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價墓地


    “有人給不存在的人買墓地嗎?”一次閑談中,馬洪技突然拋來這個問題。


    卜平和馬洪技同在經濟管理係,馬洪技是個絕對的聰明人,大三的時候,當大家都在模擬炒股時,他敢拿自己的生活費去買一家小動漫公司的股票。那時他窮得喝免費湯吃饅頭度日,沒少遭同學的嘲笑,隻有卜平接濟過他,兩人的友情也是從此開始的,後來在喜羊羊火爆的同年,中央推出大力扶植動漫產業的政策,馬洪技手上的股票打著滾往上翻,他賺得盆滿缽滿。


    “你又有什麽鬼主意,誰會給不存在的人買墓地?”卜平說。


    “哎,說你小白還真抬舉你!你沒看見現在天價墓地,你知道多少一平麽?21.8萬。我的天,死人比活人住的還貴!”


    “你的意思是弄個不存在的人,買一塊墓地,然後再轉手?”


    “然也!”


    卜平想了想:“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最大的問題是……誰會買!這又不是房子,是墓耶,誰家家裏人都會忌諱被用過的墓地!”


    馬洪技自信地笑笑:“如果是不存在的人,就沒有任何忌諱了!”當這句話換來卜平一聲五體投地的“哦!”時,馬洪技又曝了一個猛料:“去年炒股賺到錢時,我已經買了!明天我帶你看看!”


    次日,兩人驅車前往郊區的一處公墓,到了地方卜平不禁佩服起馬洪技的遠見。


    這公墓位於馱山,外表酷似一隻烏龜,去年他買墓地時隻花了一萬塊。後來在馱山烏龜頭的地方出土了一個宋代宰相的古墓,有個香港風水大師說這山是塊寶地,所以烏龜背上的公墓也水漲船高,快速躋身到天價公墓的行列。


    對此卜平不禁羨慕嫉妒恨,還真是撐死膽大的,這小子連墓地都敢炒!


    他們穿過林立的白色墓碑群,馬洪技停在一個墓前麵,說:“到了!”


    卜平掃視了一眼墓碑上的字,辛白之墓,說:“你為什麽不弄成大蛇丸之墓!”


    馬洪技白他一眼:“叫大蛇丸的話我不方便做假的死亡證明!來,我帶你參觀下裏麵,進去躺一躺體驗下嗎?”


    “免了免了,你打開幹什麽?”


    “有東西在裏麵!”他神秘地一笑。


    他叫來工人師傅幫忙打開,當師傅慢慢用瓦刀敲掉邊緣的水泥,慢慢移開上麵的蓋子時,一個古色古香的盒子露了出來,那分明是個骨灰盒,馬洪技臉上有一絲怪異的神情滑過。


    師傅離開之後,卜平蹲下來察看,嘖嘖稱讚說:“你這假做的,太專業了,骨灰盒都有!哎喲,裏麵還真有骨灰,是麵粉嗎?”他捏在手上,感覺很澀,回頭看著馬洪技。


    馬洪技的臉色一片死灰,慢吞吞地說:“我明明沒有放過骨灰盒……”


    “啊!”卜平嚇得一鬆手,盒蓋摔在地上。


    墓穴裏的聲音


    這件事著實怪異,明明是空墓,卻平白多了一個骨灰盒,而且裝著貨真價實的骨灰!


    卜平看了看墓碑上的字,戰戰兢兢地問:“你確定真沒有這個人?”


    “肯定沒有,是我編的名字!”


    “也許是同名同姓,下葬的時候弄錯了!”


    “誰會這麽二百五,下葬個死人都能埋錯地方!我看看!”他蹲下來檢查,骨灰盒上沒有名字,不知道是誰的。


    兩人研究不出什麽究竟,最後決定把骨灰盒帶回去。下車之後,卜平問:“你幹嘛不直接去公安局,不是準備做dna檢驗麽?”


    “dna檢驗?我吃飽了撐的!”


    “那你抱回來幹什麽……上演真人版誰動了我的骨灰盒嗎?”一滴冷汗滑過卜平的額角。


    馬洪技停在一個垃圾桶邊,打開蓋,把一盒骨灰全倒了進去,得意地一笑:“這盒子是上等紅木做的,肯定值很多錢,到時候我搭著墓地一起賣!”


    “我靠,你這混蛋!”


    這天晚上,正當卜平滿腦子胡思亂想,以為那個骨灰的主人要從窗外飛進來時,馬洪技卻來找他了。馬洪技一臉興奮地說:“有發現了,重大發現!”


    “什麽?”


    “還記得我之前說我在墓裏放了東西嗎,就是這個……你來我寢室!”


    卜平跟他過去,馬洪技的電腦上有一個沒見過的軟件,上麵顯示著一條長長的細線,像某種波狀圖,正中間有一段細長的峰值。


    “這是聲紋!”


    “哦……哪裏錄的?”


    “墓裏!”


    卜平感覺一陣惡寒掠過他的後背,馬洪技讓他坐旁邊,得意地介紹:“一年前我突發奇想,如果在墓裏放個錄音筆會不會錄下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於是我在買下墓地的時候放了一隻錄音筆。這隻錄音筆質量不錯,電量和容量能支撐一個月左右,昨天我就是為了取這個東西!”


    “我昨天沒注意啊?”


    “藏放在最裏麵,你隻顧看骨灰盒了!一個月的錄音,用聽的方法太慢,所以我用聲音處理軟件,轉化成聲紋來看!”他指著那段峰值,“這兒有東西被錄下了!這是貨真價實的evp啊!”


    “什麽叫evp?”


    “超自然電子異象,你可以到網上搜搜看!”


    卜平笑了下:“想不到你除了錢還有別的興趣啊!”


    “嗯!”他邊操作軟件邊隨口說,“這東西賣給evp協會能賺很多錢!”


    卜平翻了翻白眼,原來他誤解了。


    “好,我現在放出來聽聽!”他點擊播放,卜平繃緊了頭皮等著。


    音箱裏傳來一陣很沉悶的敲打聲,一陣一陣的。然後,一個很遙遠的聲音傳來,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好黑……我好怕……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這聲音伴著時有時無的沉悶敲擊聲,像是隔著上麵的土層在扣擊著什麽。女聲不再說話,變成了一陣陣嗚咽聲,依然很沉悶,簡直像是從自己的內髒裏傳來的,這哭聲持續了很久很久,聽得人渾身起疙瘩。


    兩人緊張地相互對視一眼,驚得目瞪口呆。馬洪技關掉了音箱,表情異常凝重:“你相信鬼嗎?”


    “我……”卜平的話哽住了,那句悲哀的“放我出去”回響在腦子裏,揮之不去。


    馬洪技來回走動,皺著眉頭思索:“我沒記錯吧,辛白的墓裏什麽也沒有!”


    “有骨灰盒啊!”


    “骨灰盒……骨灰盒……”他喃喃念叨著。


    一道靈光閃現在卜平的腦袋裏,他恍然大悟,砸著手心說:“我知道了!”


    “等等,我好像也想到了!”


    兩人停了下,異口同聲地說出一個讓人膽戰心驚的詞:“活埋!”


    “活埋在旁邊的墓裏!”馬洪技說。


    “和我想的一樣!凶手打開旁邊的墓,取出裏麵的骨灰盒,把這個女人塞了進去,那時她大概昏迷了!凶手既然能打開用水泥封死的墓,身上肯定有工具,為了不讓那個露在外麵的骨灰盒被人發現,就打開了辛白的墓 ,把這個骨灰盒放了進去!”


    馬洪技點頭:“後來女人醒了,開始呼救,但外麵根本聽不到!而我的錄音筆還在工作,土層也可以傳音,所以錄到的聲音聽上去很遙遠!”


    但還有一個問題……死的人是誰?


    活埋


    聽聲音可以感覺那女人年齡不大,他們在網上查本市最近的命案新聞,似乎沒有符合的。


    馬洪技一拍腦門:“我們傻啊!那個女人現在還在墓裏,我們找找失蹤人口,尋人啟事之類的!”


    果然,在一個論壇裏發現這樣一則尋人啟事,要找的人名叫胡靜,二十歲,在讀大學生,下麵附著:“提供線索者,願出一萬元酬謝!”


    馬洪技叫起來:“一萬!我靠,我們馬上去找她!”


    “你瘋了,現在是晚上十二點!”


    “廢話,你難道白天去盜墓嗎?”


    卜平不情不願地被馬洪技拖了出去,打上出租,師傅問去哪兒?馬洪技著急地說:“馱山公墓,快點,再過五小時天就亮了!”


    卜平看見司機師傅的手顫抖了下,慢慢換檔。


    午夜三點他們到了公墓,這裏伸手不見五指,一片死寂,他們腳步很輕,仿佛生怕驚醒什麽,從黑暗裏撲過來。電筒光圈從一張張黑白照片上閃過,卜平感覺他們走過這些沒有表情的人麵前時,他們的眼珠就會跟著他們一起移動,他感覺背上一陣陣的惡寒。


    他們摸到辛白之墓,兩邊都有墓,卜平問:“哪個?”


    “那個骨灰盒是紅木的,你看看哪邊的照片年輕!”馬洪技說。


    左邊是一個老人,右邊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馬洪技說就是右邊的。他取出準備好的小錘,一邊敲開邊緣的水泥一邊解釋,他說紅木沉,所以用來葬命薄之人,骨灰盒也是一個道理,卜平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兩人輪流敲掉水泥,當最後一點敲開時,蓋子突然動了下,像是被下麵的什麽東西猛地頂了一下!


    “啊!”兩人嚇得跳起來,遠遠地注視著它,但過了很久也沒有東西出來。


    他們硬著頭皮上,推開蓋子,看見一具幹枯的女屍,緊緊地縮在狹小的空間裏,大張著嘴,麵目猙獰可怖,像是經曆過巨大的痛苦!剛剛蓋子會被頂起,正是因為下麵的屍體塞得實在太緊!


    “這麽小……居然能裝人!”卜平捂著嘴,不敢相信地說。


    “她的腿生前被人折斷了!我拍個照片,算是確認……不用帶走屍體的!”


    兩人辦完事,逃命似的離開了。回校後卜平睡到下午,馬洪技說帶他去見一個人,想都不用想自然是發布尋人啟事的人。


    沒想到居然這麽巧,此人是本校經管係的研一學生,名叫年蔚金,自己在外麵租的房子。走進屋子兩人不禁感歎,學經濟的研究生怎麽住這麽破的房子,麵積小不說,屋子的角落裏堆著很多方便麵袋子,天花板上還有水跡。


    “地方小,隨便坐!”年蔚金用紙杯給他們倒上水,抱歉地笑笑。


    寒暄了幾句,馬洪技從懷裏取出mp4,播放那天錄下的聲音。聽到一半,年蔚金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熱水濺到腿上卻渾然不覺,他激動地撲過來:“這是……胡靜?”


    “是她!”馬洪技點頭,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他,最後附上作為證明的手機拍。


    聽完之後,年蔚金抱住腦袋,大聲哭嚎起來:“靜靜,你那天晚上到底受了多大的苦啊!”


    他哭了很久很久,連卜平都有點不忍心,拉馬洪技離開。馬洪技默默等著,最後說了句:“一萬塊錢你得給我們!”


    “我知道……現在就轉賬給你!”


    年蔚金打開電腦登上網銀,準備轉賬,卜平看了一眼他的餘額,1024元,一看就是生活費!他有點不忍心,低聲對馬洪技說:“算了,當成做好事吧!”


    年蔚金抬頭說:“同學,我現在錢不夠!我今天就借,明天一定給你,你把聯係方式留下吧!”


    離開年蔚金的屋子,馬洪技一直沒說話,像在想什麽事情,卜平問他怎麽了,馬洪技說:“他哭得很假,你發現沒?”


    “你怎麽這麽多心,他那一臉老實相,租這麽差的房子,你以為會像小說裏寫的一樣巧啊!”


    馬洪技的眼睛閃著狡黠的光,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如果他明天拿得出一萬,就一定可疑!”


    第二天馬洪技一臉得意地來找卜平,手裏敲著厚厚一遝錢:“你說的這個老實人一夜之間籌到了一萬,我來和你說說我的想法!”


    推理


    看起來馬洪技這一天時間搜集了不少資料。


    他把報紙和打印的網頁放在桌上,說:“多虧尋人啟事上有照片,我在人人網上找到這個女孩了,和年蔚金是同一班。有意思的是,她失蹤的那段時間,警方破獲了一起詐騙案,主犯潛逃,這人也叫胡靜!”


    “是一個人?”卜平驚訝萬分。


    “是一個人!詐騙案是這樣,有人在網上代理小額投資,這人拿到錢之後承諾一月內就給入股的人分紅利,你猜後來呢……”


    “想都不用想,攜巨款潛逃了!”


    “錯了!一月後真的有分紅,後來幾個月也這樣……其實這個人給入股人的分紅就是從他們投資的錢裏拿出的一部分,他根本沒有去做投資。嚐到甜頭,這些入股人就繼續往裏麵砸錢,而且拉上更多的朋友來……我靠,這真是個好方法,我為什麽沒想到!”馬洪技接著說,“後來東窗事發時,這個人已經賺了幾十萬跑了,警察是根據戶頭的名字知道本人叫胡靜的,但她神秘失蹤了!”


    “我懂了,是年蔚金用她的賬戶收錢,事發之後弄死了她,來掩人耳目!這麽簡單,警察為什麽沒發現?”


    “越簡單越不容易被人想到!而且,舉報胡靜的人就是……年蔚金!看起來他早想到這麽做,先讓胡靜失蹤再舉報詐騙,誰會想到胡靜就在公墓裏?”


    卜平點點頭:“你怎麽發現他可疑的?”


    “因為他說謊!”


    “啊?”


    “還記得他那句話嗎,‘靜靜,你那天晚上到底受了多大的苦啊’,他怎麽知道是晚上?”馬洪技笑著問。


    “這不奇怪,我們給他放的錄音裏麵,胡靜確實說好黑好冷這樣的話,很容易想到是晚上!”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好吧!我後來仔細看了下錄音時間,那段話其實是在早上!年蔚金先入為主地說她在晚上受害,其實這是從一個凶手的角度在揣摩!年蔚金那天晚上喂了她安眠藥或者別的什麽之後,把她塞進了墓穴裏,蓋上蓋的時候是深夜!但對受害者胡靜來說,睜開眼開始掙紮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五點了!還有一件事讓我懷疑,你猜是什麽?”


    “是錢!明明卡上沒錢,還能一夜之間拿出一萬,這說明他當年騙到的錢沒有存銀行,而是藏在了屋子裏某個地方!”卜平說。


    “正確!”


    “又有說不通的地方了,他殺了胡靜,為什麽又拿出一萬塊找胡靜呢?難道……”卜平的眼珠轉動著。


    “是!你讓某人消失了,為了防止他被人找到,就擺出重金尋找的樣子,這樣一旦有人發現,你會第一時間知道並采取對策!這人還真不簡單!”馬洪技冷笑。


    卜平掏出手機快速撥了110,馬洪技搶過去按下取消,把手機捏在手裏。卜平瞪著眼睛:“你幹嘛?”


    “報了警我們就什麽都沒有了,我有個計劃!”


    “喂,你不要做這種危險的事,這是犯罪,是敲詐!”


    馬洪技臉色陰沉地笑了笑:“是敲詐,那他敢報案嗎?”一瞬間,卜平感覺麵前的他變得很陌生。


    逼迫犯罪


    這種事已經觸到了卜平的底限,在他的堅決反對下馬洪技作出讓步,隻敲他十萬塊錢就收手。


    馬洪技把材料整理出來,寫了一封要錢的信從年蔚金的門縫推了進去。做完這件事他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卜平說:“馬洪技,也許我們走上社會會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那你也一樣是我朋友!”


    卜平輕歎一聲。


    接下來的幾天馬洪技都不在寢室裏呆著,卜平夜裏總是做噩夢,夢見被緊緊塞在墓穴裏的胡靜一點點伸展開四肢,姿勢扭曲地爬了出來。


    年蔚金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這種人放在世界上也會繼續害人,但卜平怕報警會牽扯到馬洪技,心裏忐忑不安,這也許是他這輩子做的惟一一件虧心事了。


    一天晚上有人很響地敲他寢室的門,他拉開門,馬洪技摔進來,身上都是傷。馬洪技說自己失算了,居然被年蔚金雇人揍了一頓,差點喪命。


    “我們報警!”


    “沒……沒用了……他已經搬走了!”


    “算了吧,你還有天價墓地可以賣,不差這十萬!”卜平安慰他,雖然知道這話不會管用,他太愛錢了。


    但接下來卻出了一件怪事:一天晚上卜平去自動取款機取錢,當他按下餘額顯示時,裏麵居然還有十萬塊的餘額。他這輩子也沒一次擁有過這麽多錢!


    他小心翼翼地放好卡,惴惴不安地往回走,身後卻一陣陣的發涼。他回頭看看,路上空空蕩蕩,沒有人……


    再回過頭,一塊濕乎乎的布捂到了他的口鼻上,他便一下子昏迷了!


    襲擊他的人是年蔚金,為了這個目的他在取款機附近呆了好幾天,總算等來了卜平。他四下看看,從背後摸出蛇皮袋把卜平裝了進去,翻牆出了校外。


    一直站在陽台上的馬洪技,看見了這一幕,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他快速離開寢室,趕到年蔚金租住的屋子,用萬能鑰匙開了門。


    他在屋裏找了很久,才在一塊活動的磚下麵發現了一個箱子,裏麵放著的是三十萬的現金,摸著這些錢,他笑開了花。


    其實他這幾天一直在以卜平的名義給年蔚金寫勒索信,並且附上了卜平的銀行卡號,而且在字裏行間反複暗示,知道這件事的隻有他卜平一個人,快點交錢。


    年蔚金很害怕,打給他十萬之後,馬洪技仍然接著勒索,而且數額越來越大,同樣是以卜平的名義。年蔚金和他一樣愛錢,而且又殺過人,被逼到這個份上會采取的辦法隻有一個……殺卜平滅口。


    如果他能逼迫年蔚金殺掉卜平,再讓警察逮捕他,自己去他的屋子裏找這三十萬!他猜想年蔚金害怕別人知道他有很多錢,所以才租住這麽差的小屋,也不把錢存進銀行,而且那筆錢應該沒有怎麽花過,果然都像他想的一樣。


    讓警察抓住年蔚金不是目的,目的是要讓警察抓住他又不知道他身上有錢,惟一的答案就是逼他再殺一次人!這樣他才能占有這筆錢!


    所以他要犧牲掉一個人,讓年蔚金以這一次的謀殺被捕,整個過程借力打力,馬洪技隻是這場謀殺中一個完全無關的局外人。


    至於犧牲者,膽小又善良的卜平自然是最佳選擇,這在他看來不算什麽出賣朋友,他覺得友情也是一種投資,現在拋售正是時候。


    馬洪技從年蔚金的抽屜裏找到了這幾天寫的信,點火燒掉衝進了廁所,惟一的罪證也沒有了!他包好錢,擦幹淨指紋,輕輕地關門離開。


    他回到學校,選了一個風大的地方撥通了110,這是計劃的最後一步。電話接通,他用很驚恐的聲音說:“不好了有人殺人,我看見了,你們快來,快點!”


    “請問您所在的地址……”


    馬洪技的嘴上露出一絲笑意,他知道年蔚金去了一個地方,也隻有一個地方可以去!一年前他上演那場成功的謀殺騙過警察,這種高明的手段他一定會再用,最好的證明就是他沒有用刀捅死卜平,而是用乙醚麻醉了他……


    “馱山公墓!”他說。


    三天後,關於馱山公墓的殺人案被各大報紙轉載時,馬洪技正坐在寢室裏對著銀行卡上的數字開心地笑。


    有人敲門,打開門,一個陌生男子出現在那裏,來者推了推眼鏡:“你是馬洪技?”


    “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他驚訝地問。


    “廢話,你把公墓掛在網上賣,我當然知道了!”


    “這樣啊!”馬洪技咧嘴笑笑,“親自上門,看起來您對這公墓很關心呐!”


    “墓我不關心,我關心上麵的名字!”


    “名字?”


    “辛白之墓!”來者把門一關,“我就是辛白!你侵權了知不知道……”


    “你告我啊!”馬洪技不屑地一笑。


    “告你?我討厭打官司,要花很多錢……”他轉過身慢慢把門插好,鎖好,動作慢得像在準備某種儀式,“我有更好的辦法對付你這種人!”


    “你想幹什麽?”馬洪技警戒地後退一步。


    叫辛白的人慢慢拉開夾克的一側,裏麵掛著琳琅滿目的工具,有刀,有剪子,有錘子,有藍瓶裝的硫酸,他說:“我是寫恐怖小說的,為了搜集素材,我在網上征集過一百種殺人方法。可惜呐,一種我也沒實踐過,要試試嗎?選一個你喜歡的吧,我會把辛白之墓送給你,作為補償!”他歪著腦袋,咧著嘴壞笑一下。


    “惹誰不好,你偏要惹寫恐怖小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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