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杯烈酒入喉,厲妄霆的心口愈發發堵。


    他心痛的感覺半點也沒有減少。


    這種時候,他忍不住想,沈簡初還會想讓他死嗎?


    死對他來說,或許更簡單直接,而他的母親迫使他活下來,他才深刻體會到,什麽叫生不如死。


    戚晏晏皺著眉,擔憂地要去阻止厲妄霆繼續拿酒杯的手。


    “妄霆,你不要再喝了。”


    “你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砰——!”厲妄霆放在杯口的五指大力收攏,晶瑩剔透的高腳杯被他擠爆了。


    他鬆開手,手心被玻璃碎片劃開,鮮紅的血液滴滴答答往下流。


    手上微微傳來的刺痛,遠不及他內心痛苦的萬分之一。


    他暗沉的眼眸在大廳碩大的吊燈的強光照射下閃爍起破碎的光。


    沈簡初還活著的時候,她出獄那段時間,究竟是什麽感覺?


    “嘶!”戚晏晏被嚇得不輕,倒吸了一口涼氣。


    “妄霆,你的手……”戚晏晏後退跑開,“你等著我,我馬上去找醫生。”


    這麽大的會場,一般防止意外發生,都會配備專門的醫務室的。


    厲妄霆麵不改色,無動於衷,根本不在意他手上的這點傷口。


    兩名侍者緊急過來,一名蹲在地上收拾狼藉,另一名趕忙向厲妄霆說軟話,把所有的過錯都往自己的身上背。


    “厲先生,都是就我們的疏忽才導致這樣的意外,我們誠摯地向您……”


    “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厲妄霆淡然地接過侍者遞過來的手帕,簡單地在傷口處包紮了一下。


    然後,厲妄霆走到了光線十分陰暗的角落。


    他坐到了沙發上。


    侍者畢恭畢敬地跟了過去。


    厲妄霆的指尖在隻擺滿著果盤的空蕩茶幾上輕敲了一下。


    侍者立刻心領神會,端了滿滿一托盤的酒放在了厲妄霆的麵前。


    厲妄霆拿起酒杯,冷寂開喝。


    他越是想用酒精麻痹,就越是覺得空虛。


    每每他的酒杯一空,侍者就會為他添上新的酒……


    喧鬧的人聲傳進了洗手間。


    整個洗手間的大門被人流圍得水泄不通。


    在陸淮琛的手就要放在門把上時,賽琳娜搶在他的身後喊道:“快!大家快讓開!”


    “你們把門打開!”賽琳娜使喚領路的侍者。


    她還很刻意地補充了一句,“那位可是陸少的女伴,你們怎麽辦事的?居然敢讓她出事?”


    反正,侍者那樣大張旗鼓,總歸發生在陸淮琛女伴身上的,絕對不是件好事。


    賽琳娜這一暗示,就很令人想入非非。


    陸淮琛神情一凝,看向賽琳娜的眼底頓時席卷起風暴。


    他不是傻子。


    他很確定,就是賽琳娜搞鬼。


    但他放沈簡初一個人前往洗手間,隻是有意探探她的底。


    看來,他是玩砸了。


    侍者伸手要開門。


    “住手。”陸淮琛喊停。


    “陸少,都這個時候了,救人要緊,你就別再多心了。”賽琳娜言下之意,就是讓陸淮琛別再替沈簡初注重臉麵了。


    要怪,也隻能怪沈簡初沒本事。


    既然是個一點用都沒有的女人,那她憑什麽站到了陸淮琛的身邊?


    其他人一方麵是真想看戲,另一方麵也是真怕沈簡初出點什麽事。


    “是啊,陸少,你就聽賽琳娜小姐的。”


    “你放心,我們都不是多嘴的人。”還有人睜眼說起了瞎話,“我們保證,絕對不會把今晚發生的事往外說。”


    “對啊,傳您女伴的閑話,對我們沒有好處。我們實在沒必要做那種事情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嘴的,都想把陸淮琛給勸走。


    而陸淮琛什麽人沒見過?


    這些人要真有他們嘴上說的那麽冠冕堂皇,此刻,就不應該圍聚在走廊上,而是應該選擇離開。


    陸淮琛轉過了身,沉靜地站在了門口,和所有人僵持。


    賽琳娜給侍者使眼色。


    “陸少,得罪了。”侍者衝上了前,“我貿然闖入也是替您的女伴著想。”


    說著,侍者對著陸淮琛張牙舞爪。


    陸淮琛精準抬腿,把侍者給踢踹開了。


    “全部給我退下。”陸淮琛怒聲。


    所有人都用怪異的眼神望著陸淮琛。


    仿佛陸淮琛有多麽執迷不悟,油鹽不進。


    賽琳娜的臉越來越垮。


    陸淮琛對裏頭的那個女人護得越徹底,就越證明他有多喜歡那個女人。


    賽琳娜嫉妒得後槽牙都在發酸。


    那個女人到底什麽來頭?


    明明她買通了陸淮琛的下屬,在國內公司監視陸淮琛,陸淮琛根本就不近女色,就連住宅請的家政都是大老爺們……


    結果,今晚,他偏偏就是帶了一個她想不到的女人出現了。


    “陸少,我作為活動的主辦方,你要是一直不願意讓步,為防止意外發生,以及造成惡劣的影響,我可能得報警了。”賽琳娜裝作為難。


    但她很想那樣做。


    因為,宴會場外聚集了不少記者,要是警車和穿著警服的工作人員進入他們這個會場,必然會被他們拍到。


    到時候,再網上散布……


    “你敢。”陸淮琛哪裏聽不出賽琳娜的畫外音。


    “陸少,您的女伴出事,我們誰都不想看到,但您也不能因此就牽連到賽琳娜小姐的頭上啊。”有人還想和賽琳娜合作,特意出來替她說話,想以此混個臉熟,最好還能給賽琳娜留點好感。


    “賽琳娜小姐是無辜的,我們所有人也都是無辜的,您還是先讓開,讓我們救人要緊。”


    “是呀,您再這樣耽擱下去,要是您的女伴真出生死攸關的大事了,您和我們就隻能剩下後悔了。”


    ……


    陸淮琛麵無表情,神情愈發沉冷。


    賽琳娜糾了糾眉,拿出手機,打算打報警電話。


    陸淮琛把她的手機搶走,用眼神威懾她。


    賽琳娜咬唇裝無奈。


    “既然陸少不讓賽琳娜打電話,那就我打。”其他賓客拿出了手機。


    “對!我也願意打這個報警電話!”越來越多的人拿出了手機。


    陸淮琛冷嗤一聲。


    他單擊了一下掌心。


    他向來不喜歡打無準備的戰。


    陸淮琛的保鏢瞬間從走廊的兩端跑了過來,把賽琳娜和一眾賓客包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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