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營的活動在各個高校展開,我們校區很偏僻,早在一年前它合並了附近的二流學校,成為了這塊片區最具規模、最有影響的高校,而我正值合並轉入,對高一的新生活充滿了期待。軍訓的第一天,教官讓我們互相認識下自己,並沒有給我們很繁重的任務量,其他班在他們教官威嚴的督促下站著筆直的軍姿,卻隻能眼睜睜看我們躲在樹蔭下唱著嘹亮的軍歌休息,的確夠殘忍的。


    對麵的2班忽然一陣騷動,那邊教官厲聲嗬斥,“你們折騰啥?全部立正站好!”踮著腳望了望隊伍裏麵,朝他手指的地方看去,一位麵色蒼白的男聲正癱在地上,“你,出來休息。”我們這兒的女生一陣譏笑,“逗死了,他們班男的連女生都不如,會操還是得指望我們班啊。”教官輕聲咳了下,隨後與小跑過來的對麵教官交流了下情況,我這時才看清,對麵那教官還挺帥的,比我們這猥瑣的教官大叔順眼多了。帥教官一臉無奈的離去後,猥瑣大叔又跟前排的女生瞎侃起來,我偷偷拿出手機,想看看qq有沒有人,實在太無聊了。一瞥眼,身邊坐了位夥計,班上的人雖然我不能說全都認識,但起碼還清楚個別人是不屬於自己集體的,我仔細瞧了瞧他,那一臉的蒼白,不正是剛才出列的男生?我出於關心,下意識的用胳膊撞了他,“你沒事吧?”他努力睜開眼,似乎想看清我的樣子,感覺像一個度數很深的近視眼。他閉著眼長歎了口氣,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布偶,不停摸著它的頭,那娃娃的嘴角似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我忍不住想去觸碰它,他急著揣在懷裏,說啥也不願給我,問他緣由但支支吾吾的跑開了。一個大男孩麵色蒼白不說竟然還抱著一布娃娃,著實令人想不通,我看向周圍說笑嬉戲的同學,好像也沒把剛才滑稽的一幕看在眼裏。我拉著死黨的衣角,示意他看向角落裏半蹲著的男生,可是我們一起看過去,那角落早沒了人影,他憤憤的看向我,以為我把他給耍了。


    “散會”那猥瑣大叔揮著手,我們隊伍解散了,肚子餓得我頭暈眼花的,摟著死黨肩膀走向食堂,巧的是路上又和那男生相遇了,可他沒理我,自顧自的往宿舍走,咦?他吃完了?我拉著死黨,“看,就是那貨!”不料,死黨又憤憤地瞪了我一眼,“很好玩是吧?再這樣我生氣了啊!”我很納悶,為什麽兩次看向那男生總是看不到人呢?我自覺是不會眼花的,就算再怎麽餓也不至於到了產生幻覺的地步,我與死黨打了飯坐在一樓靠窗的位置,這裏相對於樓上而言是比較安靜的,我跟他吃飯時總會聊一些班上與鄰班妹子的趣事,眼神不由地往四處看,突然,我的眼神呆住了,死黨朝我呆望的方向看看了,不以為然的說,“你啥時候對男的這麽有興趣了,他早上暈倒了,就是2班的那個,”他一口吞下了個雞塊,滿口的脆骨咬得嘎嘣響,“我們班女生笑了個不停,你早上不是在場麽?”他滿眼疑惑的望著我,我做了個stop的手勢,端著碗坐到了那男生旁邊。男生顯得很尷尬,想對我說什麽但是又紅著臉咽了下去。我擺擺手解釋,“我問一件事,問完了就走。”男生點點頭,很安靜的看著我,倒讓我不好意思了。死黨不懷好意的對我壞笑,邪惡的嘴臉讓旁坐的女生感到厭惡。


    我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出來,“你早上給我看的布娃娃呢?能拿出來讓我看看嘛?”不知道是我的冒昧令他難堪還是我的言語令他感到不適,他的雙眼充滿了恐懼與逃避,過了一會,他略帶驚恐的語氣使得我的情緒跟著他的話一並此起彼伏,“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怎麽知道我有一個布娃娃?”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難道我去問他,有個跟你長的一模一樣的雙胞胎?我說了聲對不起就跑出了食堂,死黨抱著我的碗在後麵追著,好不容易氣喘籲籲地趕上了,攔著慌亂的我,責問,“幹嘛?啥也不說就跑出去,你飯都沒吃呢,表白被拒絕了也不至於這樣啊!”我恨恨地給了他一拳,苦笑著說,“兄弟,我攤上大事了,我遇到鬼了。”這番說辭讓死黨嚇傻了,他和我其實都算無神論者,就算平日裏看看鬼故事電影什麽的,也最多算得上消遣,談不上信奉或敬仰,今天我如此認真的態度,他有理由相信我的話。我們等寢室人都走差不多了,才開始討論著今天發生的一切,慢慢地,我們理清了那男生和鬼之間的關係,可以肯定是,這與娃娃有關係。我突發奇想,“走,今晚不軍訓了,去他寢室!”死黨嚇得魂都沒了,想撇下我一個人溜,我一把拽著他,拿兄弟之間應該同患難的話壓他,這招挺管用的,死黨很好麵子,一咬牙就跟我推開了2班寢室門。奇怪,他們居然不鎖門,我警惕的看著裏麵,探聲問還有沒有人,確認了兩遍後,我們開始摸著鋪位一個個去排查,最後,一個靠牆裏麵最末端的床鋪引起了我們注意,床上,躺著一個哭喪著臉的布娃娃,我明白,這娃娃跟早上那個不一樣了,它早上是笑著的,而這個,是哭。死黨很心細,他很快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娃娃上麵有一根女生的頭發,而且背後居然貼著一個女生用過的發夾,頭發就算是外麵不小心帶進來的,可是女生的發夾卻怎麽也解釋不清,我們都了解,這男生性格孤僻,女孩子一直很討厭他,包括他們2班,女生對他從來是冷眼相加,哪裏會有人去送這如此精美的發夾?


    還沒等我們定出結論,樓下的操場卻是炸開了鍋,“有人跳樓了!”“好慘啊!”“這女生失戀了吧?”我們對視著,決定先下去看看,到了那女生屍體旁邊,已經有老師圍了起來,她的室友正被一一的調查問話,警車的喇叭聲響徹著校園。我盯著那女生看了一會,感覺有點似曾相識,對,頭上的發夾,跟我看到的是一模一樣,難道?傀儡殺人?我與死黨不禁吸了口涼氣,悄悄離開了現場,回到宿舍,這事對我們的刺激實在太大。“報案吧!”死黨冷冷的說。我笑了,“你跟警察說,有人用傀儡殺人,你覺得他們會相信嗎?”“那怎麽辦,總不能放縱一個潛伏我們身邊的殺手吧?”“我想靜一靜。”我們的談話是不愉快的,為了這件事,有了嚴重的分歧。


    第二天,又有死訊傳來,教室裏一個女生上吊自殺了。我們再次跑過去看,這一次,是我們班的女生,是那個對男生咧嘴大笑,譏諷挖苦的女孩,看來凶手是想報仇,我自信滿滿的來到了那男生的寢室,隻有他一個人坐在床上,手裏抱著布娃娃,口裏念念有詞,我大吼了一聲,“住手!”他望著我,眼神裏早沒有了之前的空洞,充斥著血與淚的控訴。他跳下床,質問我,“你知道被排擠被嘲笑的痛苦嗎?我的主人是如此可憐,我幫他得到尊重怎麽了?你連這也要管,你是想讓他繼續孤單下去?”我笑了笑,“難道你殺了人他就會有朋友?起碼我現在願意做他的朋友。”他瞪大了眼睛,好像不相信我的話,但是很快他的嘴裏蹦出了這麽一句,“你得付出代價。”我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很快,我倒在了血泊裏,警方闖進來時,整個寢室除了兩個抱在一起的娃娃,什麽也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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