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堂當中。


    陳苦在消化今夜於這場本不屬於他這個圈子層次之宴會上得來的消息和情報。


    “別的不說,那餌鼠,若我能得到,轉手賣給這些個貴公子,至少能賺一大筆銀子!”


    聽他們說,這一隻餌鼠,至少價值二三百兩銀子,若是能捕到三四隻,落袋就是千兩銀子。


    若是再遇上他們說的什麽大流行病,傷寒擴散開來,恐怕價格還會更高。


    而陳苦也是沒有忘記聽到的另一個消息。


    平安道?


    免費符水治病?


    即便是這個世界的公子小姐們,一聽這事兒,都知道裏頭不太對勁,絕對有陰謀。


    畢竟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何況陳苦前世看過那麽多信息大爆炸,以及結合一些曆史上的東西?


    大災大疫,符水治病?


    再加上一個勞什子“平安道”,妥妥的一股白蓮、太平的味道,絕對是所圖甚大,更不要說這裏是邊境了,一旦亂起來……


    到時候怕不僅僅是吃不飽飯那麽簡單,大世大勢一個潮頭拍過來,別說是他了,就是整個藥王堂,怕都頂不住。


    因而陳苦有一些居安思危的緊迫感。


    不論是多攢錢,還是多攢修為,都是為了能夠在這個世界裏活下去,活的更好,絕對不能倒在某個大環境帶來的雪崩之下。


    “藥王堂就有餌鼠,用來試藥,以我現在和柯師傅之間的關係,應當能夠有資格去看看,至少去聞聞味兒,然後就可以把細犬派出去,到兩界山那邊去找了……”


    這般想著,沉沉睡去。


    他卻不知,


    在細犬此前經常出沒的連家山林,一個意外的人,此時出現在了這裏。


    “黃藥師,深夜還來收藥?這種事,也麻煩不到您這樣的大藥師啊!”連家家丁讓人把統一采摘的一車草藥,送到了黃袞帶夥計的麵前。


    “你們這座藥山最近送過來的藥材品質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黃袞寒著臉:


    “我要是再不親自過來,顯得我藥王堂在你們連家人眼裏,一點都不該怕是麽?”


    他本就掌管藥王堂的內庫,一切藥材和庫房出入,都是他的管事。


    現在連家這供藥商連續送來的藥材,全都是次品,且又沒給他孝敬,他便是石人,也不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什麽沒看見。


    憑什麽?


    那連家管事聞言,立即心虛,然後苦著臉申辯道:


    “這……這其中也是有內情,主要是最近這山上出了怪事,珍貴上年份,有品質的藥材,天天少,日日少,我們本以為是什麽采藥好手在山上挖我們連家的虧空,但幾天查驗下來,確實沒有……後來才查出來,好像山上有什麽狗子妖魔成精了,天天偷草藥一樣……在那些草藥痕跡處,總能發現細犬腳印……”


    “細犬……嗯,細犬?”


    黃袞本來聽到有妖魔挖藥,並沒當一回事,畢竟內氣以上的武夫,對於妖魔,那是當肉吃的,有的妖魔肉比一般的寶草還要補氣血……


    可聽到妖魔是細犬之後。


    那原本被他深埋在心裏的不安,忽然似被什麽點燃了般,一個激靈就冒了出來。


    讓他下意識的就想到了自己最擔心的自己的把柄……


    那被捕快查出是細犬咬死的侄子黃霸和侄子家丟失的錢箱,關鍵是錢箱裏有自己讓侄子替自己倒賣藥王堂內庫東西的一些書信……


    此時,細犬,妖魔,挖藥……


    結合一些東西。


    寶藥,學徒,黃霸、同村……


    讓黃袞下意識的似乎捕捉到了什麽脈絡。


    唯一解釋不通的是……


    “那該是怎樣一隻細犬,如此通靈?”


    因為就算是妖魔,也隻是修出了妖氣,大部分情況下,還是禽獸畜生,沒有足夠靈智的……


    更何況,一頭若是妖魔級的細犬,如何會受一個苦哈哈、泥腿子的驅使?


    憑什麽?


    可黃袞又架不住讓自己不這麽想。


    萬一呢?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有奇遇?


    “若真的是那陳苦……他目前在柯炎生麵前正當紅,我絕無可能在院子裏調查對付他……真要扯開了,信件若真是在他手裏,死的不就是我?”


    黃袞心思深沉:


    “不管怎麽說,這些日子,多注意一下他,若真的是他……堂裏動不了他,堂外還動不了他?”


    內庫裏麵,可是有一種奇特的藥粉,叫做‘化屍粉’的,別說屍體了,骨頭都能化的幹幹淨淨。


    心思轉過這多重。


    黃袞眼神冷淡的看向了眼前的連家管事:


    “這就是你給我的交代?看來,是需要讓我們堂裏的掌櫃的,親自和你們家主聊聊此事,該如何是好了!畢竟,這寶蛟縣,還沒有人敢這麽欺辱我藥王堂!”


    即便真是妖魔掏空了藥山,也不是以次充好的理由。


    連家管事臉色變了又變,這事不上稱沒有四兩重,畢竟,采購藥材這事兒,誰都清楚,裏頭油水大得很,他貪一點,別人也會貪一些……


    今天之所以出現這事兒,無非就是,沒有讓這位藥王堂內庫管事貪到東西,或者說貪得少了。


    所以,人精如這些人,立即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黃藥師息怒,當然,這件事定是我們做得不對,您拿個章程吧,要怎麽樣才能不把事情鬧大?”連管事說道。


    黃袞淡淡道:“那自然是簡單的很,把欠的都補上,再出些賠禮。”


    連管事咬牙切齒,沒想到這貪心鬼不光要自己拿走欠的那些,還要再給他孝敬。


    深夜,黃袞拿足了好處,帶著兩車藥材回城,一車拉回藥王堂,一車則拉去別的地方。


    這一趟,他至少貪了五百兩。


    …………


    【有黃袞者,對圖主生出不利之念】


    陳苦半夜醒來,就看到了變化圖上的提醒,不由微微變色,然後凝重了起來。


    黃袞?


    上次就對自己有不善,變化圖提醒過了一次,如今又提醒一次,用詞還是‘不利之念’……


    “他發現什麽了?”


    陳苦眸光微閃,想到那幾封信件,足以讓黃袞在藥王堂身敗名裂,但自己的威望顯然是不夠的。


    畢竟,能掌握藥王堂內庫這麽一個關鍵職位,不用想都知道,他背後可能還依靠著什麽人,隻憑那麽幾封信件,和自己一個小小學徒的舉報,怕是難能扳倒。


    但既然變化圖有提醒了,就不得不考慮先下手為強。


    “把那幾封信件交給柯師傅?”


    想著柯師傅的為人。


    別的不說,把自己是真的當做傳人了,百般為自己考慮。


    但把信件交出去,若是他問信件如何來的,自己殺黃霸的事、細犬變化的秘密,便很難隱藏住。


    畢竟殺人這種事,可以做,但不能逢人都說,不能那麽大方的公之於眾,何況變化圖是自己的根底。


    “不能明著舉報,會讓我自己也暴露,那就暗地裏直接貼藥王堂臉上,即便不能把黃袞死,也得先下手為強,讓他掉層皮。”


    信件還在外麵的院子,陳苦當即從床上爬起來,開著細犬變,確保沒人跟著自己,去把信件拿了回來。


    拿出了其中一封,拆開內容,直接在夜晚時分,趁著月黑風高,用漿糊貼在了藥王堂大門的門框上,上麵都是貪汙內庫藥材,在外麵變賣的銀錢數量……


    然後睡覺,等天亮,期待堂裏明天開門,看到那門上書信後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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