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氣候不是特別宜人。夏天暴熱,冬天幹冷,所以我每到冬天,雙手總是凍傷,裂出一條條細細的血縫,家鄉話稱之為“冰口”。這冰口沒有大的妨礙,但發作之時也不免又癢又痛,異常難受。幸好,從93年開始,就再沒有發作過。


    92年12月底的時候。那天是周末,沒有上學,我正在家裏無所事事,坐在門前發呆。(我家是自己建的房子,門外就是一條大概5米寬的馬路,極少有車輛經過)忽然走過來一乞丐,看麵目是個中年人,那麽冷的天氣卻隻穿一件到處是破洞的藍色棉衫,連袖子都沒有了,加一條我們當地農民常穿的灰布長褲,赤腳。他徑直走到了我的麵前,伸出雙手,不卑不亢地問:“小朋友,能不能給我一碗熱水喝?”


    我媽因信佛的緣故,一向不拒絕乞丐的乞討,聞聲就從廚房拿出一個幹淨的小碗,倒了一些溫水給這乞丐,還拿一個凳子讓他坐下休息。乞丐也不客氣,端過碗來就喝了下去,再問:“還有沒有?一碗水不夠。”


    於是我媽又給他倒上一碗。他像是八百年沒沾過水一樣,急不可待地又一飲而盡,並且還要第三碗。我媽就有些為難,說開水瓶裏已經沒水了呀。那乞丐居然說:“那你去燒一些水吧!”


    我媽就去燒了一大鍋水灌在開水瓶裏,擺在門前,由得乞丐自己來。他拿起水瓶倒了一滿碗馬上要喝,我媽嚇了一跳,趕緊攔住他說:“這個水剛燒好,還那麽燙,你等一下再喝,免得燙了喉嚨!”哪知乞丐笑笑,還是一口把一碗幾乎還在沸騰的水喝了下去,然後反問我媽:“這水哪裏燙?明明是溫開水!”


    我站在乞丐旁邊,徹底看傻眼了:這可是剛燒開的水啊!這樣喝法不是把喉嚨都燙爛了?


    他又繼續倒了一碗滾燙的水,一口喝下去;再倒水,再喝……


    一個八磅的開水瓶裝的水,不多會居然被他喝光了,而他並沒有任何被開水燙傷喉嚨的跡象。


    末了他還開口問我媽:“有沒有餅幹吃?”


    我就拿了三塊錢到我家斜對麵的小店去買了袋餅幹給他。他拿到餅幹卻不吃,隻是笑了一下說:“這餅幹都不是夾心的,不好吃。”


    我心想怪了,一個乞丐還能有這般挑剔的口味?但也沒說什麽,又去斜對麵的小店換成了夾心的餅幹給他。他從我手中接過餅幹的時候,看見我手上滿是凍傷的冰口,微微笑了一下,然後抬頭看我一眼,再迅速地抓住我的雙手輕輕捏了一把,嚇得我趕緊抽回了手,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麽。這時我媽又擺了一個裝滿的水瓶在他身邊。


    乞丐在碗裏裝滿水,不再急著喝了,而是放了兩塊夾心餅幹到水裏,等餅幹差不多泡得快散開的時候,就著水一口吞下去。我媽在旁看得急,說:“你別急,這袋餅幹又沒人跟你搶,你這樣吃會噎著!!”


    乞丐根本不答話。隻是慢慢地,以他自己的方式吃完了那袋餅幹,並且把第二瓶水也全喝掉了。


    整整16磅水啊……他的胃難道是無底洞???最關鍵的是,那些都是燒開的水,這樣直接喝下去,不死都要重傷了,怎麽他一點事都沒??……


    我當時雖然年歲尚幼,卻也隱約感到這乞丐可能是個異人。仔細一打量更是有些吃驚。這乞丐穿得是很破爛,然而衣褲上下,一塵不染,站得離人再近也沒有半點異味。而且,時值冬日,天寒地凍,他隻穿一層單衣,雙臂暴露在外,卻半個雞皮疙瘩都不起,顯然並不覺得寒冷。


    他喝完水,吃完餅幹,也不急著走,坐在凳子上發呆。良久抬起頭來,微笑地對我媽說:“你們一家都是好人。我一路討飯到這裏來,你們對我最好。”


    “反正給你點水喝,買一袋餅幹,也沒幾個錢。”我媽很客氣地說。


    “好,好。真是好心人。”那乞丐很有些高興地說,“好了,我也該走了。謝謝你們了。”


    待乞丐走遠之後,我媽才小聲地跟我說:“這叫化子好像不是一般人。”


    我點點頭,說早就發覺了。忽然想起剛才他從我手裏接過餅幹的時候,很古怪地抓了我的手捏了一把,不知道是做什麽?於是從褲袋裏伸出雙手一看,馬上呆住了:本來滿手都是的冰口,現在竟然全部消失了!


    我明明記得很清楚,早上洗臉之後我媽還拿了魚肝油幫我擦手,治療冰口的,此刻怎麽全都沒了??難道剛才那乞丐,竟是在捏我雙手的那一瞬間就幫我治好了?


    我媽看了也連聲稱奇,直說那乞丐肯定是仙家下凡考驗人心,見我們心善所以順便幫你治了一點小病。我倒並不這樣想,覺得乞丐可能是個異人,掌握了一些尚不為大眾所知的能力,因此不懼寒熱,並兼通醫術。但不管事實真相如何,有一點是不能否認的:從那以後直到現在,冬天無論多冷,我的手也絕不會再生出半條冰口了。


    作者注:本故事是我朋友所經曆!我用第一人稱寫了,這樣讀起來更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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