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每當孝純下班的時候,心中總是惴惴不安,她伸手摸了摸挎包裏的那個牛皮紙袋,沉甸甸的。按老板的規定來說,職工是不可以收客人的東西的,但是送東西的人的燦爛微笑,她卻無法忘懷。


    孝純3年前大學畢業,一直在更換工作,最終來到一家大型花店賣花,她負責賣玫瑰花,這種工作很輕鬆,但是孝純卻做得很不開心。


    不知為什麽,剛來工作的時候,其他服務員見孝純生得貌美,工作態度又認真,不免心生嫉恨,便對她進行語言攻擊和排擠。


    就在此時,她認識了一位名叫賦明的顧客,賦明第一次來花店挑花,就和孝純結識,買了她100支玫瑰花,賦明似乎很會逗她開心,兩人很快就成為了朋友。


    令孝純奇怪的是,賦明認識孝純後,幾乎每天都要來買她的玫瑰花,有些非節日的日子,賦明都要來買上一朵。


    “你為什麽每天都來買我的玫瑰花?”孝純將手中的玫瑰花包好遞給賦明。


    “我想送給我病逝的妻子,她陪我已經10年之久,每天在她墓前放一支玫瑰花,也算是延續我倆的感情吧。”賦明接過玫瑰花,朝孝純點頭致意,眼睛好像有些濕潤。


    “哦……抱歉,我也送她一支吧!”孝純拿出一株玫瑰花,小心包好遞給賦明。


    “謝謝。”賦明說道,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牛皮紙袋遞了過去。


    “什麽東西?”孝純慌忙推辭道,“我們老板規定了不準隨便收客人的東西。”


    “送你的禮物,請收下。”賦明收好玫瑰花,轉身離去。


    “還有,你的紅頭繩真好看。”賦明轉過頭,朝她燦爛一笑。


    沒等孝純開口,賦明已經開車離去了。孝純四下張望了一下,發現沒人看到,她偷偷將小牛皮紙袋裝進挎包裏,下班後,她伸手摸了摸,裏麵裝著一遝厚厚的錢。


    孝純心生疑惑,這個陌生的男子為什麽要送錢給她,莫非是有事求自己辦?


    無緣無故拿別人錢,可不是什麽好事,再者花店各個地方都裝有監控,被老板或者嫉妒自己的同事發現了,後果就是失掉這份好工作。她決定等下一次賦明再來買花的時候把錢還給他。


    奇怪的是,賦明好像猜到了孝純的意圖,後來幾次都是通過電話預訂的方式購買玫瑰花,孝純打電話給賦明,想把話說明白,但是賦明都沒有接電話。


    周一賦明再次訂花的時候,孝純向老板主動要求為賦明配送,老板拒絕了她。同事們議論紛紛,孝純懷疑大家知道了她私收客人錢這回事兒,於是花錢買通了配送員,獲得了賦明家的地址。晚上下班後,她按照地址找到了賦明的家。


    這是一棟豪華的別墅,門前栽了不少花,她敲開了門。


    “是你!”賦明欣喜地說道。


    “你好,我想我不能拿這些錢。”孝純開門見山地說道。


    “先進來說話。”賦明禮貌地讓開道,請孝純進屋。


    兩人進屋坐定,孝純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香水味道,想不到賦明還喜歡灑香水,她心想。


    “我們老板規定了,不許拿客人東西,錢就更不行了。”孝純說道。


    “孝純,我覺得……”賦明深情地說道,眼神中投放出溫柔的目光,“自從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發現我喜歡上了你,我妻子去世這麽久,我希望能找到餘生的伴侶。”


    孝純瞪大了眼睛,顯然是被賦明的話嚇到了。


    “做我女朋友好嗎?我認為給女朋友錢是理所當然的。”賦明說著伸手抓住孝純的手。


    孝純像觸電一般驚叫一聲,甩開了賦明的手,她把牛皮紙袋放在桌上。


    “請你自重。”孝純起身快速離開。


    “不要和錢過不去,年輕的妹妹,你,我是追定了!”賦明在背後喊道,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離開賦明家後,孝純回味著剛才聞到的香水味,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頭……


    賦明依舊會去找孝純買花,但是每次麵對賦明的搭訕,孝純低頭不語,晚上下班後,她不斷收到賦明的短信和電話,但是她都沒有回複。


    她覺得賦明就像一個嚼過的口香糖一樣粘著自己,她想不明白,一個原來看起來那麽陽光正直的人,怎麽會變成這樣?


    更加讓孝純疑惑不解的是,周四老板突然通知讓自己去負責百合花的銷售,而接替自己負責玫瑰花銷售的是一位和自己有矛盾的妙齡女子。


    周五晚上,偵查科接到報案,距離市中心不遠處的一座大橋上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輛轎車側翻在大橋上,側翻後轎車上部與防護欄強烈碰撞,根據駕駛證的內容看,駕駛員名叫賦明。


    賦明頭部撞出轎車前麵的擋風玻璃,傷痕累累,已經死亡,出事前並未係安全帶,由於碰撞位置不對,安全氣囊並沒有打開。駕駛室有很重的酒精味,初步判斷是醉酒駕駛。


    偵查科隊長蕭然帶隊勘查現場,根據轎車的行駛軌跡來看,車應該是從橋頭開始行駛,一直行駛了將近50米後,直接側翻,撞上大橋的防護欄。路上沒有刹車的明顯痕跡,應該是碰到了什麽障礙物,導致車子的側翻。


    蕭然進入車內繼續檢查,在駕駛位置上發現一個龍形金屬藝術品,非常重,上麵已經淋滿了鮮血。看到龍形金屬藝術品上麵血跡的分布,蕭然皺起了眉頭。屍檢報告很快出來了,賦明體內並沒有酒精,隻是在口腔內發現了大量的酒精。


    蕭然的懷疑感越來越強,他想做個試驗,驗證一下。他將龍形金屬藝術品放在轎車任何可以穩固放置的地方,假設轎車高速行駛,並且發生側翻,即便金屬藝術品重量很大,也不會從放置的地方掉落在駕駛室裏。


    他坐在駕駛位上,用目光測量了一下,即便是金屬藝術品放置的位置在賦明麵前的車台上,由於額頭和金屬藝術品並不在一條水平線上,發生碰撞的時候頭部不太可能撞在上麵,何況蕭然的身高還比賦明矮了半頭。


    再說汽車先是側翻,後又碰到防護欄,頭部碰在金屬藝術品上的概率更是小得多,關鍵是,蕭然發現金屬藝術品上的血跡是呈迸濺狀,且已經凝固變成紫黑,和現場發現的新鮮流動著的血液不同。賦明體內沒有酒精,很可能說明,是被人從口中灌酒。


    綜合判斷,蕭然認為,這很可能是一場謀殺案。


    蕭然查看了賦明最近的通話以及短信記錄,發現他和一名叫孝純的女子有不少單方麵的聯絡。他查到了孝純所在的花店,同時他觀察到汽車行駛的方向正是朝著去花店的方向。


    就在蕭然準備從駕駛室內出來時,他意外發現,駕駛室內的座位上有一根紅色的頭繩。


    周六早上,蕭然趕到花店的時候,孝純正在賣花,蕭然一眼看到了孝純頭上係著的紅頭繩。


    蕭然調取了案發一天前花店的視頻監控,發現昨天晚上案發前後兩個小時,孝純都在加班,也就是說,即便花店無人替孝純作證,她依舊有著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據。


    得知賦明的意外現場發現了一根和自己係的一模一樣的紅繩時,孝純大吃一驚。


    孝純將賦明給自己錢和追求自己的事情告訴了蕭然,蕭然陷入了困境,明明案件和孝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並且孝純也有著作案動機,但是凶手肯定不是她。


    蕭然讓孝純回憶有關紅繩的事情,問她是否曾將一模一樣的紅繩交給過其他人,孝純開始回憶,漸漸地,孝純的瞳孔開始放大,恐懼和震驚襲上心頭。


    在三年前的畢業前夕,曾經有一名叫銘君的同學追求過她,但是孝純沒有接受,她覺得當時兩人一無所有,就這麽決定似乎太早,她交給銘君一根自己的紅頭繩,並說如果以後兩人都可以為未來的生活買單的時候,他可以再拿著這根紅頭繩找她。


    花店老板見不能再隱瞞事實真相,說出了一個重要的線索,當初孝純來工作的時候,有一個年輕人曾找到自己,給她一筆錢,說要買下孝純工作時候的視頻監控。而就在案件發生前一天,那個人不再花錢買視頻。另一方麵,賦明之前曾給了她一筆錢,要求她給他介紹女朋友。一名賣百合花的職工看到賦明在追求孝純,心生嫉妒,於是說了孝純的壞話,讓她將兩人負責的區域調換。


    孝純終於明白自己收賦明的錢卻沒有被發現和無故被調換到百合花區域的真正原因。


    銘君被蕭然調查,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他花錢買到孝純的工作視頻,最近一段日子發現賦明送孝純東西,於是便跟蹤他,獲知了賦明的住址,並偷偷在他的住處安裝了監控。


    經過他暗中調查,賦明的妻子根本就沒有去世,而是患了重病,在醫院治療。賦明經常去買花,不是送給他的妻子,而是送給許多他喜歡的女性,孝純隻是其中一個他喜歡的目標。


    他厭惡這種濫情的人,他要保護自己所愛的人,於是在一天晚上,他見到賦明開車出去,猜測一定是去找孝純,於是尾隨其後。


    在路上搭訕後,他用駕駛室內的龍形金屬藝術品重重砸在賦明的額頭上。


    賦明當場暈死,他將酒灌進賦明的嘴裏,安排好一切,在前方路上墊了一塊大石頭,調整好汽車方向開動引擎,汽車撞到大石頭上側翻,並狠狠撞在了防護欄上,偽造出車禍現場。


    他故意將紅繩扔在駕駛室內是因為要讓警方發現孝純和本案有重大關係,但是他並不擔心,因為孝純有著不在場證據,他的目的就是讓警方陷入僵局。


    他原本以為孝純會隱瞞送紅繩的事情,但是想不到孝純還是告訴了蕭然,這也是他留下紅繩後唯一擔心的事情。


    銘君要求蕭然帶給孝純一封信。孝純:


    留下紅繩後,我曾後悔過,但我也盡力說服自己,希望你不要把事情說出去,事到如今,我並不後悔。我不想你受到任何肮髒的沾染,我想你也聞到了他家中的香水味吧,那根本不是男士用的香水,有無數個女孩子都曾來過他家,他是個壞人,所以要受到嚴懲。


    你曾說過,等我們都可以為未來生活買單的時候,我再來找你,可是這幾年,我什麽事情也沒做成,三年了,什麽都變了,不變的是,我還愛著你。


    請原諒我,最後愛你的方式。


    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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