺後背又有些瘙癢,耳畔發梢弄得有些刺痛;


    鬆元深月並沒有轉身,她手下意識將耳畔的頭發往後捋……可就在這時,她忽然愣了一下,隨後一股寒意自心底湧起;


    對啊,頭發?


    自己一直都是短發,哪來的這麽長頭發?


    她吞了口唾沫,僵直的身體微微轉身,看向身後;


    然後——


    在她的目光中,一個慘白的身子正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它的長發從頭顱垂下,落在自己耳邊、風一吹動,便拂過自己的耳畔;


    鬆元深月抬起頭,正好與之那黝黑的眼眶對視;


    ——在最開始,它,一直趴在自己肩膀上!


    自己從一開始就感受到的瘙癢、是它頭發刺激自己皮膚導致!!


    下一刻,它咧嘴一笑,喉嚨腐臭的氣味、像是發散一樣湧入鼻腔;


    一時間頭皮發麻,右手猛地結印,可在別人的夢境,任何的術法都沒用;


    想到這裏,她放棄了掙紮;


    反正在夢境中死了,也無非是回到現實中醒來而已。


    ——隻是下一次自己進入這個夢境可能會比較困難了。


    可就在這時,


    鬆元深月忽然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小時候,


    小時候自己出生富貴、但父母都是教徒,在一次又一次的教育中,自己也加入了這個教派,並成為“苦痛”聖女……


    等等?


    自己為什麽會有走馬燈?


    這是在生物瀕死的時候,方才會出現的畫麵,與靈魂的靈感有關。


    靈感強烈者,可預自己之死亡。


    但,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


    一種顫栗自心頭莫名浮現,她猛地瞪大雙眼,幾乎瘋了一樣,將肩膀的惡鬼強行甩了出去;


    她知道了,她終於知道了。


    為什麽自己看不清那些人的臉、也知道了為什麽自己的名字會被她們知道。


    也知道了,為什麽窗戶無法打開、門口金毛狗會敵對自己。


    因為壓根不是富江的夢境!!!


    ——從第一個夢境結束,這便是自己在富江的夢中所做的夢。


    這也就是說,現在發生所有的一切。


    都是在自己的夢境中!!隻不過因為和富江夢境重疊,導致雙重夢境!


    正因為這是自己的潛意識夢境,所以自己無法脫離夢境的範疇,每一次妄圖去夢境邊緣都會被阻攔!


    也正是因為自己的夢境,所以自己看不清那些人的臉、也不知道她們的名字。


    而她們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自己的夢境,早就被富江強行入侵了,並在自己的夢境中,強行構建了她的夢境!


    而在這種雙重夢中,


    自己死了,


    現實中也會死亡!


    一想到這裏,她的心都開始顫抖起來,之前所有的淡然此刻全部消失不見,有的,隻是深深對死亡的恐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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