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素


    遇到小素時,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當時我正在人滿為患的肯德基裏津津有味地啃雞腿漢堡,頭頂突然飄來一個聲音:“請問這裏有人嗎?”我抬頭一看,一個圓臉圓眼睛短發的女孩子正看著我。


    我使勁咽下嘴裏的漢堡,含混不清地說:“你坐吧,沒人。”


    她放下手中的盤子,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杯可樂先啜了幾口,然後邊吃雞翅邊玩起了手機。


    我嘴裏吃著漢堡,眼睛也沒閑著,開始打量起對麵的女孩子,我發現她除了臉上都是圓圓的,其實長得還蠻可愛的,屬於小巧玲瓏的那種女孩子,也正是我喜歡的那個類型。


    事實上我和小素認識的時間還沒超過三個月,我家裏人就開始催我們結婚。她對我很好,完全不像其他的二十一歲女孩一樣任性。我知道我們年齡差距是有點大,但隻要彼此喜歡,年齡差距又算得了什麽呢?安排好時間,我向她求婚,她立刻就答應了,一切仿佛都在意料之中,有時候我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婚禮很簡單,她父母在遙遠的老家,沒有來,我這邊來了些親戚,又請了幾位平時要好的同事和朋友,而她,好像也沒什麽朋友或好姐妹。這場婚禮就仿佛是我和我家人事先安排好的宴會,而她,隻要負責一個人準時出席就好了。


    婚後生活平淡而真實,我還繼續在電子公司裏擔任小職員,她也依然在蛋糕店裏站櫃台,每天下班後回家吃飯,然後出去散散步。


    生活看起來沒有什麽不正常,但我卻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想來想去,我發現,她從來沒有對我說起過自己的父母,甚至連個電話都未曾給他們打過,而且,她沒有朋友,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我從未見過她的任何一個朋友,也沒有聽她說起過。


    這兩點確實很可疑,她就仿佛生活在真空的環境中,除了我,她竟然和任何人都沒有交集,我感到很疑惑。我也曾假裝不經意地說起要她把她的朋友帶到家裏來玩,或者過年去她家看看父母,而她,總是笑盈盈地滿口答應著,然後又找個理由推托過去了。


    我們的婚姻生活在第二年時,發生了一個轉折。那時她懷上了身孕,而我也獲得了一個晉升的機會,那陣子,我有些得意忘形,居然在出差時和另一位女同事擦出了火花,一下子沒把持住自己,陷入了她的溫柔鄉中。


    出差回來後,我依舊和女同事保持著曖昧的關係,我們常常約會,也總是通電話和短信。而這一切,怎麽可能逃得過我妻子的眼睛呢?


    小素以前從來沒有翻看我電話的習慣,因此我也從來不在這一點上防著她,可我沒想到,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小素覺察到了我的變化,她趁我洗澡時看了我的手機短信和通話記錄。


    那天晚上,我們躺在床上,她突然靠近我身邊,緊緊抓住我的胳膊說:“誌傑,你還愛我嗎?”


    我不假思索地說:“愛啊,當然愛!”


    她幽幽歎了口氣:“你和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以為她要說出離婚的話,忙翻身摟住她哀求道:“素,我錯了,我再也不跟她來往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你不要離開我!”


    可她隻是輕輕地說:“誌傑,隻要你跟她斷了,我就依然會在你身邊,我會原諒你的!”


    那一刻,我很感動,我不斷向她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她隻是靜靜地聽著,任由我摟著她親吻她,最後她說:“如果再發生這種事情,我會從你身邊消失,你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我了!”


    出走


    我確實不再和那個女同事來往了,不是不想,是不敢!我想做一個好丈夫,給我還未出世的兒子做一個好父親。可女同事不肯就此放過我,她不斷地糾纏我,幾次下來,我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忘記了自己之前許下的諾言。


    為了不讓小素發現,我們約定了我在家時她不能給我打電話和發短信,而我在每次回家之前,也一定要將短信和通話記錄刪除。就這樣,我們還是一直秘密交往著,直到我妻子快生了。


    那幾天我和我媽為這個即將要出生的寶寶準備這準備那,忙得焦頭爛額,而我也為即將要做父親歡欣不已,把女同事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沒想到正是在這關鍵時刻出事了!那天晚上我去洗手間洗澡,小素躺在床上,這時我的手機來了條短信息,小素正好躺著無聊,就打開我的手機看短信,結果那條短信就是女同事來的。


    這件事情是我後來通過小素留下的信才知道的,因為小素在看完短信後就把它刪掉了,並且,她沒有跟我提一個字。


    我洗完澡出來,小素已經睡著了。就在那天半夜,小素突然喊醒我,說肚子痛,可能要生了,我連忙扶著小素打車直奔醫院。


    在醫院裏,小素提前五天生下了我的兒子。孩子生下第十天,小素出院了。孩子生下第二十天,小素和我兒子一起失蹤了。當時我上班去了,我母親負責照顧小素,但那會兒她正好不在,等我回家後,除了桌子上留著一封信外,小素和孩子的一切東西都不見了,我們的出租屋裏收拾得幹幹靜靜,根本找不到一丁點小素和孩子的痕跡。


    我腦子一片空白,心裏有點覺察到了什麽,顫抖著打開信封,隻見信紙上隻寫著那個短信內容和號碼,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我腦子裏仿佛有個雷炸開了,一時間沒有辦法思考,隻是在轟轟作響。過了好久我才想起要去找她,我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把她和孩子找回來。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小素平時工作的蛋糕店裏,那個蛋糕店離我家不遠,櫃台後麵站著個陌生的長發年輕女孩子,女孩子見我進去,問道:“先生您想要點什麽?”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又往櫃台裏麵瞅了瞅,沒有半點小素的痕跡,便急迫地問那個女孩子:“有沒有看見我愛人,她叫小素,就在這裏工作!”


    女孩子臉上一時有些疑惑,她說:“先生,我們這裏從來就沒有一個叫小素的人!”


    “小素,你在哪裏?快出來!”我不耐煩地衝著後麵的廚房兼員工休息室大喊了起來。


    小素沒有出來,他們健壯的廚師手裏揮舞著擀麵杖出來了,大聲說:“誰在亂叫?誰在亂叫……”


    我狼狽地離開蛋糕店,去了父母家。敲開父母家門,他們剛吃過晚飯,見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非常驚訝。我垂頭喪氣地說:“小素帶著孩子離家出走了!”


    我很擔心我說出這句話來父母會受不了,可沒想到他們驚訝地對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問我:“小素是誰?”


    我有些疑惑,以為父母受不了這個打擊,才問出這句話來,隻好低頭說道:“都是我不好,我和女同事……小素知道了才帶著孩子走了……”


    “啊?!”我聽見他們驚訝地叫了一聲,然後我媽摸了摸我的額頭,說,“這孩子沒有發燒啊!”


    我不知道他們怎麽回事,又大聲重複了一遍:“小素離家出走了!我想知道她有沒有來這裏?”


    父母還是瞪著眼睛擔憂地看著我,我爸突然說:“誌傑,小素是誰啊?”


    我想他們這是同時得了老年癡呆症還是怎麽著,連兒媳婦都不記得了。


    “小素是我老婆,是你們兒媳婦啊!她剛生完孩子,也就是我兒子,你們的孫子,你們怎麽會不知道她是誰呢?”我有點生氣,心想沒這麽逗我玩的吧。


    “誌傑,”我爸突然有些憂鬱地看著我說,“你從來都沒有結過婚,怎麽會有老婆和孩子呢?”


    “我……”我很想發火,但突然覺得這一切有些不正常,因為我想起去蛋糕店時那個女孩的反應,再看看我父母的反應……這絕對不正常!


    “媽,您今天一直在哪裏呢?”我冷靜下來問我媽。


    “我一直在家裏啊,我跟你爸今天在家裏沒出門!”我媽看了一眼我爸說道,我爸點點頭。


    我的心漸漸顫抖起來,開始明白我身邊一定發生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我說:“那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做什麽啊?”


    “這孩子,連你在做什麽都不知道啦?你前幾天才跟我去相親了,結果人家沒看上你,你是不是因為這事難過啦?我說你這孩子,都老大不小了……”我媽還在嘮嘮叨叨地說著,我卻一點也沒有聽進去,我把和小素從相識到現在兩年時間裏經曆的一切像放電影一樣過了一遍,每一個鏡頭都那麽真實,一點也不像是做夢。


    從父母家出來,我又去找了參加過我婚禮的親戚朋友,結果都一樣,他們全部否認我結過婚,我想起了那個和我關係曖昧的女同事,從她那裏什麽也沒得到,惟一收獲的隻是一個巴掌而已。


    尋找


    在一天渾渾噩噩上班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小素曾經告訴過我她老家的地址,我想,我是否應該去她老家看看,也許在那裏,我能找到她或者答案。


    從地圖上看,那是個很小的城市,在陝西的關中地區,我要先到寶雞,然後坐長途汽車去那個小鎮子,這中間還要去一個縣城倒車。


    經過幾個小時的顛簸,我終於到達那個叫做清水縣的地方,隨後,我坐上了去劉鎮的車子。


    劉鎮很小,小到隻有一條百十米長的街道,街兩邊住著一些人家,還開著幾家小雜貨鋪。街道很髒,到處都是爛菜葉子或人們丟棄的垃圾。


    我向一家雜貨鋪的老板打聽小素的事情,那個老板用異樣的眼神看了看我,突然說:“你出去,我不知道!”然後把我推了出去。


    我很奇怪,又去另一家問,遭遇了同樣的結局,隻不過這家的女老板還往我身上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說:“不要臉!”


    我越發疑惑了起來,我相信,這中間一定有些奇怪的事情。我停下來想了想辦法,然後進了一家小小的副食店,花幾百塊錢,幾乎買光了店裏的東西,當黑瘦的店主喜滋滋地幫我裝著那堆我根本不想要的東西時,我問了他同樣的問題,他頓時愣住了,呆呆地看著我,好像在考慮要不要趕我出去,好在我還沒有付錢。


    他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能抵擋住金錢的誘惑,咬咬牙湊在我耳邊小聲說:“你等等!”然後關上門,把我帶到了小店的後麵——他家住的地方,裏麵堆滿了各種我連名字也沒聽過的小食品。店主請我坐下來,看他對我客氣的樣子,我慶幸自己剛才買了他那麽多東西,看來這錢沒白花。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我旁邊,問:“你找小素?”


    “是的,我找她,隻要你能告訴我她在哪裏,我可以再給你一百塊錢!”我有些急迫地說。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有些緊張:“你找她做什麽?”


    “她是我的愛人,因為……因為我曾經做過一些對不起她的事情,所以她帶著我剛出生的孩子走了……我隻想把她找回來,好好過日子……”我把事情和盤托出,覺得沒有必要瞞他。


    “啊!”他突然叫了一聲,驚恐地說,“你們有孩子了……你已經是第三個了!”


    “什麽?第三個是什麽意思?”我有些迷惑了。


    他定定神,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瓶白酒,仰頭喝了兩口,臉色有點發紅,喘著氣說:“這個女人以前的確在我們這裏住過,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從沒見有親戚朋友,她也不和我們任何一個人來往,我們都說她腦子有問題。可是十年前她突然失蹤了,大家以為她在什麽地方悄悄死掉了,也就把她忘了。她住過的那座房子也被鎮政府收去做了倉庫。”他說到這裏又喝了口酒。


    “可是五年前,有個男人來找她,也和你一樣,說是和她結了婚,因為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她就消失了。那個男人走後,過了一年,又來了一個男人,也說著同樣的話來找她……”他看了看我的臉色,停住了。


    我臉色蒼白地看著他說:“繼續說下去!”


    “後來有一天,她突然回來了,在街上到處跟人說她就是小素,但沒人相信她,反而都躲著她……”


    “為什麽呢?“我忍不住問。


    “因為……因為小素失蹤的時候是七十八歲,而她重新出現的時候……看起來隻有二十歲……”店主額頭也開始冒出了冷汗,我看得出他很恐懼。


    後來店主說她在這裏呆了三天後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算了一下,那是兩年半前,也就是她離開這裏沒多久就在那個南方的城市裏遇見了我。


    我心裏很亂,說不清楚究竟是恐懼還是困惑或者還有其他什麽因素,但我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沒完,我必須得搞清楚才能回去,否則,就算回去,也隻能過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我又掏出一筆錢來給店主,要他幫我找一間房子,我準備在這裏呆幾天,去看看小素住過的地方。


    馬不停蹄地奔波了一整天,又受了些驚嚇,我也確實困了,顧不得房間的簡陋和散發著異味的肮髒被褥,和衣躺下便沉沉睡去。


    舊宅


    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吃過早飯,店主答應親自帶我去找小素住過的房子。深秋的早晨,小鎮自有一番韻味,四處炊煙嫋嫋,此起彼伏的雞叫聲和不知誰家的狗叫聲交織在一起,給這籠罩在朦朦朧朧薄霧中的小鎮平添了幾分魅力。


    小素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小鎮東頭,周圍一百米內都是空地,沒有第二戶人家。這座房子是黃泥巴壘成的,房頂上的瓦片看起來還很新,可能是最近修繕過。


    店主停下腳步說:“這裏就是了!”


    我也停下來看了看,對他說:“我們進去看看吧!”


    店主瞪了我一眼,有些不耐煩地說:“跟你說那裏現在是鎮政府的倉庫,怎麽可能讓你隨便進去呢?要進去也得有鎮長的批條才行!”


    既然來到了這裏,我當然不肯就這麽回去了,就說:“那你先回去吧,我再看看!”


    店主立刻就答應了,轉身正要走,突然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來提醒道:“你可千萬別進去啊,否則出了事,肯定是要連累到我的!”


    我衝他點點頭,轉身往房子跟前走去。


    這座房子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牆上盡是用新泥巴補過的痕跡。正門上掛著一把大鎖,旁邊還有個小偏房,看來是守倉庫的人住的地方,不過這會兒門上也掛著一把鎖,可能是去吃早飯了。


    機會難得,想要進去看看的話,就隻能趁現在了。我迅速圍著房子轉了一圈,見後麵的窗戶不是很牢固,便使勁用手推了推,窗戶裏麵的木插似乎鬆了一下,我加大手上的力度,木插應聲而斷,窗戶打開了。


    幸好窗戶不是很高,我勉強爬了進去。等眼睛適應了裏麵的光線,我發現這是個很破舊的房子,被分成了兩間,外麵顯然是客廳,牆上有煙熏過的痕跡。


    裏間是臥室,牆角還立著以前用過的床板,這間屋子小一些,牆上還整齊地貼著些年畫,隻是因為年代太久遠了,這些畫早已發黃變卷。


    我裏裏外外看了好幾遍,沒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這隻是一間很普通的農房。我有些失望,頹廢地靠在那些年畫上,發卷的地方立刻斷掉了,我無意間看了一眼,卻發現原來卷起來的地方斷掉後露出一些文字。我有些好奇,俯下身仔細看,隻見上麵用鋼筆歪歪扭扭地寫著:東,三步,牆根。這是什麽意思呢?會不會是那裏埋著什麽東西?根據以往看探險電影或書籍的經驗,我推斷。


    我想不管怎樣,先試試再說,於是走到牆邊,朝東走了三步,然後蹲下來敲敲牆磚,再看看地麵,什麽也沒有,我用這種方法把屋子裏幾個朝東的牆根都走了一遍,最後在客廳的西邊牆角下發現了問題,因為這邊的牆磚我敲起來發出“空空”的聲音,憑直覺,我認為那後麵應該是空的。


    這間倉庫裏什麽都有,所以要找工具並不難,我翻出一把起子,把那塊牆磚撬開,裏麵果然是一個狹小的空間,我拿出手機按亮朝裏麵照去,裏麵是一個黑色的木匣子,在手機藍瑩瑩的光線照射下,發出詭異的光芒。


    我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小心翼翼地取出匣子,隻見這匣子大約有我兩個巴掌那麽大,不是很沉,裏麵應該沒裝什麽重的東西。匣子上雕刻著一些奇怪的花紋,被一隻鏽跡斑斑的黃銅鎖鎖著。


    我認為也許我要的答案就在這裏,便把匣子裝進背包裏,然後又小心地把牆磚放回原處,這才爬出窗戶。


    回到店主家裏,我匆匆給他打了個招呼,便一頭鑽進了房間裏關上門,拿出匣子仔細研究起來。在正常的光線下,我才發現,匣子原來是暗紅色的,上麵雕刻的圖案我不認識,但我覺得像是某種符號。我扯了扯銅鎖,很結實,必須得用工具才能打開。


    我用在倉庫時隨手裝進口袋裏的起子撬了撬鎖,它很容易便被打開了,我迫不及待將盒子掀開,頓時一股腐敗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我皺皺眉頭往後退了幾步。等味道差不多散盡了,我才湊到跟前往匣子裏一瞧,隻見裏麵是幾條像是蜈蚣一樣的蟲子屍體,因為時間長了,屍體早就幹枯了,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東西。


    我失望極了,費盡周折隻得到了這麽個東西,但我還是將它裝進包裏帶回了家。


    謎底


    回到家,我將盒子帶去了很多地方做鑒定,除了知道它產自湘西地區,是個古董外,其他一無所獲。


    有一天我表弟來我家玩,無意中看見了我放在衣櫃頂上的木匣子,當時就大吃一驚,拿下來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駭然道:“這好像是個養蠱盒子!你從哪裏得來的?”


    我表弟是個收藏愛好者,喜歡收藏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老物件,雖然年紀輕輕,卻在收藏界小有名氣。


    我見表弟似乎認識匣子,趕忙向他請教,誰知表弟打開匣子看看,皺皺眉頭說:“我隻知道這是個養蠱用的盒子,卻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蠱。”


    抬頭見我一臉失望的表情,他又若有所思地說:“不過我認識一個人,專門研究古代的巫術和咒語,也許他能解開你的謎團。”


    既然知道有可能解開這個迷,我當然迫不及待了,立刻拉著他去找那位高人。


    高人是一個名叫王沛的中年人,身材高大,精力旺盛,相當熱情。王沛家裏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我看見他家裏顯眼的位置擺放著一個大博古架,上麵放著石頭、匕首、各種盒子、瓶子,甚至還有一個刻滿類似甲骨文的人頭骨。


    表弟向他介紹了我,大家寒暄一番,我迫不及待拿出盒子給王沛看,他一見盒子,眼睛忽然一亮,伸手接過盒子仔細研究起來。


    半晌,他放下盒子,嚴肅地看著我說:“這個盒子很奇怪,但我大概已經知道是什麽東西了,我得先看看你的眼睛。”


    雖然有點奇怪,但我還是讓他掰開眼瞼看了看,然後他微微點點頭,嚴肅地說:“跟我想的一樣!現在,把你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


    他的黑框眼鏡有些反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我覺得應該告訴他真相。


    表弟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而王沛則一言不發,隻深深地吸著香煙,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一字一頓地說:“你中蠱了!”


    他看看我和表弟一臉不解的樣子,繼續說:“你遇見的那個女人,也就是你的妻子,其實她應該是一個湘西養蠱人,她養的這種蠱在傳說中叫做臆蠱,也就是你在木匣子中發現的那種蟲子,她坐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吃飯的時候,就對你下了這種蠱,所以,後來你的意識隻能聽她的指揮,一直到你們倆順利……結完婚。”王沛表情有點苦澀。


    “而事實上,你們結婚隻是你的臆想而已,包括你們兩個在一起後所發生的事情,全部都是你的臆想,你的肉身在過著機械般的單身生活,而你的意識卻已經結婚生子了!我知道這確實有些不可思議,但它確實存在,你一直生活在她的蠱蟲為你編織的虛幻世界裏。”他看著我的臉,似乎在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我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想要找個漏洞駁了他所說的一切,我突然想到一個重要問題:“那個鎮子的人說她消失時是七十八歲,為什麽再次出現時變成了二十歲呢?”


    王沛愣了一下,將手中煙頭狠狠摁在煙灰缸裏,說:“那個女人應該是偶然的機緣得到了這種蠱蟲,據說這種蠱蟲是要用人的鮮血來供養的,它們喝了誰的血,就會聽誰的。”


    他頓了一頓,又接著說:“而它們奉獻給供養人的,不僅僅是聽她的話,還有她的青春。”


    我和表弟不禁麵麵相覷,想不到世間還有這麽可怕的小蟲子,我好奇地問道:“那個人會永遠保持青春嗎?”


    “是!但她將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確切地說,不再是人了!”王沛歎口氣沉重地說道。


    原來我這兩年多來一直活在自己的臆想之中,怪不得周圍的人都不認識小素。我恍然大悟,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突然我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你怎麽知道我身體裏有蠱蟲?它們還在我身體裏嗎?”


    他沒有看我,還是自顧自邊抽著煙邊說道:“中了這種蠱的人,有一個明顯特征,那就是下眼瞼裏會有一個白色小點,中了幾個蠱就會有幾個點,你有兩個點。蠱蟲在她從你意識中離去的時候就帶走了!你現在很健康,隻是殘留著從前的記憶而已。


    “那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我揉揉眼睛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隻是為了經曆一下自己沒有得到的愛情,或者,它真的很想有個家!”王沛黯然道。


    我心裏有些發毛,想著曾經有兩條蜈蚣一樣的蟲子在我身體裏呆過,胃裏一陣翻騰。


    表弟突然用一種憐憫的語調說:“王沛,告訴我,你是不是也遇見過她?”


    王沛微微一愣,然後苦笑著掰開自己的下眼瞼,我分明看見裏麵有一個白色的小點,似乎像一條蟲子般在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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