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


    尚雲芳走上前來,緩緩為陳苦解釋說道:


    “在虯龍府裏,一共有‘四猛八大錘’,說的是虯龍府四大猛人,排名第一的就是使用兩柄擂鼓甕金錘的虯龍武會總會長秦羽先宗師,名勝男將你稱作‘小猛人’,為師甚至覺得這稱號對你來說太重了,將伱當做小一號的四猛八大錘之輩,怕是會引起有心人的忌憚和嫉妒。”


    雖然他弟子陳苦今天在龍江畔揚名立萬,一棍打死三名魚龍會天才,兩棍打死四位柴鐵鋪真苗,直接震撼全城。


    可尚雲芳作為師傅,總是害怕陳苦受人針對。


    “怕個卵子!”


    楊籙禪則是重重拍著陳苦的肩膀,道:


    “什麽都不用怕,天塌下來,為師給你頂著,讓你當代表是我的建議,允許你去小會上可以打死人,也是為師說的,今天你做的這一切,不僅一點錯處沒有,反而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藥王堂,都是立下了第一大功。”


    陳苦心神微動,他正要先將河畔議事的事情告訴師傅。


    片刻之後。


    當楊籙禪和尚雲芳聽說了河畔議事其他幾家的胃口之後。


    神色立即一凝。


    “什麽?原來不止柴鐵鋪,魚龍會也是……”


    當即,就看了尚雲芳一眼,道:


    “這又是一件大事,我們要立刻進去和其他人商議。”


    這時,


    陳苦卻叫住了兩位師傅,輕聲問出了內心中幾乎已經確認的問題,道:


    “咱們藥王堂,是不是想要吞並那兩家?”


    聽弟子問出了這個問題。


    楊籙禪頓了步伐。


    既然今天本就是弟子立了大功,也是參與者,他便根本不介意,將一切告訴陳苦,便輕聲傳音入密說道:


    “這事兒還是你師兄寇明帶回來的,有關於柴鐵鋪……然後,我們便不得不先下手為強,沒想到,魚龍會居然也……想來,他們暗中應是也有所恃,須得重新擘畫舉措。”


    說罷。


    楊籙禪和尚雲芳就先進了大堂。


    而在陳苦和霍小霞緊隨著進了大堂之後,當即就迎來了滿堂喝彩。


    “陳師兄威武!”


    “陳師弟威武!”


    陳苦看著這些人的喝彩,卻沒來由的想到一個問題,便問向霍小霞,道:


    “師姐,我今天畢竟是打死了人,難道官府就不會來差問嗎?”


    他私底下不知道殺過多少人了。


    但明麵上打死人,還鬧得滿城皆知,不由得就有些怕麻煩。


    霍小霞雖是隻過去當了個花瓶,卻畢竟比他入堂早好幾年。


    聽聞之後。


    便輕輕安慰道:


    “別擔心,這種行幫之間的械鬥,基本都是潛規則,民不舉官不究,從來不會鬧起來,甚至還會主動去縣衙調節,說幾方同意私了,而官府也會默契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追問,畢竟,寶蛟縣的稅收,還指著我們呢。”


    陳苦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望著滿堂為他歡呼的藥王堂師兄弟們。


    再聯想到師傅說名勝男將今日之事迅速傳編全城,還給他起了一個諢號,不由得心生不自在。


    卻是十分清楚,人怕出名豬怕壯。


    卻並不是陳苦自己膽小。


    而是,


    就在他待在藥王堂裏麵的時候。


    伴隨著時間過去,已經漸漸感知到了十裏方圓範圍內的內城的許多惡意和不利念頭。


    【有李玉堂者,欲對主不利……】


    這是和師傅楊籙禪齊名的【南李——李玉堂】,魚龍會的會首。


    【有謝青峰者,欲對主不利……】


    這是十三少。


    【有張……王……陳……】


    【有……】


    ……


    一共幾百行名姓,一大半都是來自於柴鐵鋪和魚龍會的敵意和殺意。


    這一點,


    陳苦雖是早有準備了。


    還是被驚的不輕。


    但聯想到師傅說的柴鐵鋪和魚龍會,都準備要獨霸的時候,就清楚,這些敵意隻是因為今天出手,提前了而已。


    提前出手,總是沒錯。


    不多時,


    寇明也回來了。


    他一回來,還沒來得及與陳苦打招呼,就立即有人來叫他,讓他去開會。


    ……


    陳苦就也在自己屋子內複盤著今天差點被馬鳴風要命的那一瞬。


    “精神目擊之術,太過詭異了!”


    他心中歎息:


    “我現在根本沒有什麽特別的手段能夠抵抗,如果那馬鳴風沒死,接下來一定還會遇上,到時候,是否還能像這一次險之又險的抗住那一刹那之間的失神。”


    小會之前。


    三大巨頭就已經在各自動心思朝著對方下手了。


    小會之後。


    就更是等同於撕破臉了。


    尤其是他現在作為風頭正盛者,估計會被特意針對,尤其是那馬鳴風,要是不死,說不定就會盯上自己。


    隻要找到一個機會,便有機會借助他那目擊之術弄死自己。


    “以三種人身變化的精神力加持身上,雖然能夠抗一抗,卻不是有效辦法,最好的應對辦法,要麽還是能得到一塊避塵犀角,或者薄腦油,亦或者我自己也試一試衝擊玄門,得到相同的精神稟賦……”


    “但玄門一層,能否得到精神稟賦,是萬裏挑一,我自己估計是沒有這個稟賦,除非,有後天能修煉精神的法子。”


    陳苦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平安道的‘喚神經’,可卻又忌憚著這平安道妖人邪法的隱患太多。


    就這樣。


    在陳苦自己思考複盤今天戰鬥的過程內。


    時間,


    一點點的流逝。


    藥王堂幾位掌櫃的和大師傅們以及寇明的會,也一直在開。


    陳苦就這樣一點點看著變化圖上對自己的惡意越來越多。


    甚至於,他猜測:


    “我在灰衣樓的懸賞,估計都提高了吧。”


    事實也如他所猜測。


    幾乎就在今晚灰衣樓閉門之前,許多出入於灰衣樓的捉刀人和刺客殺手們,就看到懸賞榜單上,有關於藥王堂弟子的懸賞,從此前的一萬兩白銀……


    陡增到了十萬兩白銀。


    這種身價的變化,在外人看來,無疑也是更加讓陳苦名副其實起來。


    到了傍晚時分。


    陳苦估摸著今天下工的時間到了,便準備回家。


    不料。


    才邁出屋子,就有夥計來告訴他,師傅楊籙禪和寇明讓他等一等。


    “等?”


    陳苦微微好奇:


    “還要等什麽?”


    但,師傅有命,即便不知原因,也要等一等。


    就這樣,多等了一個時辰。


    終於聽到那八個人開完會的消息。


    不多時,


    楊籙禪和寇明就走了過來。


    隻聽,


    走過來的高大老人,來到陳苦身邊,就說道:


    “小子,去換套夜行服,今晚跟老夫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陳苦好奇問道:“還要換夜行服,怎麽聽著不是要去做好事?”


    “當然不是做好事了。”


    楊籙禪嘴角輕輕一咧開,道:


    “去殺人。”


    “殺人?”


    陳苦眉毛一挑:


    “殺誰?”


    一時之間,陳苦在腦海中閃爍過十幾個人名,難道今夜藥王堂就準備和其他兩大巨頭火並?


    這節奏也太快了吧。


    “殺馬鳴風。”寇明站在楊籙禪身後,輕聲說道:“陳師弟你可以選擇跟著去,也可以選擇不去。”


    “殺馬鳴風?怎麽殺?”


    陳苦下意識道:


    “此人跳入冰窟窿逃走之後,現在多半已經回到了魚龍會,難道……我們真要今晚就打上魚龍會總壇?”


    他可一點準備都沒有。


    “怎麽會,今天雖然已經撕破了臉,卻還不是開啟決戰的時候,但,架不住事情已經至此,當然要先下手為強了。”楊籙禪對著陳苦拍了拍肩膀,道:“徒弟,今天為師就再靠一靠你,什麽叫做真正的行爭、商戰?”


    陳苦眨了眨眼,這話裏有話呀。


    看陳苦沒說話。


    楊籙禪便咳了咳嗓子,道:“虛假的商戰波詭雲譎,什麽縱橫聯盟,都是扯淡,真正的商戰……其實就很簡單,下毒、暗殺、滅掉他們的首腦和主要繼承人,就能打贏商戰。”


    陳苦愕然,但細細一想,好像曾經不止一次聽說過這種戲碼。


    但他卻不由自主的背後一涼,道:“那別人豈不也可以暗殺,給我們下毒?”


    “正因如此。”


    寇明平靜的說道:


    “師弟你和我現在都已經有了危險,尤其是師弟你,所以我們要搶先下手,趁他們還沒有人對我們暗殺之前,我們先去殺了他們,那就是馬鳴風,這個人我今天給他下了毒,但不保證他一定會死,因為在魚龍會有一個神醫,說不定能夠救好他,我們現在就是要去按死他的棺材板,讓他死的徹底。”


    “師兄知道馬鳴風在哪療傷?”陳苦下意識問道。


    “我所下的毒,我當然知道該怎麽解,這種毒要想解,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以毒攻毒,唯一的藥引子就是具備香火信仰之力的‘香灰’,以此入藥,輔佐其他藥材,才能攻入馬鳴風的大腦。”


    寇明說道:


    “而在寶蛟縣唯一擁有足夠可以醫治馬鳴風的香灰之地,就是城隍廟,我下此毒時,就有想過這一重,到時候,魚龍會首腦必定不會完全去城隍廟,隻會跟著一些隨行重要高手,到時候,說不定可以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陳苦心頭一震。


    這心思……


    太深了吧。


    連下毒之後,會去哪裏治療都想好了,所以,尤其是下毒,不如說是被迫讓魚龍會一些人離開總壇。


    好讓他請楊籙禪去一舉殲滅之,就這樣,一環接一環的蠶食消滅魚龍會的大魚小魚。


    陳苦看著楊籙禪,問道:“那師傅,你跟著我們去,不就完全暴露了,你一位藥王堂的鎮館高手,直接去暗殺馬鳴風,跟直接向魚龍會宣戰有什麽區別。”


    楊籙禪嘿嘿一笑:“誰告訴你我們今天晚上要用藥王堂身份了,隻要他們瞧不出來是我們,就抓不住把柄不是。”


    “怎麽會瞧不出來?”


    “這就要問寇小子了,他已經準備好了身份。”


    楊籙禪看向寇明。


    寇明輕聲一笑,道:“據我所知,平安道妖人修煉也需要用到香火,我們今夜隻需化作平安道妖人潛入城隍廟,盜走城隍廟香火香灰,就可以讓馬鳴風不治而亡,事後,即便他們懷疑我藥王堂,也抓不住把柄,抓住把柄也沒用,反正他們的少會首死了。”


    “可,師傅您的棍法那是無人不知,難道您不準備用棍子?”陳苦追問。


    “徒弟,為師有件事沒告訴你。”


    楊籙禪摸了摸胡須,道:


    “其實,為師除了棍法以外,還擅長一點小拳法,正好上次擊殺平安道妖人,繳獲了不少平安道妖符,足夠以假亂真了。”


    陳苦聽著這計劃。


    再看向寇明。


    這大師兄,難道會讀心術?


    這一套下來,不是他用過的招數嗎?


    還是說,狡猾的人,咳咳……聰明的人想法都一樣?


    “別愣著了,要麽去換衣服,要麽就在堂裏等著。”


    楊籙禪摩拳擦掌:


    “老夫也是許久沒幹這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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