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城市郊區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有一兩輛車的燈光撕開雨幕,像黑暗中雙眼發亮的巨獸,然後拖著水霧飛馳而過。


    一個黑影立在一個十字路口邊,渾身都包裹在一件風衣裏,一動不動如同一根石柱。不知過了多久,一輛頂著燈箱的出租車從另一端駛來,由遠及近,石化的身影鬆動了,緩緩伸出一條石臂,手指上拈著的幾張紅色的毛毛爺爺在風雨中飄動,像一麵小小的旗幟。


    車滑行著緩緩靠近,停下,一個男人探出頭來,“車上已經有一個人了,隻能拚車了。”透過雨水淋漓的車窗玻斑,可以看車駕駛座後麵隱約約還有一個人。


    “艾湖村。”黑影發出嘶啞的聲音,邁著僵直的步子,拉開後車門鑽了進去。


    “哦。”司機明顯的抖了一下,艾湖村顧名思義就知道去了市區,而且到那兒還要經過本市的公墓。偶爾碰到一次要去這個地方的客人可以解釋為巧合,可是今天已經是第一次。


    雨沒有要停的意思,車不緊不慢的開著,司機挺直著腰,不時偷偷地從車內的後視鏡裏往後麵瞄。剛上的車的這個男人渾身都裹在一件黑色的大衣裏,一頭的長發也被雨水打濕,搭拉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司機注意到他的臉白的不可思議。右後座上則躺著一個醉得不醒人事的中年女人,歪側著的臉上是抹石灰一樣的半斤粉底,渾身上下的香水味還混合著濃烈的酒氣。


    司機有點後悔了,甚至希望他才是那個無知無覺的醉鬼。不知不覺,車已經駛出了市區,四下裏一片黑暗,隻有遠遠一兩處孤零稀落的鬼火。他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小心的握著方向盤,目不斜視,不去看兩邊山上那一片花崗岩石碑的森林。


    “到了。”後麵嘶啞的聲音響起時,他幾乎沒從座位時跳起來。


    “啊啊,快了,艾湖村就在前麵了。”他賠著笑臉,甚至都顧不得卻擦額頭上飆出的冷汗。


    “不,我就住這裏。”那個嘶啞沉悶的聲音突然拉近,一股冷風噴在他的脖頸上。司機猛的一回頭,啊的一聲大叫。深紅的液體從那人蒼白的臉上漫淌下來,整張臉都像是從血泊裏撈出來的一般。黑衣男人慢慢伸出一隻剩下骨頭的手來,尖銳的指骨攥著幾張冥幣,“給,車費。”司機盯著他,眨了眨眼睛。


    等到司機回過神來,一把撞開車門,連滾帶爬逃了出去,一路狂奔著消失在夜色中。


    黑衣男人還僵持的保持著遞錢的姿勢,直到幾分鍾後,一聲大笑爆發出來。他手一撒,一截逼直的手骨架掉了下來,從袖子裏伸出是一隻鮮活完好的手,伸進濃密的鬢發裏一扯,一張麵具被扯了下來。裏麵是一隻稚氣未脫的臉,帶著輕蔑的笑容。這張整蠱的玩具真好用,隻有一按口袋裏的遙控開頭就會變色,用它嚇這些蠢人,屢試不爽。


    他不缺錢,隻是很無聊,這沉悶的學生活不找點樂子,讓他生不如死。


    他換到駕駛座上,熟練的點起一隻煙,吸了一口,叼在嘴裏。從車內的後視鏡了看了一眼,那個濃妝豔抹的老女人睡的跟死豬一樣,他幾乎忘了她的存在了。媽的,她這副鬼樣子真的像他的母親,那個拚命想抓住青春尾巴尖的半老徐娘。該怎麽處置了?扔在這荒郊野外,不,這樣太便宜她了。


    他略一思索,臉上露出自得的笑意來,又帶上了他的麵具。


    “到了麽?”那個女人含糊糊咕噥了一聲,眼睛粘住了似的睜不開。


    “快了快了。”他打了一下方向盤,車拐上了一條上山的路,路的盡頭是市公墓。。。。。。。


    第二天,打掃墓園的老頭在墓園的門口發現了一輛出租車,裏麵空空如也,便報了警。後來有一個出租車司機聲稱就是那車的主人,並且偷偷的告訴別人,其實他半路上就看穿了那個年輕人的把戲,本來準備回頭喝斥他,卻不想一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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