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可逃


    樓下的四個人呈“口”字型站立,仰著頭,直勾勾地向樓上看著。他們擁有與秦蘇寢室四人一模一樣的容貌,更可怕的是,他們沒有影子。


    秦蘇剛一看到他們,就嚇得立刻往樓上跑去。背後忽然湧上一陣寒意,他回頭一看,見其中三個家夥竟然追了上來。


    到了五樓,秦蘇一個箭步衝進寢室,隨手關上了門。在寢室門關上的一刹那,他從門縫中看到一隻慘白的手迅速地縮了回去。


    寢室裏一片黑暗,三個室友似乎早已沉沉睡去。秦蘇回過神,才躡手躡腳地爬上了床。


    秦蘇剛一合上眼皮,一陣敲門聲就響了起來。他嚇了一跳,忙坐起身,見另外三張床也有了動靜,這才試探著問了句:“誰啊?”


    沒有人回答,可是敲門聲還在持續。老大陳濤沒好氣地下了床:“大半夜的……”


    “不要開門!”老二肖華皺著眉頭說道,“夜半三更,絕非善類!”


    話音未落,又一陣敲門聲響起,隻是這一次,那敲門聲竟是從秦蘇背後的牆壁裏傳出來的。


    秦蘇打了個寒戰,連忙跳下了床。與此同時,寢室的四麵牆壁裏都傳來了敲門聲,聲音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每一下都像敲在秦蘇的心上。


    “怎、怎麽回事?”老三林天咽著唾沫問道。


    秦蘇忽然有了一種感覺:那三個家夥剛才追著他進來了,現在鑽進四麵牆壁,把秦蘇四人堵在了寢室裏。


    “啊——”林天的尖叫聲打斷了秦蘇的思考。隻見鐵質的門上竟然出現了一道抓痕,同時,四麵雪白的牆壁上流下了殷紅的液體,很快就將牆壁染紅了。


    “它們要進來了。”肖華壓低聲音說道。他犀利的目光環顧一圈兒,最後落在了秦蘇的身上,一字一頓地說,“不,已經進來了。”


    話音未落,肖華一個箭步朝秦蘇衝了過來,咬破中指猛地點在了秦蘇的眉心處。


    一股灼燒感從眉心傳來, 秦蘇不受控製地張開嘴,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焦糊的味道從他的身上傳來,他發現自己全身的水分似乎都被抽幹,整個人蜷縮在了地上。


    “肖華,你在幹什麽?”陳濤驚訝的聲音傳來。


    “我……”


    調虎離山


    肖華的聲音越來越模糊,等秦蘇回過神來,驚愕地發現自己正完好無損地站在宿舍樓下。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死死地掐著他的脖子,用力極大,掐得他的喉骨“咯咯”作響,幾乎窒息。


    “六爻化令,罡煞隨行!”一聲冷喝傳來,差點兒被掐死的秦蘇看到一把銅錢劍破空而至,直直地刺穿了掐著自己的那個家夥的胸膛。然而那個家夥沒有慘叫,甚至連血都沒有流出一滴,掐著秦蘇的手反而加大了力度。


    好在趕來的人十分老練,在銅錢劍拋出的同時已衝上前來,用紅繩死死地勒住了那個家夥的手。


    “老二?!”看到救自己的人竟是肖華,秦蘇感動得熱淚盈眶。


    “我兜裏有朱砂,塞到它的嘴裏去!”肖華與那個家夥僵持著,轉頭對秦蘇說道。


    秦蘇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摸出一包朱砂,壯著膽子扔進那個家夥的嘴裏。


    與此同時,肖華一腳踹在那個家夥的背上,拽著秦蘇連退了好幾步。二人心有餘悸地看著那個家夥捂住嘴,蹲了下去,一攤惡心的黑色液體從它的嘴裏吐了出來。可怕的是,它一邊吐,身體一邊緩緩地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剛才那個家夥是什麽東西?”當一切歸為平靜,秦蘇問道。


    “封魂鬼。”肖華告訴他,這世間陰陽交錯,幾乎每個人都會與鬼魂擦肩而過。長此以往,人們的身上就會染上陰氣,而封魂鬼正是由這些陰氣形成的寄生惡鬼。它們想要占據人的身體,就必須先把這個人的魂魄永遠地封在鬼域。


    肖華打量了他一下,狐疑道:“你身上怎麽有這麽大一股陰氣,難怪……剛才要不是你的兩魂六魄在驚恐之下出竅,去寢室求助,我根本來不及救你。”


    “兩魂六魄?我剛才好像回了寢室……”


    “回寢室的隻是你的一部分魂魄,剩下一部分魂魄和你的身體其實一直被困在樓下。你身上的封魂鬼怨氣極深,我剛才隻是將它擊退,它還會回來的,所以你要多加小心。”


    秦蘇咽了口唾沫,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封魂鬼是和宿主長得一樣嗎?”


    “那是當然。除了宿主之外,它不能攻擊別人。”


    秦蘇的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顫抖著說道:“我最初看見的封魂鬼有四個,另外三個長得和你們一模一樣。”


    “什麽?!”肖華大驚失色,立刻摸出一個羅盤。羅盤上麵的黑色槐木指針瘋狂地旋轉著,最後指向了背後的宿舍樓。


    秦蘇和肖華同時抬頭,看到他們所在的504寢室竟然亮起了燈,隻是那燈光忽明忽暗,看起來十分詭譎。


    “中計了!”肖華大罵一聲,立刻拽著秦蘇往樓上跑。


    504寢室的門大開著,裏麵的燈光已經恢複明亮,可是陳濤和林天卻不見了。


    “他們人呢?”看著空蕩蕩的寢室,秦蘇腳一軟,差點兒跌坐在地上。見肖華沉著臉不說話,秦蘇顫聲說道,“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


    “不,準確地說,隻有我一個人。”肖華轉過身,目光深沉地看著秦蘇,隨即緩緩地低下了頭。


    秦蘇渾身一震,順著肖華的目光向下看去。燈光照在他的身上,可是他的腳下卻沒有影子。


    怨土尋蹤


    “放心,你還沒有死。”肖華皺著眉頭說道,“你身上生氣未散,命火未熄,隻是三魂七魄去了一半,想來是剛才被封魂鬼拘走了。”


    肖華走到窗邊,拿起一包香爐灰倒了下去,窗台上立刻出現了一個腳印。


    “這是陳濤的腳印,難道他們是被封魂鬼抓走了?”秦蘇勉強鎮定下來,試探著問道。


    “沒錯,現在它們抓走了陳濤和林天,你的魂魄被拘走一半,很有可能寄生於我的封魂鬼正在等著我露出破綻。”肖華冷笑了一聲,“我們要找到它們的位置,先下手為強!”


    “咱們要怎麽做?”


    “如果不出我所料,這四個封魂鬼應該是結盟而行,不然它們不會在明知我會道術的情況下還來撩虎須。”肖華從櫃子裏翻出一些東西,朝秦蘇一招手,“我要把你的意識附到封魂鬼的身上。魂魄的聯係是最為緊密的,我現在要通過你來定位你剩下的魂魄所在,從而推測出它們的位置。來,把這個吃了。”


    看著被塞進手裏的一支香,秦蘇苦著一張臉說道:“兄弟,你這讓我怎麽下得了嘴……”


    “笨蛋,你現在不是活人,隻能吸了。”肖華一邊恨鐵不成鋼地說著,一邊關閉了門窗。他把一大張白紙鋪在桌子上,並倒了一瓶褐色的土上去。


    這土帶著一股腐朽的腥味,像是老墳的墓土。秦蘇心顫了一下,用力地在香上聞了幾遍,隻覺得那味道像是通過鼻腔鑽進了他的嗓子眼兒。


    “叼著這個。”肖華往秦蘇的嘴裏塞了一根細長、刻著紅色符咒的木棍,然後把秦蘇按坐在桌子前,順手關上了燈。


    “閉上眼睛,靜心。”寢室裏陷入黑暗的刹那,秦蘇聽到肖華這樣吩咐道。肖華站在他的身後,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嘴裏念念有詞,“三脈封神,陰陽借路,去!”


    秦蘇感覺到自己的頭頂和兩肩處傳來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意,一陣暈眩。等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正站在一個黑暗的地方。


    這是哪裏?


    秦蘇試探著伸手摸索了一下,冷不防一個陰森的聲音傳來:“你在幹什麽?”


    秦蘇後背一涼,見“肖華”出現在他的背後,正陰森森地看著他:“讓你拖住肖華,可沒讓你這麽慢才回來。”


    “咳,他太難對付了。”秦蘇敷衍道,又試探著問,“他們呢?”


    “在進行儀式。”“肖華”領著秦蘇走進了一條狹窄的甬道。不一會兒,秦蘇便聽到了一陣驚恐至極的慘叫聲,那聲音讓他渾身寒毛倒豎:是林天。


    他們走進了一間堆滿雜物的屋子,裏麵的景象頓時令秦蘇全身發涼——林天整個人被平鋪在對麵的牆壁上,身上除了頭頸以外的骨頭都被抽掉了,隻剩下皮肉緊緊地貼在牆壁上。鮮紅的嫩肉裸露在外,四肢平鋪開來,就像鋪在牆上的壁畫。可是他還活著,驚恐而絕望地向秦蘇看了過來。


    那個長得和林天一樣的封魂鬼,像野獸一樣瘋狂地撕扯林天的血肉。隨著它一口一口地吃掉林天,它自己的身體越發凝實了起來。


    陳濤躺在左邊牆下,一動不動,而他的封魂鬼正向他伸出尖銳的指爪。


    “住手!”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秦蘇怒吼一聲,衝了過去。


    “肖華”臉色一變,怒喝道:“你們竟然敢騙我!”


    鋒利的指甲刺向秦蘇的脖子,就在這時,他感到頭頂和兩肩傳來火熱的暖意,大腦又是一陣暈眩。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寢室。


    “你太魯莽了,打草驚蛇。”肖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算了,我來看看它們在哪裏吧。”


    四煞幽冥


    當秦蘇的意識附在封魂鬼身上的時候,他嘴裏的木棍在那堆土上畫出了一幅簡易的路線圖,正是他之前和“肖華”走過的地方。


    “唔,先右轉,然後……”他倆湊在一起,絞盡腦汁地定位,然而隨著路線的延伸,竟然像是拐了一個四角形的彎子,最後又回到了原點。


    “難道他們還在宿舍樓裏?”秦蘇渾身一震,狐疑地說道。


    “你之前看到了什麽?”


    說起這個,秦蘇隻覺得一陣恐懼和憤怒。他連忙把剛才的事情描述給了肖華聽,肖華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那個儀式是什麽?”想起林天的慘狀,秦蘇不禁哆嗦了一下,“封魂鬼的反噬是那麽殘忍嗎?”


    “那不是反噬,”肖華的臉蒼白了起來,“而是它們在製造陣眼。四方幽冥,封魂引煞,這些鬼東西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什麽意思?”一種不好的預感升起,秦蘇覺得自己全身的雞皮疙瘩似乎活了過來,正在身上爬來爬去。


    “它們在布置封魂幽冥陣。自古以四方為正,嚴密合攏,恰似一個牢籠。因此在困魂陣法中,陰陽師大多會布置四方陣眼。”肖華冷冷地道,“封魂鬼由陰氣所化,本就是戾物,它們以殘忍手段將宿主折磨致死,那些人怎麽會甘心?因此,他們死前的怨氣會變成凶煞,凝聚在喪命的地方,變成噬人生氣的陣眼。封魂幽冥陣所在之地,所有活人都會被怨鬼反噬,生魂被鎮壓其中,永世不得超生。”頓了頓,肖華又道,“按照你剛才所說,林天死於正北方,陳濤也會喪命於正西方,這些就是封魂幽冥陣的陣眼所在。它們很快就會來找我們,我們必須在此之前找到那裏,破壞陣眼,否則就算死了也會被壓製在其中。”


    “那個地方……”秦蘇拚命回想著剛才的景象,“堆著很多雜物,而且很大,光線也十分陰暗。”


    “占地廣,雜物多,光線暗……”肖華眼睛一亮,“會不會是一個地下室?”


    “對了!”秦蘇猛地一拍桌子,“我想起來了,我們這棟宿舍樓下的確有一個廢棄的儲物倉庫。怪不得它們走來走去,還顯示在原點附近。”


    “地下倉庫常年不見天日,且風水不活,死氣沉沉,怪不得它們會藏身在那裏。”肖華立刻開始翻箱倒櫃,“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去……我的家夥呢?”


    秦蘇焦急地看著肖華倒騰著櫃子裏的黃符紙、紅朱砂之類的玩意兒,突然,一隻手從腳下的地板裏伸了出來,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腳踝。


    陰陽無間


    那隻手的力氣極大,幾乎要把秦蘇的骨頭捏碎了,將秦蘇整個人拽倒在地。接著,一雙手從下麵伸出來,死死地抱住了秦蘇的頭。


    秦蘇被嚇得魂飛魄散:“肖華,有……”


    “有什麽都給我頂住!”肖華滿頭大汗地翻找著,“我的陰陽鏡呢?”


    “那麵紅色的小鏡子?我早上刮胡子的時候拿去衛生間了。”秦蘇差點兒哭出來,踢開抓著他腳踝的那隻手,奮力想把自己的腦袋掙紮出來。


    “豬隊友啊!”肖華罵了一聲,連滾帶爬地跑去衛生間,卻見無數漆黑的頭發從衛生間的天花板上垂下,把裏麵塞得滿滿的。


    一陣怪笑聲響起,頭發裏出現了一張慘白的臉,是“肖華”。


    “糟糕,它們來了!”肖華暗罵一聲,手指捏起一遝符咒,死死地盯著麵前的惡鬼。


    秦蘇的腦袋快要被那雙手揪下去了,他咬了咬牙,摸到一把水果刀,貼著自己的頭皮削了下去。桎梏的手頓時鬆開,他連忙跑到衛生間門口,卻見肖華已經悍不畏死地衝進了那堆頭發裏。


    肖華拚命地追逐著惡鬼,然而那些頭發實在礙事,眨眼間已將他緊緊地纏在了那裏。


    “幫我!”肖華回頭大喊道,“你現在半人半鬼,這些頭發困不住你,快想辦法。”


    眼看頭發就要把肖華埋在裏麵,秦蘇趕緊抓著他的手往外拖。牆壁上再次流淌下血水,淒厲的叫聲近在咫尺。


    “賭一把。”秦蘇急中生智,一刀割斷纏著肖華的頭發,狠狠地一腳把他踹開,返身抓起桌子上的一瓶實驗用的消毒酒精,和打火機一起扔了過去。


    “轟”的一聲,火焰頃刻間席卷了整個衛生間,隨即向寢室內蔓延。秦蘇硬著頭皮衝了進去,不一會兒就抓著一麵巴掌大的紅色鏡子跑了出來。


    “差點兒把我烤化了。”


    “廢話少說,快走!”肖華快速地掃除周圍的可燃物。可是他們剛一跑到門口,卻發現寢室門怎麽也打不開了。


    “怎麽辦?”這下子秦蘇真沒招了,背後的火焰還在燃燒,就要燒到他們跟前了。


    肖華也是六神無主,不知所措。就在這時,他們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巨響,鐵門上竟然被生生地劈開了一個口子。


    封魂引煞


    “老二、老四,快出來!”門外的聲音竟然是陳濤的。隨著他的聲音響起,鐵門又被狠狠地砍了幾下,鎖很快就被砍壞了。


    秦蘇飛起一腳踹開門,二人看到陳濤拎著一把消防斧站在門口。陳濤急道:“快跟我走,出大事了!”


    “老大,你沒有……”秦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肖華踩了一腳。


    肖華露出一副驚喜的表情,說道:“老大,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這個回頭再說,”陳濤轉身就跑,“封魂幽冥陣快要完成了,你們快跟上。”


    秦蘇的腦袋裏全是疑惑,低聲問肖華:“他怎麽可能還活著?”


    肖華偷偷地把手機塞進秦蘇的手裏,上麵有一行剛打下的字:他身上鬼氣森森,而且我從未跟他們說過陣法的事情,有詐。


    秦蘇頓時心頭一寒,趕緊把目光投向了陳濤。陳濤雖然有影子,可是影子的動作與他本人並不協調,看起來詭異至極。


    現在是淩晨兩點五十分,本該是人們熟睡的時候,可是這棟宿舍樓卻喧鬧得可怕。淒厲無比的慘叫聲在夜幕中遠遠地傳了開去,讓人毛骨悚然。很快,樓上樓下都響起了嘲雜的腳步聲和叫喊聲,像是有許多人從寢室裏跑了出來。


    兩邊的寢室門都打開了,裏麵傳出人們驚恐的叫聲,還有陰魂可怕的怪笑。走廊裏出現了許多拚命逃竄的人,還有追在他們身後那一個個扭曲的鬼影。可是他們怎麽也逃不出這棟樓,像是有一個無形的罩子將這裏困住了。似乎就在這一夜之間,地獄降臨到了人間。


    被逃命的人推搡幾下,秦蘇整個人如墮冰窟,全身都抖了起來。他連滾帶爬地跑到肖華的身邊,急道:“我們快去救……”


    “你能救誰?”肖華沉著臉說道,“陣法已經有了雛形,除非破陣,否則這裏的人一個也別想活著走出去。”


    前麵的陳濤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又悶不做聲地往樓下跑去。秦蘇的話哽在喉嚨裏,覺得難受至極,隻好一路跟著他們跑進了地下倉庫。


    剛一踏進去,濃烈的血腥味便撲麵而來。倉庫的四個角落都點上了手臂粗的白蠟燭,燭火搖曳,映得正北方牆壁上的血紅越加刺眼。


    “小心,它們就在這裏。”陳濤壓低了聲音,“如果我沒有猜錯,它們是感覺到了老二,不敢擅自現身。”


    “那要怎麽辦?”肖華皺眉問道。


    陳濤附在肖華的耳邊,低聲說道:“老二,你先退出去,躲起來,我和老四作誘餌。它們為了達到目的,就算明知有詐也會盡力一搏的。”


    “好。”肖華猶豫一下,轉身跑了出去。


    就在他踏出去的刹那,大門立刻關閉,鬼哭之聲幾乎要撕裂秦蘇的耳膜。四個詭異的人影從角落裏站起,一齊向他和陳濤撲了過來。


    “快……”陳濤的話戛然而止,一根尖銳的桃木釘已釘入了他的後心。他身後的秦蘇發出一聲冷笑,身上火光一閃,竟然是本該跑出去的肖華。


    “鬼又怎麽樣,永遠都鬥不過人!”肖華冷哼一聲,雙手使勁兒一推桃木釘,四寸長的釘子便完全沒入了陳濤的身體。然而他意料之中的白煙並沒有出現,一股溫熱的血迸濺出來,染紅了他的手。


    陳濤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肖華,隨即倒在地上,抽搐幾下後就不再動彈了。


    一陣刺耳的尖笑聲響起,整個空間像打了馬賽克一樣扭曲了起來。


    四煞之恨


    撕心裂肺的劇痛從腹部傳來,肖華看到一雙手從自己的肚子裏伸了出來。


    冷淡的聲音響起:“這一次,是人贏了還是鬼贏了呢?”


    肖華痛苦地倒在地上,知道那個封魂鬼很快就會撕裂他,從他的血肉裏破體而出。他咬牙拿起身上僅剩的符咒,可是手剛一碰到符紙,符紙便變成了一堆灰燼。


    “別白費力氣了,你應該知道,修道之人的雙手是不能染無辜生靈的血液的。你親手殺了陳濤,現在道法已經消失。”


    隨著他體內“肖華”的聲音響起,陳濤的身體扭動起來,隻是他睜開的眼睛隻有陰森的眼白。


    “陳濤”站起身,走到正西的牆壁下,嘲諷地看著肖華:“你太自大,所以我們就將計就計,故意讓陳濤偷聽了我們的談話,然後假裝被他逃脫。以他的性格,他一定會去找你求救,可是你生性多疑,再加上我留下的鬼氣誤導,你自然會懷疑他。”


    肖華慘笑一聲,說道:“原來,你們是在利用他破我的道法。”


    “你道行不低,想要反噬你可不容易。”“肖華”冷笑道,“你若不死,我怎麽能重生,幽冥陣又怎麽能成?”


    “嗬嗬,秦蘇已經逃了,他有我的陰陽鏡護體,你們殺不了他。”眼看一個濕漉漉的人頭從自己的肚子裏鑽了出來,肖華強撐著一口氣說道,“不過,如果你們放了我,我可以……”


    他的話被一隻手死死地掐斷在了喉嚨裏。


    “你的話太讓人心寒,我不想聽下去了。”秦蘇不知什麽時候蹲在了肖華的身邊,臉上的慌張和怯懦都消失不見,隻剩下了詭譎的笑容。


    肖華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目光瞟向那個形似秦蘇的鬼魂,對方竟然被鎖在了正東方的牆壁下。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出來,肖華艱難地說道:“你、你是……”


    “沒錯,早在一天前,他已經被我反噬了。”麵前的人不屑地說道,“我們聯手演了一場好戲,就是為了拿下你。你不用害怕寂寞,很快,這裏的人都會去陪你。”


    鮮血淋漓的身軀從肖華的體內伸展開來,他眼睛裏的神采漸漸地渙散:“為、為什麽?”


    “要把一棵樹藏起來的最好方法是將它放入森林。”秦蘇冷冷地笑道,“同樣,我們這些鬼要在人群裏生活下去的最好方法,就是把這些人都變得和我們一樣。”


    肖華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那個從他體內鑽出來的惡鬼笑著說道:“恨吧,恨我們,恨這個世界。既然你做不了人,那些不如你的人,哪有資格活著?”


    肖華瞪大了眼睛,一股難以言喻的負麵情緒席卷而來。他突然感到胸口一痛,似乎是手掌抓著心髒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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