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白龍村有著兩起非常蹊蹺的命案!十七年前,一名叫白秀的女生,在高考前夕吊死在自己家裏。過了三年,又有一個叫李慕白的男生,竟在白秀家裏上吊自殺了!


    這還不是最奇的,最奇的是,在李慕白死時,他的胸口前貼著一張紙,上麵寫著:冤魂索命。


    而這四個字,赫然是已死的白秀的字跡!


    一、陳年舊案


    路嗣理這次來白龍村,就是為了查這兩起離奇命案。


    白龍村距離市區不遠,這些年仗著山青水秀,果實豐饒,發展的度假旅遊很受歡迎。


    這次,路嗣理便先在網上訂好房間,之後才和薑岩一起過來的。


    屋主王叔王嬸,據說是白秀的遠方親戚,當年白秀的事情出了後,白父白母傷心了好幾年,之後好不容易又添了個大胖小子,生活剛有了點盼頭,不想又出了李慕白那件事,便索性搬家,離開這片傷心地了。


    路嗣理一進門,便迅速地掃視了一下小樓的格局。


    正對大門的是一棟兩層高的小樓房,二樓明顯是後加的。左手邊相連的兩間房,頭一間是廚房,後一間堆放著不少麻袋,應該是存放糧食、雜物之類的小倉庫。右手邊隻有一個大間,裏麵停著一架石磨。


    與路嗣理同住在王叔王嬸家的,還有兩男兩女四個年輕人,其中,解正揚和齊家珠是—對,霍明和李靜是—對。


    他們四人在一個專門討論全國各地靈異事件、凶宅鬼地的論壇上玩,這次來白龍村,是一個叫不買梨的人組織的。


    據李靜說,這次的房間也是不買梨訂的,他一口氣訂了一樓的三間房,說再拉上幾個人來,結果連他自己都不見人影了,手機也打不通。


    六個人全是衝著白秀事件來的,於是客套了幾句,便拐彎抹角地問起來當年的白秀自殺案。


    王叔一點兒也不介意,一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二是也被人問得多了,因此便耐心地講起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當年,白父白母就白秀一個獨生女,在那個年代,農村的孩子沒幾個上學讀書的,更別說女孩子了。偏偏這白秀一路念到了高中,且成績優異,總是前三名。


    事情就這麽來了。


    一日,白母正在家裏撿黃豆,突然,一個自稱李慕白的男生跑進來,說他是白秀的同學,白秀上課時昏倒了,現在正在醫院裏躺著,老師特意叫他來通知白秀的家長一聲。


    白母一聽,立刻和白父上醫院去了,幸好醫生說隻是貧血,沒什麽大事。可是白秀卻對李慕白的態度很奇怪,不僅不理不踩,甚至可以說是惡言相向。


    這日,李慕白來送白秀的模擬考試成績,白秀一見他,便跑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白母看李慕白也眼圈紅紅的,便問:“你……是不是在跟我家秀兒處明友?”李慕白臉色微微一變,過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那個年代,十八九歲找對象、結婚再正常不過了,所以白母非但沒覺得不好,反而還鬆了一口氣。


    自從李慕白走後,白秀就一天天好起來,但就是不想回學校了。白母去學校跟老師請假,沒想到老師們倒很痛快地答應了,說白秀成績那麽好,就讓她在家裏複習吧,隻要下個星期別忘了參加高考體檢就行了。


    白母回到家裏,把老師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白秀,還以為白秀會鬆一口氣了,誰知道她卻倒抽了一口氣,眼睛都直了,白母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


    當晚,大家都按時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父白母發現小倉庫的門虛掩著,而女兒掛在房梁上,動也不動了。又急又痛的白父用兩把凳子疊起來,才把女兒的屍體抱了下來……


    王叔道:“警察說,白秀應該是頭天晚上十點到十一點多死的,且倉庫裏沒有外人進入的痕跡。”


    路嗣理提議去倉庫實地看一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讚同。


    倉庫的橫梁很高,從橫梁到地麵有三米,扣去繩索垂落的五十公分,和白秀一米六的身高(減去套入繩套、頭部的二十多公分,實際是一米四不到的高度)。


    白秀吊死的那根繩子本來就不長,也就一米多一些。穿過橫梁以後雙起來,也就是五十公分左右。


    再考慮到可以踮起腳尖約十公分,白秀要想自己上吊還得解決一米的高度。更不用說,她要怎麽將一米多長的繩子穿過橫梁,再打好結?


    可如果是他殺的話,雖然不容易,也還是有可能的。


    白秀當年的那本日記還在證物庫收著,路嗣理翻過好幾遍,字跡十分清秀。與其說是日記,還不如說是寫給某人的信。


    通篇都是我來你去,內容無非兩個人一起在教室自習,或是一起在學校後麵的小樹林裏看小說……既沒有出現白秀的名字,更沒有出現李慕白的名字。


    隻有某一篇寫到,兩個人偷偷到校外走一走,卻正好碰上了一個同學,好在這個同學的名字卻是有的,於是警察找到了那個同學,他說自己當時碰到的就是白秀和李慕白。


    而且據這個同學證實,兩個人當時似乎在爭吵,白秀哭得很厲害,李慕白低著頭不說話。這一段補充,讓白秀和李慕白之間的矛盾不再是影影綽綽的猜測。


    日記的最後幾篇,也—下子轉變了風格。由之前的蒙矓愛戀變成了痛苦自責。這一轉變,和兩人之間的矛盾也形成了呼應。


    路嗣理還記得日記的最後是這樣寫的:是我對不起你,你—定很生氣吧?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怪你。


    最後一篇日記的時間,正是白秀在學校突然昏倒的前一天。


    李慕白這才被警方懷疑上了。


    白秀死的時間,李慕白提供不了不在場的證據。當警方把白秀的日記放在他的麵前時,李慕白忽然情緒失控了。他痛哭流涕,但是始終沒有再說別的話。


    最後,警方還是放了李慕白。因為現場實在太幹淨了——沒有留下任何可以指證凶手的蛛絲馬跡。


    李慕白上大學之後,依舊年年去白秀的墳頭看看。


    到了第三年,他竟找到了白秀家,跪在白父白母麵前,痛哭流涕……


    當晚,李慕白留在了白秀家。可是第二天一早,李慕白死了。


    他吊死在小倉庫裏,和白秀一樣,腳下沒有任何可以墊腳的東西,而留在他胸口的“冤魂索命”四個字,恰恰是白秀的字跡。


    警方當然不相信鬼魂作案,他們懷疑是白父白母為女報仇,殺了李慕白。


    二、抓凶


    聽到這裏,李靜也忍不住了:“不會真是白秀的父母吧?”想想,卻也有幾分同情和憐惜,“不過如果真是他們幹的,我也能理解。”


    齊家珠卻有不同的意見:“不可能是白秀的父母幹的。”


    “為什麽?他們那麽愛自己的女兒,為了女兒做什麽都不稀奇吧?”


    齊家珠回答:“他們是很愛女兒,可是你別忘了,他們又有了一個孩子,很少有父母會在孩子還在家的情況下殺人。”


    眾人都不出聲了。可是,如果不是白父白母,又能是誰呢?


    幾個人的討論就像當年警察的調查一樣,陷入了迷局。正好王嬸過來喊他們吃午飯,大家也就先將這件事擺到一邊。


    吃完飯,大家也都有點兒累,就想先回房休息一下。


    一樓總共就三間房,都是擺的兩張單人床,朝陽。路嗣理和薑岩住在一號房,霍明和李靜住在二號房,解正揚和齊家珠住三號房。


    “我看房間打掃得還挺幹淨的,”解正揚說,“床單什麽的就不用換了吧?”


    齊家珠眉毛一皺:“那怎麽行?洗得再幹淨也沒有新的幹淨。”


    見薑岩莫明其妙地撓撓頭,霍明在旁邊笑嗬嗬地解釋道:“家珠有潔癖,隻要出去旅遊,床單、枕巾、被套都得買新的換上。”


    薑岩驚詫地一咂舌頭,看不出這姑娘還挺難伺候。


    回到房裏,薑岩就急忙關上門,轉頭一看,路嗣理已經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喂,”薑岩一屁股坐到床上問,“你今天從頭到尾沒說幾句話,光聽他們幾個不相幹的人在那兒猜來猜去了,這可不像你啊!”


    “他們可不一定是不相幹的人。”路嗣理道,“你先上網看看這六間房,都是被誰拍下來的。”


    薑岩連忙打開電腦,飛快地掃過去。第一間房是路嗣理拍下來的。


    第二間房、第三間房都是解正揚拍下來的——拍房的淘寶賬號就是解正揚的漢語拚音。


    拍下第四間房到第六間房的是同一個淘寶賬號——bumaili0715。


    “不買梨!”薑岩明白過來,他不明所以地看向路嗣理,“怎麽了?這不就是他們那個壇友嗎?”


    路嗣理看了他一眼,拿起床頭筆和便箋,飛快地寫了幾筆,就將便箋丟給薑岩。


    薑岩對著這張便箋慢慢地看:bumaili=libumai=limubai。


    “李慕白!這這……”薑岩眼睛瞪得銅鈴般大。


    不買梨竟然是李慕白的變體,這是玩了一手字母重組啊!


    可路嗣理還嫌他驚嚇不夠似的,又冷冷地加了一句:“而0715,就是李慕白吊死的那天。”


    薑岩梗著脖子,幹巴巴地吞下一口口水:“這個人到底和李慕白什麽關係?”


    路嗣理搖搖頭:“現在我也不知道。但是李慕白已經死了‘不可能鬼魂重現。這個人,我們還是先叫他不買梨吧。”


    “可這和霍明他們有什麽關係?”薑岩掙紮著問。


    路嗣理笑了:“不買梨用李慕白的名字拍下了剩餘的三間房,卻沒有出現,而且這個賬號是剛注冊的,很明顯,他們幾個,是不買梨引來的。”


    “他想幹什麽?給李慕白報仇?難道凶手在那四個人裏麵?”


    “至少在這個人的眼裏,李慕白是他殺。”路嗣理眉心淺淺地皺起來,“他既然能處心積慮地安排大家來到這裏,恐怕也已經知道殺死李慕白的凶手是誰了。”


    薑岩腦門上不由自主地出了_一層冷汗:“他真的會動手?還有這麽多人在這裏,他就要殺人?”


    路嗣理糾正道:“他已經盡可能地減少人數了。依我看,他原本是想把剩餘的四間房都拍下來的,但是沒料到我們先拍走了一號房,所以才隻拍了剩餘的三間房,我們兩個的出現在他計劃之外。”


    看來,不買梨隻是想替李慕白報仇,和白秀倒沒什麽關係。


    兩人討論了-下案情,便睡了。


    第二天,路嗣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薑岩早就跑得沒影兒了。


    路嗣理來到院子裏,王叔和王嬸正在磨豆漿,見他起來了,連忙招呼他吃早飯。


    到傍晚,太陽快落山了,薑岩等一千人人才回來。吃完飯,回到房間,路嗣理問道:“今天你們幹嘛去了?”


    薑岩摸了摸腦袋:“就在附近爬了爬山。”


    “誰帶的路?”


    “帶路?”薑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沒誰帶路啊……”說到這裏,忽然“啊”的一聲想起來,“好像都是解正揚在前麵走著。”


    路嗣理又問:“他看地圖了嗎?”


    薑岩就像牙膏一樣,在路嗣理的提問下,一點一點地往外擠:“好像也沒有……難道他來過這裏?”


    薑岩越想越驚悚:“會不會解正揚就是殺死李慕白的凶手?”


    路嗣理說:“有可能。”


    薑岩激動了:“那我們要不要告訴他們不買梨的事?”


    路嗣理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我們沒證據。晚上不要睡覺,我們要抓個現行。”


    薑岩聽了路嗣理的安排,吃完晚,飯,就坐在床沿,守在門邊。


    大約十點左右,熱情的王叔王嬸又送來了豆漿,每間房都有。自家新磨的豆漿跟外麵賣的大不一樣,又濃又稠,飄著很自然的香味,大家都喝了一個底朝天。


    之後路嗣理走到院子裏轉了_一圈,發現霍明、李靜的二號房,解正揚、齊家珠的三號房都熄燈了。十點半後他再出來,另一邊的王叔、王嬸也熄燈了。


    回到房間裏,兩個人也把燈關了,整個院子都陷入了黑暗。


    守不了一會兒,路嗣理便哈欠連天,十一點剛過他便撐不住睡了,隻有薑岩還精神著。


    三、再添人命


    突然,院子裏傳來極輕微的聲響:“啪嗒”!薑岩頓時一挺脊背,又振奮起精神。


    他貓著腰蹲在窗台下,目不轉睛地看向聲音的來源。隻見一個黑色的身影正立在院子的牆根下。


    薑岩馬上明白,這恐怕就是那個不買梨,剛剛翻牆進來。見他警惕地向自己這邊張望過來,薑岩忙低下頭,徹底躲到窗台下。估摸著那人的視線該掃過去了,他才又小心翼翼地探回頭。這一看,卻又吃了-一驚:黑影不見了!


    薑岩連忙將整個院子都看了一遍,沒有,就是沒有!這麽大一個院子,少說也有七八十個平方,怎麽可能兩三秒鍾就蹤跡全無了?


    薑岩皺起眉頭,回去想要搖醒路嗣理,可無論他怎麽搖,路嗣理依舊睡得香香的。


    隻得靠自己了。


    薑岩開始努力地思考。不買梨翻牆進來,下一步就應該是去三號房找解正揚。三個房間的窗戶都關上了,兩三秒的時間根本不夠他從院子裏撬窗進去。隻能是從牆根下直接跑進一樓大廳。


    薑岩不敢再耽擱,悄悄地來到門邊,先聽了聽走廊裏的動靜。走廊裏很安靜,連一點兒細碎聲都沒有。


    難道對方已經摸到三號房了?


    薑岩盡量不發出一點兒聲響地將門打開一小半,輕手輕腳地向三號房走去。待走到三號房門前,薑岩不禁又是一驚:門是虛掩的,露出大約一個手掌寬的縫隙。


    想不到這家夥動作這麽迅速!


    薑岩深怕解正揚、齊家珠遭遇不測,忙悄悄地加快了步伐,停到門前,背靠在門上,向裏看去,正好看見北邊這一側的單人床前站著一個黑影。


    黑影好像正低著頭,看著床上的人,但是床上的人一動不動,顯然還在熟睡中。


    黑影很快就有了動作,他上前一步,兩手就向床上的人伸去。


    薑岩猛然睜大眼睛,正要衝進去,冷不防後腦上“嘭”的一聲悶響,整個人就失去了知覺。


    第二天,路嗣理在一聲女人的尖叫裏驚醒。睜開眼睛的一刹那,還覺得頭大如鬥,兩邊太陽穴又酸又漲。


    路嗣理很吃驚地捧著自己的頭:他竟然睡著了?


    但是現在也沒時間計較這個,他強撐著爬起來,趕到走廊裏,看見二號房的霍明和李靜也趕了出來。齊家珠站在門前,死盯著趴在地上的薑岩。


    “薑岩!”路嗣理連忙趕上前,一摸他的脖子,便鬆了一口氣:還好,脈搏依然沉穩有力,隻是昏過去了。他隨即又想到,“解正揚呢?”


    齊家珠這才從驚嚇裏回過神來:“對呀,正揚呢?我一醒來就沒看見他。”


    路嗣理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連忙往外跑,果然,小倉庫的門是虛掩著的!


    倉庫的橫梁上毫無懸念地掛著解正揚。他的雙腳離地那麽高,足足有一米。胸口貼著一張紙,上麵寫著四個字:冤魂索命。


    平靜了十多年的白龍村又一次出了人命案子。這四個字簡直就像一個詭毒的咒語一樣,眨眼間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路嗣理第一時間報了警。過了半個多小時,市局的警車風馳電掣地趕到了,薑岩也醒了過來。


    同事呂新途剛從車上下來,就不由得捂住了口鼻:“一股豆腥味兒!”


    每個人都有點兒毛病。有人討厭汽油味兒,有人討厭樟腦味兒……呂新途就討厭豆子的味兒。


    薑岩苦笑道:“你真是狗鼻子啊!人家今天就沒磨豆漿!”


    出了這種事,誰還有心情,泡好的黃豆還原封不動地放在桶裏。


    但呂新途還是拉長著臉,捂著鼻子往裏走。他一進門就看到了路嗣理,馬上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你們真是放假了也不讓我們好過!”


    在一旁的王叔等人都驚詫極了:“你,你們都是警察?”


    薑岩齜著牙一笑。


    齊家珠正哭得傷心,此時也不由得呆了—下。


    李靜有點兒氣憤地道:“既然你們兩個都是警察,怎麽還讓人死在了你們的眼皮子底下呢?”


    薑岩不由得心口一憋。路嗣理也沉下了臉。解正揚的死無論如何,他們都有不可推諉的責任。昨晚他們明明是準備好要抓個現行,居然還一個睡著了,一個被人打昏了。


    一想起這個,路嗣理就覺得很不可思議。他雖然在警局裏素有睡神的諢號,可也從來沒有在查案的時候呼呼大睡。


    薑岩就更不可思議了。以他的身手,居然會被人暗算?


    “你們昨晚都沒有聽到一點兒動靜嗎?”他問。


    幾個人都有點兒心虛地一怔。


    路嗣理接著皺著眉頭問王叔道:“昨晚的豆漿還有嗎?”


    王叔連忙道:“還剩了點兒,擱冰箱裏了。”


    這方麵薑岩倒是不呆:“你懷疑昨晚的豆漿被人下藥了?”


    眾人都是一驚,但很快露出讚同的神色。昨晚他們都睡得特別死,睡醒了卻又覺得有點兒不適。


    王叔將剩下的豆漿拿給路嗣理,路嗣理請王叔捉了一隻雞過來,給雞喂了點兒豆漿。等了沒多久,那隻雞就沒什麽力氣地垂下了頭。


    薑岩驚道:“真的下藥了。”


    呂新途奇怪道:“大家都喝了豆漿,怎麽就你沒睡過去?”


    路嗣理說:“也沒什麽,就算是同樣的藥,同樣的藥量,藥效也會因為個體差異而不同。薑岩的身體素質一向過硬,抗藥性強也不稀奇。”


    呂新途點點頭:“也是,還不如找找是誰下的藥。”


    隨即,眾人的眼光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了王叔、王嬸的身上。


    老兩口慌忙辯解道:“不是我們啊,我們自己也喝了。”


    路嗣理也道:“應該不是他們,不然這一手也太明顯了。能計劃這麽周密的人,不會輕易暴露自己。”


    在路嗣理的提醒下,老兩口想起煮豆漿的時候,曾經離開過幾分鍾。薑岩也想起,昨夜那個黑色身影動作十分靈敏,這幾分鍾也足夠他下藥的了。


    “可是……”路嗣理皺著眉頭,又產生了新的疑惑。


    薑岩睜大眼睛:“什麽?”


    路嗣理說:“昨晚你不是看見不買梨從外麵翻進院子了嗎?也就是說,之前他翻進院子下完藥,又再翻出去了。既然已經進院子了,為什麽不先躲起來,而又要翻出去呢?”


    這一時半會兒也想不通,而同事們已經在小倉庫裏忙碌起來。


    路嗣理也想再仔細地看看現場,聽聽法醫的專業判斷,便先將那點疑惑儲存起來,和呂新途、薑岩一起進去幫忙。


    解正揚的屍體已經被放下來了,法醫正在做初步屍檢。牆角裏,歪著一袋被解開的黃豆。不用想也知道,係袋子的細短繩正是吊死解正揚的凶器。


    解正揚確實是被吊死的。而且就和白秀、李慕白一樣,全身上下隻有脖頸上的一道吊痕,沒有任何掙紮反抗的痕跡。根據屍體呈現的僵硬程度,法醫判斷死亡時間應該在晚上十一點到淩晨一點之間。


    除此以外,法醫還發現了一個很莫明其妙的地方。


    脫掉解正揚的鞋襪後,他們發現他的腳底是髒的,沾滿了灰土。


    隨後,路嗣理又站在梯子上,仔細觀察了橫梁。橫粱上覆蓋著一層薄灰,繩索穿過的地方卻是幹淨的。而且這塊幹淨的地方還挺寬,至少有五六公分的寬度。


    奇怪,這個寬度遠遠超過了繩索摩擦會造成的幹淨區域。


    在這段時間裏,薑岩把他們已經掌握的情況,也一字不落地告訴了呂新途等人。


    勘查完小倉庫,路嗣理又和同事們去看了三號房。


    “昨晚臨睡前,我們特意確認過的,窗戶都是關上的,”齊家珠說,“門也是反鎖的。”


    但是當他們所有人被齊家珠的尖叫驚醒時,窗戶分明是打開的。呂新途過去看了一下窗戶。窗戶上裝的是很老式的插鎖,很容易撬開,上麵布著好幾條新鮮的劃痕。


    呂新途:“看來是凶手翻進院子後,就撬開窗戶進入了三號房。”


    薑岩有點兒愕然:“我還以為他是從大廳過來的。竟然是撬窗?可我怎麽沒聽到一點兒響動呢?”


    呂新途拍了—下他的肩膀:“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再說了,你那時多少也受到藥力影響了。”


    薑岩點了點頭:“不過,當時我看見他就要對解正揚下手,卻突然被人從背後打昏,那豈不是說他還有一個同夥?”


    呂新途回答:“對啊!你們之前不是做實驗也證明,至少要兩個凶手才有可能把昏迷的人套入離地很高的繩套嗎?”


    他有點兒警戒地掃了一眼其他幾個人:“我看根本就有內鬼接應。”


    “這樣我之前提到的翻院子的問題就說得通了。是內鬼在豆漿裏下了藥,然後等大家都睡過去,不買梨才翻進院子。”


    齊家珠當時和解正揚都在三號房裏,又不大可能是王叔王嬸兒,那就隻剩下李靜和霍明了。


    霍明和李靜連連否認,呂新途正想說什麽,突然聳聳鼻子,好像又聞到一股熟悉的討厭氣味。


    “這房間裏怎麽也有股豆腥昧兒?”他皺著眉頭問。


    齊家珠蒼白的臉愣了一下。


    李靜代為回答道:“是不是窗戶開了,從院子裏飄進來的。”


    呂新途狐疑地順著她的視線,也去望了一眼小磨坊,但抽了抽鼻子,還是很肯定地道:“不對,就是這房間裏的味兒。”


    他順著味道來到床前,拎起床單聞了聞,馬上皺著麵孔往後一讓:“就是這兒!”


    路嗣理隨即也拎過床單一聞,鼻腔間果然飄來一股淡淡的豆漿味。他再仔細地將床單拉平,發現好幾塊渣滓一樣的汙漬。路嗣理戴著手套輕輕蹭下來一些,在指尖輾了輾,又嗅了一下,立刻有了答案。


    “是幹掉的黃豆渣。”


    老兩口在後麵也看得清清楚楚,愕然地睜大了眼睛。這就不可能是昨晚的豆漿沾上去了。他們家的豆漿都是細細過濾過的。


    王叔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王嬸,王嬸頓時有點兒急了:“你看我幹什麽?被單是我親手洗親手換的!我敢保證,昨天一早我剛換上的時候,還是幹幹淨淨的呢!”


    而且這張床單……


    四、床單上的怪味


    路嗣理慢慢鬆開床單,剛剛拉平的部分卻又隱隱皺縮回去:“床單有點兒皺。”不僅如此,就連枕套、被套都是皺的,可齊家珠那邊卻很平整。


    “我記得你帶了新床單、被套過來換的?”他問齊家珠,“換下來的床單呢?”


    齊家珠指了一下電視櫃。路嗣理走過去,從櫃子裏拿出換下的床單等用品。不出意外,也都是皺的。雖然沒有像解正揚的床單那樣蹭上了黃豆渣,但是仔細地聞一聞,也有一股淡淡的豆漿味兒。


    發皺的床單、被單和枕巾,還有床單上不應該有的豆漿味兒……


    路嗣理回過頭,在解正揚的床鋪上掃來掃去。他總覺得有一道光亮就在眼前了,卻遲遲抓不住。


    呂新途等人把整個家庭旅館都搜查了一遍,在院牆下又發現了一個疑點,一雙模糊的泥鞋印,應該是凶手翻牆跳下時留在地麵的。


    但是他們也做了實驗,如果鞋子的泥並不多,也完全可以不留下鞋印。所以,也不足以推翻之前他們認為有兩個凶手翻進院子的想法。


    畢竟出了,人命案子,路嗣理等人的休假也隻得提前結束。最淒涼的莫過於齊家珠。


    路嗣理等人後來才知道,原來她和解正揚已經打算這次休假後,就要辦婚宴了。齊家珠整個人哭得什麽都不想管了,聯係方式都是李靜幫她留給警察的。


    筆跡的鑒定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不出意外,仍然是白秀的字跡。雖然不出意外,卻還是讓許多人背後發涼。


    這年頭沒有多少人真信有冤魂,但是……一再出現解釋不通的事,就會讓人動搖。


    薑岩的假期還有。他總覺得對解正揚的死,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大早就跟著路嗣理來刑警隊報到。


    路嗣理看了一眼薑岩,他兩隻眼睛都熬得通紅了。其實這幾天,路嗣理也知道薑岩過得很煩。別看薑岩一身的犍子肉,其實心腸還挺軟的。


    所以路嗣理決定跟他坦白:“其實我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薑岩睜大了眼睛:“真的!”無語地抱住頭。隻一會兒他就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來,撞得椅子都是“哐”的一聲。


    呂新途從外麵回來,就看到薑岩正在沒頭沒腦地團團轉,便笑著調侃一句:“學騾子拉磨呢?小心豆漿沒磨成,把自己給繞暈了。”


    薑岩隻好心煩意亂地停下,卻聽身後“哐”的一響,一回頭,就看見路嗣理站了起來,平淡的臉上隱隱透出激動。


    薑岩—下子就懂了,雖然不知道契機是什麽,但殺人的手法,路嗣理終於破解了。


    下午,路嗣理就近選了一家休閑小店。因為不是節假日,店裏的客人很少,坐下來還不到十分鍾,薑岩就已經急得抓耳撓腮,看了十幾遍門口。幸好那幾位都是準時的人,到了三點整,就都來齊了。


    五、誰的筆跡


    三個人都很疑惑為什麽路嗣理會約他們在這裏見麵。


    路嗣理看向他們:“我請你們都過來,是因為我已經知道殺死解正揚的凶手是誰了,以及他用的是什麽手法。”


    三個人猛吃一驚。


    霍明睜圓了眼睛:“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說凶手就在我們三個當中嗎?”


    路嗣理沒有回答:“接下來我要說的,隻是我的推理,並沒有證據。就算你們肯認罪,根據我們國家的法律,也不能單憑這一點就確定你們有罪,所以你們什麽都不用擔心。”


    三個人又是一呆。路嗣理便開始了他最後的解說。


    “我們先把已經掌握的情況做一個梳理。


    ”首先,這是一個長達十七年的連環案。先是十七年前,白秀死亡。接著是兩年後,也就是十五年前,李慕白死亡。最後就是現在,解正揚死亡。


    “他們都是被白家用來紮麻袋的短繩在小倉庫裏吊死的,雙腳離地超過一米,且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可以墊腳的東西。李慕白和解正揚的胸口還貼有紙張,上麵寫著’冤魂索命‘。鑒定結果是,這四個字確是白秀的筆跡。


    ”李慕白和解正揚的死狀,都是在模仿白秀。所以隻有弄清楚白秀為什麽會這麽死,才能明白李慕白和解正揚為什麽會這麽死。


    “而白秀的死存在以下幾個疑點:她為什麽會死在小倉庫?為什麽會被一根明顯很短的繩子吊死?


    ”如果是自殺,她為什麽不在自己的房裏吊死?無論是上吊用的繩子,還是墊腳的椅子、凳子都會更方便。如果是他殺,凶手為什麽不自帶凶器?“


    ”或者,凶手本無意殺白秀,但深夜來找白秀後,發生了一些意外——比如,可能他和白秀起了爭執,於是出於一時衝動殺人?


    “可為什麽要弄昏白秀,再解開紮麻袋的短繩,再從堂屋裏搬來椅子,用這麽複雜的方式將她殺死?


    ”偽裝成上吊自殺嗎?屍體的雙腳離地超過一米,這樣的偽裝也太差了。還不如直接掐死白秀算了。“


    薑岩一邊聽著路嗣理的分析,一邊掃了一遍對麵的三個人。


    ”接著再來看李慕白的死。李慕白的死也有互相矛盾的地方。“


    ”李慕白曾是白秀案最大的嫌疑人。根據白秀的那本筆記,警方推測兩人之間應是起了嚴重的感情糾紛。按照日記裏寫的,白秀覺得對不起李慕白,甚至情願死在他手裏。所以,如果殺死白秀的凶手真是李慕白,白秀又怎麽會向李慕白’冤魂索命‘?不應該是心甘情願,死得其所嗎?“


    幾個人都聽得呆住了。這一點倒真是沒人想過。


    不過路嗣理帶給他們的驚詫還遠遠不止這些。


    ”可如果殺死白秀的凶手不是李慕白,“路嗣理輕輕地笑了笑,”那白秀豈不是更不應該向李慕白’冤魂索命‘?“


    說到這一步,就算腦神經粗得像棒槌的薑岩,也不覺睜大眼睛”啊“了一聲。


    路嗣理繼續道:”看來大家都發現了,在李慕白的屍體上放上’冤魂索命‘這四個字,根本就是一個兩難命題。怎麽也解釋不通的。“


    薑岩覺得糾結死了:”那這個事兒要怎麽解決呢?“


    ”通常結論錯誤,都隻會想辦法重新找出正確結論,可是當正過來反過去都不對的時候,就應該考慮—下另一種情況——如果錯的不是結論,而是前提呢?“


    薑岩又是一怔,好像有點兒明白路嗣理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問題並不是李慕白是不是凶手,而是李慕白根本就不是李慕白?“


    這一句話就像一記悶棍重重打下,霍明喊出來:”這怎麽可能?“


    路嗣理沉默了幾秒之後才道:”李慕白還是李慕白。但李慕白並不是我們以為的那個人——他不是白秀的戀人。“


    一片安靜。


    路嗣理把話說得更清楚一些:”白秀的戀人,從一開始就被我們弄錯了。“


    ”等—下!“薑岩真覺得自己跟不上了,”當初可是白秀和李慕白的同學作證的,那個同學親眼看到他倆在一起,就是白秀日記裏寫的那個時間、那個地方。“


    路嗣理反駁:”那又怎麽樣?有可能白秀先跟她的戀人見麵,那個人離開了,緊接著李慕白才出現。又或者,李慕白先和白秀見麵,緊接著那個人再出現。隻不過,正巧讓同學看到了白秀和李慕白見麵的那一幕。“


    ”至於那本日記,“他更不覺得這是個問題,”裏麵從來沒有寫出白秀的戀人是誰吧?“


    薑岩:”可是李慕白曾親口和白母承認過啊!“


    路嗣理:”是啊,也是他自己單方麵承認,白秀可從來沒有承認過。不僅如此,白秀一直對他表現出一種微妙的敵意。“


    在眾人的啞口無言裏,路嗣理下了論斷:”隻有李慕白不是白秀的戀人,白秀對他的敵意,以及在他的屍體上放上’冤魂索命‘才能說得通。“


    薑岩還有一點不明白,嘟嘟囔囔地道:”那為什麽白秀要回避呢?幹脆直接否認不就完了?“


    路嗣理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說,這是一種微妙的敵意。你們還記得嗎?白秀住院的時候,醫生說她貧血。


    “另外,事發的十幾天前她回過家,表現得有點兒精神恍惚,吃不下,睡不好。連白母特意為她蒸的魚,她非但沒吃還吐了。明明是她以前很喜歡的菜……”


    李靜不等他說完,腦子裏便突然閃過一道亮光:“白秀該不會是流產了吧?”


    霍明和薑岩兩個大男人都是一驚,異口同聲道:“不會吧?”


    李靜:“白秀的症狀很像是懷孕,十幾年前一個高中生意外懷孕,那還得了?不精神恍惚才怪。我看她肯定是用了什麽辦法秘密流產,所以貧血了。”


    霍明還是不大相信:“生病住院的時候,怎麽沒查出來?”


    齊家珠這回也開口了,眼神有點兒飄忽地道:“到醫院去,隻說是肚子不舒服,醫生也不會主動往流產想。更何況是在那個年代,人們的思想要保守得多,很多人連正常看婦科都會不好意思。”


    路嗣理點點頭。女人在這方麵的反應的確更迅速。他當時也是想了好一會兒。


    “不過白秀不是流產。”他說,“當年的屍檢報告指出……她在近期有過激烈的性行為。”


    隻是,當年出於對受害人一家名譽的保護,屍檢報告並沒有流傳出來。


    李靜愣了一愣,就有點兒難於啟齒了:“那……是因為遭受了暴力強奸嗎?強奸她的人就是……”


    六、強暴


    所有人都安靜了,腦子裏都在想著同一個人名:李慕白。難怪白秀對李慕白有那樣微妙的敵意。她被李慕白強奸了!雖然李慕白極力表現出想要彌補的模樣,她也不可能接受他。


    可是在當時的社會壓力之下,白秀更不敢道出原委。


    李慕白自覺熱臉貼了冷屁股,又心虛,總怕事情會敗露,所以才對白秀痛下殺手……


    李靜半晌才道:“李慕白很有可能就是殺死白秀的凶手。”


    路嗣理點頭:“依照正常的思考回路,這是最大的可能。”


    幾個人的臉上露出一抹疑惑,路嗣理接著說:“至少可以肯定,不論是不是李慕白親自動手殺死了白秀,但在殺死李慕白的凶手眼裏,李慕白才是害死白秀的根源。”


    這一點,沒有人不讚同。


    路嗣理又說:“因為李慕白的死,又導致了最後一件案子的發生——解正揚被殺。”


    “在所有的相同點裏,有一點特別有意思:解正揚的胸口也被貼上了’冤魂索命‘四個字。最妙的是,這四個字和李慕白胸吐的字一樣,都被鑒定為白秀的筆跡。可解正揚為什麽也會被貼上’冤魂索命‘呢?”


    薑岩隨即想到:“不是說要想把昏過去的人用短繩吊死,需要兩個人嗎?解正揚會不會是李慕白殺死白秀的幫手?”


    “那不是矛盾了嗎?”路嗣理提醒,“淘寶上拍走白家三間房的bumaili0715(不買梨)就是limubai(李慕白)的變體。”


    霍明等人還聽得一頭霧水,聽薑岩把不買梨的真實含義解釋了一遍,也是大吃一驚。


    “殺死解正揚的凶手,並不是為白秀報仇的,而是為李慕白報仇的。”路嗣理道,“就算解正揚也是被’冤魂索命‘,那也應該是李慕白的字跡,而非是白秀的。”


    幾個人的臉色都很不好。不論匪夷所思的短繩吊死,還是陰魂不散的死人筆跡……這件連環案裏始終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


    路嗣理繼續道:“我們之所以將後麵兩次’冤魂索命‘都鑒定為白秀的筆記,依據的就是白秀的那本日記,可如果那並不是白秀的日記呢?”


    薑岩的眼睛睜得圓滾滾的:“這,這怎麽可能?”


    路嗣理不為所動:“完全有可能。”


    “我們之所以將那本日記當作白秀的,是因為日記是在白秀那裏發現的。可實際上,日記裏並沒有寫到任何人的名字。”


    薑岩怔怔地繞過這個彎來。的確,日記裏從沒有明確說過,那是白秀的日記,可那如果不是白秀的日記,那是……白秀的戀人?


    “不錯,那本日記是白秀戀人的。”路嗣理說,“因為白秀被李慕白強暴的事情,他們起了爭執。白秀的戀人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白秀,他因此而深深自責,情願死在白秀的手上。”


    “是她的戀人把日記交給她了。”李靜明白了,“為了向白秀表明心跡。”


    路嗣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寫下’冤魂索命‘四個字的,其實是白秀的戀人。”


    “我知道了!”薑岩不禁脫口而出,“殺死李慕白的,是白秀的戀人!”


    “對。”路嗣理接著道,“那麽,白秀的戀人是誰,也不難想到了。李慕白害死了白秀,兩年後,白秀的戀人為白秀報仇殺死了李慕白,再過十五年後,又有人為李慕白報仇殺死了白秀的戀人。”


    薑岩不覺倒抽一口冷氣:“白秀的戀人是解正揚!”


    霍明、李靜都僵硬了,齊家珠也白著臉說不出話來。


    九、真相大白


    路嗣理著重看向李靜和齊家珠:“你們想想,如果連你們都能想得到白秀的反常可能是因為流產,作為白秀的母親,會想不到嗎?”


    薑岩、霍明、李靜、齊家珠都呆住了。


    路嗣理說:“白父白母在她死前,就知道白秀被李慕白汙辱的事了。在產生了女兒有可能是流產的疑問後,他們肯定會直接去問白秀。


    ”當事隋都暴露以後,十七年前的小鄉村,你們以為白父白母會是什麽反應?


    “憤怒,受傷,羞愧……他們會將很大一部分情緒發泄到白秀的身上。即使是在現在,女性受到強奸,也仍然有大把的人將罪責推到受害人的頭上。”


    路嗣理冷淡地說著從經年累月的調查中得到的經驗:“作為對白秀的懲罰,白秀被他們鎖進了,小倉庫。於是當晚,白秀自殺了。


    ”很多人都認為雙腳離地超過一米,更像他殺,包括一開始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仔細地想一想,自殺也是可以辦到的。


    “她可以利用堆放在倉庫裏的一袋袋黃豆,爬上橫梁,然後用短繩結成繩套套在脖子上,再翻下橫梁就能把自己吊死了。這並不難想到,難的是,大家都更願意相信她死於他殺。”


    “所以,這十七年來的’冤魂索命‘,隻是源於一樁自殺。白秀的確是冤魂,李慕白也的確對她的死負有責任,可是,他們原來也的確可以都不用死。”


    “而解正揚和你,”路嗣理看向齊家珠,“本來都應該接受法律的審判。”


    路嗣理說完了,其餘幾個人完全安靜了下來。


    “李慕白是我的初戀男友。”好半天,齊家珠才含著眼淚說,“他告訴我他沒有殺死白秀,他是真心喜歡白秀的。但是,我並不知道他對白秀做出過那種事……”


    李靜問道:“難道你從一開始就是故意接近正揚的嗎?”


    齊家珠搖搖頭:“李慕白死後,我就一直在追查他的死因。直到前兩年,我才認識了正揚,我的親友—直都勸我應該重新找一個人了,我想他也一樣吧,總之我們很談得來,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我也想過要不要放棄追查李慕白的死,可是……”


    齊家珠苦笑:“原來我花了十幾年在找的人,竟然就是他。”


    李靜好一陣沉默,心裏充滿了-一種說不清的滋味:“你為什麽不問他呢?如果你們敞開了說,根本不用變成現在這樣。”


    “為什麽,我不直接問他呢?”齊家珠才剛剛擦幹淨的臉,—下子又被淚水濡濕了,“我當時就覺得很憤怒,覺得自己一直都被他欺騙了o我覺得,就算問他,他肯定也不會承認,隻會編出各種各樣的謊言,繼續欺騙我!所以我……”


    “你被仇恨蒙蔽了頭腦。”路嗣理淡然地道,“即使是像你這麽聰明的人,也會因此做出愚蠢的事。”


    齊家珠再也忍不住,雙手捂住麵孔,大聲哭泣起來。


    “我們走吧,”路嗣理起身,“這裏已經不需要我們了。”


    薑岩愣了—下,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哭得青筋都爆出來的齊家珠,終於艱難地轉回身。


    屋外,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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