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駱打了個哈欠,閉上眼:“活在當下真好,死在當下也行。把人生當成生命中的最後一天去過,該吃吃該喝喝,凡事別往心裏擱。”路庭洲沉默了下,問他:“你東北的?哪來的口音?”寧駱漸漸湧上困意,聲音越來越小:“少管。把我的話拿去全文背誦。”“行,”路庭洲捏捏他鼻子,好笑道,“受教了,寧老師。”寧駱掙了掙,沒掙開也懶得掙紮了,甕聲甕氣:“……睡覺了,別吵。”路庭洲看他很快呼吸平穩下來,調高了空調溫度,靜靜垂眼看他。目光專注又溫柔,手指虛虛落在一寸距離上,隔空描摹寧駱恬淡的睡顏,笑意吟吟。“……真放心我,就躺我旁邊了?”怕吵醒某人的睡眠,連聲音都低不可聞。半晌路庭洲才收回手,靠坐在床頭,安靜看著窗外的水天一色,大海永恒不變地漲落著。……寧駱以為自己靠著路庭洲睡,怎麽也得左思右想不斷做心理建設,完了肯定睡不著滿腦子跑火車。事實卻是他睡得比誰都快,腦袋一沾枕頭就抗不過生物鍾,昏昏沉沉陷入夢想。等睜開眼後,身子僵了僵。他知道自己睡覺不老實,但也不至於睡著睡著,睡人家身上去了啊?寧駱現在腦袋還枕在路庭洲的腹部,手環在他的腰上,腿死死壓在了路庭洲的腿上,幾乎把人擠到了床邊上。寧駱心虛地慢慢移開腦袋,抬眸往上看,發現路庭洲靠著床頭睡著了。他閉著眼,鼻梁很高,麵部輪廓利落分明,黑色發絲淩亂。沒了那雙經常帶笑的眼柔化,五官中那種清冷淡漠的淩厲感分外清晰,攻擊性很強。更遑論路庭洲此時微微皺眉,似乎並不舒服的模樣。寧駱更心虛了,在人家的床上把人擠到隻剩一個角能睡,也是沒誰。他抬頭後才發現,路庭洲那件襯衫是徹底沒法看了,下擺皺成了一團,道道折痕錯亂。他一離開,路庭洲便有了轉醒的跡象。少傾睜開眼,跟他對視。“醒了?”路庭洲的嗓音帶著初醒的沙啞,眼中的惺忪隨意很快消逝,恢複清明。他抬手看了眼表:“可以,正好半小時,再睡下去我就該喊你了。”寧駱“嗯”了聲,撓撓眼下的皮膚,試探問:“你是不是沒睡好?”“還好,”路庭洲手掐在後頸,轉了轉脖子,輕嘶,“脖子疼。”……等霍臨琛睡完午覺下樓,剛到拐角處就看到路庭洲正在沙發上享受男朋友的免費按摩服務。寧駱跪坐在他身後,手機一邊播放按摩教程,一邊現學現賣,時不時還問一句“這樣可以嗎”,“力道合適嗎”,諸如此類的話。路庭洲手裏捧著杯水,倦怠坐在那,聽到霍臨琛下樓的聲音也隻是掀了掀眼皮,聲線懶散:“可以了,休息下吧,我沒事。”寧駱拒絕:“不行,不能落枕。”周圍人全都一臉牙疼外加不忍直視,看起來不是一時半會了。霍臨琛匪夷所思,見不得路庭洲好:“小駱,你是有什麽把柄落在這家夥手裏了?”路庭洲回道:“沒有。”說完轉身,把水杯遞給寧駱讓他喝,靠坐在沙發上,示意霍臨琛看桌上的香蕉,“吃不吃?曹瑾琉他們找來的。”曹瑾琉聽到自己的名字,嘴裏塞著滿滿的香蕉趕緊咽下,說:“島的後麵有幾株香蕉樹,上麵的香蕉都快爛了,我跟向卜言就摘來了。”他們這個島其實是極大的,但幾人的目前活動區域隻有別墅範圍內。寧駱喝了幾口水,說;“那今晚隻能吃香蕉了。”他不轉頭不要緊,一轉頭霍臨琛就看到他另一半張臉上的紅印子,指了指:“你在哪睡覺壓的?”“還有啊?”寧駱揉揉臉,“怎麽還沒消下去?”路庭洲好笑:“誰讓你睡覺亂動。”霍臨琛這才發現路庭洲又換了身衣服,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直覺告訴自己別問。他不能再巧妙地抓住生活帶給自己的磨難了。向卜言看著那堆香蕉,一臉死氣:“我們終於淪落到要靠吃香蕉度日了對吧?”周嶠歎氣:“不然這點東西不夠換食材,還不如直接吃。”向卜言更難過了:“但我不吃香蕉……為什麽海水是鹹的,我的眼淚也是鹹的……”【我看你是閑的】寧駱把玩著不知道從哪找來的魔方,三兩下弄不好,直接扔進路庭洲懷裏,扒著沙發靠背往後看:“不吃香蕉?那你去把椰子殼敲了,放烤箱烤了吃吧。”向卜言在這家夥胡說八道和難道是自己孤陋寡聞之間來回橫跳,問:“椰子殼還能吃?”寧駱一本正經給他出謀劃策:“能吃,treetree的,吃完你的牙還栓栓的。然後你申請保外就醫,我當你的監護人同去。”向卜言給他扔過去一根香蕉,冷笑:“我這輩子積善行德,怎麽會遇到你這種抽象文學。”寧駱熟練地接過來:“你如果願意花時間了解我,就會發現自己多花了一點時間。”他扒開咬了一口,澀得麻舌頭,皺眉往路庭洲麵前遞,笑得乖巧:“來,路寶,吃香蕉。”【老公,吃藥了~】眾人被他掐出水的波浪號惡心得虎軀一震。路庭洲麵無表情咬了一口。寧駱看他表情都不變,疑惑:“你不覺得難吃?”路庭洲比他還疑惑:“沒有啊,你再嚐嚐,還挺甜的。”寧駱不信邪,幹脆咬了一大口,感覺舌頭都被定住了,趕忙呸呸呸吐出來。扭頭一看,路庭洲也在往外吐。寧駱:“……”外麵傳來遊輪的汽笛聲,大家便知道,這是其他工作人員給節目組送補給來了。曹瑾琉已經開始給第三根香蕉扒皮了:“你們知道嗎?我的跟拍攝像師今中午吃的是烤鴨和漢堡,還有免費的冰激淩。”他一說,眾人立馬覺得手中的香蕉不香了。路庭洲看著拚好的魔方,拿在手裏轉了轉,若有所思,壓住麥確保無法收音,低聲說:“所以,我們為什麽不去船上找吃的?”啊?還能這樣?眾人齊齊一愣,接著雙眼放光。好主意啊!霍臨琛也壓了麥:“搶劫輪船?你可以啊哥們!”隻有周嶠還有點道德感,猶猶豫豫:“直接偷,不太好吧……”這話寧駱就不愛聽了:“什麽偷,一個組左手倒右手的事,怎麽能叫偷呢?那叫合理分配再生資源。”曹瑾琉已經開始熱身了:“那我們分配多少資源回來?”寧駱摩拳擦掌:“這種促進資源回轉的事情,當然要全拿完了!”【鐵公雞算什麽?我以後要當糖公雞,不但一毛不拔,還要粘在錢多多身上滾下一層毛來!】而這邊,剛換完班的錢多多正躺在躺椅上,悠閑在甲板上曬日光浴,吸了口手邊的冰鎮飲料。啊,美好的人生,快樂的躺平。什麽?嘉賓未來幾天隻能吃香蕉了?嘖嘖嘖,這也太慘了,我佛糍粑,真是讓人聞者傷心,聽者落淚。錢多多一想到他們早晚求自己,就止不住呲著大牙嘎嘎樂。等著吧,有我報複回來的時候!第97章 錢多多暢想了下光明璀璨的未來, 往嘴裏塞了一顆爆米花,得他想流淚。可他不能哭,因為他是個高冷的人, 從骨子裏發出的高冷氣息, 讓他得了風濕關節炎。錢多多咽下那顆甜的爆米花瘋狂灌水,轉頭就找上了送自己爆米花的副導演。是不是想謀權篡位了?居然對直係上司耍心眼子。他感覺自己此時血糖飆升,成了繼寧駱之後的第二位小甜豆。旁邊路過的工作人員看他打字激情四射,紛紛低語。“錢導是不是又在跟自己的暗戀對象聯絡感情?”“看這麽激情澎湃,那必須是啊。”“嘖嘖嘖, 專業舔狗二十年, 送完感情再送錢。”“錢導心碎成二維碼了, 掃出來都是我愛你。”錢多多扭頭大喊:“我聽得到!!”員工們立馬作鳥獸散。錢多多看著一直不回消息的副導演, 更生氣了。副導演要是知道他的想法, 肯定罵他八輩祖宗。是自己不想回消息嗎!寧駱看著他手機裏蹦出來的錢多多的消息:“你怎麽不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