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瓦蓋頂,紅柱雕梁,門楣足有十幾米寬,四開的大門,極盡寬敞大氣。


    兩側掛著大紅燈籠,下麵蹲著石獅子,正中央的頂上,


    書著——藥王堂。


    左右的楹聯,分別寫著


    “炮製雖繁必不敢省人工”,


    “品味雖貴必不敢減物力”。


    陳苦走進了這座在整個寶蛟縣當中算得上巨無霸級別勢力的門麵當中。


    邁過門檻,台階卻是朝下走的。


    也就是街麵比藥王堂要高幾層,要進來,得往下走好幾層台階,是個下窪地。


    他心裏不由好奇。


    這樣建築,下雨天不全都水漏進來了。


    “您是買藥?”


    陳苦一進來,就有一個穿長衫的藥王堂夥計,走了過來。


    對方一靠近,他就感覺一股熱氣襲來,給他一種對方正處於火氣旺盛的大小夥子狀態,能烤人。


    再與其對視,正發現這名藥王堂夥計,雙目比普通人要有神,身板也挺得筆直,整個人身上都有一種旺盛的精氣神。


    這股精氣神,根本不像是招待人的夥計,因為對方身上有股自信,這股自信來自於藥王堂和身上的長衫。


    “不是,我來送藥。”陳苦回應道:“不知道兄弟怎麽稱呼?”


    “我叫吳貴,送?送藥?”吳貴驚異道:“送什麽藥,藥王堂的藥材,都是下麵鋪子有人專門去收的,我們不收私人藥的。”


    聞言,陳苦並沒什麽失望,而是笑了一下。


    然後,故意大聲吸引目光道:


    “寶草!也不收嗎?”


    這一聲喊的音量極大,讓藥王堂裏的許多人都側目過去。


    “寶草?”


    “有人來送寶草?!”


    一下子幾十雙目光都匯集到了陳苦的身上。


    同時。


    那櫃台上的四方椅上,一個穿著黑衣長衫,鶴發童顏的老人,本來坐在那閉目養神,倏然睜開眼皮,看向了陳苦。


    吳貴聽到這兩個字,臉上也換上了嚴肅:“寶草?你來送寶草?”


    陳苦正色道:“不錯,聽說藥王堂曾有一紙明文,誰若能采得寶草一株,送來藥王堂,就能在藥王堂學藝,不知是真是假?”


    吳貴正要說話。


    “當然是真的!”


    一聲老邁卻洪亮的聲音,一下子從四方椅上的老人口中傳出,嗓音似能頂翻屋頂一樣有力:


    “我藥王堂收人,不便宜,因為鋪子裏有真東西能教,所以就算是從夥計雜役做起,也需要一百兩銀子才能來拜門,可若是有寶草相抵,則銀錢概免,直接就能收你。”


    說著話,


    那老人緩步背手走了過來,一步一步,四平八穩,氣場很足,自有一種老年人的威嚴勢頭。


    “敢請教,您老是?”陳苦拱手問道。


    “老夫是藥王堂今日的坐堂師傅,姓農,字寶森,今天在這堂子裏的一切事,我都能做主,包括收你。”農寶森打量著陳苦,目光放在了後麵背簍裏的木箱子上麵,道:“但得是你這背後箱子裏,裝的真是寶草才行。”


    農寶森。


    陳苦在鄉下,自然是沒聽過這號人物,但對方自承是坐堂藥師,那就不必多說。


    便取下了背簍:


    “正要請您老掌眼。”


    看著陳苦的舉動,藥王堂裏買藥的其他人,以及正堂裏的幾十個夥計,都好奇的被吸引了目光,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寶草。


    等到陳苦把木盒子打開之後。


    “這是荷花?”


    “不對,仔細看,這荷花居然是鬼人麵。”


    “植物異相,真是寶草!”


    “這青年好運氣啊!”


    “看樣子也是個苦出身,居然有這種運道,采到鬼麵荷,這下一文錢都不用交,便可以進去藥王堂學藝……”


    四周。


    許多藥王堂的夥計都羨慕看向了陳苦。


    他們當中七八成,都是花錢進來的。


    這個人運氣也太好了。


    對麵的農寶森見狀也是點了點頭:“鬼麵荷,而且還是成熟了,長出了蓮子的鬼麵荷,的確是上好的寶草。”


    得到農寶森的點頭承認。


    陳苦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畢竟他雖是九成把握確信,這一定是寶草無異,但畢竟不了解藥王堂會怎麽說。


    這時,農寶森直接上手,將那兩尺長的鬼麵荷拿了起來端詳,隨後,對著陳苦笑道:


    “你也是運氣好,剛好能碰到鬼麵荷結蓮子的時候,這株寶草最貴重的就是這些蓮子,鬼麵佛心,每一顆蓮子都能價值四五兩銀子,這種蓮子,尤其是對於練武之人拿捏血氣,增補元精,有極大好處,你這一株,至少二十顆,光是蓮子,就值一百兩銀子左右,就更別提鬼麵荷也值錢了。”


    陳苦聞言心中懊悔,早知直接挖下蓮子送來,鬼麵荷本身留下。


    似是看透了陳苦所想。


    農寶森笑了笑,道:


    “你別擔心,藥王堂不會占你便宜,你這個夥計,我們收下了,你送來的寶草,就是你接下來一年能在藥王堂得到的等價東西,有這株溢價的鬼麵荷,你這一年裏在藥王堂當夥計,會比其他人生活好很多。”


    陳苦明白了,這不就相當於交錢住校學藝嘛,交的錢多,能得到的待遇也好。


    這麽想,倒也不是不可以。


    至少,用整株寶草換來在藥王堂一年的修行,總比被藥柴市層層盤剝的好。


    他這就是在利用藥王堂的巨無霸體量,來合理避稅,給自己謀取最大利益。


    “那,小子什麽時候可以來藥王堂學藝呢?”陳苦問道。


    “今天就可以安排你去登記,領上一身我們藥王堂的夥計長衫,給你身份腰憑……你要是有事,可以先造冊了,等處理完身邊的事,再來,但前提是,不要超過一個月。”農寶森說道。


    “實不相瞞,小子確實還得回村裏一趟,那,我先登記造冊?”陳苦問道。


    農寶森點頭,對著旁邊的吳貴說道:“你,帶他去內庫登記造冊,然後讓那邊安排他看去哪個院幫忙。”


    “兄弟怎麽稱呼?”吳貴問道。


    “不敢,陳苦。”


    “陳兄弟跟我來吧。”


    陳苦就這樣來到了藥王堂後院,一路上,聽著吳貴跟他說的話:


    “恭喜陳兄弟這就入了藥王堂了,不過,你這種剛進來的,隻能先從夥計做起,都是一年學費,這一年夥計期間,若是展現出了好的練武或者藥師天賦,就能轉去作‘學徒’,若是不行,最後要麽回家,要麽就像我一樣,真正轉成堂裏的夥計,但也就意味著,一輩子就這樣了,隻是個夥計。”


    “多謝吳兄提點。”


    不一會兒,陳苦就到庫房領到了他的一襲屬於藥王堂的夥計長衫,以及一塊木牌腰憑,上麵寫著‘藥王堂夥計xxx’。


    “憑著這塊腰憑,陳兄你以後出入內城,不用再交入城費,以後也可以在縣城買院子住,這就是藥王堂的身份,也是我們大部分人用一百兩銀子買來的最貴重的東西。”吳貴說道:“但隻能擁有一年,一年後,還能不能擁有,就得看個人的本事了。”


    陳苦抱拳,看著這腰憑,心想道:“不就是臨時身份證和居住工作證嗎?”


    臨時身份也是身份。


    但,的確是已經相當於轉成半個縣戶了。


    有了這重明麵上的身份,自己那些見不得光的錢,終於就可以拿出來花了。


    辦完了入職藥王堂的手續,打了招呼,相當於請了大半個月的假,然後陳苦就從縣裏換了一身長衫,邁著自信的步伐,朝村裏走去。


    這波啊,叫長衫在身,衣錦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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