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熱得讓人心慌,老村長坐在院子裏納涼,臉色凝重。


    最近山裏不太平,聽說跑來隻瘋狗,萬一咬了人,把狗瘟帶到村裏,那可就糟了。


    “村長沒睡啊?我有一件事想跟您老說說。”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是草花爹。


    老村長把草花爹讓進屋裏。


    草花爹猶豫了一會幾,吞吞吐吐地說:“今天我進山打算打隻麅子給草花和她娘打打牙祭,結果看見一隻瘋狗追著一個人死命地咬著……隱約瞅著,像狗子。”


    老村長的臉色刷地變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你不能胡咧咧呀!”


    草花爹從懷裏掏出一枚銅錢,苦著臉說:“狗子這孩子我也是看著長大的,沒憑沒據的我也不敢亂說。可這關係到咱整個村子,我不得不說啊!”


    老村長鐵青著臉沉默了。


    正午的太陽烤得大地一片焦灼,老村長推開村東頭一戶人家的大門:“狗子爹,狗子在家嗎?”


    狗子爹忙迎上來說:“這兔崽子又惹事了?看我不打死他。”


    老村長忙說:“不是,不是。昨天我看見土地廟屋頂漏了,打算修一修,找狗子幫幫忙。”


    狗子爹長出了一口氣,說:“這沒說的。狗子快出來,跟你大爺幹活去。”


    狗子從裏屋出來,眼神有些警惕,大熱的天,他居然穿著長衫。


    人多,活很快就幹完了。


    老村長微笑著說:“大家辛苦了,趕緊去河裏洗個澡吧。”


    村外有條河,是村裏人的“浴池”,白天男人用,晚上女人用。


    大家脫光衣服紛紛跳進河裏,隻有狗子陰晴不定地看著在水裏嬉戲的村民,一隻手死死地捂著衣服扣子。


    老村長皺了皺眉:“狗子,你怎麽不下去洗洗?看你這一頭的汗。”


    狗子支支吾吾地說:“大……大爺,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


    老村長聽人說,被狗咬傷了的人最怕水。


    狗子被老村長帶人從家裏給綁了出來。


    狗子爹追出來:“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老村長陰著臉:“幹什麽?你自己看。”說著他一把撕開狗子的上衣,露出一大片潰爛、流膿的傷口,“狗子讓瘋狗給咬了,我不處理他,全村都要跟著遭殃。”


    狗子他爹急了:“村長,您說話可得講良心。哪個王八羔子看見俺家狗子讓瘋狗咬了?”


    草花爹突然站出來說:“是我!”


    狗子爹衝上去揪住草花爹的衣領,說:“我哪裏得罪你了,你這樣糟踐俺家狗子?”


    草花爹從懷裏掏出那枚銅錢,說:“你看清楚了,這是你家狗子的吧?”


    狗子爹傻了,那枚銅錢是狗子出生那年他在地裏刨出來的,人人都說是值錢物件,他拿著在全村人麵前炫耀了—遍,最後戴在了狗子的脖子上。


    狗子一看見那枚銅錢,立刻瘋了似的衝草花爹大喊:“叔,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您放我一回吧!叔……”


    草花爹趕忙說:“快把他的嘴堵上,要是咬著誰就壞了。”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狗子塞進了“豬籠”。


    狗子爹一下跪在村長麵前:“村長,俺家就一根獨茁啊!狗子要是沒了,俺家的香火可就斷了!”


    老村長有那麽一刻的動搖,但還是狠下心喊道:“下水!”


    狗子被處決後,狗子爹—病不起,嘴裏一直喃喃地念叨著:“完了,香火斷了,斷了……”沒過多久便一命嗚呼了。


    狗子他爹死後,狗子的娘也跟著上吊了。 .


    一天夜裏,村北的墳地上突然出現了—個人影。月光照亮了那人的臉,是草花爹。


    草花爹找到狗子的墳,又看看旁邊隆起的兩座新墳,那是狗子爹娘的。這下誰都不會寂寞了。草花爹一抬手,一個圓圓、扁扁的東西劃過—道詭異的弧線,落在了狗子墳前。


    正是那枚要了狗子命的銅錢。


    一個月前的晚上,月亮高高地掛在天上。


    草花一個人在河邊洗著身子,她沒有注意到一雙噴火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她。


    就在草花上岸穿衣服的時候,一雙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草花奮力掙紮,她把指甲深深地刺進那個人的肉裏,血一下就流了出來。


    疼痛似乎更加激發了那個人的獸欲。草花眼前一黑,耳邊隻剩下那個人續種的喘息聲,手裏死死攥著從那個人脖子上拽下來的一枚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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