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周緲認識賀蘭清以來,對方一直都對他極為友善,幾乎沒有看到過賀蘭清冷臉的樣子。周緲怯怯地問道:“你是山神,那真正的賀蘭清去哪裏了?”“你是說那個孩子?”賀蘭清用右手撫過心髒的位置,說道:“他仍然在這裏,隻是和山神的力量融.合,於是我誕生了。”“我在他的記憶中品嚐到了仇恨和痛苦,他想讓我幫忙報仇。恰好,我也不希望日子太過無聊,所以很樂意和這些人類玩一些‘小遊戲’。”周緲不明白他在說什麽:“……遊戲?”賀蘭清打了個響指,室內一眾幹屍竟然憑空站立起來,幹癟的身體如同吹氣球般膨脹起來。他們又變回了曾經活著的樣子,睜開眼後驚恐地看著周圍。“從今天開始,這些福樂村的村民會以‘活死人’的狀態存在於世。”“他們將繼續供奉山神,為我獻上美味的祭品,卻終日承受摧心剖肝之痛。”賀蘭清用手指畫了個圈,一片金葉落在他的手心:“山神代表一切,得到山神認可的人可獲得此物。隻有吸食金葉,才能得到短暫的安寧。”周緲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金葉對福樂村的人如此重要。更讓周緲難以置信的是,看似和諧美麗的福樂村早已成為被“山神”詛咒的村莊,恐怕那些和他們打過招呼的村民也變成了活死人。而那個耐心陪伴他跳舞,跟他告白的賀蘭清,竟然是周緲最想要逃離的恐怖存在。“順便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身上有我的氣味。”賀蘭清上前一步,輕嗅青年耳邊的味道。感受到對方冰冷的氣息,周緲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要麽你曾向我許過願,要麽你是某個人願望的產物。”第19章 懲罰山神祭典照常舉行,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村民們招呼著那些渾然不知的“外地人”,擺出虛偽的笑臉,讓他們挨個到神像麵前跪下。在外麵耀武揚威的大人物們,如同狗一般跪伏在蒲團上,虔誠又貪婪地許下心願。無非是升官發財求子一類,卻讓他們趨之若鶩。賀蘭清站在神像後方,冷冷注視著這一切,身後的觸手盡數支棱起來,似乎等不及要打開殺戒。周緲看著那些觸手,不由得想到之前遇到的怪物。難怪每次賀蘭清一來,那些觸手就溜走了。根本不是因為怪物懼怕山神的力量,賀蘭清、怪物、山神,從始至終都是一體的。周緲打了個寒戰,他不明白賀蘭清為什麽要偽裝成好人的樣子待在自己身邊,還跟他表白……難道賀蘭清是想趁他不備,生吞了他?賀蘭清瞥了一眼周緲:“怎麽,你以為我會殺人?”“神可不屑於殺人,隻有人類才會為了自己的穀.欠.望去製造罪惡。我隻負責兌現我的諾言。”“比如這對雙胞胎兄弟。”賀蘭清抬手指向神像前的兩人:“就我所知,他們出身於落魄家族,都對自己分到的遺產份額感到不滿。”“你猜,一會兒會發生什麽呢?”體型稍胖一些的是哥哥,趁著弟弟還在閉著眼睛許願,狠狠掐住了對方的咽喉!哥哥麵露凶光,他從小打架就更勝一籌,今天是打定了注意要殺了弟弟。隻是他沒料到弟弟也早有準備,一把泛著銀光的匕首插進他的大腿,疼得嗷嗷叫。弟弟趁勝追擊,發瘋似得連捅對方的胸口,直到哥哥停止了呼吸,癱在地上不動了。“哈、哈哈……”凶.器掉在地上發出脆響,弟弟喘著粗氣,對著哥哥的屍體連磕幾個頭。“哥,我已經向山神許願了,讓他保佑我們端木一族繁榮興旺。爸媽最疼你了,要是他們知道你為咱們家犧牲這麽多,也會很開心的。”“你就安心地走吧,以後端木家的家主就是我了!哈哈哈哈哈!”看著男人的醜態,賀蘭清露出了然於心的微笑。“我的力量來自於人性的黑暗麵,又見過太多肮髒不堪的執念,自然知道人性的醜陋。”一根木簽憑空出現在半空中,已經完全被血染紅。按照賀蘭清的說法,這代表此人“上貢”成功,現在輪到山神享用祭品。觸手們爭先恐後地衝上去搶奪木簽,被最.壯.碩的那隻爭先,興.奮地汲取其中的能量。木簽湮滅為粉塵的那一刻,賀蘭清竟直接噴出了一口黑血,觸手也懨懨地縮回來。周緲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賀蘭清,你怎麽了?”“奇怪。”沒有人能夠傷到神明,可賀蘭清卻感覺到心髒處傳來的撕裂感,竟是身體在隱隱排斥他的力量。“難道是那個孩子不願意了?真有趣。”賀蘭清說的“那個孩子”,難道是指和山神融為一體的小賀蘭清?即使已經化為神明,他依然受到原身的影響,保存了一絲善念。鬼使神差地,周緲開口說道:“收手吧,賀蘭清。福樂村那些作惡的人已經遭到了懲罰,為什麽還要讓罪惡繼續蔓延呢?”一不做二不休,周緲咬著唇,幹脆把話說完整:“我、我知道我沒有立場對你說這話。可是這樣下去,你會毀了這個世界的。你真的想……”他那麽害怕,連聲音都在發抖。賀蘭清打斷他,嗤笑道:“人類的生死、世界的好壞,與我有什麽關係嗎?”冷汗從額角緩緩滑落,周緲攥緊手心,從賀蘭清的語氣判斷出對方生氣了。可他還是相信那個孩子的靈魂依然在抗拒著,努力抗衡邪神殺戮與作惡的本能。賀蘭清上前一步,似笑非笑地掐住周緲的下巴,逼迫周緲抬頭與他對視。“小幽靈,我不動你,你是不是就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周緲感覺自己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他的下巴、肩膀乃至全身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那雙漂亮的星眸被亮晶晶的淚水浸濕,以一種扭曲的方式取悅了神明。“在毀掉這個世界之前,我不介意先處理你。”鋪天蓋地的觸手向周緲襲來,不顧周緲奮力的掙紮,如同急於覓食的蟒蛇一樣團團包圍了他。周緲驚愕地瞪大眼睛,又驚又怕,這些觸手竟然可以碰到自己!難道之前他為小賀蘭清做出的那些努力,流得那些眼淚,都是被算計好的?!……是了,這是賀蘭清的記憶,當然由對方掌控全局。周緲最後一眼看到的,是賀蘭清那雙幽深的眼睛,鬼魅般死死盯著自己。他墜入無邊無盡的黑暗,這是神對他的懲罰。另一邊,出門去找車的主角們繞著村子找了一大圈。眼看著幾個小時過去,他們還一無所獲。“當時村長帶我去找修車師傅,等我回來車就沒了,還以為他叫人拖去處理了。”龔琪簡直摸不著頭腦,懊惱地說:“我當時不該離開太久的,這下倒好,中了他們的計!”程筠最先停下來,再這樣漫無目的地找下去,也隻是浪費時間而已。“我有一個主意。”程筠深吸一口氣:“我上次去辦公樓,在附近發現了停車場的標誌。如果村長沒把我們的車拿去修,車很可能會停在他那邊。”端木遲憂心忡忡地說:“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去辦公樓那看看?這太冒險了,萬一被村長抓住了怎麽辦?”“我投程筠一票。”龔琪開了個玩笑:“大不了博一博,單車變摩托。”沒人笑得出來,尤其是程筠,他很擔心周緲一個人會遇到危險。“行吧,那就去看看。”端木遲同意了,反正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車,他們自個兒想辦法把車修好,盡快離開福樂村。程筠所說的停車場需要經過村長所在的辦公室,幸運的是,村長這個點恰巧在睡午覺。幾人躡手躡腳地彎著腰,從窗台一一穿過。楚淮洛走在最後,忽然踢到了一塊石頭,發出“砰”得一聲!那聲音在一片寂靜中異常突兀,村長趴在辦公桌上的半身動了動,其他人齊齊停下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好在村長最後隻是翻了個身,咂咂嘴,仍然沒被吵醒。楚淮洛抱歉地笑笑,龔琪緊握拳頭,要不是現在時間不對,他真想一拳揍上去。這人差點害死他們!程筠的臉色也很難看,強行壓抑住怒火,跟著指示牌向停車場走去。說是停車場,其實更像是一塊野草叢生的荒地,龔琪遠遠地就望見了一抹紅色,興高采烈地跑上去。可等一行人走過去,卻都傻眼了原本光鮮亮麗的跑車仿佛被風雨摧殘了一個世紀,那紅不是油漆,而是被蟲蛀得斑駁的鐵鏽。內裏更是化為一堆生鏽的廢鐵,成了苔蘚們繁衍生息的樂園。“這、這……”龔琪被驚得說不出話,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這也才過了幾天啊,他們怎麽做到的?”幾人站在瑟瑟寒風裏,絕望如潮水般洶湧。跑車報廢成這個樣子,怕是老師傅來了也不可能修好。一行人怎麽來又怎麽回去,程筠焦慮地在客廳裏轉來轉去,不知道該怎麽和周緲交代。“快六點了。”太陽西斜,龔琪不安地看了眼手表:“周緲怎麽還沒回來,沒出什麽事吧?”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仍不見周緲的身影,幾人一籌莫展。程筠靠在窗台邊,心一點點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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