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遭遇麻煩,是寧拙早已預料到的情形之一。


    他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


    “實在不行,就全麵舍棄黑市,龜縮起來。”


    黑市和熔岩仙宮相比,隻是細枝末節。若是寧拙在這方麵被幹擾,投入精力和時間,就意味著敵人的陰謀詭計得逞了。


    當然,全麵退縮隻是最後的應對措施。現在這個階段,還不至於。


    寧拙當即回信,讓黑市方麵去尋求寧有符、寧後軍這兩位前家老的幫助。


    寧拙謀略長遠,早已預料到殿試之時,自己會遭遇到的許多困境。他因此提前做了安排,其中一項,就是說服寧有符、寧後軍這兩位前家老。


    這兩人在寧拙扳倒寧曉仁的過程中,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


    本身是家族支脈的他們,都很看好,且願意資助寧拙。


    也隻有這樣的重量級人物,才能鎮住人心,讓群龍無首的黑市有了權威高層,不至於慌亂無措。


    在信中,他還要求黑市方麵,抽調出一批人手,進駐熔岩仙宮。


    這幫人,將以寧向國、寧向前這兩位前執事為首,率領大批寧家修士,還從猴頭幫、龜息幫、鶴嘴幫強製召集了成員,總體人數超過一百。


    “所謂勢力,是為我所用的,而不是我為這個勢力過多投入。”


    對於這一點,寧拙認知相當深刻。


    他用心經營起來的這個勢力,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第二輪殿試。


    第十一試題。


    孫靈瞳全勝,讓他人氣得牙根發癢,卻奈何不得。


    寧拙勝多敗少,雖然他盡力低調,但已經低調不了了。


    不管是擂台上,還是站在廣場上,修士們看待他的目光都發生了改變。即便是金丹級別的修士,也都將他鄭重地當做強敵來對待。


    “沒想到,竟然讓一位煉氣小輩脫穎而出了。”


    “寧拙的確有兩把刷子。”


    “每一次,寧拙麵對朱玄跡、寧就範,都會主動認輸。這要是真打下去,搞不好他的戰績還會更高!”


    許多人口中誇讚,暗地裏目光隱晦地交流,都意識到,不能讓寧拙這樣贏下去。


    然而,寧拙極其謹慎,整天都龜縮在住宅裏,隔壁就是寧家老祖寧就範。


    這讓很多人有心無力,不斷無奈歎息。


    深夜的熔岩仙宮,火光洶湧,明亮如晝。


    自從火山噴發,獸潮洶湧,熔岩仙宮上空始終雲煙重重,不見天日。


    寧曉仁在這裏拚殺了一段時日,已經漸漸分不清當下是白日,還是夜晚。


    他已經連續拚殺了十幾個時辰。滿臉憔悴,雙眼充斥血絲,連續高強度的戰鬥,讓他恨不得當即一頭栽倒,沉沉睡去。


    但他不能,隻能強忍著困倦和疲憊。


    “出現了,有一股妖獸,在東南角。”忽然,有修士大叫。


    幾個呼吸之後,這位負責偵查的修士再度開口:“小心,這股妖獸全是踏焰蜥,必須提前出擊,不能讓它們衝擊到我們的陣腳。”


    寧曉仁和其他人組成了一支修士小隊,駐紮在街角處,布置法陣,據險而守。


    主要都是寧家主脈的修士。


    寧曉仁雖是被逐出家族,但此時合作,並不違反任何家規。


    聽到示警,寧曉仁咬牙,催使體內快要枯竭的法力,來調度法陣。


    法陣施法要遠比個人快捷很多,且威能更大。


    一道道巨木般的冰槍,轉瞬凝成,接連噴射。


    冰槍射殺了多頭踏焰蜥,也惹怒了剩下的一半。


    踏焰蜥嘶吼著,朝著寧曉仁的方位奔襲過來。


    法陣中,立即就有修士操控法陣,投放出大批的機關造物。


    這些機關以衝車為主,向前衝撞,雖然都被踏焰蜥撞得粉碎,但也成功阻止了它們的衝鋒,使得它們速度大減。


    寧曉仁喘著粗氣,一陣陣犯惡心。他的法力耗盡了,隻能暫時退下來。


    立即就有後備修士頂替他,占據陣眼,操控法陣。


    強猛的法術轟殺之後,仍舊有一頭踏焰蜥衝到了近前。


    “糟糕,我們還沒有招攬到體修!”修士們臉色發白。


    就在這時,一個癲狂的聲音傳來:“怕!是誰讓我家的小慧害怕了?看奶奶我的,小慧別怕啊!”


    說著,寧小慧的奶奶就撲出了法陣,徑直衝向了這頭踏焰蜥。


    她整個人和踏焰蜥發生對撞,然後往回拋飛,撞穿了兩棟建築物,這才墜地不起。


    她幾乎全身骨折,咳血不止,護身法器直接崩毀。


    “這個瘋子!”寧曉仁看到這一幕,瞳孔驟縮。


    寧家主脈的修士們也是神情各異。


    得益於寧小慧奶奶的拚死阻攔,他們總算是抓住了最後時機,一輪法術覆蓋,轟殺了最後一頭踏焰蜥。


    法陣轉危為安了,寧曉仁卻心頭沉重。


    “妖獸皮糙肉厚,這還隻是一群築基級別的赤焰妖獸。”


    “要是金丹級,我能安全撤退嗎?”


    寧曉仁沒有絲毫把握。


    他又看向寧小慧奶奶。此時已經有寧家修士跑出法陣,來到奶奶身邊,開始進行治療了。


    “她已經瘋癲了。”


    “寧小慧的死對她打擊太大。”


    “我居然和這樣一個瘋子朝夕相處,位於同一個法陣之中?”


    寧曉仁感到一陣陣後怕。


    “都怪寧拙這個兔崽子!”


    “要不是他,我豈會成為囚犯,要不是他,我會頂著逐出家族的身份,來這裏冒死賺取功績?”


    “寧拙該死,該死啊!”


    “蒼天無眼,竟然讓這奸詐陰險的惡賊,越混越好了。還在第二輪殿試中的戰績,名列前茅!那群金丹,還有天才們在搞什麽鬼?”


    “連寧拙都對付不了嗎?!”


    寧曉仁的情況,隻是熔岩仙宮中的一個縮影。


    熔岩仙宮被破壞,有利有弊。


    好處就是,煉氣期、築基期修士,哪怕沒有一點機關造詣,也能夠進入其中了。


    在蒙巋、朱玄跡的主導下,火柿仙城抽調了大批的煉氣、築基級的修士,進駐到熔岩仙宮。


    這幫修士人數龐大,像是一場及時雨,填充到了所有的陣線上。


    有了他們的參與,熔岩仙宮內圈的防線彌補周遭,非常堅實,牢牢擋住了妖獸潮的推進。


    畢竟,赤焰妖獸中,金丹級別的個體並不多。一旦出現,都會被集火針對,很少有存活下來的。


    至於對熔岩仙宮真正的威脅,那兩頭元嬰級別的妖獸,也被蒙巋抵擋和牽扯。


    隻是從戰況來看,蒙巋以一敵二,常常陷落下風。


    元嬰級妖獸常有戰績,將熔岩仙宮的外圍崩碎一塊又一塊。


    熔岩仙宮破碎、損失的越多,禁製的威能也就越低。


    現在是煉氣期、築基期能鑽空子,直接身入仙宮。按照這個趨勢,之後將是金丹期、元嬰期的修士能夠入宮了。


    “寧曉仁,你太累了。回去休息吧,狀態休整好了,再來參戰!”寧家主脈修士對寧曉仁還是頗多關照的。


    寧曉仁點頭,在恢複了一點法力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從前線退下。


    回去的路上,他看到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


    好奇之下,他靠近詢問,發現是一場凶殺。有一位築基修士被偷襲致死,死狀是心髒被捅穿,魂魄不翼而飛。


    “不空門又出手了!死者白天剛剛參與了殿試,晚上就丟了命,唉……”


    “這幫邪魔為了獲得熔岩仙宮,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寧曉仁打聽到了具體實情,不由咬牙切齒:“怎麽就不把寧拙暗殺掉呢?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狗屁世道!”


    這已經是最近第三起,針對殿試成員的凶殺了。


    兩起成功殺死了目標,還有一起重傷。


    嚴格來講,重傷也算是成功了。因為受傷的修士狀態極差,擂台比試一輸到底。


    殿試人員之間不能相互出手,但他們完全可以借助他人之手,實施暗算和打壓。


    針對熔岩仙宮的競爭,不隻是白日的殿試,還有夜晚的襲殺。


    可以預見的是,單打獨鬥,沒有深厚根底、靠山的散修,會被陸續淘汰,丟了性命。


    寧曉仁回到自己的住處,倒床就睡。


    下一刻,他被架在脖子上的匕首的冰涼刺激得驚醒。


    “什麽人?!”寧曉仁大驚失色。


    蒙麵的殺手手持著匕首,時刻威脅著寧曉仁的性命:“跟我說說寧拙吧。”


    “你、你們要對付他?”寧曉仁反應過來,神色一愣,“不,我不會出賣我的族人。”


    來者嗤笑一聲:“別裝了,你和他的恩怨,誰不知曉?”


    “再說,你已經被逐出家族,這都拜寧拙所賜!他已經不是你的族人了,寧家前任少族長啊。”


    寧曉仁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抹怨毒的光:“你們想知道什麽?”


    “所有。”蒙麵之人語氣平靜。


    寧曉仁:“我怎麽知道,我全說出來,你會放過我?”


    蒙麵之人搖頭:“你不知道,我也不能保證。你隻需要知道,你必須要讓我滿意。不滿意,我就直接割掉你的腦袋。”


    寧曉仁忙道:“好好好,我說,我說。”


    他說得相當詳細。


    蒙麵殺手卻不滿意:“這些我都知道。”


    他用匕首尖端撬開寧曉仁的牙關,將一隻蠱蟲送入他的口中。


    蠱蟲一路下鑽,鑽進寧曉仁的心髒中去。


    蒙麵殺手輕輕發動,寧曉仁立即手捂心口,痛得在床上扭曲、打滾,像是觸電的一條蛆。


    蒙麵殺手狠狠折磨了他一段時間,這才停歇下來:“你的回答,讓我很不滿意。”


    “我現在交代你一個任務,盡全力阻撓寧拙,全力幹擾他。”


    “否則,我就讓你慘死在這種噬心之痛下。”


    寧曉仁連忙擺手,拚命求饒:“大人,這位大人,別衝動,我照做,我一定照做。”


    “寧拙他本就是我的仇敵呀,我們是一夥的,我們是自己人!”


    蒙麵殺手冷笑:“你有這個覺悟,就挺好。限你三天之內,收到成效,否則你就死吧。”


    說完,蒙麵殺手消失在寧曉仁的眼前。


    來無影,去無蹤。


    留下寧曉仁咬破嘴唇,用拳頭狠狠砸在床邊:“寧拙!寧拙!!我差點因為你死了,你這個該死的東西!”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然而,發狠了一陣後,寧曉仁又逐漸恢複了清醒。


    “寧拙這狗崽子,平日裏虧心事做得多了。殿試以來,就一直龜縮,住在寧就範的隔壁。”


    “在一位金丹修士的保護下,我拿什麽來殺他?”


    “這狗賊,太狗了,太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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