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


    艾林在心中興奮地大喊,然後猛地站起,翻身上馬。


    “想好了?”維瑟米爾見艾林果斷上馬,欣慰地點點頭。


    及時放棄,也是獵魔人的美德。


    他們也隻不過是比普通人稍強一些罷了,不是每一隻魔物都能夠得到解決的。


    “想好了,就趕緊走吧,大獅鷲威壓驅趕走的魔物,差不多快回來,現在走麻煩還少一……”


    “等等!”


    維瑟米爾拉扯韁繩,跟在艾林身後走了沒幾步,忽然發現不對勁兒了。


    “走錯了!這不是回去的方向……”


    黑馬昂首指向的地方,蔥綠的樹葉間隙露出白茫茫的群山。


    “沒走錯!”


    艾林沒有回頭,緊張地循著腦海中啼鳴的方向,一邊指揮馬兒躲著地麵上的碎石西陷坑,向東方疾馳而去,一邊在狂風中呼喊:


    “我們繼續追獵大獅鷲!”


    聽到這話,維瑟米爾愣了下,正欲開口。


    隨即想到在艾林的法術下,匯聚來烏鴉、鬆鼠、灰兔和黑蛇,嘴巴張了張,最後什麽話都沒說揮舞著韁繩跟了上去。


    “野性之語……”艾林感受著腦海中越來越朦朧的啼鳴,一轉念打開了狩魔手記。


    【名稱:野性之語】


    【類型:獸吼】


    【學習要求:獸吼之道入門、貫通“獸吼:狂暴”】


    【被動效果:日常維持“獸吼:野性之語”的力量運轉方式,可


    1.緩慢提升感知屬性。


    2.降低低智生物產生的敵意】


    【主動效果:消耗能量,使嘶吼者能感知低智生物的思想,傳遞簡單的指令。】


    【備注:你確定獸吼之道不是德魯伊之道嗎?】


    “德魯伊啊!”獵魔人的視線一下子便跳轉到了最後一行的備注中。


    作為與術士齊名有所交融,與其稱其為職業,不如說是信仰、教派的德魯伊,他當然有所耳聞。


    他們自稱是森林和自然的學生。


    通過和花草樹木對話去了解自然,能駕馭強大的自然力量來維護生態間的平衡。


    而社會中普遍認為德魯伊是智者。


    對於大部分民眾來說,德魯伊通常會擔任心靈導師、草藥醫生和煉金術士等角色,也有德魯伊能通過動物內髒或者是奶酪來進行占卜。


    另外。


    德魯伊中也有“控天者”這樣能操控天象的強大能力者。


    “是了,‘獸吼:狂暴’這麽強,‘獸吼:野性之語’又怎麽可能弱成,隻能作為與魔物進行思維溝通的法術呢?”


    “備注早就有暗示了,野性之語真正的用途並不是高級版的亞克西迷惑法印,而是如德魯伊一樣溝通自然……”


    “那溝通低智生物的能力,本質上並不是用來溝通動物或者魔物的,而是通過對話花草樹木,來親近自然的……”


    回想無數細微響動匯聚成的古樸慈祥的詞句,甚至比梅裏泰莉的孕婦相還要令人親近,獵魔人心中激動不已。


    陰差陽錯,他竟似步入了德魯伊的自然之道!


    這獸吼之道,似乎並不隻是一條道路,而是許多道路之間的組合。


    那我現在應該被稱為什麽?


    德魯伊獵魔人?獵魔人德魯伊?又或者自然係獵魔人?


    等等!


    他好像還不止一個德魯之道啊?


    親和在提升,像魔源一樣施法指日可待,然後又是獸吼,又是自然的……


    他這個獵魔人會的東西似乎……有點雜啊……


    不過“獸吼:野性之語”需要在自然中通過溝通自然之母修煉,那“獸吼:狂暴”呢?


    我修煉“獸吼:狂暴”的方式是不是也是錯的?


    ……


    “噠噠噠~”


    馬蹄聲急促,思索獸吼之道的獵魔人,騎行的速度並沒有放慢。


    隻是每隔十多分鍾,記憶中啼鳴的方向淡去……


    又或者遭遇某條無法通過的溪流、斷崖,紮到通行的路,遇到幾隻攔路的水鬼、小怪,擊殺後,重新開始追獵時……


    他便會再次蹲下,使用野性之語溝通自然母親。


    之後……


    自然與群山會為他指明方向。


    隨著距離的逐步拉近,雖然因為歸巢休憩,許多次都聽不到大獅鷲的啼鳴。


    但那粗獷的如同沉悶雷鳴的呼吸聲,卻在不斷放大。


    很快,距離他意識到使用“獸吼:野性之語”,差不多三個小時的功夫。


    天都還沒黑,兩個獵魔人便來到了阿德瑞亞山。


    山腳下有條波光粼粼的河,蜿蜒穿過樹叢和碎石灘,森林在河對岸向南延伸。


    海拔升高,夏日灼人的氣溫稍微涼了下來,但太陽的光卻依舊刺目。


    “隆隆~”


    沉悶的雷聲在耳邊轟鳴。


    “就在那上麵了!”


    艾林扶膝站起,斜著指了指對麵。


    “確定嗎?”


    維瑟米爾翻身下馬,抬頭看去。


    白石峭壁上長著紮根山岩的青鬆,其上不到兩米處便是雲,低低地漂浮,仿佛伸手可觸的雲朵。


    而艾林手指所指的方向,卻被雲層遮掩著,看不清楚。


    “嗯。”艾林輕輕點了點頭。


    換了幾個方向冥想、野性之語,大獅鷲打呼的聲音在耳邊宛若白日雷鳴,指向非常明確。


    維瑟米爾判斷得沒錯,大獅鷲違背常理地築巢在至少離地百米的陡峭懸崖上,某個被雲霧遮掩住的崖體或洞穴。


    “而且大獅鷲現在多半捕獵完了,現在正在休息,我們來的時機不錯。”


    將蘿卜找棵樹將韁繩係上,艾林又抬頭向上看了看。


    他的視線非常堅定,仿佛穿透了雲層,看到了一隻通體血紅的龐大怪物,躺在堅石上休憩。


    維瑟米爾聞言,也順著他的視線又看了一眼。


    不過……


    他既沒有感受到大型魔物龐然的威壓,也沒有看到通體血紅的怪物,更沒有聽到沉悶如雷的鼾聲……


    他隻看到了一團靜謐的、純白的雲,悠閑地飄在他眼前。


    怎麽做到的?


    維瑟米爾想問。


    感知明明是他比較高,為什麽你不僅知道大獅鷲在哪?甚至大獅鷲在睡覺都能知道?


    與艾林之間的關係不需要客套,所以他問了。


    “我聽到的。”這是艾林的回答。


    維瑟米爾認真的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其實他不知道,不過無非是實力又提升了、獵魔人之瞳的異能、或是又創造出了什麽新法術……


    這些放在其他人身上堪稱奇跡的事跡,放在艾林身上似乎都有些平平無奇,他都習慣了。


    雖然說實話,他到現在還是不太相信……


    艾林竟然就靠那莫名其妙,時不時停下來冥想一會兒,就真的找到了大獅鷲了。


    不過怎麽說呢?


    艾林曾經提到的一句話,很貼合他現在的心境——


    來都來了。


    ——


    陡峭的山崖,馬兒是上不去的。


    維瑟米爾也將韁繩綁在了與蘿卜臨近的一顆橡樹上。


    這一路上沒遇到過幾次魔物襲擊,山腳流淌的河水旁也沒有煩人的水鬼,暫時將馬放在這裏也還算安全。


    “或許這也是大獅鷲在這裏築巢的一個證明……”維瑟米爾站在峭壁前自我安慰道。


    崖壁十分陡峭,險峻到幾乎垂直於地麵。


    兩個獵魔人也沒有帶專業的攀岩工具。不過話又說回來。


    獵魔人作為人類世界最強大的戰士,獵魔人大師又是獵魔人中最強大的那一批。


    他們那飽經錘煉的肉身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攀岩器具。


    而且……


    生命總是會在一些不可思議的地方彰顯頑強的生命力。


    攀援時,幾乎每隔個十來米,便能在氤氳的水汽雲層中,找到幾株幾乎稱得上是紮根於岩石的鬆柏。


    雖然僅僅隻是依靠崖壁縫隙間丁點的泥土和養分,卻不單枝葉墨綠繁茂,枝幹還蒼勁有力,完全可以同時承載兩個獵魔人。


    艾林也借此時常停下來,在這些頑強鬆柏的粗壯的枝幹上冥想,確定大獅鷲的位置和狀態。


    直到……


    維瑟米爾突然停下,單指扣在突起的石棱上,側頭驚訝地看著艾林。


    滿臉寫著“嘿!大獅鷲竟然真被你這小子找到了!”


    又向上攀爬十幾米,艾林也感受到了大獅鷲龐然的威壓。


    “呼——隆隆~”


    鼾聲宛若頭頂雲層在積蓄雷電。


    兩個獵魔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放輕了攀爬的動靜,雖然本來就沒什麽動靜。


    沒出什麽意外。


    獵魔人順利摸到了大獅鷲的巢穴邊緣。


    魔物的鼾聲幾若在頭頂響起,濃稠的血腥味夾雜著腐敗腥臭像是有份量的流體,順著崖壁衝刷他們身體。


    暗紅色的血在頭頂,順著岩壁留下,然後幹涸。


    距離巢穴大概十米左右一大片區域,全是暗紅色的,而且觸手處驚人得滑膩。


    兩個獵魔人不得不放慢了攀爬的節奏,拿出隨身攜帶的幹布,一邊擦拭落點,一邊屏住呼吸,謹慎地攀爬。


    短短十米花的時間,竟然超過了之前所有攀爬過程的一半。


    陡峭的崖壁邊緣冒出兩塊暗紅的布,輕輕擦拭了一下便收回。


    緊跟著。


    兩個獵魔人抓住擦拭過的凹凸石麵,探頭看了一眼。


    大獅鷲築巢在天然的崖壁洞穴,麵積大到山風吹過都會發出嗚咽的聲響,卻又小到僅一隻大獅鷲便占據了洞穴地三分之二。


    “呼——隆隆~”


    呼嘯地山風夾雜著沉悶的雷鳴。


    一大團黑紅的火,靜靜地在慘白森然的白骨上燃燒。


    細看過去,才發現那並不是火焰。


    而是用遮天的羽翼裹住身體休憩的大獅鷲。


    獵魔人對視了一眼,使了幾個手勢示意安全後,攀爬上了懸崖。


    頓時。


    濃烈得仿佛要凝固的腐臭血腥味,夾雜著駭人的龐然威壓襲來。


    上午和昨天在地麵上遠看著不覺得,在這個距離一瞅,這大獅鷲似乎比前段時間被殺死的那隻,還要大一圈。


    艾林伏著身子,打量著洞穴。


    洞穴中隻有一頭大獅鷲,但大獅鷲的體型明顯已經成年了。


    考慮到最近這段時間,它瘋狂的攻擊溫格堡。


    “不會有錯了,這頭大獅鷲應該就是三四個月前那頭的伴侶,也唯有如此,一向對伴侶忠貞不二的大獅鷲才會如此瘋狂。”


    “上一隻大獅鷲是公的,那這隻就是母的了……”


    躲在半人高的碎石頭後,綠色的巨獸捕索係在腰間的被艾林右手緊緊握著。


    第一隻“飛行寵物”近在眼前,身姿喘息都如此迷人,令他心裏耐不住地有些火熱。


    很快,這隻大獅鷲就是他的了!


    這時。


    “啪踏~”


    身邊突然傳來了一聲異響。


    維瑟米爾沒注意到隱藏在浮塵下的血泊,踩了下去。


    “糟糕!”獵魔人大師心中驚呼。


    “……隆!”


    大獅鷲的鼾聲頓時停滯。


    龐然的威壓瞬間由輕變重,仿佛一座高山壓了下來。


    “滋——”


    羽翼打開,比鋼鐵還堅硬的利爪在地麵摩擦出火花。


    小山似的鷹首瞪著暗金色的眼睛,警惕地向洞穴內掃去。


    血腥空曠的半敞穴室、呼嘯涼爽的山風、純白的雲飄在蔚藍的天……


    一如往常。


    “唳~”


    長著油亮黑色鬃毛的鷹首,歪了歪。


    一聲疑惑地啼鳴後,兩隻翅膀又將鷹首遮住。


    很快。


    洞穴內再次響起了雷聲轟鳴般的鼾聲。


    “呼~”


    崖壁邊緣傳來鬆了口氣的微弱聲響,兩個獵魔人從虛無的碎石後,重現身形。


    維瑟米爾輕輕拍了拍艾林肩膀,眼底流露出一絲歉意。


    其實能打得過一次大獅鷲,一般就肯定能狩獵第二次。


    但獵魔人大師擔心被發現之後,會影響艾林的捕獲。


    而且他們所在的位置不好,萬一大獅鷲一揮翅膀,狂風將他們吹飛出去,還是很危險的。


    更何況。


    上一次獵殺大獅鷲還是依靠艾林的獵魔人之瞳,場麵十分驚險。


    倉促在如此狹窄的地方應戰,維瑟米爾自己都沒什麽信心。


    艾林搖了搖頭,示意沒什麽。


    那處血窪藏得很隱秘,灰塵鋪在上麵一動不動的,即便換他也很難避開。


    然後……


    兩人小心地注意著腳下的“陷阱”,無聲向前移動。


    “呼——隆隆~”


    地麵的碎石都跟著大獅鷲的鼾聲,在顫抖。


    越是靠近,巨物帶來的天然視覺威壓混著混沌魔力的眷顧,令人不自覺地心跳加速。


    “撲通~”


    “撲通~”


    強抑著聳人的心跳,兩個獵魔人順利走到了大獅鷲近前,最適合使用巨獸捕索的位置。


    不過巨獸捕索需要捆住目標的頭,可大獅鷲的鷹首卻藏在堅固的羽翼中。


    艾林與維瑟米爾見狀,默契地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


    “砰~”


    洞穴內傳來異響,鼾聲驟停。


    “唳——”


    大獅鷲暴怒嘶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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