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還沒張口,“啪”地一隻小小的手掌拍到了嘴巴上。隻聽顧謹言稚嫩的聲音響起:“我哥哥不要你的錢!我會賣氣球給我哥哥錢!等我賺了錢,我會讓我哥哥上學的!”楚:“………..”洛:“………..”楚湛抓下他捂著自己嘴巴的手,低聲道:“你喉嚨裝了哨子啊?大晚上的聲音老那麽大,快睡覺。”又對洛予說:“謝謝你啊洛予,心意我領了,你早點睡,熬夜對身體不好。”“好………..”洛予再一次感慨,楚湛講話的語氣好像他爹。屋子裏重新回歸安靜,然而隔了沒一會兒,又有人叫起來。本來就沒空調,光一隻電風扇效果也不大,好不容易在悶熱的天氣裏即將入睡被打斷,這種事情得有多鬧心。楚湛頓時太陽穴突突直跳。不過這次叫出聲的是洛予,於是他忍了。要換作是顧謹言,他早把人拽起來一頓巴掌炒五花肉。“怎麽了?”楚湛克製住自己的脾氣,聲線微沉。洛予坐起身,像是有什麽突發情況似的,忙從床上下去,隻是太黑看不清,又喊楚湛開燈。楚湛開了燈。隻見他已經打開臥室門去了衛生間,沒過一會兒又跑過來,接著將手裏的幾張東西,獻寶似的攤開在涼席上。洛予心有餘悸地籲出一口氣,“幸好今天沒有被雨淋爛。”顧謹言跟著爬起來,兩隻眼睛好奇地盯著涼席上的東西。“………”楚湛看著一張張被折疊過的,上頭帶著香煙logo的卡牌。“你不知道這個嗎?”洛予絲毫沒察覺楚湛的臉色,反而天真熱情地給科普了起來。並且越說越來勁,連原本看洛予不爽的顧謹言都聽入迷了。他趴在涼席上指著一張卡牌問洛予:“這個是最厲害的嗎?”洛予猛點頭:“厲害!非常厲害!這個能吃這個,那個,還有那個,好幾張牌呢!”“怎麽玩?”洛予又給顧謹言示範了一遍,顧謹言已經迫不及待上手去拍對麵的卡牌了,結果一下子就把卡牌給拍正了。顧謹言激動地哇哇叫。“這個得一百塊呢!”顧謹言歪著腦袋:“一百塊,我跟哥哥賣氣球一晚上隻有三十塊,有時候是二十塊,那我們要賣好多天。”楚湛算是聽明白了,他的臉色愈發難看,雖說這倆人從前跟他年齡不分上下,可現在不同。這兩個可是祖國花朵!霎時間,成年靈魂的楚湛爹味上身,他伸手一把打亂了卡牌。洛予和顧謹言抬起頭不解地看向他。“我問你。”這回楚湛是板著臉看的洛予。洛予莫名身軀一顫。“這些煙卡都是你買來的?”洛予搖頭,下意識不敢回話。“哪來的?”洛予小聲道:“問人要的,問家裏的司機,還有我爸抽完後垃圾桶裏翻出來的,問保鏢……….”楚湛問:“如果他們沒抽煙了,你是不是還自己拿零花錢去買煙?”洛予忙搖頭:“沒有的,我家裏管的嚴,我不敢去買。我都是給他們錢讓他們去買,他們抽完煙會給我。”“以後不許玩了。”楚湛見顧謹言還伸手去扒拉卡牌,狠狠地打了下他的手背,接著指了指倆人,“你們兩個從今天起誰也不許碰這東西。”洛予垂著頭不吭聲。“知道我為什麽不許你們碰嗎?”心理醫生楚湛秒化身為嚴厲家長,“洛予,你說你拿錢讓人買煙,再給你卡片。那別人是不是就得為了給你集齊煙卡去抽煙?你知道抽煙的危害嗎?為了你一個小小的樂趣,別人就得付出身體代價。不光是你,就連其他陪你一起玩卡牌的同學是不是也會為了收集,而慫恿他人吸煙……..”洛予被說得腦袋越垂越低,楚湛說著說著,最後還搬出了洛予多玩一天的煙卡,興許世界上就多一個肺癌的沉重話題。直把年紀還小的洛予嚇得臉色發白。“以後還玩不玩?”洛予開始高高興興地邀請小夥伴玩耍,結果反被小夥伴教育的喪著一張臉,“不玩了。”而這位嚴肅的小夥伴居然還命令他親自將所有的煙卡都衝進馬桶裏。洛予站在馬桶前,抓著手裏的卡牌差點兒哭出聲,這些卡牌,一部分是他從同學手裏贏來的榮耀,一部分是他辛苦收集的,可是在下一刻,都將隨著馬桶裏的水一瀉千裏。顧謹言很聽楚湛的話,並且他對洛予非常討厭。雖說小小年紀的他對卡牌很有興趣,但是現在看到洛予的臉色後,他更加開心。於是他跟著楚湛圍在馬桶前,耀武揚威地同洛予講:“快點丟進去!我哥哥說了,玩這些東西的都是壞小孩!”“我不是。”洛予抿著唇低聲地反駁了一句,卻心虛得很。但他最終鬼使神差地將手裏所有的卡牌全丟進了馬桶裏,楚湛見狀,都沒給他反悔的機會,按下了衝水鍵。“行了,別難過了。”楚湛適當地安慰了一句,“其實你們這個年齡段能玩的東西很多,不是隻有煙卡,以後玩點有益身心健康的吧,比如警察抓小偷,過家家什麽的,好了走了,睡覺去。”三個小孩走出衛生間,重新回到了臥室。熄燈後,洛予扭過頭問:“楚湛,我的煙卡已經沒有了,我以後可以經常來你家找你玩嗎?”顧謹言頓時又蹦了起來:“你的臉皮為什麽這麽厚!?”第77章 大晚上的又不得安寧, 如果換做是成年的顧謹言,楚湛絕對會冷嘲熱諷一句。“你這麽看他不爽,又幹嘛把他幻想進來找氣受?”但麵對年幼的顧謹言, 以防他半夜三更又嚎哭, 楚湛隻能趕緊將他拽進懷裏,接著緊扣住。“閉上嘴, 睡覺!”平時天熱, 顧謹言晚上睡覺時想粘楚湛身上都不可能, 每次一挨過去, 就被立馬推開。可現在卻被楚湛主動攬進懷。顧謹言立即被順了毛,他鼻子裏哼哼了兩聲,得意又滿足。洛予沒有兄弟姐妹,他透著一星半點昏暗的亮光,望著顧謹言小小的身體縮在楚湛的懷抱裏, 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兒。楚湛可真疼他弟啊。他在心裏深深地感慨著。但他不了解的是, 此時此刻的楚湛簡直跟奶媽子似的心累。第二天一早, 三人起床, 瞅了眼外頭,雨已經停了。楚湛便下樓去買了豆漿油條。由於昨天回來晚加上下雨,幾個人換下來的衣服全堆在衛生間裏麵。楚老媽子吃過早飯後就進衛生間,打肥皂開始洗衣服。在他的思維裏自己還是個成年人, 理所應當承擔起照顧小孩的責任。可洛予看見了楚湛在洗自己的衣服, 立即紅著臉不知所措:“楚湛,我來洗!”楚湛蹲在並不寬敞的衛生間裏,頭也沒抬道:“沒事, 你自己去玩。”語氣自然的根本不像從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口中發出,仿佛在說:沒事, 你趕緊寫作業去。洛予在衛生間門口躊躇了半天,他抓了抓耳朵,難為情道:“楚湛,這多不好意思,讓你幫我洗衣服。”“今天外麵出太陽了,衣服估計曬一天能幹。”楚湛頓了頓,“你可以先穿我的衣服回家,或者等你自己的衣服曬幹。”洛予毫不猶豫:“等我的衣服………曬幹。”旁邊擠進一個小身體,低頭一看,正好對上顧謹言警覺的眼睛,就好像自己的地盤裏闖進了敵人似的防備。顧謹言二話沒說,撐著兩條小胳膊就要將門關上,洛予張了張嘴,但顧及在別人家裏,他也隻能悻悻地被關在門外。楚湛全神貫注洗衣服,沒察覺。顧謹言看見盆子裏的衣服,氣鼓鼓地蹲下身體,一把扯過楚湛手裏的衣服。“哥哥不要洗他的衣服。”“不洗衣服他穿什麽?他現在身上穿的是我的,我一共就兩身衣服,不洗他的衣服,那我穿什麽?”楚湛拽了拽,顧謹言卻雙手死攥住不肯鬆手。“不聽話了是吧?你難道希望我以後光屁股去廣場上賣氣球?”顧謹言擰起了眉毛,正當楚湛準備再次奪過時,他忽然撇撇嘴說:“我洗!”他一點兒都不想楚湛的屁股被其他人看到。“……….”楚湛真的對顧謹言這人挺無語的,也無法理解他的腦回路,不過既然顧謹言要洗,那便隨他去了。其實在夏天暴烈的陽光下,用不了半天衣服就幹了,顧謹言來來回回跑露台好幾趟去摸洛予的衣服,一摸到幹燥,他就迫不及待進屋催促洛予。洛予沒有辦法,隻能依依不舍地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準備回家去。隻是出門前,他悄悄問楚湛:“楚湛,我怎麽覺得你弟弟好像不喜歡我?”楚湛當然不可能去解釋個中原因,麵對洛予眼睛裏的困惑,他隻是笑了笑:“有嗎?他就那個脾氣,對所有人都一樣。”“哦。”洛予點點頭,他摸著自己的腹部喃喃道:“我還以為他不喜歡我呢,昨天晚上睡覺他一直蹬我來著。”“…………”“那我回家去了楚湛,我改天找你來玩。”楚湛隨口敷衍了幾句,結果沒想到洛予說的改天就是在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