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傳說


    你們知道解剖樓的詛咒嗎?傳說你在解剖樓裏殺了什麽樣的動物,總有一天你也會像刀下的動物一樣死去。“王歡說。


    他對麵坐著的是陳怡和宋妮,她倆是室友。王歡比她們高一屆,正在追宋妮。 宋妮嚇得捂住耳朵,讓他不要再說了。一旁的孫信之卻搖搖頭說:”胡說八道,肯定是無聊的人編出的鬼話。“


    王歡正準備反駁,全然忘了此時幾人身在圖書館。管理員吳伯突然跳出來製止說:”吵什麽吵,要聊天出去聊!“幾人這才收聲。陳怡知道孫信之也喜歡宋妮,所以常跟王歡對著幹。


    陳怡也有喜歡的人,就是坐在對麵的鍾堯,她輕聲問道:”鍾堯,你覺得呢?“


    鍾堯淡淡說道:”我也覺得,很多傳說其實都是人在作祟。“


    王歡有些不服氣,反駁道:”這麽說,你已經搞清楚解剖樓這個詛咒的來曆了?“


    鍾堯點點頭說:”差不多吧。“


    王歡還準備再問,鍾堯的額頭突然開始出汗,兩隻眼睛因為充血變得通紅,活像一隻兔子!


    ”秘密都在借書卡裏……“鍾堯說完,就斷氣了。


    大家驚慌失措之際,王歡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最近他解剖過什麽東西?“陳怡仔細一回憶,心中一寒,答道:”兔子!“


    陳怡並不信什麽傳說詛咒,她覺得多半是鍾堯調查傳說時,發現了什麽秘密,被人滅口了,而秘密的線索就應該藏在借書卡裏。隻是借書卡卻作為相關證物被警察帶走了,不過沒過幾天,王歡就讓他有錢的老爹托關係給弄回來了。


    除了情敵孫信之,王歡把宋妮和陳怡都叫去查了借閱記錄,結果卻大失所望,除了專業書和一些推理懸疑小說,沒有值得懷疑的書目。他們也翻閱了這些書,並沒有什麽夾帶或筆記藏在其中。


    陳怡想了想,問王歡:”對了,那個詛咒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歡說:”解剖室和旁邊的停屍房人跡罕至,所以是情侶幽會的絕佳地點。三年前,有—對情侶約在這裏約會。


    “但第二天女孩被發現死在了這裏,男生也消失了。大家都推斷是情殺,男生殺死女孩後畏罪潛逃了。後來有人聲稱夜裏見過死去的女孩,她還發了個毒咒,說凡是以後在解剖室殺生的人,無論殺過什麽動物都會像被殺的動物一樣死去。學校費了很大力氣才將命案壓下來,最近兩年也沒出什麽怪事,這事才被人淡忘了。”


    陳怡一愣,難道鍾堯的死與這件案子有關?


    二、蛙死


    這天,陳怡又去圖書館補習。她一走神,發現自己不小心走到了五樓。她突然想到,醫學院的圖書館不止可以借書,還可以借資料。


    四樓以上都存放著曆屆的醫用屍體情況、解剖實驗記錄等檔案。資料的借閱情況也能在借書卡上顯示,但跟圖書不是一個查詢界麵。他們之前漏掉了這一塊,莫非鍾堯的死與借閱的資料有關?


    現在那張借書卡還在王歡手上,陳怡趕忙打電話告訴了王歡自己的猜想。王歡說,明天一大早他就去查資料借閱的情況,一有消息就向大家匯報。


    第二天課很多,陳怡忙得差點兒忘了這檔事,天黑前接到了王歡的電話,說約好大家當晚8時在解剖樓聚會,他屆時將公布調查結果。


    “你不怕死啊,小心有人殺你滅口。”陳怡不滿地抱怨道。王歡卻大大咧咧一笑:“有本事就來殺我,我剛好可以引蛇出洞。”


    醫學院有個段子,說學院有6萬學生,1萬在地上,5萬在地下,這也從側麵反映出了醫學院的醫用屍體之多。


    雖然心裏很害怕,但陳怡還是被宋妮拖到了解剖樓前。兩人正準備卜樓,身後卻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有個人低聲質問道:“這麽晚了,你們倆來這幹嗎?” 陳怡回頭一看,發現是孫信之在嚇她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孫信之隻好連連討饒說,他也是來等王歡宣布“重大發現”的,看兩人先到,開個玩笑而已。


    解剖樓的鐵欄杆已經被擰掉了一根,隻是裝模作樣地豎在那兒,孫信之將欄杆拿掉,三人從縫隙處偷偷摸了進去。


    進到解剖樓後,三人發現王歡正沉默地坐在那裏。陳怡笑他:“裝神弄鬼,叫我們來這兒幹嗎?”王歡卻一言不發。


    陳怡壯著膽子上前一看,發現王歡正在抽搐,口吐白沫。


    “詛咒,又是詛咒。”宋妮指著王歡說道,“你看他抽筋的樣子,像不像一隻大蛤蟆。”


    王歡那副樣子還真像做了膝跳反射的青蛙。


    陳怡突然想到,那張借書卡還在王歡身上,於是在王歡身上翻找起來,誰知借書卡已經不見了。


    三、兩人


    王歡死了,三人被警察盤查了半天,才洗脫了嫌疑。接連日睹兩起命案的陳怡卻決心一查到底。她的舅舅是副校長,她求了半天才拿到三年前案發之日的監控視頻。


    三人看了當天的錄像,卻並未發現可疑之處。死者與男朋友一前一後潛入了解剖樓,後來死者的屍體在解剖室被發現了,而男生卻消失了。後窗是死角,現場留下了一根繩子,警察推斷,男生很有可能是怕走正門被撞見,於是用繩子溜下樓畏罪潛逃了。


    “看來就是這個男人了,可鍾堯和王歡為什麽會死,難道他們查到了他的下落,現在他回來滅口?”宋妮推斷說。


    陳怡搖搖頭說:“說不定繩子隻是障眼法,男生躲在了汽車的後備廂或儲物櫃裏,再伺機偷偷溜走。”


    接著,陳怡瀏覽了其後兩天的視頻,卻沒有汽車經過和儲物櫃被抬出,倒是見到了有個人的背影很眼熟,不過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那人背著一個碩大的包,但包再大也裝不下一個活人。


    孫信之也說道:“看來凶手不可能有別的方法逃跑,還是用繩子逃跑了。鍾堯和王歡發現了某些端倪,被殺人滅口了。”


    這一次,陳怡沒反駁,不過卻問道:“傳說都是人編的,那麽一定都有目的,可編這個傳說的目的是什麽呢?”宋妮和孫信之想了想,都給不出答案。


    眾人散去後,陳怡回到寢室,發現那張借書卡又回到了桌子上!


    四、內鬼


    陳怡很快約了宋妮和孫信之去圖書館,然後馬不停蹄地奔向資料室,但資料室大門緊閉著。


    管理員吳伯突然跳了出來,問道:“這麽晚了,你來幹什麽?”陳怡隻好回答,我來借資料。


    吳伯好奇地打量她:“借資料,你經過申請沒?再說資料室已經封閉整理了,要一個月後才會恢複開放。”


    封閉整理代表著會處理一批舊資料,陳怡擔心自己需要的資料會被淘汰掉。等吳伯走後,孫信之領著陳怡和宋妮繞到了四樓的消防樓梯,這裏通向五樓的門居然沒關緊,孫信之推了幾下門就開了,幾人終於進到了資料室。


    資料室雖然封閉整理,但電源仍是開的。陳怡在電腦上查到了鍾堯的借閱記錄,又打著手電把這些資料找了出來。鍾堯所借的果然是三年前屍體的儲存記錄,跟案子發生的時間吻合,他和王歡的死越發跟三年前的情殺聯係在一起了。


    帶著未掃描消磁的資料出圖書館會觸發警報器,三人隻好一邊查閱一邊用手機把資料拍下來。瀏覽著資料,三人也開始了推測,孫信之說道:“鍾堯會不會是在核對屍體的數目,那個殺女朋友的男生當日並沒有逃出來,而是偽裝成屍體,等風頭過了才離開。”


    孫信之這樣一說,宋妮也飛快地查閱著這些資料,不過很陝又搖搖頭,這裏有每天的記錄,前後三天登記的數目都是一致的,251具,這種方法不太可能。


    孫信之做了幾種推測,均被資料給否決了。陳怡又翻了半天,終於發現了一絲蹤跡。


    “咦,這裏有個名字,好像是鍾堯的筆跡。”陳怡突然說道。


    宋妮忙問寫的是什麽,陳怡回答道:“信之。”


    兩人都看向孫信之,孫信之連忙站了起來說:“不可能,我之前看過,根本沒有……”


    他開口說完,就發現上當了,資料上不可能有筆跡,不過他的話也使他露了馬腳。陳怡連忙追問道:“你之前看過?借書卡一直在王歡手裏,你怎麽可能看過。”


    孫信之解釋說:“王歡約我一起看的。”


    “你剛剛一直沒說過,”陳怡一句話就拆穿了謊言,“而且,王歡喜歡宋妮,一直想撇開你這個競爭者,我們之前查圖書借閱時就沒叫你,怎麽可能查資料記錄會叫你。更奇怪的是,王歡死的那天要宣布重大發現,按理也不應該叫你,為什麽你會出現在現場?”


    孫信之隻好解釋說:“那天,王歡的確沒叫我,但我得到消息自己去了‘我到的時候王歡已經中毒了,我跑到樓下見你們來了,就裝作剛來,跟你們一起進來。我一時心急拿走了借書卡,但並沒有殺人,後來也把借書卡還回來了。”


    陳怡搖搖頭:“你不是還回來了,而是自己查閱沒發現答案,你是想把我倆拉進來,借助我們的頭腦幫你思考。”


    孫信之有些激動,匆忙走了過來,一不小心撞掉了手電筒,四下一片漆黑。陳怡有些心慌,隻好拉著宋妮慌不擇路地亂跑,身後雜音響起,孫信之也摸黑追了過來。


    黑暗之中,陳怡和宋妮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孫信之的聲音也消失了。兩人正驚慌失措,這時燈卻亮了,吳伯怒道:“我說了這裏封閉的,你們偏要進來,走,跟我去保衛科接受處分。”


    陳怡急忙說:“你來得正好,孫信之就是之前兩起命案的凶手,他還想殺我們,快幫我們抓他。”


    吳伯搖頭道:“孫信之?我沒有看到其他人,隻有你們兩個,先跟我出去再說吧。”


    陳怡與宋妮一望,的確沒發現孫信之的影子,為了確保安全,兩人隻好跟著吳伯。兩人走著,陳怡卻發現吳伯帶的路似乎不是去往保衛科的。


    陳怡突然想到一個細節,之前在看三年前的錄像時,發現一個人的背影很眼熟,現在她跟在吳伯背後,覺得吳伯的背影很像那個人。


    五、複仇


    陳怡趕緊放慢腳步:“吳伯,您一直在圖書館當管理員嗎?”


    吳伯回答:“沒有啊,三年前才調過來,以前在臨床醫學班上課,教人體解剖。”


    又是三年前,陳怡的疑慮又多了一分:“吳伯您應該早就下班了,為什麽還會在圖書館呢?”


    吳伯沒好氣地說道:“還不是因為你們調皮搗蛋,我剛想走卻聽到五樓有聲音,隻好上來看看。”


    陳怡繼續旁敲側擊:“可是您10點就應該下班,現在都12點半了,您隔了兩個小時還沒走,是不是等的時問太長了點”


    吳伯臉色一變:“你究竟想說什麽?”陳怡眼神一亮:“我想說,你一直在暗處監視著我們。”


    吳伯一聲冷笑:“監視你們,為什麽?”陳怡大膽推測:“因為你跟三年前的那件案子有關。”


    陳怡隻是隧口亂說,吳伯的眼神卻慌亂起來,這更證明了她的推測。她靈機一動,回憶起剛剛瀏覽的資料,她突然明白了,其中隱藏了三年的秘密究竟是什麽。


    吳伯很快恢複鎮定,辯解說:“三年前的案子,死在現場的是受害者,逃跑的是凶手,這還有什麽疑問嗎?”陳怡胸有成竹地回答:“外人看來是這樣,但當時現場還有第三個人,那個人就是你!”


    吳伯反駁道:“胡說八道,監控都沒拍到,你可不要瞎猜。”陳怡解釋說:“你是從後窗的死角用繩子爬上去的,後來繩子卻陰差陽錯被誤會是那個男生逃跑留下的。”


    “那男生後來怎麽沒發現呢?”吳伯質問道。陳怡回答:“因為男生被你給殺了。”


    吳伯又是一聲冷笑:“現場隻有女生的屍體,你說我殺了男生,那男生的屍體呢?”


    陳怡說:“你殺人後,就把男生肢解了。停屍房有很多殘破的屍體,你就把他的四肢安到了這些殘破的屍體上。


    ”251具屍體有4具多了手和腳,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無法處理的內髒和頭顱被你放進大背包裏,趁警察沒有大規模搜查前帶出去了。偏偏鍾堯翻資料時注意到了有幾具屍體的形態不對,所以你就殺了他滅口。


    “為了契合傳說,你殺鍾堯時用了砒霜,也就是砷氧化合物;而毒殺王歡時,用了馬錢子堿,也就是常說的牽機藥,產生了抽搐的效果。”


    此刻,陳怡才明白傳說的用意是為’了恫嚇學生遠離解剖室和停屍房,傳說的製造者肯定就是吳伯。


    吳伯冷冷道:“既然你都推斷出來了,那我也就沒必要隱藏了,你們都跟他倆一起陪葬去吧。”


    吳伯抽出了一把刀,向兩人撲了過來,兩人不住退卻,終於被逼到了天台的邊緣。突然,消失多肘的孫信之競冒了出來,他飛奔著撞向吳伯,在吳伯的刀擦過陳怡身體時,將吳伯撞下了樓。


    下落時,吳伯單手攀住了天台邊緣。最後時刻,他將故事補充完了。吳伯暗戀死去的女學生,男生與女生鬧分手,選定在解剖樓裏談判,吳伯很擔心,偷偷跟了進去。後來男生一氣之下失手殺死了女生,吳伯則殺死了男生。


    處理完屍體後,他本想畏罪潛逃,卻發現事情並未敗露,於是他又回到了學校。為避免被懷疑,他從解剖樓調到了圖書館。


    孫信之想要拉他上來,吳伯卻決然地鬆了手:“債是我欠的,也到了該償還的時候了。”


    原來,死去的男生是從小很照顧孫信之的鄰家大哥,孫信之不信他殺人潛逃,這才進入醫學院調查。剛剛之所以沒出現,是因為他被吳伯刺傷了,好在沒什麽大礙,恰好趕上了拯救兩位女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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