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


    “是的。哥哥不妨猜猜是什麽?”


    路明非陷入思考,依照常理來看,這個後續能起到顛覆性的作用,他沉聲道。


    “其實姐姐是怪物,男人弄混了?”


    “姐姐是普通人,妹妹是怪物。”


    “那後續是什麽?”


    “在哥哥的眼中,怪物的身份就是該死的理由嗎?”路鳴澤幽幽的問。


    路明非被這句話刺到了,像是一根針猛地紮了他的心口,如夢似幻的記憶伴隨悔恨與悲傷一同吞沒路明非的意誌,他後退幾步,撇過頭,不敢去看路鳴澤,壓著聲音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怪物裏也有好的怪物,就像是奧特曼裏也有善良的小怪獸。”


    “但哥哥你會避而遠之,不是嗎?因為你是普通人,與怪物同行會很危險。”


    路明非沉默了一會兒,就當路鳴澤以為他永遠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路明非低聲說了一句。


    “現在的我,應該是有勇氣站在怪物那一邊,如果它是我的好朋友。”


    路鳴澤笑了,笑容中既有嘲弄又有幾分的欣慰,可勇敢的路明非在未拿回屬於他的權與力之前,仍是路鳴澤劇本裏的提線木偶。


    “繼續講講後續。妹妹以姐姐為人質,最終被抓住關進集裝箱裏,男人以為他的人物結束了,實則相反,關進集裝箱裏的人不是妹妹而是姐姐,假扮姐姐的妹妹趁機逃了出去。”


    “後來怪物妹妹想辦法把普通人的姐姐劫走,換個地方隱姓埋名,仍過起了同居日子。哦,她們的身份倒是變了,妹妹成了姐姐,姐姐成了妹妹。”


    “哥哥,聽完這個故事,你有什麽看法?如何評價一開始的姐姐呢?又如何評價一開始的妹妹?”


    “怪物妹妹是純血龍類,苟活在現代。男人是類似執行部的人,秉持屠龍的使命。對嗎?”路明非問。


    “是這樣的。”路鳴澤昂頭。


    “真好。”路明非笑笑,溫聲說,“姐姐相信妹妹,妹妹相信姐姐,真好。”


    “這就是哥哥你最終的結論?”


    “不然呢?”路明非聳肩,“我難道要說姐姐恥為人,居然幫異類逃出生天?還是說怪物動了真心,真情實意對姐姐好,擺脫了怪物這層關係的束縛,現代版聊齋誌異?”


    “哥哥不是都懂嘛。”路鳴澤嘴角上揚,神色悠然,“既然如此,哥哥你覺得她是無辜不知龍王身份,還是說既知之而為之呢?”


    “…阿巴阿巴。”路明非目光呆滯。


    路鳴澤微笑。


    猜忌的種子一旦被埋下,就很難根除,人多以一個個印象活著。


    路明非的壓力驟然增大,他會站在哪一邊呢?


    哥哥,命運可不是說反抗就能反抗的,那不是可以第二次重來的遊戲關卡,依照經驗渡過難關。人生這個關卡充滿了變量,常玩常新。


    路鳴澤跳下窗台,將手放在胸口,優雅的彎腰行了一個禮,直起腰時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時間並未恢複流逝,環境陡然轉變,路鳴澤消失不見。


    磁場,流火,於高空夭矯盤旋的巨龍,他的舞姿仿佛是印度神話中的濕婆業舞,彰顯驚心動魄的毀滅之美。


    急劇上升的高溫與到處爆發的金屬高亢吼叫激震路明非的心神,他好比做了一場夢,如今夢醒了,該麵對現實。


    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背影擋在他的麵前,是楚子航師兄,手中緊握一柄流淌青光的長刃,形象如同惡鬼,大步向前,朝高空之龍走去。


    悲憤與無力的情緒在路明非的心田肆意蔓延。


    這時路明非有個女聲在耳旁呼喚。


    “喂,喂,難不成不僅瞎了,還聾了?”


    路明非回過神,眼前是妖精少女夏彌,她衝自己搖搖小手。


    夏彌見路明非的眼神重新清澈且愚蠢起來,放下心來,詢問道。


    “三e考試結束了,沫沫和曼施坦因教授去送試卷,她讓我看著你點,你的狀態跟被招了魂似的,靈視現象很嚴重?”


    “小師妹你…”


    “你喊我什麽?”夏彌歪頭。


    “嘴瓢了。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沒事了,回去告訴學姐不用擔心。”


    路明非說著起身,他環顧四周,發現人都已經走光了,場麵一片狼藉。


    “路明非,你的靈視是什麽?”夏彌好奇的問。


    “死人。”路明非沉聲道,“我看到了死人。”


    “死的是誰?”


    “…不知道。”


    “是嗎。”


    “是的。”


    “夏彌,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路明非假裝摸摸肚子,“考完試肚子很餓。”


    “去吧去吧。”夏彌微笑。


    待路明非離開會議廳,夏彌的笑容冷卻下來,她回憶路明非放下看她的眼神,明顯的驚懼,不是單純的恐懼,多了分驚訝。


    “難不成他發現了我的秘密?此子斷不可留!”夏彌顰眉心想。


    又想到夏沫,夏彌泄了口氣,看來無緣無故不能對路明非出手。


    “算了,回去和沫沫細聊,琢磨此事吧。”夏彌擺爛的想到。


    路明非腳步飛快的走出圖書館,他來到角落大口的呼吸,幻覺中那頭古奧雄壯的巨龍散發的餘威猶在,就像是小醜魚碰到了張開饕餮大嘴的鯨魚,帶給路明非極大的心理壓力。


    “她是夏彌吧?”路明非不確定,幻覺中不止楚子航師兄和巨龍,還有夏彌,她大抵是死了,死去的身體呈現明顯的龍類特征。


    說起來楚子航師兄也是,尖爪龍瞳,青鱗裹身。


    路明非腦子轉不過來彎,亂得很。


    楚子航是龍?夏彌是龍?又為什麽要屠龍呢?窩裏鬥?


    這也是他要麵對的命運的一環嗎?路明非苦笑。


    路明非現在覺得身邊的人都是龍,可能學姐也是龍…那要怎麽辦啊?


    “…我是不是忘記什麽了?”路明非忽然皺眉,夏彌之死的畫麵刺激到他,連帶的又想起什麽,細究起來隻剩下茫然。


    好像,之前還死了一個人,是自己認識的家夥。


    是誰來著?


    ……


    夏沫收到諾瑪的短信。


    長達半年的破解,青銅城那邊的封印已經不是問題,那麽,由誰第一批進入青銅城就成了需要考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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