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急什麽?


    他在急所有的事情——


    男巫、貴族、狂獵、白霜……


    哪一項不需要實力?


    時不我待啊!


    要是真穿越到傑洛特那個時代,狼學派小貓三兩隻,麵對各個勢力根本扶不起來,難以抗衡的時候,他真的擺爛也無妨。


    畢竟一個普通的獵魔人,魔物又日趨減少,就算有同樣的狩魔手記,能對付大軍嗎?能對付男巫嗎?能對付狂獵嗎?


    都不能,就更不用提白霜了。


    不如有事狩獵狩獵魔物,混個糊口,沒事打打樁,騎騎獨角獸,享受漫長的長生者生活。


    但現在在他的影響和努力下,國王已經死了、貴族征戰於前線,男巫被狂獵重創,狂獵也牢牢將仇恨綁在了男巫上……


    形勢堪稱一片大好。


    狼學派難能可貴地獲得了不少修生養息和發展的時間。


    獵魔人複興有望啊!


    隻要趁這段時間增強學派的實力,別說男巫和貴族,狂獵也不是沒機會正麵碰一碰的。


    有了希望,自然就有了緊迫感。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時間,自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貴的。


    不過看著小祭司眼裏的淚花,艾林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隻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維瑟米爾。


    維瑟米爾聳了聳肩,示意無能為力。


    “好吧,我知道了。”艾林隻能頷首,應承下來,“我會養好傷再下床的。”


    “這才對嘛,我是梅裏泰莉的祭司,不會騙你的。”小祭司笑逐顏開。


    “是見習祭司,”艾林出聲糾正,“你還不是梅裏泰莉的祭司呢……”


    小祭司臉一苦,瞪了艾林一眼:“見習祭司也是祭司,而且很快我就是了!”


    看著咫尺間因自己而陰晴雲雨的俏麗容顏,艾林無奈地在心裏歎了口氣:


    算了,歇幾天就歇幾天吧。


    除了有些折磨和枯燥,每天開開‘術士的記憶’,聽聽課,也不錯……吧?


    “咳咳~”


    維瑟米爾輕咳一聲,示意房間裏還有其他人在。


    小祭司和艾林循聲看過去,除了維瑟米爾,一群十二三歲的年輕獵魔人,安靜地人疊著人,以一種極為高難度,不是獵魔人都做不出來的動作,探頭好奇寶寶似著看著兩人。


    小祭司的臉當即就紅了。


    “我去送食籃。”


    她極小聲地說,差點連感官敏銳的艾林都沒能聽清楚,就急急忙忙小跑離開了。


    剛推開門,她又回頭叮囑:“別忘了你答應我的,好好休息,不準喝魔藥。”


    “我知道了。”艾林無奈地頷首。


    “砰~”


    木門被輕輕關上了。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維瑟米爾坐在床邊,輕輕揉了揉艾林的頭,“情緒上頭的女人是不能惹的,尤其當她在道理上還站得住腳的時候,這一點我深有體會。”


    “細說說?”


    “不了,”維瑟米爾搖搖頭,“你還小,這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情。”


    “太小?什麽秘密獵魔人大師也不能聽?”


    “不能,”維瑟米爾意味深長,“秋天快到了,寒冬也就不遠了。天冷的時候變成水蛭,可不是什麽好體驗。”


    艾林:嗯?


    薇拉的招牌法術就是水蛭變形咒。


    他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好了,不談那些亂七八糟的了,”維瑟米爾正色道,“昨晚都發生了什麽?你不是說過隻是去看一看嗎?”


    艾林沒急著說,而是看了眼維瑟米爾的身後。


    七個年輕獵魔人正屏氣凝神地看著他。


    “你們先回去吧,不許貪玩,早點休息。”維瑟米爾扭頭命令道。


    年輕獵魔人頓時怨聲載道的。


    “我們也想聽啊,團長。”


    “是啊,我們不都是狩魔兵團的家人嗎?家人對家人怎麽還有秘密的?”


    “是啊!是啊!”


    艾林也不生氣,笑眯眯地問道:“你們想知道?”


    “當然。”年輕獵魔人都是眼前一亮。


    艾林嗬嗬笑了兩聲:“等你們什麽時候,不會被人變成雕像了,還一無所知,呼呼大睡的時候,我就對你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獵魔人們臉色一苦,目光幽怨。


    “哈哈哈~”維瑟米爾大笑,“艾林說得沒錯,貪睡貪玩的小屁孩誰敢相信,你們也別回去了,就在門口給我操練起來。”


    “克雷,你去和艾阿斯比鬥劍術,尤其是步伐,普通的食屍鬼都能從你們劍下溜走,還能稱得上獵魔人嗎……”


    “埃爾尼,你練習昆恩法印,克拉爾練習伊戈尼法印,你們在這兩項法印上都是有天賦的……”


    “還有休、斯賓塞……”


    短短幾句話,維瑟米爾便將一群年輕獵魔人安排得妥妥帖帖。


    “砰~”


    木門關上後,屋外很快就傳來了比鬥和練習的聲音。


    維瑟米爾從門口收回目光,看向艾林。


    艾林沉吟片刻,輕聲道:“昨晚,我殺了一個狂獵!”


    “殺了什麽?”維瑟米爾懷疑自己聽錯了,歪頭又問了一遍。


    “狂獵……”


    狂獵?


    維瑟米爾頓時怔住了,眼神下意識地停留在艾林的臉上,似乎想辨別他是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狂獵這個名字他這輩子聽說過很多次。


    大多是在酒館三流吟遊詩人的古老詩篇中,隻是佐餐美酒和紅唇的非必需品,印象並不深刻。


    畢竟他是個獵魔人,真正切切、有血有肉的魔物,才是他的目標。


    神話傳說中的不是。


    那是獵魔人完成委托的阻礙,是愚鈍鄉民解釋匪夷所思、推拒責任、掩飾罪惡時帶來的阻礙,會令獵魔人遠離真正目標,不知不覺便陷入未知的危險。


    直到浮港,傳說成真。


    一個未曾蒙麵的傳說,令他距離死亡隻有五步。


    他記得很清楚,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若不是他的學徒解釋,它甚至會認為那是神罰,即便是邪神的。


    然後是艾爾蘭德,半座城市陷入火海,即便他找到了不少資料,也聽見學徒縝密的解釋。


    但說實話,在他心裏,真的將狂獵踢下過神壇嗎?


    沒有!


    從來沒有!


    如此強大至輕而易舉地摧毀城池,獵魔人的創造者阿爾祖都沒那麽輕鬆,雖然他曾經也因為一個魔法毀半個馬裏波,但他本人也在當時死於自己施展的魔法。


    可狂獵……


    狂獵如此輕鬆地降下比史實中的神罰,還要可怖的法術。


    那不是神明,又是什麽呢?


    “真的……呃……我是說你真確認……”維瑟米爾瞳孔地震,口不擇言。


    “真的。”艾林神情嚴肅,“不過那是因為那兩個狂獵,在我遇到之前,便受了重傷。”


    “而且班·阿德的男巫當時也幫了我一個大忙。”


    現在艾林回想起來,也有些心驚膽戰的。


    說實話,以那個名為帕爾諾伊斯的狂獵,第一擊便能擋住他突如其來的偷襲,以及後來表現出的實力。


    用【狩魔】殺死瑟拉之後,艾林真的能在帕爾諾伊斯癲狂的狀態下,再用【狩魔】結果他嗎?


    艾林不知道。


    這估計真的得看運氣了。


    就看帕爾諾伊斯先進入“自焚”狀態,還是【狩魔】的進度先攢滿。


    因此,班·阿德學院的男巫們,確實用他們的生命,幫了他一個大忙。


    “啊?”維瑟米爾撓了撓頭,“班·阿德男巫幫你的忙?”


    都是通用語,他卻覺得艾林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陌生。


    “是之前遇到的那個威戈佛特茲?”維瑟米爾想到了一個可能。


    “威戈佛特茲在,但不是他……呃……不是任何男巫……”艾林道,“算了,我從頭說吧……”


    他低頭沉吟幾秒,輕聲將騎乘大獅鷲來到班·阿德過程,從看見整座城市著火,到決定落地,問清楚情況……


    除了被命運指引這一條,艾林出於某些考慮隱去,隻說是意外發現外,幾乎所有過程他都一一道來。


    維瑟米爾與他的“親密度”已經很高了,除了與狩魔手記牽扯過深的那些,幾乎無事不可和他說。


    維瑟米爾的表情也隨著艾林的講述,變化地很快。


    提到班·阿德整座城市都燃起大火,是驚愕和物傷其類的悲哀。


    聽到艾林決定落地時,皺了皺眉。


    聽到他想潛入班·阿德,直接擰緊了眉毛,張了張嘴,但最終也沒有打斷。


    直到聽到艾林找到了兩個狂獵的蹤跡,並決定循著痕跡追過去時,他才心驚肉跳地斥責了一句:“你膽子可真是太大了。”


    等最後,他聽到在艾林的“禍水東引”之下,帕爾諾伊斯先是一波火球彈,然後自爆,最終令追來的班·阿德男巫,十二去十。


    維瑟米爾本能地後仰,用一種非常複雜地目光看著他。


    十二去十,這與全軍覆沒差不了多少。


    能被驅馳來追蹤狂獵,又能同魔源威戈佛特茲並列的,必然都是班·阿德中上層的男巫了。


    先是狂獵,再是艾林……


    維瑟米爾有些懷疑,現在的班·阿德學院裏,真的還有人嗎?


    即便他已經很是高看艾林了,也從來沒想到他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想到艾林剛剛說的話,維瑟米爾咂了咂嘴。


    可不是班·阿德男巫,幫了他一個大忙嗎?


    雖然他們並不是自願的……


    “怎麽了?”被五味雜陳的目光盯著,艾林奇怪地問道。


    “難怪你昨晚說‘班·阿德,再也不會是威脅了’……”維瑟米爾道。


    我昨晚說過這句話?


    艾林愣了愣,然後他聽見維瑟米爾長出一口氣,意味深長地感慨道:


    “藍死神這個綽號,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竟然還真的給對人了。”


    “維瑟米爾!”艾林臉色一黑。


    “哈哈哈~”維瑟米爾爽朗地大笑。


    笑聲停止之後,他麵容嚴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道:


    “下次不要再這麽冒險了,你說隻是去看看,我才允許你去的,結果現在不僅重傷,還差點沒能回來。”


    “下次不要再這樣,否則遊曆試煉,我是真的不放心讓你通過。”


    “我知道了,維瑟米爾。”艾林認錯態度很好。


    “我是認真的。”維瑟米爾經驗豐富,哪看不出來,這是認錯態度極好,但死不悔改。


    他難得對艾林冷著臉,斥責道:


    “你想想落得這一身重傷,你得到了什麽?”


    “男巫是死了,狂獵也死了,然後呢?”


    “你什麽都沒有得到!”


    維瑟米爾聲量驟然提高:“艾林,你什麽都沒有得到!”


    話音剛落,外麵的打鬥和練習聲,忽然小了很多。


    維瑟米爾瞥了眼窗外,深吸了一口氣,才又輕聲道:


    “死的班·阿德男巫和狂獵再多,對學派而言,又怎麽可能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就算不為了學派,你想想修斯、邦特和弗雷德,想想薇拉女士,想想瑪麗,想想……萊莎……”


    “要是你死了,他們會多傷心?”


    “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燭光搖曳,晃動著迷離的幻影,將狹窄的小屋映得層次分明。


    艾林沉默了幾秒,才鄭重地頷首,打破小屋內的平靜。


    “我知道了,維瑟米爾。”


    維瑟米爾點點頭,沒有再糾纏下去。


    說到底,對能將強大的男巫和神一般的狂獵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艾林,維瑟米爾難道還真能強迫他的意誌嗎?


    或許起伏的情緒還在掀起波瀾,小屋又陷入了平靜。


    直到艾林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


    “狂獵領主艾瑞汀·布裏克·格拉斯在離開前,曾經留下過一句話……”


    “……紅騎兵隊對你們的招待很‘滿意’,我們必將在靈魂轉生兩次之後,攜上‘厚禮’再次拜訪,取回屬於我們至寶……”


    “維瑟米爾,你知道‘靈魂轉生兩次之後’,是什麽意思嗎?”


    “靈魂轉生兩次之後……”維瑟米爾皺了皺眉。


    這時。


    “夜安,伊安娜大祭司。”


    “夜安,南尼克祭司。”


    小屋外,獵魔人操練的聲音忽然停下,傳來了一連串的問好聲。


    “夜安,小家夥們。”伊安娜道。


    “吱呀~”


    木門打開。


    伊安娜見屋內,一大一小兩個獵魔人都緊蹙著眉頭,好奇地問道: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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