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但他相信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現在也不是早些年科技不發達的時候，他不願意就這樣看罪犯逍遙法外。苦心人天不負，成臨在一戶養鳥的人家裏看見了安在陽台上的監控。監控拍到了戴著口罩的嫌疑人的眼睛，也拍到了嫌疑人進入居民樓，以及陸歡從裏麵出來的畫麵。得知真相的陸歡覺得很荒謬，露出了和當年看見假的肇事司機相似的神情。隻是他始終對無頭屍案保持沉默態度，並不承認那與他有關，最後被以謀殺罪起訴。鍾今反複翻看劇本，搬著小板凳挪到了編劇身邊。童臻昨晚熬了夜，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見身邊有動靜，打了個嗬欠睜開了眼。見鍾今帶著劇本來，她問：“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嗎？”“想問問童編，原定的結局就是這樣的嗎？”鍾今代入陸歡的角色，為這種意料之外的狀況感覺到有些勉強，其實邏輯說得通，鍾今也沒有覺得這個角色要逍遙法外，可陸歡的籌謀就因為這種情況落空，讓鍾今忍不住想這是不是編劇為了過審寫的結局。“是啊，以為我為了審查改動過？”童臻揉了揉臉，扯了扯嘴角說，“邪不壓正，看起來有點俗套，是吧？”鍾今搖頭：“不俗套，這本來就是很好的事，隻是我覺得應該有讓他更為心服口服的落幕才對。”“其實我也這麽想過，讓主角縱觀全局，從那些故紙堆裏找到所有的真相，抽絲剝繭把那些暗網聯合，在所有人的驚歎裏破獲幾起看似毫不關聯的成年舊案，”童臻眯著眼慢悠悠地說，然後攤手道，“但是做不到。”“成臨沒有上帝之眼，猜測他訴之於口但是卻沒有證據，成臨是個很執拗很看重證據的刑警，其實他也隻是一個普通人，他的細心和執著是我著墨的地方，如果我寫的是個偵探，倒是可以這樣給反派安排一個華麗的落幕。”“和陸歡齊心協力的人裏，不會出現叛徒，所以那些真相隻有他們和我們知道，這樣看成臨也並不完全成功，就算覺得不太合理，也這樣演下去吧。”童臻靠在椅背上，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快要睡著了。“好，打擾童編了，仔細想想其實也很合理。”鍾今聽了編劇的創作思路，已然沒有疑惑。“嗯？”童臻睜開了眼，惡趣味地想聽聽鍾今要怎麽編。“成臨用的辦法很笨，所以陸歡才會不甘心。在這個世界上，笨拙總是會輸給狡猾，但偶爾也會贏一次，對吧？”鍾今的聲音輕快，他覺得這樣也很好，破案不是炫技，不是獨屬於聰明人的主場，在刑偵技術不發達的年代，案件大多數就是依靠走訪排查來偵破。於正義而言，罪犯是不是心甘情願被捕，根本就不重要。邪不壓正為什麽會是俗套的事，明明是很好的願景才對。同樣是懲罰罪惡，陸歡並不能與成臨相提並論。童臻猛地一拍掌說：“這句話好，我要和秦葉說加進去，能授權嗎，劇播後采訪時肯定會說清楚的！”鍾今被童臻眼裏爆發的精光嚇了一跳，仿佛剛剛困成死魚眼的不是眼前這位。“沒問題。”得到了鍾今的應答，編劇一躍而起，直奔導演去了。鍾今看著眼前一晃而過的秀發，又默默挪著小板凳走了。中午，鍾今被徐貝貝叫著一塊吃飯。當然，沒有離開劇組，一起吃的盒飯，徐貝貝分享了經紀人給她煮的綠豆百合湯。“給，今今，剛剛聽秦導說了，你可是以一己之力給我加了詞哦。”鍾今笑道：“謝謝貝貝姐，是童編的功勞啦。”徐貝貝笑眯眯地喝了口綠豆湯，沒繼續說這件事轉而提起別的事情，問：“劇播宣傳的時候，你應該會一起參加活動吧？”“我也要去嗎？”鍾今詫異，一般來說都是主要角色去參加宣傳，他隻是男四號，而且還是純新人，這種事還有他的份？“應該吧，我聽製片說到時候可能要上綜藝，王老師不想去，那應該會叫上你。”這部劇飾演成臨的孟天啟是男一，沒有女一號，徐貝貝是女二號，尹言是男二號，飾演成臨老師在劇中也有很重戲份的中年男演員王澎是男三號。鍾今了解地點點頭，如果是比較麵向年輕人的綜藝，作風比較低調老派的王老師不願意參加是很正常的事。“有時間應該會去的，看我經紀人怎麽安排。”“你簽公司了？哪家？”徐貝貝驚訝，上一次知道鍾今沒簽公司她也很驚訝，還和經紀人說過。公司也讓人接觸了，但好像沒得到結果，也不知道誰動作這麽快，竟然就把人簽到手了。“靈全傳媒。”“居然是這家，”這個答案有些出乎徐貝貝的意料之外，她眨了眨眼說，“這家也挺好的。”雖然她覺得以鍾今的相貌和演技去更大的公司應該能拿到更好的資源，不過這話沒必要說，大公司有大公司的破事，至少靈全的風評在業內不錯。“祝我們今今以後事業順利，苟富貴勿相忘啊。”徐貝貝拿起飲料對鍾今舉杯，鍾今拿著綠豆湯和她碰了一下說：“這話應該我和貝貝姐說才對。”“哎呀，真是喜歡你這種長的又好看說話又好聽的小男生。”“貝貝姐，這話要是被莫姐聽到了，你明天就沒有綠豆湯喝了。”“是啦是啦，她會讓我別色迷心竅，哈哈，作為過來人給你個忠告，如果遇到喜歡的人，談戀愛要小心狗仔哦，還有，別入戲太深。”徐貝貝最後一句話語氣稍微正經了些，鍾今乖巧應聲，表示聽進去了。不過鍾今並不是很擔心這件事，畢竟他是男同，嘿嘿。除非什麽時候市場能拍真正的小眾片了，他應該才會有這種入戲太深愛上對方的可能。至於談戀愛……鍾今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不僅是以事業為主，暫時還沒有戀愛的欲望，也是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出軌。畢竟發情期來了，碰到商延思的話，真的是天雷勾地火，一發不可收拾，完全失去理智。畢竟發情期不穩定，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也不能每次都問問商延思在哪裏，然後打車逃離避免在同一個地方。不過鍾今突然想起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心裏上演咯噔文學，商延思應該沒有喜歡的人吧？在之前他可以確定沒有，但這幾個月他不知道。看來得找個機會旁敲側擊一下，要是真有情況，他以後還是打車逃離現場吧。鍾今喝了口綠豆湯壓壓驚，在導演叫他時，飛快吃完和徐貝貝道別去候場排走位了。拍完陸歡戴上手銬走進監獄的最後一個畫麵後，鍾今正式殺青。劇組給鍾今訂了花，鍾今接過花束對著說恭喜的大家道謝。鍾今和秦葉道別：“很有幸能拍秦導的戲，希望有機會還能再合作。”秦葉玩笑似的說：“下次能不能友情出演給我救場？”“秦導放心，下次肯定不止這個片酬。”鍾今對她點頭，形狀圓潤的杏眼漾著笑。他抱著花離開，聽見背後有人喊：“一會兒晚點走，大家一起吃個飯。”他回頭高聲應道：“好。”劇組還有些主演戲份沒有拍完，但大家提前辦了殺青宴。鍾今有些感動，紛紛和他們碰杯。作為他在本世界第一個正式參演的劇本，整個過程他都非常快樂。秦葉導演在拍戲的時候要求很多，會特別死摳細節，但是在拍攝外完全不龜毛，大大咧咧不在意形象，編劇童臻在劇組隻有兩種狀態，昏昏欲睡以及和導演吵架改劇本，對導演以外的人都很和氣。主演孟天啟沒有他演的成臨那麽執拗，是個沉穩的老大哥，徐貝貝情商高人很活潑，尹言在戲外比較內斂，和他往來不多，但也會互相打招呼，副導、監製和製片都是資深業內人士，整個劇組的的氛圍鬆弛但不懶散，所有人都很敬業。酒過一巡，有人倒了。“麻辣牛肉呢！我麻辣牛肉呢！誰把我麻辣牛肉吃了！”童臻猛地抬頭，幽怨地盯著桌上的空盤。如果鍾今沒記錯的話，那盤牛肉都已經吃完十多分鍾了，還好他沒怎麽吃，肯定不是他吃完的！秦葉一邊喝酒一邊嘴裏敷衍著：“吃吃吃，一會兒再給你點一盤。”說完她對鍾今興味盎然地說：“她一喝就這樣，很有樂子吧。”鍾今：啊？徐貝貝小聲說：“童編酒量很差，一杯啤酒就能倒，但是又喜歡喝，等會兒才有節目呢。”鍾今尚且在迷茫中，童臻已經發出了一聲碎碎念。“劇本還沒改完……我不想改劇本……”編劇化身複讀機，來來回回重複著這兩句，怨氣簡直比鬼還重，但她的聲音不大，隻有坐在她身邊的人才能聽清楚。秦葉習以為常地遞過去一杯酒，說：“說這麽多，渴了吧。”童臻接過啤酒，噸噸噸地喝完了，三秒後，秦葉準確無誤地伸出手，避免了童臻一頭栽倒撞在桌上的悲劇。鍾今看向徐貝貝，對她點頭：“果然很有節目。”雖然編劇倒了，但大家笑的更開心了。鍾今感覺自己好像也有點喝多了，主要是秦葉一直在灌他酒，徐貝貝助紂為虐，孟天啟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也加入其中。酒杯裏冒著的小氣泡綿密，咕嘟咕嘟地往眼睛裏跑。鍾今搖著頭嘟囔：“不喝了不喝了……我……好撐……”青年的眼神迷蒙，對著紮啤杯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東西的樣子把徐貝貝逗樂了。提前辦殺青宴雖然是她提議的，但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就算她不說，也會有別人提出來。因為鍾今確實很討人喜歡，救星一樣的來到了劇組，雖然是新人，但是演技好不會給任何人造成麻煩，長得好看光是站在那裏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但他最讓人喜歡的是他的性格，不僅僅是可愛還可靠，還伴隨著一種很少見的特質，澄澈通透，讓人覺得他好像沒有什麽煩惱，待在他身邊繁重的思慮也會減少。徐貝貝吃了一顆解酒糖，幫忙叫了在茶水間等著的鍾今的助理。飯店門口的商務車外，明欣看著被扶著走過來的青年，走過去搭把手道：“怎麽喝了怎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