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累了。”


    片刻的愕然之後,山中井野緩步走至房間中央。


    盈盈下蹲,將那遭受了無妄之災的鉛筆撿了回來。


    隻見她緩緩來到佐助身後,柔若無骨的手指輕輕地按在對方的太陽穴上。


    那帶著絲絲涼意的觸感,瞬間便將佐助心底的煩躁驅趕了出去。


    宇智波佐助閉上雙眼,伸手輕輕地握住井野的右手,腦袋也難得的放空下來。


    片刻的舒緩之後,佐助的情緒稍稍平穩了下來。


    隻見他仰頭閉眼,心中仍有對角都的不滿,喃喃說道:


    “大災之年,本就是背上赤字的時候。


    “這個時候還不出手,民眾們要你這個統治部門,又有什麽用處?”


    “確實如此。”


    山中井野吐氣如蘭,隻見她用心地揉搓著佐助的額角,在對方的耳邊輕輕說道。


    聽著那溫柔的語調,佐助心底閃過了一絲柔軟。


    隻見他手中用力,將那柔軟的小手抓在手中,順勢一拉,井野便在其身後俯下了身子,將佐助整個人環抱在胸前。


    扭頭回望,二人四目相對。


    空氣中,逐漸升溫出情欲的味道。


    呼,吸。


    宇智波佐助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口氣。


    隻見他鬆開井野的手,再次坐直身子。


    一邊重新整理著眼前的文件,一邊在口中問道:


    “那麽,土之國方麵,有沒有什麽新的動向?”


    ——


    土之國,岩隱忍村。


    岩隱大樓中,三代目土影,兩天秤之大野木頹然坐在那辦公室中,兀自對著一個電視發呆。


    關於此次的入侵風之國,哪怕關於失敗,他也曾設想過無數種結局。


    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卻遠遠超出了他先前的一切預期。


    一場豪賭。


    岩隱忍村積攢多年的忍者聯軍,整整萬人,踏上那風之國的境地之後,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血本無歸。


    兒子黃土,孫女黑土,親傳弟子赤土,盡數死在了這場災難之中。


    一開始,麵對赤鬼之潮,大野木還抱有著極強的戰鬥意誌。


    隻當是木葉方麵的卑鄙邪術。


    然而,自從發現那群赤鬼的無差別攻擊之後,大野木便陷入了深深地虛無痛苦之中。


    麵對這巨大的失敗,他甚至找不到該怪罪的敵人究竟是誰?


    今日,一則在忍界流傳甚廣的影像資料,終於為他找到了答案。


    “赤鬼。”


    電視之中,一個極為深沉的聲音緩緩傳來。


    緊跟著,令人恐懼的實拍慘狀,密密麻麻的赤鬼之潮,木葉忍者的傷病滿營,以及風之國難民的衣衫襤褸,交替閃回。


    “是忍界對傲慢人類的懲罰。”


    那一日,霜之國大名府前,親眼目睹了百名雲隱忍者,被幹柿鬼鮫屠殺殆盡之後的北野武,整個人便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在那之後,他經常捫心自問自己,如果,自己的影像資料拍得再好一些,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麽多愚蠢的忍者白白死去?


    相比於先前的幾次輕佻,這一次的影像風格,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氣質變化。


    在這則短片當中,北野武展現了極為強烈的個人風格。


    將自己對於死亡的痛惜,對於戰爭的強烈反感,極為濃烈地揮灑了出來。


    關於大野木遲遲想不明白的問題,北野武則在這一影片之中,十分斬釘截鐵地給出了他的回答。


    “戰爭!


    “是戰爭的血腥陰霾,招致了這次前所未有的巨大災厄!


    “戰爭的發起者,赤鬼的源頭,近萬名忍者赤鬼的提供方,野心家大野木。


    “你,必須為此承擔全部罪責。”


    伴隨著主神審判一般的嗓音。


    畫麵之上,以極快地速度閃爍著無數雙忍者與平民的眼睛。


    悲戚的,痛苦的,絕望的,黯淡的眼睛。


    畫麵最後,定格在一名赤鬼的眼睛之上。


    那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有對人性的無盡失望。


    不同於地勢平坦的風之國,土之國境內,大都是山路崎嶇,道路難行。


    尤其是岩隱忍村,更是被岩石高山包圍,擁有極為堅固的防守地利。


    因此,在危機爆發的初期階段,留給大野木的決策時間還算得上是相對寬裕。


    在其果斷地選擇了堅清壁野之後,短時間內,土之國境內的民生尚可勉力維持。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疲倦地赤鬼們真正遊蕩至土之國中後,忍者數量不足的弊端,便很快就顯示了出來。


    眼下,土之國境內的大多數地區都已經被赤鬼所占領感染。


    唯有小小的岩隱忍村本部,還在依靠著所剩不多的忍者們在勉強支撐著。


    此外,火之國的救援工作,也在某種程度上對土之國的統治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宇智波方舟”(即裝甲救援車)的傳說,在土之國的民眾之間不脛而走。


    麵對究竟是向東還是向西的抉擇,絕大多數土之國的平民,基於對大野木本人的失望,竟作出了十分冒險的選擇——


    衝往那赤鬼遍布的風之國境內,搏求一個被火之國拯救的機會。


    在被啃食的死亡恫嚇麵前,民族的榮耀,故土的眷戀,都顯得是那樣的脆弱不堪。


    當然,火之國借助新媒體的宣傳工作,也在這一過程中起到了不可忽視的社會影響。


    “咚咚咚——”


    忽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沉穩的敲門聲。


    大野木沒有說話,片刻後,門外的人便自顧自地推門走了進來。


    “土影大人。”


    隻見,來人滿身血汙,渾身塵土。


    正是那岩隱忍村中所剩不多的精英上忍,文牙。


    “有什麽事嗎?”


    大野木坐在那座椅之上,整個人氣質萎靡,連頭也不肯抬起。


    “我,是來請您投降的。”


    文牙麵不改色,冷然說道。


    “!”


    大野木心頭一驚,隻見他抬起頭來,望向這自己最為信任的下屬之一,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震驚神色。


    “我並非貪生怕死之輩。


    “身為忍者,戰死沙場,是我們的光榮與職責。


    “但岩隱忍村中的數萬名平民,不應該白白死在這裏。”


    文牙冷聲說道:


    “眼下,赤鬼橫行,岩隱忍村被那群怪物攻破,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到時候,我們或許還能勉強自保,但擺在村內諸多平民麵前的,隻有那死亡的命運。”


    頓了頓,隻聽文牙深吸一口氣,再次說道:


    “投降吧,土影大人。


    “如今,隻有火之國能給我們的民眾一條生路。”“.”


    不知沉默了多久,大野木默默地盯著自己的屬下,終究還是開口問道:


    “永不放棄的石之意誌,難道,你都全然忘記了嗎?”


    麵對大野木的質問,文牙毫不退縮。


    隻見他搖了搖頭,堅定答道:


    “相比之下,我們更願意接受佐助大人的‘以人為本’。”


    “我們?”


    大野木心頭一沉,耳邊,隻聽到文牙冷然說道:


    “不錯。


    “請您投降,是整個上忍集團的意見。”


    說話間,門外又有人快步走來。


    隻見一名身著職業裝的年輕女子,恭敬地將一封書信遞到了大野木的麵前,口中說道:


    “土之國的大名大人的手諭。”


    隨著赤鬼危機的蔓延,土之國的大名也離開了都城,在岩隱忍者的護衛之下,躲藏進了這岩隱忍村之中。


    而這名女子,便是土之國大名的貼身近臣。


    大野木低頭看去,那信中的內容,無外乎督促其盡早解決危機。


    並嚴厲警告,若是尋求他國的幫助,堅決不許與大蛇丸方麵進行接觸。


    信件末尾,竟赫然寫著,大名方麵,已經與霜之國大名取得聯係。


    希望大野木利用自身的飛行能力,親自護衛土之國的貴族家眷,離開這深陷混亂的國度。


    所以,貴族們,也要放棄了嗎?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大野木仰麵靠在那座椅之上,現實的外部壓力,以及內心的良心拷問,同時折磨著他。


    那瘦小的身軀,仿佛承載著一塊無形的巨石一般,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我明白了。


    “您先請回。”


    不知過了多久,大野木終於再次直起身來。


    多年的腰疾使得他的後背隱隱作痛,但這一刻,他已經不在乎了。


    隻見他先打發走了大名的近臣,隨後轉向上忍文牙,開口說道:


    “若是,以我一人的性命,便可換得全國忍者以及平民的安全。


    “那麽,我會去做的。”


    文牙臉上一愣,隨即很快便明白過來土影的意思。


    原本,他今日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此時,聽到大野木的回答之後,滿心都是難以置信。


    隻見他當即便跪了下來,眼中的熱淚奪眶而出。


    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


    後世中,關於大野木的曆史評價,相關學者們莫衷一是,尤其是在談到他的死亡時,總是無法達成統一的意見。


    有人認為,他的投降,帶來了土之國的和平解放。


    免除了忍界各方持續遭受那戰爭之苦。


    並且,在特定的時期下,大野木以其自身的性命,保全了數十萬名民眾的安危。


    對此,民眾不應忘記他的犧牲與貢獻。


    但另一邊,也有人認為,還原至當時的曆史場景,大野木本就沒有更好的其餘選擇。


    並且,彼時的土之國仍有一戰之力,徑直投降的行徑,無異於自身民族的叛徒。


    另一方麵,哪怕從人本主義的角度出發,大野木也不過是在最後關頭踩了刹車的曆史罪人。


    可以適當地給予肯定,但不宜有過高的曆史評價。


    總而言之,“兩天秤”之大野木——五影時代中,最後一名傳統意義上的影。


    他的死亡,被學界公認為“五影時代”,正式落下帷幕的標誌性事件。


    自此,忍界正式進入了三足鼎立的全新時期。


    分別為赤鬼所占據的感染區;


    宇智波佐助所率領的,秉持著人本主義的新火之共和國聯盟;


    以及,大蛇丸治下,無限崇尚個人奮鬥,默許著弱肉強食叢林法則的“虺澤”。


    現在,讓我們把時間再次回到,大野木公開行刑的那一個下午。


    行刑的地點,選在了京都的皇宮廣場。


    人們群情激奮,從四麵八方湧來,一定要親眼目睹這個給忍界帶來無窮災厄的老人的死去。


    是的,在宇智波佐助默許之下,人們把一切的罪責,全都推到了大野木的身上。


    事實上,就連大野木本人也這樣認為。


    悍然發動入侵戰爭的自己,就是這場令人可怕的赤鬼之潮的罪魁禍首。


    盡管,實現做足了預案,但行刑現場的激動情緒,依舊遠遠超出了負責安保工作的暗部隊長,木遁忍者天藏的全部預期。


    風之國的難民民眾自不必說,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親友在那赤鬼潮中死去了;


    火之國民眾的憤怒則更加赤裸,難民的湧入以及風之國的淪陷,使得他們日常生活受到了極大影響。


    原本,經濟文化都在蒸蒸日上的勢頭,被這場戰爭以及戰爭帶來的“赤鬼之瘟”當頭打斷,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廣場中央上的那個該死的瘦小老頭;


    人群中,土之國的難民數量最少,但他們的反應卻是最為激烈的。


    生活的困難自不多說,但在那憤怒的叫罵與過激的行為之下,很難說是不是存在著一種表演的性質。


    相比於其他兩國民眾,土之國的難民心中,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份難以消弭的惶恐。


    正是因為看到了民族融合的暗流湧動,宇智波佐助方才下定決心,大野木不得不死。


    他的死,給了整個壓抑的社會一個絕佳的情緒出口。


    也給了土之國難民群體,一個表達忠心與融入新國的切入抓手。


    廣場中央,宇智波佐助巨型雕像的基座,大門打開。


    自那其中,大野木被押送著,緩緩走進了民眾的視野裏。


    此人的出現,如同火花濺入油桶一般,瞬間在民眾中激起了劇烈的反應。


    情緒激動者,甚至要越過忍者的阻攔,想要上前去親自毆打那可憐的家夥。


    不得已下,天藏再次施展了木遁忍術,然而,依舊不能緩解民眾心中的激動。


    “安靜。”


    忽然,一陣清冷的聲音,在廣場上方重重回蕩。


    聲音不大,卻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令所有人不由得感到了一陣敬畏,騷動也隨之安靜了下來。


    台階上方,宇智波佐助身穿火影神袍,手持利劍,沉靜地目光掃視著黑壓壓的人群。


    人群熱切地回望著自己的領袖,每個人都不再說話,靜靜地等待著儀式的發生。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自大野木為始,“死刑大典”,便成為了火之國中一年一度的固有儀式。


    最高統治者宇智波佐助拾級而下,來至那戰犯身邊。


    利劍閃過,十分利落地砍下了大野木的首級。


    鮮血濺灑在石板地上,殷紅一如葡萄美釀,夏日嫣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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