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煙和江城兩人來了一場特殊的空中約會後,繼續回到平飛行艦內麵對現實。


    發高燒的孩子們情況反反複複,所有人在幾天裏都心力交瘁,而有一件他們不得不再次麵對的事情,就是死亡。


    當第一個因為發高燒的孩子陷入昏迷,隨後呼吸漸漸變弱最後消失,大家就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藍宇甚至親手挖好了墳墓,將一直陪在身邊的夥伴放入漆黑的地下。


    而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情況也每日俞下,藍宇能做的隻有陪在她身邊,然後接受最終會到來的現實。


    易煙不知道能做些什麽,她已經貢獻出自己做實驗體,至於剩下的,大家都隻能各自承受。


    經過了幾乎是地獄般的一周,新旺島上多了幾個新的墓碑。


    很快,他們繼續旅行。


    隻是飛行艦上沒有了一開始的快樂氛圍,小孩們似乎都知道了自己最終的結局,他們幼小的心已經染上陰影,再也沒有一開始剛開始旅遊的興奮了。


    而實驗還會繼續進行下去,易煙依舊勤勤懇懇當實驗品。


    也可能是最近發生的壞事太多了,韓若雲在某天一大早熬了一個通宵後,興奮地宣布,對蟲族精神力攻擊有了新的進展。


    運算出來的結果讓人很期待,可在選擇實驗品上就有些犯了難。


    飛行艦上因為蟲族精神力攻擊陷入昏迷的人隻有幾個,除了燕淵的戀人,當時還把江城的妹妹江悅,還有小胖和小琪,以及其他幾個顧川關心的病人帶了上去。


    燕淵提出讓自己的戀人做實驗。


    “我沒有想過實驗一次就可以成功,其他人都還是小孩,用她做實驗吧。”


    於是針對蟲族精神力攻擊的試驗就開始了,實驗進行的很順利。


    燕淵沉睡的戀人叫木槿,曾經是軍部的一名士兵。


    一開始她本來隻是頭痛,雖然一直保持喝治療藥劑,但是情況卻每日俞下,最後終於陷入沉睡。


    “為什麽你沒有陷入沉睡?”易煙看著江城問道。


    江城搖搖頭,“每個人體質不一樣,像小胖,也是在一次混亂後陷入沉睡,有的人頭痛會伴隨終身……”


    但對於所有人來說,這種事就像頭上一直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什麽時候會落下,沒有人會知道。


    易煙暫時脫離實驗體的身份,每天有了更多時間去看藍宇,自從之前的事發生後,藍宇肉眼可見的頹廢下去。


    她沒有想過要怎麽勸說讓藍宇振作起來,而藍宇似乎找到了宣泄情緒的通道,他讓輝哥教他格鬥術,易煙則每次檢查他的訓練成果。


    不過藍宇身體本身就有些抱恙,所以易煙每次都隻用兩三分力。


    時間長了,她多少有些不得勁。


    於是再一次訓練結束後,白若星說自己手癢了,想要玩玩。


    “你可要做好準備,直到某一方累得不想才能停手。”


    聽到這句話,白若星哈哈笑起來,“好啊,煙煙,其實上次我沒打過癮。”


    易煙活動著手腕,“正好我也是。”


    話音剛落,易煙就抬腳踢去,白若星靈活躲過。


    兩個人都精通格鬥術,上次易煙出現了意外,讓格鬥不得不停止,這一次,沒有任何人阻止他們,兩人你來我往,誰也不甘示弱。


    漸漸地,兩人都有些氣喘,可誰也不想認輸。


    打斷他們的是,是關勇的驚呼聲。


    “煙姐!!!”


    易煙聞聲看去,白若星以為自己得了手,沒想到對方早有防備,她朝白若星腋下襲去,白若星躲閃不及,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按在地上了。


    白若星眼神有一瞬間迷茫,隨後清醒過來,“煙煙,你耍賴皮!!!”


    易煙嘴角一勾,“這叫謀略。”她鬆開白若星的手,站起身,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


    “好了,愉快的夜晚結束了。”


    白若星躺在地上開始耍賴皮,“我不開心了,我難過了,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易煙有些好笑的看著孩子氣的白若星,“太遲了,我要去約會了。”


    “欺負我單身狗啊!”而易煙並不管依舊躺在地上撒潑的人,瀟灑轉身走人了。


    江城一直在外麵等著她,見她出來,熟練地牽住她的手,“全部發泄出來了?”


    “還行吧,哪天和你切磋下,你畢竟是格鬥賽第一名呢。”


    江城輕笑出聲,“其實白若星那天並沒有施展全部實力。”


    “給我麵子呢。”


    “對對對,給你麵子。”


    兩個人笑著走遠了,可留在訓練室的關勇就慘了,白若星可以對易煙放水,但是對於關勇,並不會。


    沒一會,關勇就痛得哇哇大叫,“別這樣啊,那可是我煙姐!”


    關勇心裏有苦說不出,不幫吧,煙姐肯定也會找他算賬,幫吧,現在又被白若星修理。


    他的命好苦。


    等白若星玩夠了,才放過關勇,這下隻留下關勇一個人去訓練室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韓若雲取得的進步不能說是一小點,可以說是一大步。


    過了兩天,就傳來了好消息。


    “木槿的腦補活動區域,比之前變大了,我有信心。”韓若雪兩眼放光,“沒準再進行幾輪實驗,她就能完全蘇醒了!”


    易煙臉上的表情也溢於言表,隻有燕淵,他神色未變。


    可從他顫抖的手中不難看出,他等待這一刻太久了。


    可是木槿還沒有真的醒來,所以燕淵必須克製自己。


    當所有人以為現實終於幫了他們的時候,孟紅那邊又出現狀況了。


    孟紅的預產期在兩個月後,可某一天早上她腹內持續陣痛,韓若雲做完檢查後,說孩子可能得早產生下來。


    這幾個月以來,孟紅的情況一直時好時壞,或許一直支撐她的是腹內的孩子。


    安排好其他事情之後,韓若雲準備給孟紅做手術。


    “煙煙,如果我沒有順利活下來,這個孩子……能不能交給你……”


    易煙握住孟紅的手,“紅姐,別這樣說,你還要陪著自己的孩子長大呢。”


    孟紅眼裏的眼淚瞬間落下,“我怕,煙煙,我好怕……”


    “沒事紅姐,我陪著你進去,我會全程陪著你,放心,要相信韓姐,相信孩子,更要相信你自己。”


    孟紅點點頭,她抓著易煙的手更用力了。


    為了讓孟紅安心接受手術,易煙也進了手術室。


    易煙還是第一次看到分娩手術,孟紅的身體不適合順產,隻能剖腹產。


    她看著孟紅的腹部被切開,血就噴湧而出。


    可是當韓若雲小心翼翼把孩子從腹部取出來,讓小孩哇的哭出來時,易煙內心有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但下一秒,急促的滴滴聲讓所有人精神瞬間緊繃。


    “大出血,快,柳華,給我止血鉗!”


    在一旁打下手的柳華趕緊遞過去韓若雲需要的東西,易煙已經接過韓若雲手裏的孩子,和南星一起照顧著這個剛出生的小生命。


    易煙第一次知道原來剛出生的嬰兒這麽醜,臉皺皺巴巴的,身上還有血。


    她在南星的指示下輕柔地給孩子擦拭身體上的血,讓孩子處於一個舒服的狀態。


    等她們兩個將孩子放在準備好的繈褓裏時,看向孟紅那邊,韓若雲和關勇兩人臉上的表情卻不是很明朗。


    儀器發出聲的冗長毫無變化的滴滴聲讓易煙心頭一沉。


    手術室裏足足安靜了一分鍾,韓若雲無力地垂下手。


    “孟紅……走了。”


    她話音剛落,易煙麵前的嬰兒就爆發出十分尖銳的哭聲,她有些手忙腳亂的拍著孩子,不知道該怎麽辦。


    易煙和南星兩人都沒有照顧嬰兒的經驗,兩人笨拙地照顧眼前的孩子,可孩子的哭聲依舊響個不停。


    韓若雲將自己清理幹淨,抱起孩子,奇跡般的,孩子的哭聲竟然慢慢變小了。


    易煙見孩子暫時不需要自己照顧,就走到手術台變。


    孟紅看著像睡著了,她伸手摸上去,依舊還有溫度的身體,很溫暖。


    一如兩人剛開始認識的時候,孟紅能帶給易煙姐姐一般的溫暖感覺。


    這些天,易煙也會去看孟紅,在她清醒的時候,孟紅已經提前準備了很多孩子的東西,甚至寫了很多封信。


    她似乎提前預料到自己已經會死了,所以想在還活著的時候,盡可能的給孩子留下東西。


    易煙拿到一封留給自己的信。


    “煙煙,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妙,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嗎,地下拳場,那時我以為你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小姑娘,可當你上場挨個把那些男人全部踹翻時,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種力量。”


    “我好想再和你喝一次酒,再和你一整晚通宵聊天,在你身上,我能看到力量,我希望你一直能按照自己心裏所想的生活下去,這樣,就算我死了,也有一部分的我可以存在於你活下去。”


    “我說這樣的話是不是有些奇怪,是易川告訴我的,我沒接受過高等教育,隻是在給易川給我檢查身體時告訴他我的這種感受,他告訴我的這句話,我覺得這句話非常好,本來想再次見到你後就告訴你,可是我覺得還是寫在信裏吧。”


    “你身邊的愛人,江城對吧,他很好,我能感受出他的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真好,真的很好,煙煙,好好珍惜他,男人其實是一種很驕傲自大的生物,但如果有一個男人願意為了你改變自己,那他一定是愛慘了你,雖然我以前總是產生這種錯覺,但能看到你收獲愛情,真的替你開心。”


    “最後就要說到這個孩子了,我以為自己不會再有孩子了,所以最開始我執意不打胎,她是我孕育出來的生命,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或許會覺得我自私,可是我想要有一個孩子,哪怕我無法陪她長大,所以,我想把這個孩子托付給你,你曾經告訴過我,自己永遠不可能有孩子,因為你體質特殊,所以如果我死了,我想把孩子托付給你。”


    “煙煙,你一定會是一個很棒的母親,我相信你。”


    信到這裏就結束了,易煙擦去眼中的眼淚,此時飛行艦正在萬米之上,半空的浮雲若影若現,她看了會窗外,轉身離開之前專門為孟紅設定的房間。


    易煙來到韓若雲房間,這幾天,嬰兒一直由韓若雲照顧。


    “韓姐,孩子交給我吧,給我說下照顧孩子應該注意哪些事項。”


    韓若雲將孩子遞給易煙,開始說起注意事項。


    易煙盯著懷裏的孩子,孟紅生的是一個小女孩,眼睛圓溜溜的,正在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人。


    沒一會,小孩就在哄睡中睡著了。


    易煙輕輕將她放在床上,看向一旁有話要說的韓若雲。


    “怎麽了?”


    “孩子的檢查數據出來了。”


    易煙見韓若雲表情有些難過,“孩子情況不太好是吧。”


    韓若雲點點頭,“她的一些情況和飛行艦上的孩子有些類似,壽命不會很長,但那一天什麽時候到來,我並不知道。”


    “沒事,我早就做好準備了,無論是她,還是那些孩子,我都會陪著他們,直到他們全部死去。”


    “你……關於你之前說的事情,其實你的壽命並不是沒有限製的,它確實很長,也可能由於最近做的實驗,你的生命值波動其實和一開始的不太一樣了,雖然檢測報告裏隻有微小變化,不過我現在無法判斷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


    易煙投給韓若雲一個放心的笑容,“時間還有,實驗也可以繼續。”


    她說完抱起孩子走回了自己房間,江城已經把嬰兒床布置好了,她把孩子輕輕放在嬰兒床上,和江城兩個人安靜地看了一會。


    小孩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什麽夢,她嘴巴吧唧吧唧了幾下。


    “看來還是個小吃貨。”江城笑著說道。


    易煙搖搖頭,“我看沒準是在夢裏和別人打架呢,等她大點,我就教她格鬥術,到時候直接和關勇對打。”


    “我們有孩子了。”


    “嗯,這是我們的孩子。”


    孟紅給孩子取名叫安妮,在某個古老神話中,它寓意著新生。


    新生命的降臨在飛行艦上帶來了一絲陽光,大家心裏的陰霾多少被驅散了些。


    對於易煙來說,孟紅並沒有死,因為孟紅在自己的回憶中,一如那些在她生命中出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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