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奧爾維亞姐姐,我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斯人已逝,我們能做到的唯有悼念。


    老實說,我不太會安慰別人,如果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在這裏吹吹海風,讓大海撫慰你的心緒,這是我曾經傷心時經常會做出的行為。”


    亞拓看著奧爾維亞,憋了半天,他還是選擇了接下三葉草博士博士為他設計好的場景之中,打算等之後立刻詢問父親,他繼續說道:


    “我小時候的日子過得非常快樂,可難免也有傷心或者難過的事情,比如我第一次看見父親邀請那些哥哥姐姐們上船時,好奇打聽著他們身世的時候。


    他們哭著笑著,不在意的為我訴說著往事,然後期待著未來的生活。”


    “我當時第一次覺得我犯錯了,我憋著眼淚,遠離他們後哭著回家找到我爸爸,他拉著我的手,將我牽到船尾的圍欄邊什麽也沒說。


    看著蔚藍色的大海在月光下波濤磷磷,吹著溫柔中帶著凶烈的海風,它就像一位溫柔的母親,用我們最想看見的表情注視著我們。”


    亞拓說著,注視著海麵,心中泛起鬱悶與不安,他清楚奧爾維亞聽不懂這些話語,除非有人專門為她進行解釋。


    不然,她這位單純的學者永遠也不會明白這些彎彎繞繞。


    可,他還是沒來由的不安與鬱悶,但並不心虛,因為沒有任何足以讓他心虛的理由。


    “謝謝,我感覺現在好多了。”


    亞拓的話語說完,好半晌後,奧爾維亞低著頭說著,拉著身邊的男孩一起在海麵上坐下。


    她的確不太懂亞拓話語中的意思,但她也明白對方在真心寬慰自己。


    注視著平靜的海麵,奧爾維亞想了許多許多,她想到了自己與巴特結識的種種。


    兩人的關係最初就是一對相互幫扶的學者,到最後一起研究共同喜歡的曆史,最後……兩人的誌向產生了一定的小分歧。


    奧爾維亞希望聽從博士們的安排,而不是自己悄悄的進行禁忌的摸索。


    巴特則認為他自己才是對的,唯有這樣才能被博士們看重,證明自己的決心,開啟一項偉大的事業。


    她不知道巴特仍舊固執。


    他不知道這件事早已開始。


    最終在即將岔開前,巴特展開了挽留,名為愛情的藥劑似乎要將他們重新粘合起來,讓分歧,變為共同行走的兩條道路。


    他們之間是熟悉的愛,可這份愛剛剛準備開始便提前結束了。


    最後,她想起了三葉草博士讓他離開前的那些話語。


    總結便是——生者如斯。


    博士沒有一刻為巴特的死而感到悲傷與憤怒,似乎是早有預料,還是早已經曆?


    這些奧爾維亞都不得而知,她隻知道,博士似乎希望自己接納亞拓對自己的追求,即使這份追求夾雜著悲憤的懷疑。


    在三葉草博士沒有點破之前,她一直都不知道亞拓真的對自己懷有那樣的心思。


    冷風讓她加劇跳彈的心髒漸漸平息,扭頭看向同樣注視海麵的亞拓,奧爾維亞緩緩問道:


    “小亞拓,三葉草博士他說……你……”


    “是的,隻是姐姐伱一直不懂而已,我在見到你的第一刻就喜歡上了你,說白了,就是男人常見的見色起意。”


    亞拓痛快的承認了,臉上沒有絲毫的笑容,語氣平淡如水,他蜷縮著身子,環抱著自己的大腿,輕輕在甲板上如不倒翁一樣搖動,繼續說道:


    “我擅自調查過奧爾維亞姐姐你的身世,但我可以發誓,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想要殺死過巴特,而是將他當做一個幸運的情敵。”


    出謀的不是他,動手的也不是他,他隻是沒有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所以他並沒有撒謊,因為這就是事實。


    他知道一切,冷漠的注視著一切的發生,從三葉草博士乃至一些人的角度上來講,他是主謀這一點並無不妥。


    畢竟,如果他沒有喜歡上奧爾維亞,那麽羅爾就不會擅自動手,更不會有這檔子事情發生


    可,宏觀上來講,亞拓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喜歡是人最原始的情感之一,誰都有喜歡他人的權力不是嗎?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同樣也是人類最本質的態度之一。


    你想要一份玩具,你的父母給你買了,但它是店裏最後一件,導致了後來的小朋友哭鬧,這份錯誤就真的在於你嗎?


    以個人角度來講,是的,沒錯,就怪你,誰叫你搶走了我的東西!你難道不能去其他地方買嘛!


    抱歉,不能,因為這是別人在替我做主,而我在此之前隻是要得到這個東西,而沒有任何其他的念想。


    所以,到底該怪誰呢?


    是後者的自私,還是前者的無知?


    “抱歉……我……那個……我……”


    奧爾維亞支支吾吾的說著,眼淚不自覺的流淌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泣。


    她好像明白了,又不想去明白,各種矛盾的心理在她的內心衝擊著,本就脆弱的防線徹底被擊垮。


    巴特愛她,那就一定得是巴特嗎?他真正能夠給你的是什麽?


    是感情,是寄托,是夢想,是一份枷鎖。


    這是三葉草博士給她的答複,也是為什麽不想在她麵前再次提起巴特的原因,僅僅隻是將最後的一份遺物交給了她,並通知了他的死亡。


    那亞拓呢?


    是安全,是夢想,更是奧哈拉最後的寄托,同樣,它也是一份枷鎖。


    這同樣是三葉草博士想要告訴奧爾維亞的,否則,他就不會多嘴說出更多的事情,而是將這件事的本質清晰的說出來,絕不含糊。


    “看來三葉草博士說的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要多的多,你真的很笨呢奧爾維亞姐姐,能讓我清晰看見你的全部。


    可你又十分聰明,因為你博覽群書,懂得的知識比我還多,我很喜歡你那充滿了知性的感覺。”


    說著,亞拓將右手拿起,緩緩的向後伸去,最後摟住了奧爾維亞的腰,輕輕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輕生問道:


    “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讓我用往後餘生去彌補這份我冷眼旁觀的錯誤。


    三葉草博士究竟在想些什麽我不知道,但很有可能會讓我被我老爹抽兩巴掌,那可是很疼的,會讓我躺在病床上完全起不來呢,能麻煩姐姐你替博士好好補償我一下嗎?拜托了。”


    誰都會有犯錯的時候,亞拓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但他願意承認,並承擔這份本不該屬於他的錯誤。


    再沒有比他更適合去承擔這份罪責的人選了,哪怕他本無罪。


    “我不怪你,真的……亞拓……我不怪你……”


    奧爾維亞抽泣著。


    她的確不怪亞拓,她明白對方不是這樣的人,但卻也並非一位真正正直的人。


    這個世界上存在真正正直的人,但這樣的人終歸隻是少數,她並不奢求自己遇到的人一定得是這種人。


    當然,還有一點,那就是巴特的確早死晚死都會死,世界政府對於揭發研究曆史正文的罪人,給出的獎賞足以讓普通人一躍成為貴族!


    隻要將這份情報給予小鎮上的居民們,巴特的死亡也會成為定局,甚至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從暗算層麵上來講,羅爾的做法甚至有些過於正直了,他明明可以更加絕對一點。


    可真要說原諒,那也同樣沒有,因為巴特死了,死在了亞拓對自己的感情上,同樣也死在了自己對夢想的追求上。


    這一點同樣是事實,奧爾維亞無法原諒這一點,可她不僅沒有原諒亞拓,也同樣沒有原諒自己。


    身旁,亞拓沒有心急奧爾維亞給予他答複,而是靜靜等待她起伏的心緒冷靜下來,心裏則是盤算著其他事情。


    從三葉草博士的態度來看,以及奧爾維亞的表情與言語之中,他貌似明白了些什麽。


    看來,全知之樹的底下,應當埋藏著一塊曆史正文,博士們正在研究著它。


    或者,他們在研究他們曾從世界各地擴印的曆史正文也說不定。


    反正,無論如何,一旦博士們的行為被發現,那奧哈拉勢必要經曆一場屠魔令。


    如此,三葉草博士的想法便漸漸在亞拓的眼前浮現。


    他想要借著這份意外一命換一命,而且這個計劃應該是臨時起意。


    奧爾維亞不死就是一份保障,一份知識的保障,一份真相的保障,而能夠讓她在卷入旋渦之後不必死去的方法似乎就那麽幾個。


    三葉草博士之後一定會想方設法讓奧爾維亞回到奧哈拉,並逐步告訴她一切都真相,以她的個性,為了曆史與真相勢必將會答應下來。


    而亞拓也不可能阻止奧爾維亞回家,他的道德素養在這片大海上還是有點高了,會對這種事情產生愧疚的情緒,進而讓感性去引導自己的理性。


    子隨父也並非空話。


    亞拓的個性多少也繼承了自己父親的一部分與母親的一部分。


    羅斯也不可能因為這種事情而將潛在的威脅杜絕在外,他比亞拓更在乎家人與情感!


    甚至能為此想要不擇手段……


    “md,書上說的太對了,美色誤亂英雄心啊!”


    亞拓在內心嘖了一聲。


    奧哈拉會滅,但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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