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考卷


    考考考,老師的法寶。


    抄抄抄,學生的絕招。


    這兩句在校園裏“世代”相傳的“佳話”,不管用在小學、高中、還是大學都如此適時適景。也正因為老師總拿考試壓人,才有不畏“艱險”的偷卷學生。


    晚上九點,晚自習的下課鈴聲響過後,學生們從教室裏蜂湧而出,大部分都直奔宿舍區。方潮卻刻意走在學生隊伍的最後麵,等人陸陸續續走光了,他才慢悠悠關上教室門,踱出門外。


    教師辦公室在一樓樓梯口左拐第一間。方潮下了樓梯,便守在拐角處,等著他的“拍檔”。


    “喂,在這裏幹嘛?”這時,有人重重拍了下他的肩,嚇得他將夾在手裏的煙趕緊掐滅。回過頭,卻發現居然是一向和自己稱兄道弟,玩得極好的學長楊男。


    “沒幹嘛,等同學呢。”方潮放下心來,將掐滅的煙頭又重新捋直,準備繼續抽完。


    “女朋友?”楊男壞笑著。方潮搖搖頭,用秦腔回了他一句:“我是為他人做嫁衣,空悲切。”


    楊男昕了,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行了,上次你幫我介紹女朋友的事,還沒來及得感謝你,過兩天有空了,和嫂子一起請你吃飯,可以吧。”


    方潮聽了,咧嘴笑了起來。楊男的女朋友樂樂正是他的同班同學,也是他從中牽線,這兩個跨級跨係、天南地北的人才走到一起,“就等你這句話呢。”


    楊男見他答應了,搖搖頭,準備離開,他又回頭,對方潮說了一句:“晚上九點過後,別在教學樓裏亂竄。”


    “為什麽啊?”方潮在他身後問道。


    “因為之後的教學樓還有其它兄弟要用,比如說,那些和我們差不多年紀就英年早逝的同學。嗬嗬,你懂的。”楊男說完,衝他擠了擠眼睛,便奔向了宿舍區。


    方潮愣在原地。楊男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讓他的心居然往下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慢慢爬了上來。


    “行動吧,差不多時間了。”這時,燕支義和吳海明正好趕來,燕支義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掃了一眼教辦處。“我在這頭放風,海明到那頭去,其它的就看你的了。”他對方潮說道。


    方潮拿著手電筒,推開了一扇教辦處的窗戶,見兩邊的人都打了個“ok”的手勢,便躡手躡腳,像貓一樣,悄無聲息地爬了進去。過幾天就是綜合測試,如果沒記錯,考卷應該就放在中間的那張桌子上。


    方潮剛走到桌子邊,突然聽到一陣由遠至近的腳步聲,慢慢靠近,他想也沒想,便彎腰鑽進了桌子底下。


    “那兩個家夥搞什麽鬼,有人進來也不先打聲招呼。”方潮在桌子底下咒罵著教辦處外麵那兩個放風的同夥,邊緊張地盯著終於走近了的那雙腳。


    如果被發現作弊,不僅會掛科,還會有處分,但偷考卷被抓到了,鐵定下場更慘。方潮邊祈禱著自己不被發現,雙跟更是緊跟著那雙腳的一舉一動,絲毫不敢大意。


    還好,進來的老師連燈也沒有打開,隻是在桌子上放了點什麽東西,便又踩著那種沉悶的腳步聲離開。


    方潮鬆了一口氣,等腳步聲徹底消失後,他才在桌子上,順手拿了一張考卷,然後逃似地從教辦處爬出來。剛出來,就看見燕支義和吳海明還是一人一邊,站在教辦處的兩邊出口守著。“混蛋,剛有個老師進去了,你們也不提醒我一下。”方潮給了脾氣較好的吳海明一拳,邊把卷子向他和聞聲湊上來的燕支義晃了晃,得意地塞進自己的口袋裏。


    神奇考卷


    沒想到,吳海明和燕支義聽他這樣說,都用疑惑的眼神盯著他。


    方潮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便又說道:“剛有個老師進教力、處了。”


    “不可能,剛才我們一直守在門口,一隻蒼蠅都沒放進去。”吳海明肯定地說道。“你看錯了吧。”


    “怎麽可能看錯,雖然沒開燈。但那個人穿著一雙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西褲,進了教室後,沒多久就離開了。”方潮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他這時才想起來,剛剛那個老師進去時的腳步聲和離開時的腳步聲都是從另一麵牆那邊傳來。


    正對著教辦處的前後兩個門的那麵牆。


    方潮望過去,但那麵牆別說門,連個窗戶都沒有。空白的牆壁上倒映著遠方樹枝扭曲的陰影,燈光透過另一麵牆上的窗戶一起印在上麵,如同電影底片,上麵記錄著群魔亂舞的畫麵。而他們三個人的身影也一起被拉長,映在了那麵牆上。


    隻是,身體的其它部分都被就近的這麵牆擋住了,隻有三個黑黑的腦袋形狀在那裏晃動著。


    “算了,我們先撤了再說。”方潮縮了縮脖子,夜晚的涼意裏摻了些其它的東西,讓他的心一下子沉重起來,卻又懸上了胸口。


    第二天一早,方潮爬起來洗瀨完畢,便和吳海明抱著書本直奔圖書館。有了考卷,接著便是找到正確的答案,然後將答案背得滾瓜爛熟。為防止引起他人懷疑,連三個人哪個錯哪一部分,避免重複環節也要考慮到。


    “作弊也是件技術活啊!”吳海明和方潮找到圖書館最僻靜的位置坐下來,吳海明便發出了感慨。


    “掛科則是死路一條!”方潮接完這句,便掏出一直像寶貝一樣藏在懷裏的考卷。


    攤開試卷後,他突然一臉驚詫:“這是什麽測試題?”


    “死前你最後的感覺是什麽?”


    “死後你用了多久適應飄浮感?”


    “如何尋找替身?”


    黑色的字跡布滿了整張蒼白的紙張。墨跡滲進了紙張裏,不知是因為紙張受潮還是其它原因,每個字都順著筆畫滲開來,像蜘蛛腳一樣匍匐在白紙上。


    “方潮,我不吃這一套,你嚇不到我的。”許久過後,吳海明幹笑著,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不關我的事。”方潮擺著手,“我發誓這就是昨晚偷的考卷。”


    吳海明顯然不相信他的話,他將那張全是古怪問題的試卷拿起來,放在眼前琢磨著。方潮也滿腹疑慮,便也盯著那張試卷的背麵,想從中看出些什麽來。


    可馬上,他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紙張並不厚,透過那張紙可以將考卷後麵的吳海明衣領上誇張的花紋隱約看出來。但是,他脖子上的頭卻不見了。方潮以為自己眼花,更加仔細地透過試卷望過去,卻依然隻看見考卷後麵除了腦袋消失了其它都還在的吳海明。


    這時,吳海明拿著考卷的手抖了一下。


    他將卷子小心翼翼地放下來,對方潮說道:“剛剛在考卷後麵的你,沒有頭。”


    方潮也正想告訴他這件事。


    但他還沒說活,吳海明的臉色已經變得更加驚恐。方潮順著他的視線馬上就找到了讓他害怕的源頭:那張考卷!


    此時,考卷上的所有字跡慢慢散開來,就像溶化了似的,很快便鋪滿了整張白紙。字一散開,他們才發現,原來,那些字並不是黑色的,而是深紅色的。


    腐臭的腥氣也一並襲來。吳海明將考卷扔到桌子上,方潮看見那些染紅了紙張的液體開始順著紙邊往下滴。


    教學樓還有其它的兄弟要用!楊男的話突然讓方潮意識到:這考卷,他們偷錯了!


    遇怪事


    在方潮和吳海明都手足無措,嚇得六神無主之際,還是知道情況後的燕支義冷靜地吩咐他們,將考卷燒掉!


    兩人雖然害怕,但還是拿著那張卷子,馬上便找了個僻靜的角落。


    方潮手抖得打火機打了幾次都沒打著,吳海明罵了句“膽小鬼”,方潮便將打火機扔給他,吳海明瞪著那張皺成一團的紙張,找了根樹枝點燃之後,才又引火到考卷上。


    “有怪莫怪,偷錯了兄弟的考卷,我們錯了。”看到卷子慢慢燒成灰,兩人又畢恭畢敬地雙手合十拜了兩下。


    “沒事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吃點兒什麽東西吧。”吳海明一句話才讓方潮想起來,兩人從早上到現在,一粒米都還沒沾,再不吃點兒東西,不等這考卷帶來其它“兄弟”找他們,兩人也要掛了。


    “下午的課要點名,我先去應付一下,要不,你先去點菜,我晚點兒過來。”方潮送吳海明到了小飯館門口,才想起來下午還有課,吳海明便說道:“那點到我的名字,你也幫我答一聲。”方潮點點頭,又往學校跑。


    隻是,到了教學樓下,掃了一眼教辦處,一股陰森的氣息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讓方潮邁開腳不敢在這裏再多停留一秒。


    回到教室裏,點完名後,方潮意外地看見燕支義從教室外經過,剛想叫他,他已經匆匆往洗手間方向跑去,方潮便也從教室裏溜出來,準備過去將這一切再詳細和他說一下,讓他也分享下這次的恐怖經曆。


    剛走到廁所門口,方潮就聽見裏麵傳來燕支義的聲音。


    “嗬嗬,合作愉快啊。大哥,謝謝你關照我呢。”


    “下次有需要還找你。”另一個男生的聲音也傳來。方潮聽著那聲音,覺得萬分的刺耳,因為那人的聲音就像是從一個罐子裏發出來似的,沉悶又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不不,大哥,這事兒下次你還是找其它同學幫忙吧。”燕支義推脫著。


    洗手間的門敞開著,方潮一走近,正準備和燕支義打聲招呼,便止住了腳步。


    燕支義此時,正對著洗手間裏的那麵大鏡子說話。


    而在那麵鏡子裏,出現的人卻不是燕支義,而是另一個男生。


    那個男生的臉色慘白。雖然鏡子裏顯示的地方正是燕支義身在的洗手間,但是,鏡子裏的男生那裏的光線卻明顯要暗一下。暗到男生從胸脯以下,便全部淹沒在了黑暗裏。


    “下次你不幫了?”男生明顯生氣了,與此同時,洗手間的燈光也閃了幾下。


    方潮大氣也不敢出。


    等洗手間的燈光重新亮起來時,鏡子裏的男生的臉已經變得猙獰恐怖。他的雙眼圓瞪,像再用力就要從眼眶裏彈出來,不時有膿水從男生的耳朵、鼻子、嘴裏流出來,接著,男生的臉也不再是慘白的,而是青黑色。


    “對不起,大哥,我不是這意思。”燕支義趕緊道歉,但是,男生臉上的肉已經開始因為快速的腐爛在往下掉。


    那些腐肉並沒有掉在鏡子裏的世界裏,而是直接落在了真正的洗手間的大理石台麵上。


    燕支義嚇得坐到了地上。


    男生的頭部很快便隻剩下一具沒有肌肉與皮膚的骷髏頭。接著,他的手伸向前,穿越過了鏡子的表麵,抓著洗手台的邊緣,準備爬出來。


    “啊,燕支義,你是不是在裏麵。”方潮大喊了一聲,然後猛得推開門,“你個王八羔子,混蛋。”邊罵,他邊往洗手台的鏡子吐了口口水。“今早約好一起找考卷的答案,你個傻x跑哪去了。”


    等他罵完,燕支義才慢騰騰地從地上爬起來。


    “罵夠了沒,今晚我睡過頭了。”燕支義快速掃了鏡子一眼,鎮定地答完,便出了洗手間。


    方潮也瞄了一下鏡子,鏡子裏的一切已恢複了正常。還是蒲鬆齡老師的老方法有用!他暗歎著,接著,他又對燕支義的背影喊道:“喂,我不是故意罵你的。”


    燕支義沒理會他,他又喊了一句:“燕兄,你剛褲鏈還沒拉上去,小鳥要出來了。”


    又偷考卷


    其實方潮有一肚子的疑問要問燕支義。但燕支義明顯不想將洗手間的事情說出來。


    男生不像女生那樣八卦,什麽問題都喜歡刨根問底,再說,他和燕支義雖然認識了近一年,但一直都是因為中間有一個吳海明,三個人才這麽和諧地湊在一塊兒偷考卷。


    現在考卷偷錯了,他和燕支義之間的關係也就僵持在了“認識”的階段上。


    隻是,讓方潮意想不到的是,吳海明居然提議再去偷一次考卷。


    “學長,上次你說教學樓晚上九點後,還有其它的兄弟要用是什麽意思?”恰好晚上楊男清方潮吃飯、方潮便趁機打聽關於上次偷錯的考卷的小道消息。


    “我也不清楚,但不止一個同學說見到過,晚自習下課以後,教室裏雖然沒開燈。但是,卻有人影出現。還有同學在教辦處撞見過拿著書的像老師的黑影,但那個黑影最後卻在牆壁的位置消失了。”楊男告訴他,“之後,便有人說,教學樓下晚自習後,便是另一個世界上課的時間。”


    方潮聽了,夾著菜的筷子都差點沒拿穩,難道上次在教辦處見到的黑影就是鬼老師?而那張考卷,則是死人的考卷,所以上麵才有那麽古怪的問題,後來才有那麽怪異的情形發生。


    方潮將打昕到的事情告訴了吳海明和燕支義,兩人聽了,不僅沒有打消再偷考卷的念頭,反而確定要提早行動。


    “楊男不是說晚上九點晚自習後,才是他們的時間嗎?”燕支義說道:“那我們就五點半吃晚飯的時間去偷,這樣就不會撞見那些怪事了。”


    “說得輕巧!”方潮冷哼一聲,“這次我在外麵放風,要進你們進。”


    “行,這次我去偷,你和海明在外麵站崗。”燕支義一口應允。


    晚飯時間雖然教辦處門口來往的人不多,但還是零星有人經過,燕支義倒是不慌不忙,收齊了大家的作業,抱著作業本就大大方方進了教辦處。守在樓梯口那邊的方潮不由得有些佩服他的機智。


    方潮見沒有老師,心裏又有些緊張,煙癮便上來,他見四下無人,趕緊躲到暗角,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煙,點著,深吸了一口,才慢慢放鬆下來。


    隻是,他一抬頭,卻讓身邊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一跳。


    那個男生也穿著同校的校服。隻是,暗角沒什麽光線,看不清男生的樣子。


    “同學,借根煙抽抽。”那個男生居然開口我方潮借煙。


    方潮並不小氣,隻是,這個男生突然悄無聲息的,像從平空冒出來似的,讓他心裏略微有些不踏實。


    “你在這做什麽?”方潮沒直接拒絕,他問男生。


    “罰站。”男生回答他。


    原來也是調皮的同學。方潮將煙遞過去,然後拿出打火機,要給對方點著。


    打了一次,火光閃了一下,沒著。


    又打了一次,火苗在空中跳躍了兩下,又滅了。


    “該死的,哪來的風呢。”方潮咒罵著,用手小心地護著打火機,終於打著了。然後,他湊到男生的方向,“來,同學,我給你點上吧。”


    火光終於照亮了男生的臉。


    那個男生的臉瘦削無比。臉頰兩邊都陷了下去。青菜色的臉色在微弱的火光下顯出一絲詭氣。


    隻是,讓方潮沒想到的,那個男生正衝著打火機的方向吹氣。


    他吐出來的氣息讓打火機的火苗掙紮了一下,很快便又滅了。


    “喂,我幫你點煙呢,你吹滅它做什麽?”方潮不明所以。


    隻是,他一說完,全身猛得打了個冷顫。


    太安靜了!這個暗角在他說完的一瞬間,如同成了一個沒有門窗的黑暗空間,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就算離教學樓再近,也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而剛剛的那個男生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突然消失得沒有一絲痕跡。


    更讓方潮覺得心寒的是,那個男生的臉,就是在洗手間的鏡子裏,出現過的那張臉。那個男生,不是人!


    “同學,你把點著的煙留下吧。”方潮聽見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句話在他的身後響起。他咽了口口水,將夾著煙的手指一鬆,燃著的煙嘴像是一隻腥紅色的眼睛,落在地上,盯著他。


    接著,方潮意識到自己自由了,便拔腿跑。


    隻是,落在他腳下的煙嘴,燃著的部分,那紅點一下子亮一點一下子暗下去,就像有人還在抽著似的。


    鬼老師


    方潮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好幾次,他試著問燕支義有關那個男生的事情,燕支義都不留痕跡地岔開了話題。


    他試著去找了下學校那些身亡或是失蹤的學生檔案,結果卻越找越心寒。這所學校並不像表麵那樣的安寧。很多的學生因為考試壓力自殺,有的意外身亡、病故,那些名額加起來,足夠湊足一個學校的數量了。


    隻是,那是另一個世界的學校。


    因為檔案眾多,查了幾天,對於那個男生的資料依然一無所獲。方潮還沒來得及繼續查下去,燕支義和吳海明便帶著上次偷的考卷,到了宿舍。


    “各位,準備好速記。”這一次,有了前車之鑒的吳海明也沒敢碰考卷。燕支義邊得意地說,邊將那張看上去並無異樣的考卷攤開在大家的麵前。“看你們這兩人驚訝的樣子,活像沒見過卷子似的。”


    “去。”方潮揮了揮手,舒了口氣,將鋼筆拿在手裏,看了第一題的題目,然後,開始翻書。


    吳海明也收起緊張,坐下來,一起尋找答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張考卷正麵的題目終於都找到了正確答案。


    燕支義將考卷翻過來,“嘿嘿,兄弟們,堅持就是勝利,還有十多題的涵數什麽的,答完我們就勝利在望了。”


    隻是,他的手愣在半空中,靜止了三秒之後,他嚅動了下嘴唇,顫聲問方潮和吳海明:“這……這怎麽回事?”


    “請填寫以下人員的死亡時間:燕支義、方潮、吳海明。”


    “請填寫讓他們死亡的最佳方式。”


    考卷背麵,每道題目都像是催命符。問題都與死亡有關。而主角是他們三個人。


    “死人的考卷。”方潮的大腦神經突然扯成了一條直線,讓他吐出這句話。


    “那現在怎麽辦?”三個人誰都不敢貿然亂動一下,雖然大門就在不遠的地方,但是三人都相互張望,邁不開腳步。吳海明說道,“燒……燒……要不燒了它。”


    燕支義率先掏出了一個打火機,然後,毫不猶豫地點著了考卷的一角。


    考卷上竄起的火苗讓三人都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隻是,火光燃燒過後,那張考卷依然完好無損地攤放在桌子上。


    “淨是些想不勞而獲的學生。”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從桌子上傳來。讓三人都目瞪口呆。


    那張考卷中間慢慢拱起來,上麵那些恐怖的問題慢慢像煙一樣飄到半空中,然後飛到了宿舍陰暗的角落裏。


    “不過,既然我是老師,就不能不教育一下你們。”那道聲音從角落裏傳來。雖然三人都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但是,那裏卻有一道黑色的人影,一動不動地豎立著,從身形上看,對方穿著整齊的西裝西褲。


    方潮馬上便聯想到了那晚在教室裏遇見的那雙黑皮鞋的主人。


    “上次,偷了我考卷的也是你們吧?”那個老師似笑非笑,聲音時而尖利時而厚重,讓聽的人都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就料到你們還會一錯再錯,再偷一次,所以,這次特意將我們的考卷和你們的考卷混在了一起。”


    鬼老師說完,“哈哈”大笑起來。他一笑,堅立在角落裏的黑色身影的頭部便一下子膨脹得如同氫氣球大小,整個身體都因為狂笑而抖動著。


    “這樣吧,你們三個人誰考得最差,我就拉誰到另一個學校去當鬼學生。”突然,那隻腦袋出現在方潮的肩膀上,他冷冷地說道。


    而吳海明和燕支義望著那張毫無人氣的臉,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方潮的全身被一道力量凍僵了似的,隻能拚命地點頭。


    “如果你們還作弊的話……”那隻頭在三人中間轉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圈,脖子因為旋轉而扭曲,枯白的皮膚都成了螺旋狀擠在了一起。他將三人一一望了一眼,慢慢說道:“會死得比我還慘。”


    說完,“啪”的一聲。


    他的腦袋像熟透了的果子,從脖子上,掉了下來,落在桌子上,骨碌轉動著,那雙瞳孔縮小的眼球,深陷在青色的眼眶內,盯著他們每一個人。


    學長楊男


    誰考得最差,誰就會死!


    自從那天,那個老師消失之後,方潮和吳海明之間的關係突然微妙起來。同住一個宿舍,又是同係同班,以前都整天在一起嘻嘻哈哈,抽煙聊天泡mm的朋友突然陌生起來。


    就算每天看見對方,也隻是點點頭,或者,當作沒看見,低頭經過。


    方潮將書夾在胳膊下,望了望窗外,心裏的鬱悶比天上的烏雲還要厚重。燕支義最近也沒怎麽露麵,方潮對他的一舉一動倒沒什麽好在意的,除了那天在洗手間遇見的那個鬼同學讓他疑惑未消之外。


    等方潮到了楊男那裏,才發現楊男居然沒在家。而楊男的女朋友樂樂見到方潮,就像見了救星一樣,告訴了他,楊男最近有些不對勁。


    從不抽煙的楊男開始抽煙。


    不會畫畫的楊男卻畫了一幅可以仿真的臨摹。


    方潮在心裏想著樂樂說的話,隱隱覺得楊男已經不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溫和的學長,而成了另一個人。


    這時,楊男回來了,他看見方潮,伸手打了聲招呼,“你怎麽過來了?”


    方潮望著那張笑臉,心裏漸暖,他將那些練習題拿出來,指給楊男看:“這些題要麻煩一下學長。”那些都是上次偷的考卷上出現過的題目,雖然不知道考試時,還會不會考這些題目,但有備無患,這次的成績,關係到的不僅是掛科,更是賭命!


    楊男雖然將題目一一解了出來,並將方法給方潮細細講解了一遍,但是,在講解的過程裏,有好幾次,方潮也發現了楊男的不對勁。


    他總是講著講著,突然停下一切動作,一動不動。


    就像被人突然使了定身法似的。


    方潮將慢慢積累的疑惑和不安都壓在心裏,等題目都解答完後,方潮問起上次楊男說過的話題,“學長,上次你說,學校在晚上,還有別的同學用,能告訴我,有關這些的更多事情嗎?”


    楊男許久都沒有回答他。方潮注視著他。發現他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一隻手正拿起門口的拖鞋,在半空中靜止著。


    一切都像停頓了。方潮堅難地重新開口:“學長,你聽到沒有?”


    這時,楊男才突然抬起頭,“喔”了一聲,接著,他坐到方潮對麵,認真地說道:“那是死人的課堂。每晚我們下晚自習後,空無一人的教學樓,便到了他們的上課時間。”


    “他們上課學什麽?”方潮好奇地問道。


    “學什麽?”學長冷笑了一聲,“那些生前沒有參加完考試的學生,都被困在這所教學樓裏,繼續上課。”


    “誰給他們上課?”方潮盯著學長。


    楊男似笑非笑,他若有所思地望著方潮,“有鬼學生,就有鬼老師,你怎麽不去查查,死在這所學校裏的老師又有多少?”


    室內的空氣由於楊男的話,一下子降到了零下,方潮抱緊雙肩,不敢麵對從未露出那種表情的楊男,他將視線移開,不小心瞄到了屋裏擺在角落裏的大鏡子。


    鏡麵像起了一層霧,上麵人影綽綽,要仔細看,才能看得清楚,坐在桌子前的兩個人。


    以及,站在他們兩人後麵,比室內要多出來的另一個人。


    那個人站在楊男的背後,左右手的五指張開,在楊男的頭頂擺放著。


    方潮的心髒巨烈地跳動起來!


    他看見那個人手指上,有一條像釣魚線一樣的透明絲線,一根根接在楊男的身上。那個人的手一動,楊男就跟著站了起來。


    方潮也猛得站起來,“學長,太晚了,不打擾你了,我要回去了。”說完,他逃開房門,在離開的最後一刻,他聽見鏡子裏傳來一個男生冷冷的笑聲。


    是那個鬼學生!


    他已經操縱了楊男!


    楊男所有古怪的舉動,都是因為背後的他!


    死性不改


    方潮沒想到還會收到吳海明的短信。


    懷著半是驚喜,半是忐忑的心情,方潮還是準時到了吳海明約定的地點。


    “我可能考不過。”吳海明開口第一句話,便充滿了絕望:“我這幾天怎麽認真地看書,都看不下去。”


    “我也一樣。”燕支義也在,他閃爍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方潮身上,“我們做弊算了。”


    “你們瘋了吧,沒聽見那個鬼老師說的話嗎?作弊直接一個下場,死!”方潮抓住他的衣領,“從一開始,都是你在唆使我們偷考卷作弊,現在搞成這樣,你滿意了!”


    “關我鳥事!你自己有本事,聽我們的做什麽?”燕支義也惱了,他推開方潮,方潮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絆倒在地。


    “別吵了!”一向很少發火的吳海明吼道:“都這個時候了,還吵個p。偷了死人的考卷,現在考不過也是死,作弊也是死,但是,不是所有的作弊都會被發現的,咱們怎麽說還是有一線生機吧。”


    他剛說完,方潮和燕支義便都往後退了一步。


    吳海明還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他疑惑地問兩人:“你們怎麽了?”說完,他似乎才意識到了什麽,他微微轉頭,便看見自己的肩膀上,有一雙蒼白如雪,瘦得像雞爪一樣的手,慢慢順著他的背,攀爬上來。


    “不是說了,不能作弊嗎?”那雙手的主人的臉像麵具一樣,嘴角流著一絲腥紅的血跡,沒有任何一種白能夠形容出它的臉的顏色。雙眼深陷進眼眶,讓眼眶成了一雙黑色的墨點,卻深不可測。“給你點兒小教訓。”突然出現的鬼老師的話音剛落,方潮和燕支義的身體已經不受控製地向不能動彈的吳海明走過去。


    接著,兩人將吳海明推倒在地上,一人踩住了他的一隻手。


    在吳海明的慘叫聲裏,方潮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的腳下,吳海明的手腕骨像易碎的瓷器,發出破裂的聲音。


    那種傷,絕對可以讓吳海明暫時都上不了課。


    方潮為他難過的同時,心底卻鬆了一口氣。


    人性就是如此,在危急關頭,看到了替死鬼,再好的朋友,都成了浮雲。不止方潮這樣想,燕支義也是如此,方潮從對方的臉上,甚至看到了鬆懈下來的嘲笑。


    三人的關係到了這種地步,已經隻能用悲哀才能形容。


    為方潮補課的楊男今天又恢複了正常,讓原本還提心吊肚的方潮苦笑了一下。明知道學長遇到了怪事,卻不施以援手,現在,學長還是一如以往地幫自己,這樣,更證明了自己的人性有多糟糕!


    “你怎麽了?”楊男伸手拍了下方潮的腦袋,“好好學習,我可不希望你步我的後塵。”


    “什麽後塵?”方潮不明所以。


    楊男臉上的笑容收斂,他凝重地對方潮說道:“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任何成功都是需要付出努力的。你想考試過關,就好好地努力學習。好了,別閑扯了,快把這些題都給我認真做一遍。”


    等楊男將所有的題目都給方潮一一解開,轉眼便到了晚上。


    “學長,謝謝。”方潮由衷地說道。隻是,這次,學長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又給他的腦袋來一下子,而是望著他。“學長,你怎麽了?前天你就有些不對勁,今天,我以為你沒事了。”方潮說到這裏,其它的話語都讓楊男開始不停往外冒血的腦袋震驚得說不出來。


    那些血從他的額頭上不斷地流出來,很快便淹沒了楊男的半張臉。楊男的半張臉甚至開始順著那些鮮血往下掉,讓他的頭部開始扭曲起來,就像那半張臉被摔碎,此時再也無法保持完整。


    楊男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方潮木頭人一樣接起電話,裏麵隻傳來樂樂的痛哭聲。


    “楊男今天下午突然跳樓了。剛剛,醫院說,他沒搶救過來。”樂樂在電話裏告訴目瞪口呆的方潮。


    方潮任由電話裏的掛斷聲響起,一陣風不知從哪裏吹過來,掀起了他的後腦勺,如同被人拍了一下似的。接著,他的眼角開始發澀。


    “這樣還要嚇我一下,真不夠意思。”方潮邊罵,邊將眼角的淚水不留痕跡地擦幹。


    朋友


    考試前兩天總比考試當天還要緊張。


    學校特意放了一天假,讓學生們自由活動,減輕壓力。方潮將東西收拾好,他一抬頭,就看見吳海明的床鋪依然空著,心裏居然有無限的惆悵。


    等他從洗手間裏出來,吳海明的床上已經多了一個人,埋著頭,正在床上翻動著,在找什麽。


    “喂,海明,你沒事了?”方潮問道。


    “嗯。”吳海明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然後他用複雜的目光望了方潮一眼。“鬼老師說,我們三人誰考得最差,誰就會死吧。”


    話題太過沉重,讓方潮呆愣了半晌。許久之後,他才點點頭。


    晚上,方潮一直睡不著,迷迷糊糊間胸口悶得慌,像壓了一塊大石,讓他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他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個黑影正坐在他胸口的位置。


    全身都動不了。


    方潮隻能望著吳海明的床頭,看見床上的他將頭埋在被子裏,睡得香甜,根本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這難道就是鬼壓床?方潮的呼吸越來越不順暢,眼前的黑影像一座小山,卻看不清對方的樣子。越緊張,那種沉重感就越強烈,方潮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最後,居然沉沉睡了過去。


    再等他赫然驚醒時,吳海明已經沒在宿舍了。


    倒是沒住在這裏的燕支義反而出現在宿舍裏。


    燕支義望著一臉憔悴的方潮,便問他:“怎麽,像被鬼壓了一宿似的。”


    燕支義的話讓方潮震驚地抬起頭,這時,燕支義愣了半晌,尷尬地說道:“我開玩笑的。”


    “昨晚我真被鬼壓了。”方潮截斷他的話,剛掏出煙,突然想起,怕老師查宿舍會聞到煙味,又將煙塞回盒子裏。


    燕支義聽他這麽說,一時沒接話,過了一陣,燕支義突然遲疑著說:“有件事情,我不知該不該告訴你,吳海明他昨天和我說,他想要活下去。”


    “我們都不想死。”方潮淡然說道。


    “我知道,但是,那樣絕決的吳海明讓人覺得有些不太一樣。”燕支義吞吞吐吐的樣子讓方潮皺起眉,“怎麽說呢,感覺他為了活下去,會不擇手段一樣。”


    燕支義說完,方潮心裏突然一個咯噔。接著,他仔細回想起昨晚坐在胸口的那個人的樣子,越想越覺得和吳海明很像。而他床上那時躺著的人,說不定隻是塞著一個枕頭而已。


    如果,那時吳海明認為影響他的情緒,進而影響到考試成績的話……


    方潮不敢再想下去,他和吳海明是朋友。但是,燕支義的話卻是一顆懷疑的豆苗,已經種在了他的心裏。


    選修課上沒什麽人,方潮選了最後麵的座位打盹。


    迷迷糊糊間,他被一陣翻頁的聲音驚醒。


    順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方潮看見他最不想再見到的考卷正放在他的手邊。而那考卷被風不明卷起了一角,顯示出背麵的那些考題。他吃了一驚,抬起手,猶豫了一陣,將考卷挪到眼前。


    “方潮:死亡日期:考試前一天。”


    上麵的第一行字帶著一股寒意襲來,讓方潮一陣眩暈。今天就是考試前一天,難道,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考卷怎麽在你這裏?”吳海明碰巧從教室後門溜進來,他的出現讓方潮心裏的疑慮又加重了一分。接著,他壓低聲音,對方潮說道:“你有沒有覺得燕支義最近有些不對勁?”


    方潮盯著考卷,不回答他的話,反問道:“這張考卷不是你保管的嗎?”


    現在,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也正好出現在這裏?方潮將剩下的話埋在心底,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吳海明的反應。


    “我怕得要死,當天就把它扔在垃圾桶了。”吳海明心有餘悸般地縮著肩,盡量離那張考卷遠遠的,看上去不像是說謊。方潮的頭卻隱隱痛了起來,吳海明和燕支義這玩得極好的人突然都在自己的麵前說對方不對勁,他覺得自己正活生活色地在重現另一個版本的“所羅門”事件。


    “我是說真的。”吳海明又認真地接著說道,“還有件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楊男學長去年的考試成績是作了弊的。這是我最近調查楊男的自殺時,從他同學那裏得來的消息。如果當初楊男不作弊,肯定會掛科。當時,賣考卷給他的人,好像比他還要小一級,和我們同級。”


    燕支義


    方潮因為吳海明的話,直接給了對方一拳。


    吳海明從地上爬起來,一身的狼狽。他的怒火一下子也冒了出來,“如果不是你第一次偷錯了死人的考卷,我們現在會搞成這個樣子嗎?現在你別在這裏裝13,楊男死了,沒有人心裏好過。”


    吳海明的話雖然不中昕,但是卻讓方潮冷靜下來。


    他將那張看上去並無異樣的考卷揉成團,再次扔進垃圾桶內,“我們去找燕支義商量一下,明天就要考試了。”接著,他深吸一口氣,吐出後麵一句,“我們三個,再聚一下吧。”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著,方潮心裏一直掛念著剛剛在考卷上見到的那行關於自己的死亡日期的字眼,連紅綠燈都沒注意,等車從他的眼前呼嘯而去時,他才發現自己剛剛讓吳海明往後拉了一步遠。


    方潮的額頭慘出絲絲冷汗,剛剛如果不是吳海明救他,他早就成為車下亡魂。他感激地看了吳海明一眼,吳海眼則瞪了他一眼,“你別用那麽惡心的眼神看我,我隻是不希望你比我先死而已。”


    一句直白的話讓方潮不由得笑了一下。


    他和吳海明認識兩年多了,這人一向說話做事都少根筋,就連上次,他在鬼老師的控製下踩斷了他的手腕,事後,吳海明都將這事當沒發生過,依然像以前一樣和他相處。


    所以,昨晚,想裝鬼嚇他的人,不可能是吳海明。


    除了吳海明,又會是準可以在他們的宿舍裏暢通無阻?


    一個名字闖進方潮的腦海。


    “燕支義沒在,他同學說他往那邊去了。”吳海明指指樓下的教辦處,接著,他又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怏九點了,他去那裏做什麽?”


    “看看再說。”方潮率先下樓,剛走到樓梯下的暗角那裏,便聽見牆後麵隱隱傳來對話聲。


    “大哥,別再纏著我了,替身我也幫你找了,請你放過我吧。”是燕支義苦苦哀求的聲音。吳海明想衝過去,方潮拉住他,捂住他的嘴。


    “哼哼。”一個讓方潮並不陌生的男聲也傳來,“如果楊男沒有作弊,我也不會拉他做替身,和你並沒有什麽直接的關係,他是靠作弊才過級的事情,我稍遲調查一下,也會知道。”


    “那大哥,你現在找我是為了什麽事?”燕支義顫抖著聲音說道。


    “你們也是為了幫我作弊,才讓我的老師發現,現在就當是還你個人情。”那道聲音冷淡地說道,“我們老師是說,考試時準考得差,誰就要做替身吧。但他沒告訴你,是考人間的考卷,還是我們死人的考卷吧?”


    “提醒你一下,人間的考卷要考,死人的考卷,更有可能會考,你看著辦吧。”說完,一陣陰風從裏麵幽幽吹出來,在方潮和吳海明的腳下打了個轉,讓所有人都縮了下身體。


    “如何尋找替身?”


    “死後你用了多久適應飄浮感?”


    “死前你最後的感覺是什麽?”


    方潮隻想起那張老卷的前三個問題,吳海明則埋頭在垃圾桶裏尋找著剛剛方潮扔進去的考卷,希望能從那張鬼老師特意為他們三人準備的考卷上找到些和答案有關的東西。


    “不對啊,這張不是那張鬼考卷。”吳海明在垃圾桶裏將東西翻了出來,他攤開來,看到上麵寫著的那行字:“方潮死於考試前一天。”


    他的嘴因為驚訝而微張,許久,他才訥訥地說道:“這字跡,好像是燕支義的。”


    方潮將那張考卷重新揉成一團,狠狠扔進垃圾桶裏,“我知道了。”


    嚇他的人,除了吳海明,另一個嫌疑最大的,便是和吳海明玩得極好的燕支義。


    燕支義一直都想讓他考不成試,這樣,現成的替身便出來了。


    但讓方潮更加氣憤的是,通過剛剛他們聽到的對話,證明楊男的死,和燕支義也脫不了幹係。


    “你再去查一下,當初,賣考卷給楊男學長的學生是誰,可以不?”方潮對吳海明說道。


    吳海明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沉默地點點頭。


    “喂,海明,謝謝你。”方潮叉對他說道。


    吳海明的臉色有些凝重,他捶了方潮的胸口一下,“別他媽泄氣,大不了兄弟我幫你墊底,反正,不管死人的考卷還是活人的考卷,憑我這腦細胞,是絕對考不過的。”


    方潮看了他一眼,回了他一拳,然後,兩人相視笑了起來。


    隻是,笑聲裏,總有些揮散不去的英雄惜別的悲壯味道。


    要命的考卷


    稍微深入調查一下,在這個消息比網絡傳播速度更勝一籌的校園裏,吳海明很快便將真相告之了方潮。


    在第一次偷考卷之前,燕支義用來賺外快的首要方法,便是賣考試答案。


    或者說,偷考卷,再將考卷高價出售。


    而那個鬼學生,很可能也是燕支義意料之外的“客戶”。


    同時,他們偷的第一份死人的考卷就是為了那個鬼學生所準備的。那一次,根本不是意外,也不是因為他們偷錯了,而是燕支義早就接下來的“生意”而已。


    “真沒想到,燕兄的生意居然做到陰間去了。”方潮冷笑著望著坐在自己旁邊的燕支義,冤家路窄,兩人居然在同一個考場。“佩服,佩服,我們這兩顆棋子好使吧。”


    “我也不想的。”燕支義將考試要用的筆和草稿本拿出來,擺好,事不關己地說道,“大不了說聲對不起。”


    身後的吳海明氣得差點兒跳起來,方潮按住他,他狂燥地吼道,“方潮,你別攔我,這種混蛋,等我扇死了他,再給他磕個頭道歉,比他那有誠意多了。”被燕支義一起耍得團團轉的吳海明已經快失去理智了,還好這時,考試的鈴聲響了起來,結束了他們三人的爭執。


    “喂,不管怎麽說,每道題會不會,你都給我做完它。”方潮沉聲對吳海明交待著,吳海明不解地望著方潮,方潮歎了口氣,“怎麽著,咱們也不能平白讓著這種人,是不?”


    吳海明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乖乖坐了下去。


    他沒看見方潮凝重的表情。


    考卷一層層遞下來,方潮深吸一口氣,開始仔細審題。


    可是,接著,跟前的正常考卷上的字開始活動起來,就像布滿了考卷的蜘蛛,它們重新排列,成了另一份和剛剛截然不同的考卷。


    監考老師從他們的身邊走過,方潮趕緊裝做答題,伸出手肋擋住了考卷。


    等老師走遠,方潮卻依然不敢鬆懈。


    “如何尋找替身?”


    “死後你用了多久適應飄浮感?”


    “死前你最後的感覺是什麽?”


    果然,這不是人類的考卷,而是死人考卷。


    方潮目瞪口呆,不知如何下筆,他瞄了一眼燕支義的位置,燕支義也皺著眉,似乎沒想到是這種結果,接著,他抬起頭,對方潮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我知道答案。”燕支義做著口型,在挑恤方潮。接著,燕支義提筆刷刷寫起了答案。


    這時,監考老師又從身後轉過來,方潮嚇得埋頭,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老師慢悠悠地踱到他們兩人中問,似乎在觀察他們。


    方潮心裏不由得一陣緊張,接著,他的視線落在身旁那黑色的皮鞋和西褲上。


    順著西褲,他移上視線,對上一雙瞳孔縮成了一根針大小的白色眼仁。


    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咧著烏青的嘴,詭異地笑著望著他們。


    是鬼老師。


    雖然他今天沒有將脖子扭成麻花,但是,方潮卻更擔心,他的腦袋會突然之間掉到自己麵前。


    “咳咳!”講台上傳來監考老師的咳嗽聲,方潮望望講台,那個老師嚴肅地盯著他,方潮無奈地低下頭,才發現身邊的鬼老師已突然消失。


    不知準說過,最快的時間便是考場上的時間,轉瞬即逝。


    方潮一題都沒答出來,鈴聲便又急促地響了起來。


    身後的吳海明抱著頭,一臉的疲憊,方潮拍拍他的肩,吳海明苦笑了一下,“是死人的考卷,我一題也沒答。”


    方潮無聲地點點頭。這時,燕支義像是炫耀似的,從包裏掏出一張考卷。


    那張考卷上,正反麵都已寫滿答案。


    正麵是他們的考題,用藍色的圓珠筆寫著答案。


    反麵,是死人的考題,用血一樣的顏色也寫滿了空白處。


    “放心,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會忘了你。”吳海明不屑地看了一眼,“我會經常回來看望你的。”


    燕支義昕出他話裏的威脅,將考卷塞回包裏。


    “我也一題沒答。”方潮伸出手握成拳,和吳海明的拳頭抵在一起,“兄弟,沒什麽了不起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第二場考試又接踵而來。還好這次的考卷十分正常,吳海明和方潮都舒了口氣,認真答著題。


    剛考到一半,安靜的教室裏突然響起一聲巨響。


    方潮望著身旁將桌子猛得推開的燕支義,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冷汗汲汲,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喂,同學,你沒事吧?”監考老師問道。


    燕支義喘息著,接著,他拉起袖子,盯著自己的胳膊。


    除了吳海明和方潮,準都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吳海明和方潮看見,那些考卷上的字全部活了似的,黑色的字在燕支義的胳膊上的皮膚下麵遊走。


    結局


    燕支義的皮膚並不白,但是那些黑色的字卻更明顯。


    它們像是蜘蛛,一隻隻在皮膚下掙紮著,然後皮膚因為它們的掙紮而拱起來,接著,那些字破殼而出,一隻隻鑽出來。


    燕支義尖叫起來。


    他的胳膊很快便爛得不成樣子,血肉模糊成一片。


    接著,他拉扯著身上的校服。


    方潮和吳海明徹底被眼前的一幕嚇壞了。


    燕支義的肚子鼓脹著,像裝了一隻汽球。


    接著,他們聽見一聲沉悶的爆烈的聲響,眼前便是血色一片。


    隻是,在那片血色裏麵,那些黑色的字卻像煙一樣飄到了半空中。


    “死前你最後的感覺是什麽?”


    “死後你用了多久適應飄浮感?”


    “如何尋找替身?”


    教室亂成了一團。


    尖叫聲、哭聲、呼喊聲,還有絡繹不絕地從外麵湧進來的身影讓方潮的世界開始眩暈,最後,成了一片黑暗。


    他暈了過去。


    “這是死人的考卷,能答出來的,隻有死人。”黑暗裏,方潮聽見那個鬼學生的聲音。“嘿嘿,看在你的那根煙的份上,我也算夠意思了吧。”


    方潮從醫院裏醒過來時,又是晚上。


    四周很安靜。


    這時,隱約有人說話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死前根據死的方式不同,而感覺也不盡相同。所以,這題沒有固定答案。”


    “死後,一般鬼要經過七天左右才能適應飄浮感。”


    “關於尋找替身的方法,在第十四頁第四章第四行裏有寫,大家要記往了。”


    方潮周身冰涼。


    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黑漆漆的教室門口。


    雖然沒打燈,但是,教室裏卻人頭濟濟,身影重重。


    “喂,你是新同學吧。”這時,講台上出現了一個拿著書的黑影,他招呼著方潮,“你就是考試考了零分的家夥吧,你的位置在那邊。”


    方潮不由自地地走過去,坐下來。


    考了零分?不是說死人的考卷隻有死人才考得出來嗎?那他沒答題,又怎麽會死?


    “鬼老師說過,誰考得最差誰就要做替身,準作弊也不會有好下場。我就是因為作弊死的,而你,嘿嘿,是因為吳海明將一題都沒有答的正常的考卷上,考生的名字那裏,填的你的名字。”身邊的同桌陰冷地笑著,讓方潮的眼前出現了一幅畫麵。


    在混亂的教室裏,坐在他身後的吳海明迅速地將正常考卷上的名字,相互更改,然後交了上去。他一直在答題,而吳海明,從一開始,都沒打算答題,他早就有一個更便捷的求生方式:將考生的名字更換一下,就可以了。


    方潮黨得眼前突然什麽都能看得見了。


    他轉頭,看著身邊皮開肉綻的燕支義,伸出手,“你好,我是你的新同桌。”


    剛說完,他左邊的視線慢慢模糊,原來,眼珠從眼眶裏掉了出來,正好落在了他已經斷裂,骨頭戳穿了皮膚的右手裏。


    “喔,我好像是跳樓死的,所以,死前,除了痛,什麽感覺都沒有。”他說。


    這時,“好了,同學們,明晚考試,大家要做好準備啊。”講台上,老師告訴大家。


    方潮和燕支義相視一笑。


    又要考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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