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苦三人才走出藥王堂之外。


    便聽到了寇明向他們說明了此次小會的參會人數和注意。


    “要我小心?也就是意味著?要打架?”


    陳苦聽到寇明的這句話,當即站立原地,說道:


    “那請師兄師姐稍等一下,我回去拿一下兵器。”


    事實上,他的兵器就在腰包裏的儲物袋當中,但此物能不外露,最好還是不要外露。


    畢竟這儲物袋來曆敏感,乃是他哥陳辛從元國帶過來的東西。


    天曉得這儲物袋的花紋和製式,會否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能夠分辨出此物的來路,那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倒是忘了叮囑陳師弟了,那你去吧,我們二人在此等你。”寇明和煦微笑。


    他確實忘了。


    他修煉的兩部絕學,一部是藥王堂當中的‘五行一氣神針’,另一部是他的家傳‘鐵掌’,兩部絕學隻有一氣神針需要用到兵器施展,鐵掌則完全是一雙肉掌,練至爐火純青之境,已經可以硬撼利器。


    再者,五行一氣神針這種東西隱秘又小巧,平時藏在袖中就可以。


    而霍小霞所修煉的‘藥王逐鹿拳’,也是不需要用到兵器的。


    唯有陳苦的暴猿千鈞棍和黑虎屠片刀,需要專門的兵器。


    陳苦轉身回了一趟藥王堂當中,卻並沒有帶兵器,而是帶了一些傷藥、毒藥、回氣丹藥。


    最後,來到了師父楊籙禪的院子裏。


    “師傅,師傅在嗎?”陳苦在院中喊道。


    楊少奇走來,道:“師傅好像和尚師傅幾位大師傅去掌櫃的那邊談事了,就是關於你這次大會的,臨走前告訴我,要是伱來的話,讓我叮囑你,給你一句話。”


    陳苦認真問道:“師傅留下什麽話?”


    楊少奇模仿著老楊的語氣,吹胡子瞪眼道:“告訴你師弟,隻管放手施為,誰敢紮刺就幹誰!打死人了也沒關係,總之不要墮了老夫的威風!”


    陳苦聽著若有所思。


    楊少奇問道:“對了,你來找師傅什麽事?要不我回頭轉告給他?”


    楊少奇在藥王堂外沒有院子,便跟師傅住在一起。


    陳苦咳嗽一聲,問道:“也沒啥事,就是……問問師傅的那口水火龍頭棍,今天要是閑著的話,借我用用唄?”


    “啥!你要用水火龍頭棍!!”


    楊少奇失聲喊道:


    “你不怕被壓死啊。”


    說罷,


    似又想起什麽。


    連忙道:


    “我知道老二你很久之前就能拿起龍頭棍,可要說施展,那是絕無可能!”


    畢竟,


    拿起一萬二千斤的棍子,跟施展一萬二千斤的棍子,那可不是一碼事。


    “這,師兄就別管了,我要使不了,也不會開口不是。”


    陳苦問道:


    “師兄你就隻管說,師傅的棍子在哪,我自己拿,回來你跟師傅說一聲就是。”


    一開始陳苦並沒想要請龍頭棍的。


    畢竟,他原本以為就是去參加一個小會,開會嘛,可寇明這麽一說,再加上此前已經多少了解了一些此人的脾性,隱隱間生出一種這小會,其實根本不是小會的感覺。


    不多時。


    寇明和霍小霞看著陳苦背著一個黃布包裹著的棍形兵器走了出來。


    霍小霞倒沒覺得有什麽。


    寇明一開始也沒注意,但等到他無意識的一看,心頭頓生異樣:


    “這棍子的尺寸……似是比陳師弟的那口镔鐵紐龍棍,要長一尺,怎麽像是……不會吧!”


    但心頭一震之後。


    卻又熱血滾動,頓生衝天豪氣,隻覺今日小會,再無比這更大的把握。


    ……


    今年冬天雖是隻下了兩場小雪,但天氣之寒冷,卻較往年有過之而不及。


    如今已是正午。


    大日懸掛。


    龍江河水兩岸邊卻結出堅冰,看上去,已經有一尺來厚,而在冰層之下。


    嘩啦啦~~


    龍江河水拍岸,滔滔向東流去,傳遞出“隆隆”的雷聲。


    在寇明帶著陳苦二人來到這河畔時刻。


    陳苦發現,在前方的龍江河畔,已經是有了七個人在等候了。


    “陳師弟、寇師兄、霍師姐。”


    老遠,便見到江少遊哈哈大笑,連忙迎了上來,主動跟他們打招呼,說道:


    “你們終於來了。”


    陳苦抱拳道:“江師兄,來了多久了?”


    早在過來路上,他便從寇明的口中得知這場小會當中有八家勢力,其中就有通文館,所以對於江少遊的到來並不稀奇。


    “也沒來多久,不過,昨天聽到寇師兄的傳訊,當然不敢耽擱,來來,我正好給陳師弟你介紹一下我爹。”


    在江少遊說話的時候。


    自他身後,已經走過來一位麵帶微笑的中年男子,頭插玉簪,一身文士長袍,兩鬢斑白,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中年舉人,很有文人氣息,先是對著寇明拱手:


    “寇少掌櫃比四年前更加風采奪目。”


    “江館主也是不改當年。”寇明和煦如春風。


    江墨華轉而繼續對著陳苦和霍小霞拱手:“陳小掌櫃,霍小掌櫃,江某有禮。”


    “江伯父多禮。”霍小霞連忙施禮。


    陳苦也微微抱拳回應,對於江少遊的父親,禮數周全。


    顯然,


    這次通文館來參加小會的兩個人就是江少遊父子了。


    江墨華過來和藥王堂三個年輕人打過招呼之後,五個人便一並走向河畔。


    河畔五人,同時對著寇明恭首:


    “寇小掌櫃。”


    “諸位好。”寇明抱拳之後,才麵帶微笑的轉而對陳苦和霍小霞介紹道:“師弟,師妹,我給你們倆介紹一下。”


    伸手指著五人中的一位持槍的三十歲男子:“這位就是合遠鏢局的少東家高麟,他的父親,便是城內十大高手之中的別無分號的‘長槍’高若海先生。”


    陳苦眸內浮現鄭重。


    城內十大高手,那都是鐵打的分量,即便是排名第十,也是在第四境通脈境的強大巨頭。


    據說這位長槍高若海,本不是寶蛟縣人,而是虯龍府軍隊之中的一位校尉,在沙場上建功立業,由戰陣槍法之中推陳出新,竟自創出來了一門“絕學”,叫做【烽火十八勢】。


    自創絕學!


    這種才情和天賦,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驚豔絕倫之輩。


    隻是,


    聽說其因在軍隊之中受了很多沉屙暗傷,拖累了修為境界,十幾年來一直在修養體內暗傷,所以將其排在第十。


    他所創辦的合遠鏢局,是硬生生從掌握漕運的魚龍會手中,硬生生奪走了一部分‘陸運’的生意,可見其本事和分量。


    寇明繼續指著其後的一位少年,說道:“鴻雁樓,李福貴大廚的徒弟劉昂星。”


    “陳少掌櫃、霍少掌櫃。”名為劉昂星的少年,穿著簡單的布褂,對著兩人拱手,咧嘴露出陽光笑容:“今天河畔議事結束,諸位有空的話,可以來鴻雁樓,來嚐嚐小弟的手藝。”


    陳苦看他年紀似乎比自己還小,大約隻有十五六歲,微微凝重。


    這麽小的年紀,卻能來參加決定未來四年寶蛟縣各行各業生意走向的‘小會’,顯然,不是一個簡單人,要麽有出色天賦,要麽有過人根骨。


    “鴻雁樓居然還有劉昂星你這麽小的廚子,我第一次知道,好呀。”霍小霞似乎是個吃貨,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這邊,


    寇明繼續介紹五人當中的第三波勢力的首腦:


    “這位是糞幫丁鴻記的小老板許力。”


    糞幫?


    霍小霞麵上一僵,下意識的皺緊了瓊鼻。


    陳苦卻神色凜然。


    糞幫,這才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要知道,這個世界如今可是還沒有化肥的,糞便作為天然肥料,值錢的不是一點半點。


    他前世的農村爺爺輩的老人,都有清早起來去拾糞的習慣。


    陳苦同時還記得當初看老版上海灘的時候,劉德華扮演的丁力一開始就是一個掏糞工,他的最大夢想就是全上海的糞都歸他掏。


    糞便,這一醃臢之物,對有文化有教養的人,很是惡心嫌棄,但這五穀輪回之物,最後是要如其名‘回歸大地’的。


    陳苦前世今生都有農民的基因,十分清楚種地所需要的‘化肥肥料’,不管在任何時代,都是極其昂貴的。


    換言之。


    糞幫能夠壟斷整個寶蛟城的糞便,就相當於壟斷了整個寶蛟縣的‘化肥’產業。


    尤其是內城人的油水足,產出來的糞便作為化肥,更是極為搶手。


    可想而知,這糞幫到底是怎樣暴利的產業,根本不用投資什麽,隻需要去各家各戶免費掏糞,出些人力,就能得到一本萬利的收入。


    陳苦估計,


    這糞霸丁鴻記一年的盈利,雖說肯定是趕不上藥王堂這樣的巨頭,但作為化肥行的領頭人,每年都是要從各家大地主的手上賺去海量銀子的。


    而有錢有人,就意味著容易出高手。


    所以,陳苦一點也不敢瞧不起這位小老板許力。


    這位小老板倒似乎習慣了別人對他糞幫身份的目光,尤其是女人,所以也不介意霍小霞的目光,但看到陳苦作為巨頭家的少掌櫃,竟對他鄭重拱手,仍不由得感到溫暖,道:


    “陳少掌櫃,改日有空,當登門拜訪。”


    “還差三家,這麽晚來?”寇明介紹完了所有人之後,轉而看向了岸邊的小路。


    陳苦算了算。


    除藥王堂以外的八家勢力,現在就剩下柴鐵鋪、獵士林、魚龍會、排幫四個勢力了。


    其中,獵士林都是魚龍會的下屬行會。


    排幫,則是和柴鐵鋪有關。


    排幫,這個行業南方和北方都有。


    放排子,指在林場伐木,用伐下來的木頭直接紮成很大的筏子,也叫排子,因為林場多在山上,地勢較高,所以可以用筏子直接順流而下,筏子既是運輸工具又是貨物,一舉兩得。


    柴鐵鋪的木柴從林場砍下來,交由排幫運送。


    因寶蛟縣地處紀國邊境,龍江順勢而下,排幫的巨大的木筏沒有動力完全依靠江流前進,遇到激流險灘或者極端天氣,放排人往往有很大的人身危險。


    所以,排幫人有一首放排歌,很是悲壯,叫做:


    砍大樹,搭木排,順著龍江放下來。


    拐過曲曲八道彎,繞過彎彎十八拐。


    為求生,不求財,就等隨時碰江崖。


    哪管激浪衝千裏,隨處死了隨處埋。


    這首歌就可看出,這排幫中人個個都是不要命的,屬於柴鐵鋪的頭打先鋒。


    正說著。


    “柴鐵鋪和排幫的人來了。”江少遊喊了一聲。


    陳苦年前才和柴鐵鋪的曲風有過一次打碼頭的賭約,這次又看到了他,隻不過,這次他身邊沒有跟著謝青峰,而同樣是一個和寇明差不多大年紀的青年。


    “柴鐵鋪洪音、曲風、羅少師,見過諸位。”


    “排幫敖魚!見過諸位。”


    一次性來了四個人。


    陳苦和曲風對上了眼,微微拱手抱拳,由陳苦開口道:“曲兄,又見麵了。”


    曲風麵色不變,道:“陳兄,由你來代替張人鳳,的確是理所應當。”


    陳苦正要說話。


    “魚龍會和獵士林的人也來了。”


    陳苦順著聲音望去,隻見,在那岸邊,走來了四個人,兩個人身穿魚龍會的鏽服,兩人穿獵士林的勁裝。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位身穿魚龍會鏽服大褂的一個青年人,雙眸開闔之間,有一股懾人般的魔力。


    “那位,就是大師兄叮囑我要小心的馬鳴風?修成了精神目擊之術的年輕一代頂尖高手?”


    在陳苦注視的一刻,那青年即有所感。


    霎時。


    對方的目光好似刀子一樣,淩厲至極,朝著陳苦身上劃來。


    頓讓他感覺如刀鋒逼迫,渾身都升起一粒粒的雞皮疙瘩。


    好在,並不止是陳苦一個人注視馬鳴風,馬鳴風的目光似刀一般劃過了河畔的所有人。


    陳苦失去那目光壓迫之後,發現竟是除了大師兄寇明之外,包括他之內,在場七家勢力當中的十幾號人,全都在瞬間眸中露出驚恐。


    “這馬鳴風的目擊之術真的是越來越出神入化,防不勝防了,這還是僅僅眸光掠過而已,就要嚇破人膽,真難想象,誰若是與他交起手來,被他以精神目擊過去,該是怎樣可怕的局麵?怕是會瞬間失去心智?”江少遊在原地打了一個冷顫,低聲喃喃道。


    正好被陳苦聽見。


    陳苦卻心神放在寇明身上:


    “大師兄怎麽沒事,是精神層次比較高?還是……佩戴了避塵犀的角?或者服用了醒神丹?”


    在陳苦思考這些的時候。


    寇明望著走近的馬鳴風,身軀無形之中擋在了陳苦和霍小霞身後,輕飄飄的開口:


    “剛一見麵,就給所有人一個下馬威,莫非,你是想直接開打?”


    此言一出。


    無論是馬鳴風背後的三人,亦或者是河邊其他七家勢力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提緊了心神,按照正常的規矩,先是開小會,把各家未來心目中四年的計劃和利益方向挑明了,擺出來。


    真要打,那也是在利益立場不同,不可調和的時候才來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從細犬開始七十二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陸露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陸露秀並收藏從細犬開始七十二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