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初升,忙活了一個晚上,再加上煉丹爐的溫度,雖是冬天,陳苦卻感覺自己熱的都有些脫水了。


    可麵對一晚上的丹爐,馬上就要開了,能夠看到成果。


    他心情還是很好的。


    “開爐。”


    尚雲芳期待的看向了陳苦:


    “看看你這次,能成丹多少顆?”


    陳苦點了點頭。


    尚雲芳也站了起來。


    兩個人上了巨大丹爐兩側的台階,陳苦帶了手套,拿起了好似井蓋大小的煉丹爐蓋子。


    兩個人同時朝著下麵看去。


    隻見,在丹露的內部構造當中,九曲十八彎,是一個又一個的溝槽,在某個溝槽當中,有著一顆血紅色的丹丸,滾動著……


    當。


    最後掉在了丹爐中間的丹盤裏麵。


    再看丹盤當中,除了這一顆以外,剩下的全都是焦黑的灰燼。


    “一顆?”


    陳苦看向尚雲芳:


    “隻有一顆……師傅,這是好是壞?”


    尚雲芳不由沉默了一些。


    沒有說話,先是用東西將丹盤夾了出來,而後,用手撚起那顆新出爐的七血丹,嗅了嗅。


    沉吟片刻,道:


    “品相中等,但念在你是第一次煉丹,能出這樣的一顆品相丹藥,已經是很好了。”


    陳苦搖頭道:


    “師傅,你就別給我找台階了,一顆七血丹,售價一百多兩銀子,而光是那十份原料都這個價了,更別提開爐的火精消耗……弟子這開爐煉丹,成丹隻有一顆……很明顯是虧本買賣。”


    尚雲芳看向陳苦,沒有反駁,問道:


    “伱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嗎?”


    陳苦思索著。


    配比沒問題。


    他特意換上了金睛雕的視力、靈娥的精神專注力,以及花狐貂的細犬嗅覺……


    連尚師傅都說是十份黃金比。


    已經是常年配藥的老藥師的境界了。


    可成丹隻有一顆中等品相,其他都成了灰燼,怎麽看都是火大了。


    “火,弟子沒掌握好火候。”


    陳苦歎了一口氣。


    “是,就是火候的問題,丹方沒問題,但掌握火候的是人,就算有為師在一旁教你,但煉丹這回事……火候差一點,丹爐裏麵的變化,就是天壤之別。”


    尚雲芳看著陳苦有些失落,說道:


    “第一次煉丹,是這樣的,隻是為師和你都對你的第一次寄予了很多厚望,畢竟你在其他方麵的表現都太驚人了,為師本能的期待你在煉丹上,也有同樣驚人稟賦。”


    “現在看來,你的確有煉丹稟賦,能夠在第一次煉丹,就出丹一顆,這已經勝過一半想成為丹師的藥師了,接下來,無非就是多練……”


    尚雲芳認真地說道:


    “火候經驗,都是練出來的,你明白嗎?”


    陳苦點了點頭。


    說實話,他反思了一下,也覺得自己把自己的期待放太高了。


    畢竟,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天才,配藥出了黃金比,也是因為有著其他方麵的加持。


    可在火候這一塊。


    他沒有什麽特長的稟賦加持,還能出一顆中等品相的七血丹,已經算是運氣了,沒有糟蹋那十份黃金比的原料。


    “火候……火候……”陳苦喃喃著。


    尚雲芳見狀也緩緩道:


    “火,是丹的根,其實,在堂裏傳說……當年的祖師爺,之所以能夠煉出六品的五行大還丹,疑似是因為他老人家修有一門能‘控火’的武學,但這其實也是百年之後的猜測和謠傳,是否如此……武林江湖中是否真有控火的武學,至少……老夫如今還沒聽說過。”


    “控火麽?”


    陳苦思索。


    “好了,忙活一晚上了,先回去休息吧,多練就行了。”


    尚雲芳也有些困了。


    陳苦卻明顯能夠從尚師傅語氣中聽出一些黯然。


    “弟子告辭。”


    送走陳苦。


    尚雲芳轉身看向了丹爐,無奈:


    “果然,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兒呢,孩子有那般高超的根骨和武學天賦,便已然足夠,煉丹……差就差些吧,總不能以後什麽事兒,都擔在他身上。”


    …………


    陳苦回到了自己家。


    也在思索。


    “煉丹!必須得設法將我的成丹率提高!”


    他心中堅決:


    “要不然,吃一顆寶草,我要虧多少錢?”


    一顆寶草,至少能出丹十顆。


    同樣的價格,十倍的利潤。


    怎能不學好煉丹。


    “火……火……”


    陳苦喃喃:


    “這個世界,就沒有異火之類的東西嗎?”


    轉念一想。


    真要有那種東西,他得拿什麽級別的煞氣才能鎮壓,怕不是還沒鎮壓,自己就先被燒成灰燼了。


    “那……有沒有與火有關的妖魔呢?”


    若輪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能力,當然是自然蠻荒當中形形色色,萬千種族有可能衍生出來的妖魔身上的能力最多了。


    畢竟,在前世都有“電鰻”這種普通動物可以放電。


    如今這方世上,就更不用說,可能會有與火有關的妖魔了。


    “應該是有的。”


    躺在床上想著想著,一夜沒睡的困意來襲。


    先睡覺,醒了再說。


    睡到了大下午。


    陳苦在家裏吃了飯。


    也開始給睡前這個想法繼續找更多的可行性。


    慢慢想起來。


    “江師兄家學淵源,一個通文館,號稱藏書萬千,有不少文字典籍、書畫知識有關的東西,不如去請教他,看有沒有一些關於妖魔的知識。”


    江少遊如今已經突破了內氣。


    便從藥王堂離開了。


    這是他家當初和藥王堂暗中約定好了的。


    以藥王堂基礎武學修成內氣,便足夠了,再高深的,藥王堂就不太可能繼續傳授了。


    走出藥王堂,外麵沒了火爐子。


    天氣寒冷,冬天街上的行人都縮著脖子,被冷風吹著,一個個像大鵪鶉一樣。


    好在陳苦還有一個花狐貂繼承自細犬的【皮毛抗寒】的能力,尤其是化為花狐貂之後,抗寒的能力更強了。


    一刻鍾之後。


    陳苦也算是第一次來到了這文玩字畫一條街,到通文館稟明來意。


    不一會兒,就有通文館的夥計,給他端上熱茶。


    然後,江少遊就帶著貂毛護耳,圍著圍巾,興奮地走了過來:


    “師弟?你怎麽有空過來看我了?”


    “也是有事兒來打擾師兄,實不相瞞,最近要跟著師傅學以妖魔血肉煉丹,有好多妖魔不太認識……便想著來你這問問,有沒有關於妖魔一類的書籍圖冊,我也好多認識一些妖魔習性,打一些藥理的底子。”陳苦半真半假說道。


    “你被傳授丹方了?”


    江少遊先是一愣,繼而恍然:


    “合理,不傳你還能傳誰……不過,你說要多了解一些妖魔的話,可算是來對地方了,我通文館正好有一冊前年刊印出來的《寶蛟妖魔圖鑒》和一本《虯龍妖榜》,其中甚至連境外元國的一些妖魔都有收錄其中,這兩本書,妖魔圖鑒是本縣魚龍會獵士林的人和我們通文館合作出的書、異獸榜則是虯龍府那邊的書,記載了虯龍府內一些厲害妖魔異獸的排行榜,店裏正好有,等著,這就給你拿過來。”


    江少遊說罷,就起身到了通文館的幾排大書架上,拿過來了兩冊書籍。


    “哦?居然有兩本?”


    陳苦好奇的先翻開了《寶蛟妖魔圖鑒》,打開之後,隻見,裏麵的圖鑒,雖然不如前世的彩色畫精彩,可水墨勾勒出來的形體,也是惟妙惟肖。


    簡單翻了翻,就找到了他所宰殺過的妖魔,以及藥王堂內的妖魔材料原身,如金睛白玉雕、鐵角鹿、藍羽鷹……


    然後,再翻看了一下虯龍妖榜。


    更是驚訝。


    這一本比妖魔圖鑒還要清晰,把各種妖魔異獸從各個方麵,都排出了一百個名次。


    諸如:


    大妖榜、奇獸榜、精怪榜……


    其中,大妖榜排出來的是虯龍府一府之地,最強大的一百個妖魔,基本上都是五六境以上的大妖魔,都是被人類高手遇見了,卻沒能解決掉的……所以上榜了。


    奇獸榜,則是指有奇異能力的妖魔野獸,譬如餌鼠……


    以及,那胃囊可以作為儲物袋的皮熊。


    這類奇異之獸,或許有的沒有強大的妖力,但某些時候,他們的特殊能力,舉世罕見,屬於生下來就有的先天稟賦。


    譬如,陳苦隨便一翻,就看到了奇獸榜裏排名第一百的,是一種叫做“靈犀”的鳥。


    靈犀,宛若鸚鵡,可以口吐人言,天生一對,當人把它們分開之後,即便是遙隔萬裏,從雄鳥這邊說到的話,卻能從雌鳥那邊完全複述出來。


    而異獸榜排名第一的則是一種叫做“九色蝶”的異獸,據說如果有人能夠見到,它可以把人拉進它的夢裏,使人在夢裏能夠看到未來。


    “看到未來……真的有這麽神奇的蝴蝶嗎?”


    不過,陳苦注意到,這名排在異獸榜第一的九色蝶,在上麵的描述中,似乎已經成百上千年,都沒有人見到過了。


    隻存在於典籍和傳說當中。


    陳苦又翻看了一下精怪榜。


    這個榜,則完全驚到他了。


    裏麵居然都不是動物野獸了,而是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什麽桌子,板凳腿,銅壺,鈴鐺、石頭、圖畫、毛筆,燈籠,甚至還有銀子……


    名字叫做什麽宅精、銀靈、樹神、花神、石敢當、泥鬼、人參娃娃、柳精。


    陳苦看到這一榜單旁邊有一注解。


    物品之反常為怪也,修煉成精,稱之為精怪。


    陳苦看著這個排行榜,不由得對江少遊問道:


    “這個世界這麽精彩的嗎?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精怪之類的東西。”


    “別說你了,我也沒遇見過,就隻遇見過妖魔。”


    江少遊說道:


    “我小時候,都是拿這些當故事看的,不過聽我家裏長輩說,精怪要比妖魔罕見的多,什麽叫精啊,就是精明,聰明,跟人差不多了,有智慧了,才叫精怪。”


    “跟人一樣有智慧,那得多罕見?畢竟,就算是五六七境的大妖,除非是特殊種族,也都沒多大智慧的,隻是大一號的妖魔種野獸罷了,比不得人的。”


    陳苦聞言點了點頭。


    但其實對這些精怪很感興趣,因為精怪榜上的這些精怪的能力和本事,都太有意思了。


    既然這妖榜是從虯龍府出來的,那麽,或許等到以後從寶蛟縣走出去了,到了虯龍府的大地界,人氣旺了,許能遇見?


    然後,陳苦又跟江少遊簡單聊了聊。


    兩本書,也沒給錢,不用太客氣,江少遊直接送他了。


    陳苦回家之後,一天時間都在翻看著這兩本書,終於,讓他在這兩本書裏,找到了幾個與火有關的異獸、精怪和妖魔。


    異獸,是異獸榜裏一種叫做“厭火猿”的猿猴,可以食炭噴火,把燒紅的火炭當食物吃。


    精怪則有兩個,一個叫做燈芯精,就是油燈裏的燈芯不知道怎麽成精了,還有一叫做地火的,純粹就是一團有意識的地火岩漿。


    最後陳苦找到了三種與火有關的妖魔。


    兩種在紀國境內。


    一種叫火馬,頭頂至尾巴以及四肢上長著燃燒著的火焰鬃毛,是一種天生下來就很強大的妖魔,蹄子堅硬無比,一腳能踩碎生鐵,即便是幼馬,也有四境妖魔的實力。


    還有一種叫做火彈鼠,體內有著炸藥,雖然生性膽小,但一旦遇到危及族群的時候,火彈鼠們就會不要命的衝出去,撲在入侵者的身上,把自己體內的火藥炸開,用生命去保護族群。


    最後一種。


    則是在元國邊境西穆府火嘴山附近出沒的一種妖魔,像是烏鴉一樣,住在火山洞,離岩漿一般就一兩丈高,吸收岩漿火氣,能從嘴巴裏噴出火來。


    這種妖魔叫做‘火山烏’,跟一般的鷹都差不多了,最大的生活習性是喜歡吃熟食。


    “西穆府火嘴山……火山烏……”


    陳苦思索,如果獵殺這麽一頭妖魔的話,應該就可以讓自己對於火候的控製提升上去了。


    隻是,這妖魔在元國。


    就在這個時候。


    花狐貂化作了一道白影,從院子外麵回來了,嘴裏還叼著一顆寶草。


    而且看體型,毛皮都油亮了。


    似乎昨天出去,在元國境內吃了一頓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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