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年初的時候,我在家接到一位好朋友的電話,他說他在生意上出了一點小麻煩,急需兩萬元解燃眉之急。而我則爽快的答應,並決定次日一早就把現金送過去。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然後乘坐公交車趕到地鐵站,這時天還是灰蒙蒙的。正當我準備轉乘地鐵的時候,看到那空蕩蕩的候車通道,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確是起得太早了,而自己可能乘坐的是第一趟地鐵。一列地鐵轟鳴著駛來,我一步跨入車內,發現車廂裏依舊是空蕩蕩的。


    這天是周日,人們還都躲在被窩裏睡懶覺呢。


    車廂裏也是空蕩蕩的,隻有我一個人。地鐵轟鳴著駛到至鼓樓站,門開了。沉寂片刻,忽然一團紅焰閃過,我定睛看去,卻是一個穿著一身紅鴨絨襖的女孩,年紀約十七八歲,細眉大眼,櫻桃小口。她機靈地環顧一下車廂,臉色突有些改變,似乎想退出,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車廂的大門已經在她身後關閉。她把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眸一亮,似乎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我怦然心動,血流加速。我是那種一見漂亮女孩就血流加速的沒出息的臭男人。


    一個紅衣女孩衝我走過來,坐到我身邊。我這個人屬於表麵看是個正人君子那類,對於自己不太了解、盡管漂亮動人,我更要裝出標本式正人君子模樣。我向旁邊挪了挪大屁股,希望紅衣女孩子不要貼我太近。


    沒想到紅衣女孩又緊跟著往我身邊移了移,還突然伸出胳膊挽住我。那一雙手簡直太漂亮了,纖長如瓷,薄薄的皮膚下麵甚至可以看到纖細的青筋,比“手模特”們的手還要漂亮。我的心跳猛然加劇,今年是我的本命年,難道上天開眼,讓我交上桃花雲了嗎?


    我扭過臉細細打量紅衣女孩,彎彎的眉,長長睫毛,根根透著玲瓏,小鼻子光滑圓潤,讓人忍不住想吻一口。我不知道如何和這樣動人心魄的女孩子打招呼。正不知所措,女孩緊迫地靠近我的耳邊說:“哥,你不害怕嗎?”


    我問:“怕什麽?”


    紅衣女孩:“難道你沒有看到嗎?車廂裏坐著滿滿的一車廂鬼!”


    抓鷹的會被鷹啄了眼!在我著名恐怖小說作家麵前弄什麽玄虛?我不動聲色,明正言順地伏在紅衣女孩耳邊說:“對不起,我肉眼凡胎,隻看到空蕩蕩的車廂你和我。小姐,請離我遠一點兒,小心我向非著名演員張鈺學習,向媒體舉報你性騷擾。”


    紅衣女孩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依然往我耳朵邊湊:“哥,我真的沒騙你,你仔細看一看,這車廂裏每一個座位上都坐著一個鬼,你的陽氣你太盛,他們才離你稍微遠了一點點。”


    我開始生氣了,這個紅衣丫頭不但在侮辱我著名恐怖作家的人格,還侮辱我的智商。我說:“丫頭,離哥哥遠一點,小心我非禮你。”我一邊說一邊比劃了一下自己的“魔爪”。


    紅衣女孩也急了,她從我的腋窩裏抽出一隻手,在自己豔紅的鴨絨襖裏摸了摸,竟然從上衣口袋取出一個粉色眼鏡,並輕輕抬身給我戴上。她豐滿如兔的胸抵住了我的胳膊。


    我被這個紅衣丫頭戴上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粉色眼鏡,抬眼四顧,這一看嚇得我差點兒魂飛魄散——這列地鐵的車廂裏,果真坐著滿滿的一車人。


    隻是,這些人與我們平常在北京地鐵裏見到的男女老少有很大區別。他們很靜靜地坐在位置上,一個挨緊著一個。有的低著頭,女人的頭發都很長,隻從頭頂腦後垂下來,遠遠的隻能看到長長的頭發,看不到臉。有的則仰著臉,可是這些臉全都如紙一樣蒼白,嘴唇煞白,毫無血色,就像剛剛獻完血出來的那些人。還有個別的,似乎剛剛遭遇車禍,半張臉嚴重變形,從眼角嘴角往下滴著血,一滴兩滴,滴在地上,地麵上已經形成了一片紫黑的血團了。


    在車廂一角,坐著一個孩子,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這個孩子腦袋出奇大,就像我們曾經在媒體看過的大頭娃娃,眼睛大如銅鈴,幾乎占據腦袋的三分之一。他似乎看到我看他的眼睛了,臉上顯出一絲詭異的笑,讓我想起恐怖片兒中那個鬼娃娃……


    我暈!如果沒有身邊這麽漂亮的女孩為伴,沒有虛偽男人的所謂英雄主義,我早就雙腿發軟癱倒在座位下麵。美女永遠是需要英雄來保護的,盡管我是一個假冒偽劣的英雄。我故作鎮定,伸手輕輕拍了拍紅衣少女的手背:“別、別怕,有哥、哥呢!”


    紅衣少女把頭依偎在我胸前,我聞到了她秀發散出來的香,是德國香水的味道。德國人做香水非常的道,做洗發水也很的道。如果在平時我絕對不會放過這種天賜良機,趁勢俯下去,隻少要紳士般吻一吻她那白晰水嫩的脖項。可是現在不行,我的心都快揪成小毛毛球了。


    “哥,咱怎麽辦?”


    “怎麽辦?涼辦吧。你喜歡多放味精,還是多放辣椒?”真佩服我自己,都這種狀況了我的幽默細胞還如此活躍。


    現在應該介紹一下北京地鐵,如今開通的隻有一號線、二號線。一號線貫通北京東西,上麵就是長安街。我曾擔心,如果坦克車從長安街上駛過,會不會影響地鐵的安全。二號線是一個不規則的四方形,與一號線呈放倒的“中”字型交叉著。


    我從安定門坐上的是二號線,在複興門需要轉車坐一號線,再由東向西,經木樨地、軍事博物館、公主墳、萬壽路、五棵鬆、王泉路、八寶山、八角等,最後到達蘋果園。當然,我是要到終點站蘋果園才下車的。


    行文至此,我還得特別說明一個地方,那就是北京地鐵著名的一個站點——八寶山。八寶山有一個著名的公墓——八寶山公墓。通俗講,就是埋死人的地方。時常總有活著的人光顧那裏,眼含熱淚戀戀不舍地為死去的人送行。我的一位朋友就住在八寶山附近一個社區裏,他說他在早上鍛煉身體時,曾經看到一個沒有腦袋的家夥在他後麵跟著他跑步,他跑得快,那個無腦袋的家夥跑得也快;他跑得慢,那個家夥也跑得慢。我當時就給這位老兄一拳說:“你丫嚇唬別人行,我是恐怖作家我怕啥?”我的這位朋友立即閉口,訥訥地笑,他的那次笑比哭要好看一點點。


    我不知不覺已經握住了紅衣少女的小手,攥得都快出汗了。“妹子,咱馬上就到複興門,到複興門咱就轉乘一號線。這裏就是再多一些惡鬼陰魂咱也甭怕了。”


    紅衣少女抬起美麗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我,很無奈地說:“哥,可是我們現在已經在一號線了,列車員剛報過站名,咱都到玉泉路了。”


    不得不承認,聞聽此言,一股冷氣“嗖”地從我後脊椎竄升到後脖根兒,根根頭發都要直立起來。我們什麽時候從二號線轉到了一號線?難道有人把北京地鐵的二號線抻直與一號線並攏了?怎麽可能!


    我挺了挺腰板:“妹子,你冷不冷,我、我有些冷。”


    紅衣少女真是絕頂聰明,立即露出了兩個好看的小酒窩說:“哥,我也冷,咱倆再靠近點就都暖和了。”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很正人君子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兩個異性靠得再近一些也是很無可奈何的事。特殊時期特殊處理嘛。男女授受不親,那是猴年馬月的事兒,咱們幾十年前就開放搞活了噻。


    這時候,列車員的聲音突然響徹車廂——


    各位乘客,各位朋友,先生們,女士們,八寶山站就要到了,到站的乘客請下車。保持公共秩序,先下後上。請年輕人給老人、孕婦和抱小孩的讓個座兒,謝謝……


    透過粉色眼鏡,我看到滿車廂那些東西們都仿佛聽到上級命令似的,從座位上站起來。你別不服氣,人家就是相當講文明懂禮貌,有條不紊依次下車。那個一直看著我的小男孩從我麵前走過時,還衝我伸過手來。


    我應該、需要與他握手嗎?


    當然,我是男子漢大老爺們兒,尤其身邊還有一個美麗無比、天下無雙的紅衣少女。我很紳士地伸出手去,並微微彎了彎腰說:“小朋友,你一路走好。”大家知道:一路走好,一般都是活著的人給死去人的話。我很恰當地運用在這裏,實際上是在嚴重地警告小男孩:你丫心裏明白,你是什麽貨色我是清楚的,你少跟我來什麽鬼把戲!


    一隻大手與一隻小手輕輕握在一起。那是一雙怎麽冰涼的手啊!仿佛在墓穴裏冷凍了一百多年。小男孩很識趣,又衝我詭異的一笑,下車了。


    我真的很為我們活著的人感到羞愧,瞧一瞧人家那秩序,2008年奧運會時,咱們北京人都像人家那樣不吵架不罵人不“膀爺”,遵守交通秩序文明公約,全世界的人民肯定會衝咱豎大拇指。


    地鐵繼續行駛。這時候,車廂裏真的隻乘剩下我和紅衣少女兩個人了。經曆了此翻風雨,人的情感會迅速升溫……我和紅衣少女的身體再沒有完全分開,一直到地鐵終點站。


    走出地鐵站,紅衣少女粉臉透紅,再次向我表示感謝,並禮貌地與我握手道別。她那曖昧的目光使我相信,如果我們繼續發展下去還真有可能成為情人關係。然而,紅衣少女卻似乎沒有與我發展下去的意思,轉身走了。


    我一個人來到朋友家,將今天坐地鐵的遭遇學說一邊,朋友大驚道:“哪來的鬼魂妖怪啊!哥們兒,你上當了,那種粉色眼鏡是一種新流行的魔幻怪鏡,人戴上後會產生某種幻覺。我女兒也有一幅這種眼鏡,沒事兒時曾讓我戴著玩兒。看到的場景的確很恐怖。”


    “可是,紅衣少女為何要與我開這種玩笑?”我不解地望著朋友。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我忽地產生了某種強烈的預感,急忙伸手去摸內衣口袋,壞了,口袋裏空蕩蕩的,那兩萬元現金不知何時不翼而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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