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淵郡,城外十裏荒郊密林之中,一個文生打扮的公子,一步一跌的超伸出走著。不多時,遠遠瞧見有嫋嫋青煙,緊接著一間竹屋出現在公子麵前,公子眼前一亮,三步並兩步走進竹屋。


    門上掛著各式各樣詭異的掛件,稻草人、布偶,甚至還有幾副骷髏頭,密林深處傳來幾聲烏鴉的怪叫,公子越發的膽戰心驚。


    公子輕輕叩打門環,裏麵人迅速做出反應,“進來!”


    那公子小心翼翼的走進來,見裏麵人盤膝坐著,背朝著外麵,根本看不見麵容,卻見著月光下那人的胳膊上有九條遊蛇的刺青。


    “你叫什麽名字?誰叫你來的?”


    公子跪在那人後麵,恭敬道:“小聲王孜,乃是進京趕考落榜的書生,因戀慕京中一家大戶的女子,卻又奈何門第懸殊,無奈之下,經城外打漁的老者隻點,特意來此求大師相助。”


    大師回頭瞧了眼王孜,上下打量一番道:“那張老頭從不管閑事,怎會跟你說這些?”


    王孜老實回答:“是因為那日與老者結緣,老人家被我一片癡情感動,所以才指點迷津。”


    大師似有所動,“你可知我的方法都是極其陰狠的,找我幫忙,你可想清楚咯。”


    王孜點頭,“晚生既然來了,就早已有了的最壞的打算。”


    那大師冷笑,“哼,好,你把那女子的頭發拔幾根下來交給我,到時候我自會有辦法。”


    ——《情降》


    上淵郡上光祿寺內,一個雲遊的僧人叩響了廟門,老和尚開了門,見一位寬袍大袖笑容滿麵的 僧人站在門外,年紀要比這方丈老和尚還要老上許多。


    兩人互相到了一聲佛號,“貧僧法號自然,是這兒的主持,不知這位師父法號如何,又因何而來啊?”


    那雲遊僧道:“貧僧出家太久了,也不記得自己名姓法號,雲遊四海剛剛來到本地,見天色晚了,所以來此歇腳,王住持收留我一夜,不勝感激。”


    自然雙手合十道:“哪裏話來,本是同門,何談收留,快隨我來。”


    雲遊僧跟在自然身後,“這小小的寺廟,原本就我一人,現在收個小徒弟,因為白天來了一行人送亡人還鄉,小徒弟幫忙照料去了,這不正殿放著那家主人的棺槨,小徒弟在殿上招呼著,隻好叫師兄在偏殿容身了。”


    雲遊僧擺手說道:“無妨!”眼睛朝正殿張望著,見殿中人員眾多,卻多半穿著官衣,應當是哪家的官宦離世了。也不再多想,跟著自然進了偏殿,自然招呼著雲遊僧坐下,自己親自倒了碗茶。


    不多時外麵天色暗了,小和尚招呼完正殿的事物,擎了燈火來到雲遊僧所住偏殿。不大會兒,自然也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些齋飯,“這小廟人也不多,隻有這些吃的,師兄不介意,咱們一起吃吧。”


    雲遊僧笑道:“同在佛門,何必講究那些,來,小徒侄也一起用罷。”


    小徒弟搖搖頭,“前殿的那些人還要照顧,我等些再吃。”


    雲遊僧忽道:“且慢,我剛剛見那正殿的棺槨上隱隱有黑色的霧氣籠罩,周圍下人又都穿著官衣,不知是哪家的官老爺往生?”


    小徒弟答道:“聽說是新科狀元駙馬都尉王孜,這年紀輕輕的就在迎娶公主當日便突然暴斃,哎,阿彌陀佛!”


    “哦?”雲遊僧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小師傅,可否帶我去瞧一瞧那王公子的屍首。”


    小徒弟麵有難色,自然禪師知道其中定有隱情,便起身道:“屍首可跟我一同前去,不妨爭取一下那家人的意見。”


    就這樣,三人一同去了正殿,同家人講明,那雲遊僧道:“敢問,這王孜公子,是怎麽死的?可否把這生前的經過講一講。”


    其中一位矮胖的家丁道:“按說人死後不該說人家壞話,但這事的確是公子多行不義。”


    雲遊僧雙掌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慢慢講。”


    隻見那胖家丁道:“我家公子本是進京趕考落第的窮酸秀才,卻不知為何有個富家的小姐喜歡上了王公子,這小姐就是我原本的主雇王元政王老爺的千金,不顧家人反對與公子私奔。誰知公子家裏窮,生活實在拮據。人常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公子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考試不中,又做不了苦力,無奈之下還是那夫人想個辦法,回到老家上淵郡,也學著當年的卓文君當壚賣酒,最後還是老爺無奈,認了王公子這個上門女婿。從此這王公子可是平地一聲雷陡然而富,不但生活上富裕有了錢,這轉過年來中了舉人,又過了不久便高中狀元,榮歸故裏。


    ”這一切原本是好事,我家王小姐也想著自己總算沒看錯人,家裏老員外也總算是對公司有了笑容,不多久,我便跟著狀元姑爺進京複職,誰知機緣巧合,當今天子的七公主瞧見了我家姑爺,也不知怎麽回事,這姑爺怎的就這麽招人喜歡,又被公主瞧上。這公主便托丞相提親。按理說姑爺有了家室不該答應,雖知道姑爺也是個負心漢,當下就滿口答應,隱瞞了成親這一事實。


    “既然姑爺做了駙馬,我這個做下人的也不敢說什麽,隻好偷偷的給家裏人報個口信,叫小姐早做打算,我這王家的仆人從此變成了王家的仆人,隻不過此王非彼王啊。沒曾想小姐也是個剛烈的女子,當即修書一封進京來質問公子。公子也毫不所動,當即回書一封,那信還是我送去的,寫的好像是什麽‘水紋珍簟思悠悠, 千裏佳期一夕休。 從此無心愛良夜, 任他明月下西樓。 ’我是不懂什麽文縐縐的,小姐一看便明白了,當晚便懸梁自盡了。我帶著小姐一縷青絲去見公子,誰知到的時候,正趕上公子拜堂成親,從把那錦盒裝著的青絲給他,萬沒想到公子一見青絲長發,當即口吐白沫到底抽出,不久便一命嗚呼了。


    ”這下公子新婚便成了寡婦,聖上自然不悅,便打發幾個官差把屍首送回老家,再也不準提著成親之事,這不,我也跟了來。“


    待老家人講完,雲遊僧忽道:”公子死了幾日了?“


    那家人如實答道:”已有三日。“


    雲遊僧走進棺材,雙掌發力”轟隆“一聲,這碩大的棺材蓋竟被他一人推開,眾人不知他要做什麽,都圍攏了過來,不料上前一看,棺材裏的死人早已隻剩下一副骸骨,周圍卻有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蟲爬來爬去,周圍人都被嚇的打個冷戰,紛紛退開。


    雲遊僧有合上棺槨,對自然方丈道:”阿彌陀佛,師兄,這屍首早已潰爛,須明日正午在此廟外火化,不然真的運回老家,必然會發生一場瘟疫的。“


    方丈自然點頭,”這到無妨,明日我念經超度一番火化掉便可,但不知這屍首為何如此模樣,還望師兄解惑。“


    那雲遊僧道:”這王孜當年與我一位故友曾有一麵之緣,那人曾學過番邦的降頭術,那王家小姐之所以會愛上這王公子,也多半因這降頭所為,隻是這下降頭的人忘了這反噬一事。當日我那故友下降之時就曾經與王孜講過,中降頭的會對下降之人死心塌地;而這下降之人也必須要在降頭解除之前隻愛對方一人,否則下降者有了二心,也會遭到這降頭的反噬,這王公子屍體三日變成如此模樣,便是這降頭反噬造成的。“


    自然方丈聽了不住地念著佛號,周圍人也紛紛搖頭歎息,那雲遊僧卻道:”方丈,既然此事已經發生,我也該去找我那故友說明此事,免得他也遭殃,這個地方,我也不好多留了。“


    說罷,雲遊僧轉身便走,腳步飛快,身後自然方丈急忙跟了出來,”師兄,深夜天黑路滑,你又如何走得。“


    雲遊僧頭也不回,揮手道:”你不用管我,隻管在明日午時,按我說的方法燒掉那屍首便是。“、


    自然方丈便也不好在追,卻借著麵門的燈光瞧見,那雲遊僧揮手之時,小臂上露出九條青蛇的刺青,且有一條隱隱躺著黑色液體,但燈光昏暗,便以為是自己看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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