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老婆在醫院裏生產,他實在騰不出時間,於是他便隻能同楚湛講:“小朋友,快點坐公交車回家去,要不然你得中暑了!”“………”見楚湛還站在電瓶車旁沒反應,中年男拍了拍他的肩頭,又提醒一句:“小朋友,我得走了。”“……..哦好。”楚湛這才兩眼呆滯地鬆開電瓶車後視鏡,退到旁邊。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或者該思考什麽了。原本已經反複做好了心理準備,以便應對顧謹言奇葩的催眠世界,隻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也行?!這麽扯淡的世界,肯定不是出自顧謹言一號了………楚湛這下真的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中年男即將騎車離去,騎了幾米後,他又想到了什麽,他扭過頭大聲說道:“小朋友,後麵那個是你弟弟吧?趕緊把你弟弟帶上回家去!”說罷揚長而去。“哦。”楚湛點點頭…….……..等等!弟弟?!他猛地轉過身。第72章 所以, 究竟是什麽時候身後的馬路上多了個人的?剛剛睜眼時,楚湛分明觀察過周圍的環境,除了他自己, 空無一人。接著就是騎電動車的中年男。而距離他五十米的小孩仿佛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楚湛隱隱有預感, 他確定了這小孩是誰了。見楚湛發現了自己,小孩邁著兩條小短腿飛快地跑了過來, 跑到楚湛跟前後停了下。這個從頭到腳一看穿著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仰起頭盯著楚湛。楚湛也倍感無語地低頭看著他。是顧謹言沒錯了, 盡管臉蛋和肚子都肉鼓鼓的, 一切都是四五歲幼童的樣子, 可容貌完完全全就是顧謹言的縮小版,粉雕玉琢精致得過分。所以他們現在是什麽關係?兄弟?按照以往顧謹言扯淡的催眠世界來說,這回倆人成兄弟楚湛也不會覺得奇怪。但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對比了下顧謹言身上的名牌童裝,覺得不太可能。但若不是兄弟, 這大熱天的, 周圍也沒一個人影, 顧謹言跟在他屁股後麵又怎麽解釋?楚湛指著自己問:“認識我?”顧謹言睜著圓溜溜的眼睛, 搖搖頭。“你知道我是誰嗎?”顧謹言又搖頭。“那你還跟著我?”顧謹言點點頭。“………”楚湛覺得這一次的催眠世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令他不知所措。首先他自個變成了小孩,其次他的患者也變成了一個小孩,並且還是………這麽個豆芽大的小孩。所以他這次治療該怎麽開展?缺愛補愛, 補給這麽個小孩什麽愛?父愛如山嗎?平時不太接觸孩子的楚湛甚至都懷疑這個四五歲的顧謹言能不能把話講利索, 都是個問題。於是他問:“會講話嗎?”顧謹言骨溜溜的黑眼珠一轉,仿佛很了不得一樣地大聲說:“能!”聽著稚嫩的童音,看著縮小版的熟悉五官, 楚湛忍不住又是一陣詭異。“就你一個人在這?你家裏的保鏢傭人呢?還有你家裏人呢?”顧謹言搖頭。楚湛深吸了一口氣,不耐煩道:“別隻會搖頭點頭, 好好說話!”“不知道!”顧謹言顯然很不喜歡提及這些,鼓著一張小臉衝楚湛大聲道。“……..”楚湛隻能又問:“那你怎麽會跟我在這裏?”“不知道。”楚湛竭力忍住翻白眼的念頭,跟這個年紀的小孩交流真是一件令人崩潰的事情。“你什麽都不知道,也不認識我,那你跟著我幹什麽?”顧謹言歪著腦袋眨了眨眼睛,認真問:“那你叫什麽名字?”“……..”楚湛差點扶額,“你怎麽搞的?隨便什麽人都能跟著走?”算了,楚湛無奈地搖了搖頭,反正本來就是來給顧謹言補愛的,大的小的也沒什麽區別。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就聊了這麽一會兒天,顧謹言小小的鼻尖上都堆滿了汗珠。於是楚湛又繼續朝公交車站走去,顧謹言趕緊撒開兩條短腿一路小跑緊跟著。他一邊追著楚湛一邊還問著剛才的問題:“哥哥,你叫什麽名字?”“………”楚湛看著旁邊追上來的小身影,抽了兩下臉頰的肌肉,“你就叫哥吧。”“噢,哥你叫什麽名字?”“……..楚湛。”“哥哥,我叫顧謹言。”楚湛再一次抽搐了下嘴角,好,謝謝你的自我介紹。一高一矮兩個小身影已經到了公交車站,公交車站很簡陋,就頂部的一塊陽光板勉強遮住猛烈的太陽,但還是有一大半照進來,曬得金屬的坐凳都滾燙。楚湛摸了摸,感覺自己皮都能燙掉一層,趕緊放棄了坐下休息等公交車的念頭。可顧謹言已經又熱又累了,撅著屁股正要爬上去,楚湛連忙將他拎了下來。“腿好酸!”顧謹言鼓著臉蛋不滿道。楚湛隻能拉著他繞到廣告牌後頭,這裏陽光大麵積被遮擋,雖照樣熱,可至少不用被曬到。“你地上坐一會。”顧謹言看了看地麵,圓眼裏有些嫌棄,估計這位小少爺打生下來都沒受過這苦。但看見楚湛先一屁股坐在地麵上了,他的嫌棄也跟著一掃而空,馬上挨著楚湛坐下。站牌上隻寫了起始時間,間隔半小時一趟,所以楚湛根本不知道上一趟過去是什麽時候,他隻能幹坐著等待。趁著等車這會兒,他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自己的衣服口袋和褲兜,實際上也不用檢查什麽,身上的劣質布料就足以提醒他,自己能有一塊錢就已經很不錯了。顧謹言就一直歪著頭看他,楚湛對上他的眼睛,心底不由再次鬱悶了一番。“以後別隨便告訴別人名字,也別亂跟人走,小心被人拐……”說著,他突然對自己感到無語,這都已經在催眠裏了,還擔心人會不會遇到人販子。顧謹言聽後一個勁地點點頭。“你家地址告訴我。”楚湛問他,先前催眠世界中,楚湛是知道顧謹言的住址的。隻是現在時間倒退了二十幾年,地名肯定也會有變化。然而顧謹言又說:“不知道。”楚湛一口氣差點又沒提上來,他真想破口罵一句:“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但看見顧謹言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想著對方現在不過是四五歲的小孩,興許不知道家庭住址也正常。“小天才手表有沒有?”“身上有沒有錢?”他索性托著顧謹言的胳膊,讓他站在自己跟前,接著上下搜了一遍身。好了,兩個人身上的兜比臉還幹淨。先不思考自己和顧謹言為什麽突兀地在這裏,畢竟在顧謹言的催眠世界中,倆人能在天上飛都不奇怪。隻是既然來都來了,變成小孩楚湛也認了,可身無分文這叫什麽事?還跟著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顧謹言,所以顧謹言這一次幻想出了這個劇情,究竟想要他怎麽治療?顧謹言小小的身體熱得吃不消,他伸出手掌,抹了抹臉。楚湛見他小臉通紅,也有點焦慮,他站起身抻著脖子朝馬路兩頭張望,沒過多久,熱浪中緩緩出現一輛白色的公交車。他趕緊繞到前邊站台上揮手,又將跟過來的顧謹言攔在身後。公交車抵達站台,車門打開。楚湛摸出褲兜裏的一塊錢,他難得有些窘迫地問司機:“去城裏要多少錢?”司機扭過頭看著車門外的俊秀男孩子,說:“一塊錢。”“好,謝謝。”楚湛接著又支支吾吾尷尬道:“我這有兩個人,但我隻有一塊錢……..”司機又扭過頭看了眼他身後還有個更小的男孩,便說:“小孩坐車不要錢。”“謝謝。”楚湛現實裏很少搭公交,更沒有帶小孩乘坐過,聞言鬆了口氣。他投幣上了車,估計是大中午天氣又炎熱,加上位置偏僻,所以這輛公交車上很空。楚湛便朝裏頭走去。“哎哎!”司機在前頭埋怨:“你這孩子,你怎麽就自己上車,把你弟弟落外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