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奇怪的客人


    吳生在偏遠的山區開了家旅社,客流量極少。旅館一樓大廳裏隻坐著三兩個乘涼的人。


    “看這天氣,估計就要下暴雨了吧。”黃毛又去搭訕陸小姐,被搭訕的女子隻是淡漠地望著窗外。


    陸小姐是兩天前才人住的,長得很漂亮,很快吸引了黃毛的注意。


    吳生端了兩杯茶,向窗邊走去,說:“陸小姐,賞臉喝杯涼茶?”


    陸霜莞爾一笑:“勞煩了。”


    還是這麽見外,不過這也證明了她是個不輕浮的女子。吳生心想。


    “有客人來了。”陸霜提醒道。吳生抬頭望向窗外,隻見一輛警車停在旅館門口。


    “老板,兩個人,一間房,隻住一個晚上。”男人裹了一件厚厚的長袖警服走了進來。


    “名字?”吳生低頭登記。


    “肖遙。”肖遙登記完畢後,轉身出門。等他再進門的時候,是反手壓製著一個一身囚衣的人進門的。那人渾身是傷,雙手被粗糙的麻繩捆在背後。


    那人身上的汗味和血腥味異常濃重。“嗚嗚嗚,媽媽,我怕……”角落裏傳來小女孩的啼哭,旁邊的中年婦女安撫道:“茵茵不怕,有警察叔叔在……”


    卻不料,那囚犯聽到哭聲之後猛地掙脫了肖遙的壓製,瘋了一般到處衝。眾人避之不及之時,一個壯漢衝上去一把摁住了他,肖遙上來就是一記手刀砍暈了罪犯。


    “抱歉啊,各位,讓你們受驚了。我馬上把他關起來!”肖遙抱歉地笑笑,“這是我們警局的頭號通緝犯,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而且我們隻住一個晚上,明晚就走,不會出事的。”肖遙看見了老板臉上的遲疑,隨即解釋道。吳生忙點頭,笑得一臉客套。


    隻住一個晚上應該沒事吧,況且他是警察,得罪不起啊,吳生也不敢說什麽。


    2.死亡


    半夜下起了雷陣雨,大雨引起了泥石流,封堵了唯一的山路。


    “看來還得住下去了。”肖遙隻好來到登記處,“打擾了,也請你配合公務。”


    “配合警察是公民的義務嘛。”吳生道。既然山路被堵,陸小姐應該也不會離開了吧。


    此時,正在櫃台付房費的肖遙感覺衣角被人扯了扯,低頭一看,是昨天那個被嚇哭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臉純真地問:“哥哥,你真的是警察嗎?”


    肖遙蹲下來,笑著摸摸小女孩的頭:“你怎麽知道的?”


    “昨天真是謝謝你們了,”女孩的媽媽誠懇地說,“茵茵都被那個人嚇壞了,多虧你們製服了他。”


    被人當麵道謝,肖遙反而有一絲靦腆:“哪裏,這是我應該做的。”


    “哥哥,那今後我害怕了,可不可以來找你玩?”茵茵問。


    “嗯,當然可以,哥哥會保護你的。”肖遙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說完,肖遙轉身到餐廳吃早餐。


    餐廳裏空位很多,端著飯菜的陸霜卻偏偏坐到了肖遙麵前。


    肖遙眉頭微蹙,問:“小姐,您好,找我有什麽事嗎?”


    陸霜笑著說:“六七月份的天,肖警官還穿著長袖,不熱嗎?”


    肖遙整了整衣袖,打趣道:“剛下過雨的山裏,小姐穿這麽薄,不冷嗎?”


    陸霜剛想開口,便被打斷了。


    “肖警官好,美女早安。”黃毛進餐廳朝他們打了聲招呼。


    陸霜還沒等黃毛坐下,就起身離開了:“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嗯,早安,我飽了,你慢用。”肖遙也轉身離開。


    又是一夜雷陣雨。


    睡夢中的茵茵在被窩裏瑟瑟發抖,她想起床找去上廁所的媽媽,轉念一想,想到了今天遇見的警察哥哥,哥哥說過害怕的話就可以去找他的,想著就披了被單下了床。


    “哢嚓”,又是一道閃電,照亮了茵茵嚇得刷白的臉。


    “啊—”一聲尖叫劃破夜空。


    霜循著聲音走過來,卻看見肖警官的房門前已經圍了一群人。


    又是一道閃電,她看見了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茵茵。茵茵的媽媽悲痛不已,暈了過去。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恐,吳生心裏也有些打顫:“張大哥,先幫我把茵茵媽抱到房裏去,照顧好她。”被稱為張大哥的男子應聲而動,正是製服罪犯的那個壯漢。


    原本捆著犯人的地方此刻卻隻剩下了一堆淩亂的繩子,事情始末再明白不過了。


    像是為了在美女麵前賣弄,黃毛開始推理:“我知道真相!茵茵走到這兒,不巧撞見了逃跑的犯人。犯人怕她大叫打亂逃跑計劃,所以情急之下,就把她殺了……”


    吳生也是相信這一說法的,心裏不禁擔心起來,畢竟出過事的旅館生意都會或多或少地受點影響,於是他說:“肖……警官,求你一定要盡快把他抓回來啊。”


    “你以為頭號通緝犯是這麽好抓的?”黃毛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時,陸霜突然提問:“茵茵的屍首怎麽辦?”


    “我會負責的。我會聯係局裏的人讓他們盡快疏通山路,等疏通後,馬上送她去殯儀館。”肖遙說。


    吳生看著耷拉著腦袋一臉消沉的肖警官,不好意思責怪,也沒辦法安慰,隻好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一晚,所有人徹夜無眠。


    “都怪你!為什麽不看好那個遭天譴的殺人犯?你還我女兒!”女人醒來後發瘋般向肖遙撲打過去。


    “對不起。”肖遙站著一動不動,任她打罵。除了道歉,他無話可說。


    作為店主的吳生不得不出麵勸架:“冷靜一點!當務之急是抓捕凶手,不是追究到底是誰的責任。”


    眾人好說歹說之下,茵茵媽才止住了打罵,哽咽著離開。


    3.守夜


    “山路沒通,那個逃犯應該還沒逃出去。”陸霜分析道。


    黃毛立馬笑嘻嘻迎上來獻計:“所以我們應該搜山,對嗎?”


    “不行。”陸霜馬上回道。


    “為什麽不行?他一日不被抓,我們就一日不安全。”黃毛辯駁道。


    這次沒有人理他。大家都心知肚明,先不說旅店裏人單力薄,談何搜山?談何製服逃犯?何況,就算找到了逃犯,對於逃犯來說,多一個目擊證人,就多一份危險,而對他們來說,就會多一份危險。


    “你們怎麽都不說話!坐著等死嗎?”黃毛明顯被沉默激怒了。


    “茵茵之所以被殺,是因為他怕被-泄漏行蹤。所以我們不要輕舉妄動,盡量少出門。”肖遙說。


    吳生氣憤地說:“那就任他逍遙法外嗎?”


    “在路未通之前,他僅憑一己之力是逃不出去的。”肖遙肯定地說。


    陸霜問:“肖警官,你聯係上縣裏的警局了嗎?”


    “抱歉,暫時沒有,山裏信號太差,昨夜閃電擊中了信號塔。”


    大家陷入了沉默,這一坐就坐到了晚上,每個人都各揣心事。


    “抱歉,各位,時候不早了,我先回房睡覺了。”陸霜說著轉身上樓,“哦,對了,肖警官,聽說山頂上的手機信號不錯。”


    過了不久,“哐——”一聲,是瓷器摔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樓梯盡頭那間房門底下滲出一大攤血,格外詭異,整棟樓都籠罩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那是……誰的房間?”


    “是……是張大哥的。”


    那具屍體和茵茵一樣,在頸動脈有一處深深的刀痕,一刀致命。


    “肖警官,昨天是你讓我們按兵不動的,怎麽還是出了事?”黃毛質問道,“我早就說應該搜山的,不然,張大哥不會死。”


    “哈哈,老天爺都要讓你們為我女兒陪葬!死吧,都死了吧。”茵茵媽陰冷的笑聲肆無忌憚。


    黃毛一臉陰沉:“你個死女人!罵誰呢!活該你女兒先死!”


    “夠了!冷靜!不要起內亂!”陸霜冷冷開口,“囚犯殺了張大哥,或許是怕我們先抓到了他,就先解決了我們這裏最強壯的一個人……”


    “今後做什麽事情必須結伴!今天三個男人輪流守夜!”肖遙說。


    又到了夜晚,大家按原定計劃,都睡到了大廳裏。


    輪到黃毛守夜的時候正是深夜。百無聊賴的黃毛,剛好看到了還在睡覺的陸霜。陸霜的睫毛微翹,粉唇飽滿,香腮紅潤,再往下看……


    黃毛的手不自覺地向前摸去,摸到了扣子,他解開了第一顆……


    突然頸間一涼,他還來不及驚呼,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4.等死


    “守夜也是沒用的嗎……”朝陽透過窗戶照在死不瞑目的屍體上,陸霜似在自言自語地說。


    “哈哈,你們都該死!”茵茵媽此時已經有些癲狂。


    吳生此刻臉色越來越蒼白,為什麽那個人殺死黃毛之後就收手了?一起解決不是更方便省事嗎?


    他突然想到了一點,茵茵媽一直都在詛咒所有人都要陪葬……


    “啪!”一個鮮紅的手掌印浮在了茵茵媽的左臉上,吳生說:“殺人的是不是你?你個瘋婆娘!”


    “哈哈哈哈,你們都該為我的茵茵償命!”茵茵媽依然瘋狂。


    吳生已經接近瘋狂,雙手掐著她的脖子,漸漸用力。突然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陸霜無奈地聳聳肩:“沒辦法,隻能打暈他了,否則人被逼瘋了,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來。”


    “不行,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聯係上縣裏的警局!對了,你上次說山頂有信號,是吧?”肖遙轉身出了門。


    吳生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陸霜:“我剛剛暈倒了嗎?”


    陸霜答非所問地說:“茵茵媽剛剛死了。”吳生如遭雷擊,難道他猜錯了?凶手不是她嗎?


    “我剛剛才在廁所裏發現了她,死狀淒慘,死因跟他們一樣。”


    突然,吳生大喊:“我們都是在等死吧……你殺了我吧!我不想這麽懦弱……我已經快瘋了……”


    “你給我清醒清醒!”陸霜吼道。


    “對了……肖警官!他身上有槍!肖警官在哪兒?”


    陸霜一聲冷笑:“你到現在還相信那個正義凜然的肖警官嗎?走!跟我去一個地方!”


    陸霜帶他來到肖遙的房間,指著一個大麻袋道:“你知道我剛剛在幹什麽嗎?我在搜房!我在他廁所天花板隔層裏……竟然找到了這個!”


    那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氣息。腐肉味夾雜著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麻袋裏擺放著一堆不規則的骨頭和肉塊,讓人作嘔。


    吳生—下子跌坐在地,虛汗淋漓,覺得背脊一陣陣的暴寒:“肖……肖警官呢,快告訴他!我們找到了逃犯,他一定知道是怎麽回事的。”


    陸霜以一種看笑話的神色看著他,說:“你知道他最初為什麽沒有按照慣例亮出他的警察證嗎?”


    “為什麽警車上明明有對講機,他卻一直說聯係不上外界?”


    一連串的質問徹底瓦解了吳生的理智。盡管理智已經崩潰,但思維卻忍不住地向陸霜引去的方向蔓延……肖遙才是那個通緝犯!


    肖遙被抓後,想辦法反將那名警察捆綁起來,並汙蔑他是通緝犯。


    為了遮掩手腕上手銬拷過的痕跡,他不得不穿上長袖,而且在旅館住下的第一晚就把真正的警察殺了,再接二連三地殺人,並全部誣賴給那個失蹤的“通緝犯”。


    吳生喃喃自語:“不是真的……他沒理由這麽做的。”


    陸霜一陣嗤笑:“他怎麽沒理由?隻要他把通緝犯犯下的所有罪名推在一堆不明身份的碎屍身上,他就可以換一個幹淨清白的身份繼續逍遙法外!當然,在此之前,他要把所有目擊證人…一全部殺死!”


    吳生害怕地說:“我不想死……你一定想到逃生方法了,求求你,帶我走……”


    陸霜又是一抹冷笑,這麽快就接受現實了?比她想得要更貪生怕死,不過也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5.逃離


    現在是下午六點鍾,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就天黑,如果天黑了,肖遙沒看見他們的話,肯定要出來找他們,所以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吳生背著大背包跟在陸霜身後穿越叢林荊棘,背包裏裝的是水和食物,還有斧頭、刀子等工具,一來用於防範野獸,二來別有它用。


    吳生知道山頂有一座吊橋,是出山的捷徑,不過很久沒有人通行了。但那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絕不能放棄。


    眼看著太陽已經下山了,吳生心裏越來越急。氣喘之際,他抬頭一望:“到了!我們到了!”


    “陸小姐,快走吧,過了這橋,我們就能擺脫他了!”壓不住劫後逢生的狂喜,他徑自走在了前麵。


    陸霜亦步亦趨地跟著吳生,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後,滿臉凝重。


    百米多長的路走得驚心動魄,總算是安全地到了盡頭。兩人心裏踏實了不少,隨即蹲下來,試圖割斷橋索。吳生忽見陸霜有些發愣,生氣道:“陸小姐,快點割啊!等他追上來就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陸霜駭然道。


    吳生大駭,抬眼一看,果真看見另一頭有一個黑影正向他們跑來,劇烈的運動使得吊橋大幅度搖擺。這下子,繩子更不容易割斷了。


    “快割!等他過來我們就真的逃不掉了!”兩人不由加快了速度。


    突然一個晃悠,陸霜成功割斷了左邊的繩子。而肖遙則抓住圍欄,以盡可能快的速度向他們靠近。


    “你在這裏繼續割,我去跟這個人渣同歸於盡!”說著,陸霜向肖遙撲了過去……


    肖遙一個措不及防,被陸霜死死地抱住了腰,然後兩個人急速下墜,墜入雲霧,消失不見……


    6.歸零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了……”


    張警官認真地聽著,一臉思索。沒想到吳生突然激動大吼道:“張警官,你—定要相信我,我是山裏唯一的幸存者,她為我而死,我要為他們的死負責!”


    張警官無奈地說:“你別激動,我相信你,王警官,帶他去做筆錄。”


    吳生走出警局的時候,溫和的陽光照耀在他憔悴的臉上。


    他想起了那個總愛抬頭看天的女人——她五官精致、氣質優雅。他不免覺得有一絲惋惜與愧疚。


    三天後,女人端起茶盞,盯著報紙發笑。


    今日,各版報紙頭版頭條——頭號通緝犯肖遙墜崖而亡,終於還得人間正義!


    其內容說有一名巾幗英雄為了伸張正義,犧牲了自己,與通緝犯同歸於盡。後經警方調查,在穀底的樹枝上發現了碎布條,其屍體已被摔碎甚至被野獸叼走。


    不過沒人發現那些碎布條是被樹枝堅石劃破的跳傘殘片罷了。


    讀到末尾,女人感覺自己的腰被身後之人環了起來,不由笑道:“肖遙,一計‘金蟬脫殼’之後,打算以什麽身份活下去?”


    男人輕輕地舔舐她的耳垂:“霜兒,不如咱們去國外吧,以一對醫生夫婦的身份,如何?”


    懷中的美人輕笑:“嗯,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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