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沉默了許久,半晌後才看著夏沫的眼睛,輕聲詢問。


    “那麽,代價是什麽呢?”


    “居然跳過質疑我的步驟了嗎。”夏沫略顯意外。


    “雖然我們見麵沒有多久,不過我相信自己識人的眼光…夏沫,蛇歧八家世代保守白王的秘密,源家的使命是阻止神複活。”


    “換而言之,你的底線是複活白王?”


    “沒錯,除了這點外我願意與你這樣的存在合作。”源稚生堅定道。


    夏沫聽了就明白源稚生懷疑起她的身份,想想也是,能把八岐大蛇吊起來打的家夥是混血種我吃。


    夏沫告訴源稚生林鳳隆疑似龍王,那能和林鳳隆交手不落下風的她,又是誰?


    “別嚴肅啦,放輕鬆點,我對複活白王可沒有興趣,”夏沫聳聳肩,她想了想說,“我們的目的並不衝突。”


    “你的目的是什麽?”源稚生打蛇隨棍上。


    “這又是另外的價錢。”夏沫笑了笑,眸子藏著狡黠的光,“談一談你能為我支付什麽吧。”


    源稚生看了眼顧盼生輝的夏沫,忽而明白為何繪梨衣會粘著對方,他低聲說,“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這是我與你個人的交易,不能包括家族。”


    “而外界渴求的無非是我體內流淌的血,這是蛇歧八家引以為傲的皇的血脈,可對你來說並不值得一提。”


    “你的忠誠如何?”夏沫問。


    “忠誠?”


    “武士的忠誠,作為一柄出鞘的利刃,護衛主上,在戰場上為我一人赴死,敢不敢?”夏沫假裝神情嚴肅。


    專業對口,源稚生的底色是一名悲情主義的武士,為正義揮刀,以正義為名斬斷過往與前進的迷惘,最終也將死在正義的鬥爭中。


    源稚生沉吟良久,他遠視猜測夏沫治療自己的方法,很有可能是成為她的眷屬。


    也就是說,不做人了。


    “平日裏你依然是蛇歧八家的少主,或者說下一任大家長,我不會幹涉你的生活,隻在必要時刻命令你幫我做事。”


    “對我來說已經是一個體麵的代價,”源稚生說,“但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這事關我的底線。”


    夏沫聞言內心誹議,你的底線真多呀。


    “說。”夏沫表麵淡定,高手風範。


    “假以時日你重回自己的王座,你會報複整個世界嗎?”


    報複整個世界?


    可我喜歡的是愛與希望啊。


    夏沫心想。


    有朝一日我找回了失去的記憶也不至於要毀滅世界吧?


    我應該不是什麽苦大仇深的角色?


    夏沫認識的人很多,素不相識的人更多,她沒有壞心眼到破壞陌生人的幸福。


    “糾正,你誤會了一點,”夏沫說,“你在詆毀我。”


    源稚生一愣。


    “你從一開始就把我看作壞人,類比黑王尼德霍格,難道不能把我當做救世主來敬仰膜拜嗎?”夏沫半開玩笑的問。


    你,救世主?


    源稚生懷疑的眼神暴露出他的想法。


    別忘了,源稚生也是卡塞爾學院優秀畢業生,是“要將龍族全部屠戮殆盡塔塔開一自摸塔塔開”的希爾伯特.讓.昂熱認可的得意門生。


    源稚生接受的教育與所思所見像是思維鋼印般烙印在他的心中,那就是:


    龍龍,都是壞蛋。


    沒辦法,誰讓源稚生沒有遇到像大耶老師這種口嫌體正直的“善良”之龍呢。


    夏彌的性格算不上極端,情緒在龍王裏算是穩定的一類。


    要是她稱王做霸征服世界,比起做廢墟裏的王,小龍女肯定喜歡當遊樂園裏的大公主,集萬千於一身受到寵愛。


    因此按時獻上美食、麵首、妾姬,夏彌是不會毀滅世界噠,她不傻。


    “我能向你保證的是我至此沒有打爆世界的想法,況且源君你要記得一點,是你有求於我而非我求你。”


    “我就問你還想做回那個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皇嗎?”


    “什麽唯我獨尊,別取笑我了…”


    源稚生低下頭,他握緊拳頭,“老爹、不,是赫爾佐格,我在他身邊這麽多年都沒察覺到他的野心和陰謀,身為家族少主的我難辭其咎,在我歸隱之前必須了解了他!”


    “好,有誌氣,你不是個孬種。”夏沫拍拍源稚生的肩膀。


    “我需要力量…”源稚生說。


    “…我以源稚生這個名字起誓,從此以後我的忠誠與信仰皆依附於你,俯首家臣,斬刀武士,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源稚生強撐著起身,用手挪動雙腿坐出一個士下座的姿勢。


    夏沫淡淡的看著,心裏的小人撇嘴。


    象龜嘴上說著好聽,不也是要求她不去做小西王嗎。


    還是大耶老師好哇,夏沫便是她的底線。


    龍族的羈絆是無法以人類常理度之。


    大概是那種就算你是全世界最惡的人我也會說太好了,我們生死相隨,至死方休。


    夏沫以為她會對這種超重力的感情抵觸,後來發現她是王境澤。


    畢竟夏沫也不是正常人。


    這也是夏沫會拒絕小蝦米的緣由,夏沫與大耶老師之間的感情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所謂糟糠之妻不可棄,小蝦米喜歡的是她見到的強大之夏沫,大耶老師愛上的是那個雨夜裏她撿來的弱弱的夏沫。


    “稍等,我出去一趟。”


    夏沫待源稚生宣誓完出去一趟,她走出病房發現櫻不在外麵,一位優秀的助理是知道什麽場合她要離開的,絕不偷聽老板的對話。


    源稚生猜測夏沫出去做什麽去了,是拿靈丹妙藥亦或者契約書?


    夏沫歸來,她手裏拿著一袋血包丟給源稚生。


    “喝吧,熱乎的。”夏沫說。


    源稚生望著新鮮的血包,他沉默了。


    其實源稚生不用發誓效忠,夏沫也會幫他的,誰讓他是繪梨衣的哥哥,也是夏沫比較認可的人。


    不過飲下自己的血會暴露身份,夏沫才打了個預防針。


    之後八岐大蛇的龍血侵蝕被抵消,源稚生重新站了起來,生龍活虎,實力更是大幅度增強,約有龍骨風間琉璃的水平。


    夏沫則出差去了大阪極樂館,她去的時候極樂館已經是一片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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