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抱月得了信急匆匆的打簾入內笑道:“阿棠回來了。”


    江玉瑤翻書的手一頓,抬頭問:“怎麽回來了?”


    抱月笑道:“文興他們說阿棠是打獵去了,還帶了一隻野鹿回來呢。”


    “打獵?”江玉瑤不解地皺了皺眉,“廚房是餓著他了?還是沒給他肉吃?”


    怪不得前段時日一直窩在房中做弓磨箭,原來早早就為這一天準備著呢。


    “讓他過來見我。”


    “阿棠怕身上的血腥氣熏著小姐先去洗漱了。”抱月回道:“待洗漱完一準就來見小姐。”


    江玉瑤放下手裏的書,忽而起了興致,道:“把阿棠打的鹿拿來給我看看。”


    “是。”抱月笑吟吟的欠身一拜,便要轉身出去。


    江玉瑤側頭瞧著她,微微挑了下眉頭,問:“你似乎很開心阿棠回來了。”


    抱月回眸一笑,道:“我是為小姐開心。”


    抱月從江玉瑤出事離京時就跟在江玉瑤身邊,她親眼看著江玉瑤傷心絕望,看著她得了大病氣若遊絲,看著她在春寒裏連用點熱水都成了奢侈,看著她從明豔活潑的小姑娘一日一日的消沉陰鬱。


    她幾乎見證了她所有的轉變,也明白她心中那些說不出口的怨與恨。


    小姐是侯府嫡女啊,可卻一朝跌入泥裏,婚事被她人奪去,有家也不能歸,隻能在這荒涼偏遠之地一日日的苦熬著,而那些害過她的人卻還在京中過著令人稱羨的好日子。


    仇恨讓一位明豔的花季少女變成了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她一度以為小姐會一直這樣下去。


    可裴行修的出現卻改變了這一切。


    雖然小姐大多數時候還是冷冷的,但她能感受到小姐心中那細微的變化,就像是被冰雪所覆蓋的枝丫又一次迎來了春天。


    齊武等人很快將那頭死去的鹿抬到了院內,江玉瑤一出門就聞到了若有若無的血腥氣與腥臊的味道,她一隻手以帕掩鼻,一隻手接過抱月手中的燈籠上前一步仔細查看這頭死去的鹿。


    僅從傷口就能看出裴行修是少有的射箭好手,一擊致命且皮毛相對完整。


    江玉瑤忽而停下腳步,將手中的琉璃燈又往前遞了遞,原本綺麗的鹿角卻不翼而飛了,像是被人用小刀割走了。


    江玉瑤垂眸想了想,而後又退了回去,擺手讓下人們將死鹿拿遠一點,方問道:“鹿角呢?”


    齊武回道:“阿棠帶回來時就沒有鹿角。”


    要知道鹿身上最寶貴的就是這鹿角,而這鹿角卻不翼而飛了。


    江玉瑤倒不是在意這鹿角,隻是在想裴行修要這鹿角有何用,是在為離開攢銀子嗎?


    “小姐。”裴行修明朗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江玉瑤循聲望去,隻見從暗處走出一位身姿修長,顧盼神飛的少年,他眉眼生得幹淨明朗,揚唇大笑時宛若最明媚的朝陽。


    “聽說你今天一直在找我?”


    “對不起啊,我今早走得匆忙忘了與小姐說了。”


    江玉瑤別過視線,問:“怎麽想起去打鹿了?”


    裴行修笑著說:“小姐救了我,我一直無以為報,我聽附近的村民說山上有野鹿出沒,因而上山獵來山鹿獻於小姐。”


    “你丟了記憶,打獵的手法倒是沒忘。”


    “拿上弓自然而然就會了。”裴行修毫不謙遜地笑著問:“小姐,您說我從前會不會是將軍啊?”


    “將軍戰死舉國皆知。”


    裴行修低著頭小聲嘀咕著,“那或許是微不足道的小將。”


    江玉瑤卻不覺得他是軍中的將軍,若真是也隻能是敵軍的人。


    不然先前那些人為何會以抓捕賊人的名義四處搜尋他的下落?


    江玉瑤想到這兒,眸中閃過一抹暗色,他真的失憶了嗎?


    還是一切隻是他的偽裝?


    他或許是敵國潛伏在大寧的細作,不然如何解釋他莫名的失蹤?


    江玉瑤思及此處,心中殺意越重,可她抬眸對上他那燦爛的笑和熟悉的臉時,心中的殺意又退回去了。


    她做不到對擁有這張臉的人痛下殺手,她更怕自己殺錯了人。


    江玉瑤抬眸看他,問:“你帶回來的鹿缺了角。”


    裴行修實在不太會撒謊,她看見他的神色瞬時緊張起來,眼神閃爍,明知故問道:“沒角了嗎?我沒注意,或許……或許是它自己撞沒了吧。”


    明顯是在撒謊。


    但江玉瑤不準備揭穿他。


    “天色不早了,你累了一天回去歇著吧。”


    “好。”裴行修不疑有他,笑著應道,“小姐也早些歇息。”


    江玉瑤瞧著裴行修漸行漸遠的身影,忽而叫住他。


    “你可有事瞞著我?”


    隔得太遠,江玉瑤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隻聽見他大聲說,“沒有。”


    江玉瑤不知該不該信他,也不知她的再一次信任會不會再次成為一柄刺向自己的尖刀。


    她沉默著看著他走遠,而後轉身進了屋。


    她並不是在意那對缺失的鹿角,隻是介意他對她撒謊。


    這幾日江玉瑤並未再見裴行修,甚至也沒有再問過身邊的人關於他的動向。


    她想,她先前可能對他太過縱容了。


    在他的身份沒有確認前,她應當隻把他當做一位平平常常的人,就像是府中的齊武,文興。


    “小姐,阿棠來了。”


    “不見。”江玉瑤倚著欄杆,有一搭沒一搭地喂著池中的紅魚。


    他以為他是誰?府中這麽多人,他區區一個護院,他想見她,她就得見嗎?


    抱月不太明白小姐這是怎麽了,先前還很在意的人忽而就冷了,難不成是……膩了?


    池中的紅魚爭先恐後地爭食,江玉瑤喂了一會後,又覺得沒甚意思,丟下手中的飼料,就準備去後院看看她的海棠。


    可她剛走了沒幾步,身後就傳來那熟悉的聲音。


    “小姐。”


    聲音熱烈又明亮,像是溫柔的風,溫暖的光。


    江玉瑤捏了捏指尖,回頭看去,隻見被她拒絕的少年正趴在牆頭上笑吟吟地看著她。


    一時間,她不知是該先生氣還是先質問。


    他自由散漫,似乎沒有規則可以約束他,說了不見,他還是會用自己的方法來見她。


    他似是看出她要生氣,忙道:“小姐,我就耽誤你一小會的時間,給你送樣東西我就走。”


    江玉瑤問:“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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