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者工會現在在西城,被陳老板建造成了一棟很高的大樓,十分氣派,隻要跟異能者有關的事情在異能者工會都能辦下來,之前在東區的小酒館已經徹底沒落了,顧戚經過東區的時候,見裏麵坐著的多是腰杆挺直的軍人。無聲無息間,安全區的天兒早都變成其他的模樣了。顧戚回到小別墅的時候倒是趕上了一場熱鬧,一大堆女人氣急敗壞的堵在安全區門口,嘰嘰喳喳的吵鬧,羅梟跟眉姐倆人費勁的攔著,顧戚遠遠看見這麽一波人堵門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湊過去聽了一會兒,才知道是楚越翻車了。他那個給人美容的異能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失效了,一大堆花錢做了美容的女人們瞬間變回原樣,當場就翻了臉,全都來找楚越找說法了。眉姐費勁的攔著門,好聲好氣的跟她們講道理:“當時做的時候不就說了嘛,效果不保證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沒。”“沒了你倒是給我們再做啊!我不管,我還要做!”“做不了了。”眉姐一臉苦笑:“這東西隻能做一次。”這事兒起因還是因為一個女生隨口說了一句“你這眼睛怎麽跟p的似的”,然後這障眼法就被叫破了,障眼法一破,楚越這一手p圖絕活也就完了,店兒也開不下去了,一路逃也似的回了別墅,身後還綴著一幫找說法的尾巴。羅梟比眉姐更慘點,他本來是要出門繼續去熬糖哄小孩玩兒的,結果臨時被拉來堵門,不知道誰還趁亂摸了一把他的屁股,驚的羅梟一蹦三尺高。這都什麽事兒啊!顧戚眼見著別墅門口是進不去了,幹脆轉身準備走,但是他一轉身的功夫,就撞上了別墅後門跑出來兩道人影,最前麵那個戴著帽子口罩,一路小跑,後麵那個晃蕩著倆大翅膀,悄無聲息的跟著。走在前麵那個見到顧戚,當時就抓著顧戚胳膊不肯鬆,一疊聲的喊:“顧隊長,快把我帶到北城去吧,我跟你一起種地!”顧戚的目光卻越過他,落到了他身後的“人”身上。對方穿了一身休閑服,因為後背有倆大翅膀,所以休閑服也開了兩道口子,兩道大翅膀無風自動,顧戚看過去的時候,對方也跟著看過來。“他”長得很好看,是那種毫無瑕疵、自帶神光的美,看人的時候眼底裏無波無瀾,像是一譚亙古不變的深水,不管顧戚看過來的視線裏帶了什麽,都激不起他半點漣漪。“種地太累,你幹不了。”顧戚隨口說:“怎麽,想跑路啊?”“實在是幹不下去了。”楚越抹了一把辛酸淚:“那幫姐姐們快把我活吃了,你好歹給我換個地方啊,去哪兒都行。”顧戚的唇線微微抿了抿,將視線從那流光四溢的大翅膀上收回來,落到楚越的身上,和他說:“我正好有個任務,要出去,起碼要出半個月,還有兩個名額,你要不要與我一起去?”“兩個名額啊。”楚越那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他隱隱的瞥了身後的鳥人一眼,見對方沒搭話,他就趕忙收回視線來,假裝自己沒看過,說:“那帶我一個,我跟你一起去。”頓了頓,他又說:“我可不會拖後腿。”楚越最近給人p圖p多了,手法越發嫻熟,能在轉瞬間把自己p成一塊大石頭,比之前在工廠坑裏的時候順手多了。顧戚沒答應楚越,而是看向楚越身後的人問:“你也一起去嗎?”對方這才看了顧戚一眼。這一眼像是穿透顧戚的皮囊,直接看到顧戚的心裏似的,給了顧戚一種被“窺探”的毛骨悚然之感。“好。”對方終於開口,又說:“我叫陳妄,和楚越一起。”楚越翻了個白眼,沒回應他。顧戚這才答應楚越:“那明天早上你們倆跟我們一起走,五個名額正好齊了,你今晚去北城那邊湊合住一晚吧,去找劉琛,讓劉琛給你安排個住處。”楚越聽到陳妄的話,直接扭頭哼了一聲走了,他要是有尾巴現在估計都要滿世界亂甩了,陳妄向顧戚點了點頭,然後腳步平緩的跟在楚越身後,陳妄隻是看起來走得慢,但實際上不比跑起來的楚越差多少,轉瞬間就沒了影子。顧戚盯著陳妄離開的背影,心想,別管這是感染者還是異能者,總之看起來就是個很厲害的三級,不用白不用,陳妄這麽惦記楚越,隻要楚越跟著他一天,陳妄就不會反他的水。顧戚又不可抑製的想起了江來。在上輩子,江已經到了七級巔峰,可以號召所有感染者的時候,他在想什麽?顧戚又想,這輩子的江又不知道跑到了那裏去。他捏了捏鼻尖,本想去西區異能者大樓的腳拐了個彎兒,繞到了基地的安全區外,他猜測江又出去接任務了,說不定在安全區外能撞上江。基地安全區外的流浪漢依舊很多,北城撈進去的人看起來很多,但每日趕過來的人更多,他們沒有能力進安全區,就在外麵日複一日艱難的活著。顧戚出來的時候特意掩蓋了外貌,也沒太敢往人群堆兒裏走現在外麵的人都認得了他這張臉,一見他出來就拚命往上湊,希望被他選上,帶進北城裏。顧戚當然想選人,但北城現在正在建設中,最起碼也要等到半個月之後建設出來,他才能大肆選人進去。所以顧戚生怕別人認出他來,一直繞著人群走,不過雖然他離得遠,但也能聽見人群那邊的動靜。似乎有人在公開拍賣什麽東西,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顧戚遠遠地掃過去了一眼,發現被拍賣的居然還是個女人。對方被鎖著脖頸,半強迫似的跪在地上,手臂被打斷了,歪扭扭軟趴趴的掛在身上,頭發淩亂,隻露出來一張惶恐的臉來,顧戚見到她的一瞬間,渾身的毛兒都跟著倒豎起來,一股涼氣鑽上他的頭頂,顧戚幾乎聽見了自己的骨頭在響。拎著那女人脖子上鎖鏈的是個男人,他還在叫賣:“這是我剛買回來的,她老爹把她賣給我了,她有異能,叫“奉獻”,可以把別人的傷勢轉移到她的身上,我用了,她胳膊上的傷就是轉移了我的傷,特別好用,現在她還有一條命,兩條腿一條胳膊,你們誰有傷要治,可以來跟我買了她,隻要五十積分就行,花不起五十積分也沒關係,可以單個兒輪次來,按你們的傷勢重量來花錢買。”四周有人在叫賣,有人在質疑,也有人在看熱鬧,跪在地上的女人一言不發,安靜地聽著。顧戚遠遠地看了半響,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抬腳走了上去,動作利落的給了五十積分:“我買了。”被買的女人聽到聲音,渾身一顫,抬起頭來、看著顧戚時眼淚奪眶而出:“小,小弟。”第51章 現在怎麽不躲了?顧戚六歲多的時候, 被拐賣進了一座山裏。他被拐賣的時候歲數太大了,什麽事兒都記得,知道自己從哪兒來, 知道父母叫什麽,知道自己叫什麽,也知道自己是被拐賣了,所以山裏的那些人家都不想要他,說這孩子養不熟, 以後養大了也是要跑的。但最終,還是有一家人買了他。因為那家人實在是生不出來兒子了,一口氣生了六個, 全都是女兒,但是隻留下三個,剩下三個都溺死或者送走了,因為養不起。顧戚被他們家買走的那一天, 那家人欣喜若狂的給他取了個新名字,叫趙寶財,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婦圍著顧戚轉來轉去, 讓顧戚喊他們爸爸媽媽, 顧戚被嚇得嚎啕大哭, 鄰居都來看熱鬧,掐著他的臉嚇唬他, 說他要是跑就打斷他的腿,嚇得顧戚又不敢哭了,憋著嘴巴不說話,然後打出來個哭嗝兒,逗笑了一屋的人。再後來, 他又看到了三個姐姐,這三個姐姐都黑乎乎、髒兮兮的,又瘦又小,也學著大人的模樣圍著他,最大的那個喊他“小弟”,剩下那兩個就也跟著喊他:“小弟。”一聲聲“小弟”像是夢魘一樣繞著顧戚,足足繞了八年,後來顧戚從深山裏跑走之後,時不時還會記起來那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和鄰居家的人掐著他胳膊的手。“你要是跑,就打斷你的腿。”過去的夢魘和現如今的真人疊加在一起,顧戚在聽見那一聲“小弟”的時候都有片刻的恍惚。兩輩子沒聽見過了。而站在他麵前的人一直在哭,從見到他就沒停下,斷斷續續的哭的幾乎要抽噎過去似的,將她過去的苦難一口氣都哭訴了出來。當初顧戚跑掉是從集市上跑掉的,趙家的人養了他八年,就以為自己把他養熟了,帶到了鎮上的集市上,顧戚借口說要去買糖人兒,指揮著傻兮兮的大姐去了攤販前,一扭頭自己就跑了,他爬上了一輛火車,鑽到了座位底下,藏了一天一夜,落地就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第一件事就是去警察局報警。“你當時走丟了,阿爹阿娘好著急,找了你好久,我回去也被打了好久,小弟,你這些年,是不是吃了好多苦?”帶著哭腔的話一點點傳過來,將顧戚當年的那些記憶又都勾了起來。憑心而論,那家人對他好的不得了,那家人把他當成唯一的男丁,飯菜裏的肉都是他的,最好的衣服也是他的,他說什麽就是聖旨,三個姐姐把他當成祖宗供著,全家人唯一的願望就是給他娶個好媳婦,延續趙家的香火。更諷刺的是,他跑掉之後,趙家人都認為他是“走丟了”。他是趙家的孩子啊,他怎麽會跑呢?“阿爹阿娘為了找你,賣了二妞,帶著我和三妞出了山,我們找你找的好苦,睡在橋洞下麵,拿著報紙,阿爹碰見人就問,有沒有看見我家寶財。”“小弟,跟大姐回去找阿爹吧,阿爹見了你,一定會很開心的。”“畢竟,你是家裏唯一的男孩啊。”大姐臉上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顧戚的臉,卻又在下一秒落了空。寶財,啊,不,顧戚,他退後了一步,神色冷淡的看著她,說:“我不是你弟弟,我是被拐賣過去的孩子,你們為了找我吃得苦都是你們自找的,我買下你,是看你可憐,你和我一樣都是趙家的受害者,我喊過你八年的姐姐,但你永遠不是我的親姐姐。”趙家人自以為自己花費了很多精力尋找的人,最開始就是因為他們才會遭受這些苦難,如果顧戚當初沒有被拐賣,後麵的一切事情也都不會發生了。他們自以為是的感動,在顧戚眼裏都是讓他感到反胃的惡心。“小弟”大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向前走了一步,臉上竟然浮現出了憤怒的情緒,她說:“家裏人為了你都折騰成這樣了,你怎麽還能說出這麽傷人的話?從小家裏人對你多好啊!我為了讓你吃上一塊糖,天天在山上割豬籠草,爸爸為了給你娶媳婦,一天跑好幾趟山,累的腰都直不起來,你怎麽能這麽沒良心!”顧戚冷眼看著她,也覺得可笑,他問:“他們賣了你啊,你怎麽還能這麽為他們說話呢?”大姐頓了頓,繼而又說:“這怎麽能一樣呢?賣了我也是為了讓家裏人活下去,他們賣了我,才能有飯吃,我被賣也無所謂,隻要我的爸媽還活著就行,我都是為了家人好。”顧戚已經不想再說了。比一個人被抽幹骨血賣掉更可悲的是,她心甘情願被賣掉。她以為自己是在為自己的家人奉獻,以為自己的退讓是有價值的,但實際上,她在她的家人眼裏不過就是一個可以叫賣的貨物而已。人不該是這樣的。顧戚無力再與她多說了,他想起那些沉重的過去就覺得肩膀被壓得發疼,他揮了揮手,轉身就想逃離。但他身後的女人卻追上來,口口聲聲喊著小弟,她喊一聲,顧戚想起來的事兒就多一些。對於那對父母,顧戚是恨的,他恨不得他們死,但是對於這個大姐,顧戚無論如何都恨不起來。大概因為他們都是老趙家院兒裏受苦受難的人,什麽都左右不了,隻能麻木的接受,所以他天生對這個“大姐”沒有敵意。他還記得他八歲的時候跟著大姐下去割豬草,大姐揉著他的頭說賣了的豬草給他買糖吃,他說想去讀書,他的“爸爸”怕他跑掉,死活不肯,大姐就管別人家借了一本書,親自用木炭抄在地上,說要給他看。其實大姐壓根都不認識字兒,用木炭寫出來的東西,雨一澆就全都糊了,她急的直跺腳,顧戚跟在她身後看著,也曾想過他逃走之後要把大姐一起帶走。但後來他才知道,不行的,帶不走的。有些人對你好,但是這好裏麵摻著毒,你一旦可憐她的卑微,貪慕她的溫暖,你就會被她的毒鑽到骨血裏,被她束縛在泥坑裏,終年不見天日,最終爛在那愚昧落後的深山裏。愛和恨交織在一起,最終變成了八個字。不能心軟,不能回頭。多年前的顧戚不回頭,現在的顧戚也不回頭,但他身後的女人卻不像是八年前一樣好甩掉了,她瘋了一樣衝上來抓顧戚的袖子,一定要帶顧戚回家去找爸媽。顧戚隻被拉扯到了一瞬,然後那女人就被人推開了。推開她的人其實並沒有用很大的力道,大概隻是順手那麽一推,但是那女人本身就不是很強悍的攻擊性異能,她甚至有些柔弱,被這樣一推,整個人倒退了幾步坐到了地上,抬起臉來時臉上竟然還是帶著眼淚的。她就像是又被顧戚拋棄了一次一樣。顧戚有些站不穩,他在大風大浪裏都沒低過頭,現在卻好像被打斷了骨頭,半天都提不起勁兒來。直到一隻手虛虛的摁到了他的後背上,用了點力氣來扶著他。大概是顧戚此時看起來太虛弱了些,所以扶著他的人猶豫了幾秒,緩緩地伸出尾巴,圈住了顧戚的腰。那尾巴也就半米多長,圈住顧戚的時候正好圍住,尾巴表麵有些涼,鱗片柔韌,顧戚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尾巴還在他身上緊了緊。“江。”顧戚動了動嘴唇,卻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音,他的手握住了江的胳膊,疲憊似的閉上了眼,說:“不要傷她。”江的手就頓住了,他依言沒有傷害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但見對方糾纏的太過煩人,他順手就將手裏剛獵來的變異動物丟了過去。一百來斤重、半米多高的白兔子砸在了那女人的身上,她一時半會兒起不來,隻能趴在地上無助的喊:“小弟,小弟。”她喊一聲,顧戚的脊梁就彎一寸,走到最後,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走了,整個人都靠江架著才能走回到安全區裏。安全區內還是熙熙攘攘的,江走到了一處陰暗處站著,顧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把臉埋在他的脖頸上,近乎是貪婪的嗅著江脖頸上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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