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針聽完朱玄跡的講述,方才恍然,明白了朱玄跡之前推斷的緣由。


    龍黿火靈生前能被三宗上人看中,自然非比尋常!


    煉化它的魂魄,用了一號金爐。


    煉造它的蛟龍身軀,用掉了二號金爐。


    如今,還沒有達到七百二十年,龍黿火靈卻用了自己的蛇軀當做主材,煉造出了一具元嬰級別的機關造物——萬裏遊龍。


    朱針推算道:“熔岩仙宮對它而言,如同囚牢,它已經無法忍耐擔任宮靈的日子,所以想要越獄。”


    “而要越獄,勢必就要打破囚牢,也就是破壞這座熔岩仙宮。”


    “正是如此,熔岩仙宮才會不斷破敗,對外開啟了選拔,且選拔標準一降再降。”


    朱玄跡幽幽一歎:“現在這種情況,比較棘手了。”


    朱針不解。


    朱玄跡繼續傳音,吐露出更多隱秘。


    他當時在王室的密庫中,可不僅僅隻是看到了仙宮葬山的一幕。


    還有其他影像。


    彌留之際的南豆國度太上皇留下遺囑,告誡後人:經過她晚年孜孜不倦,千方百計的探查,她對熔岩仙宮,對三宗上人又有許多新的重大發現。


    “熔岩仙宮絕非三宗上人興致忽起,隨意落下的一步棋。”


    “他的用意很深。”


    熔岩仙宮中不僅有機關傳承,三宗上法,還有神通人命懸絲!


    太上皇彌留之際,仍舊掛懷南豆國事:“我朱家沒有王命出現,就得爭取掌握神通人命懸絲。”


    “熔岩仙宮中的神通種子,便是掌握人命懸絲的關鍵,務必要爭取到。”


    她又說:“熔岩仙宮的至高權勢,分成了三份。”


    “一份在仙宮宮主之位,一份在仙宮宮靈龍黿火靈,最後一份則是我佛心魔印。”


    “前二者皆可爭取,惟獨我佛心魔印不可觸碰。”


    “此印來頭極大,關乎佛界、魔界之爭,負載巨量因果。尋常修士、勢力接納此印,氣數會持續劇烈消耗,直至氣數薄弱甚至耗盡,引發重重災劫。”


    “若將來南豆朱家沒有王命,亦無神通人命懸絲掌握之人,必然將艱難維持國內局麵,氣數有限,國運艱難。”


    “此等情況下,萬萬不可貪圖眼前利益。收取我佛心魔印,將帶來家國動蕩,外強逼近,內亂重生,最終亡國敗君,一番基業付諸東流。”


    朱針聽到了朱玄跡的講述,不禁麵露愁色。


    “寶印不可取,龍黿火靈想要逃脫,那麽我們想要掌控熔岩仙宮,必須取得宮主之位了。”


    朱玄跡仰頭,凝視天空中破敗的球形光罩:“現在的情況,更加複雜。”


    “不僅要奪取宮主之位,還得破壞龍黿火靈的越獄之計!”


    “我們對熔岩仙宮如何操控,並不了解。即便成為宮主,也難以在第一時間就很好地掌控整個熔岩仙宮。”


    “龍黿火靈一旦離開,缺少主持之下的熔岩仙宮,防禦必將暴跌到穀底。”


    “赤焰熊熊,獸潮猛烈。到那時,獸潮將一衝到底,無所阻礙,迅速淹沒整座仙宮!”


    “除非是蒙巋這等元嬰級,或許才能借助一己之力,護持整座仙宮吧?”


    “我等金丹修為就不做此等癡心妄想了。”


    朱針讚同地點頭,神色沉重。


    朱玄跡背負雙手,低頭踱步了一小圈,思緒一定,叮囑朱針。


    當下首要重任,就是全力搜索萬裏遊龍的藏身之處。若是能提前截獲這具機關,必然直接打破龍黿火靈的逃跑大計。


    “這很難。”朱針傳音,表示道,“萬裏遊龍能大能小,且定被龍黿火靈極端重視,藏得肯定很深。在這偌大的熔岩仙宮中,找尋這樣的目標,不啻於大海撈針。”


    朱玄跡又叮囑他,讓他時刻關注金爐廢墟。


    朱玄跡:“三號金爐、四號金爐的廢墟都被炸得麵目全非,但仍舊有很小的部分,和周圍交融一體。”


    “你需要尋找到機會,再次接近,挖掘地表,然後解煉,還原出之前的形態。”


    “我總覺得,這三號、四號金爐也有重要的線索埋藏著。”


    朱針更感困難,傳音道:“兄長,我們此次之所以能夠進入金爐廢墟,乃是故意設計。又抓住了黑影魔修、楊嬋玉之爭這樣的絕好良機。”


    “不空門的老謀深算,即便如今已轟爛了那處金爐廢墟,恐怕也不會再輕易給我們機會了。”


    朱玄跡點頭,認可朱針的分析。


    要破眼前的困局,大體上有兩條路徑。


    一條是從物上著手,就是機關建築。在朱玄跡看來:不空門能限製他們接近金爐廢墟,主要是依靠了五行炮樓、點將台。


    朱玄跡若是能破解不空門操控的手段,借助妖獸,進入金爐廢墟,也就沒有阻礙了。


    另一條則是從人上著手,就是楊嬋玉、孫靈瞳。


    但這兩人極其滑溜,隱藏在熔岩仙宮中,根本找不到。


    這一次,也是楊嬋玉先被黑影魔修逼出來,才在殿試之外的時間裏,顯露蹤跡的。


    朱針傳音道:“我近日來,不斷琢磨眼下的局麵,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人,他可能會成為我們的突破口。”


    朱玄跡側目:“哦?且說說看。”


    朱針:“便是垂髫客了!”


    “之前,垂髫客夥同韓冥、孫靈瞳,一同進攻紫陽別院。其後,又冒著生命危險,以築基修為對戰金丹戚白,最終竟強行營救出了孫靈瞳。種種線索表明,他的機關造詣相當不俗。”


    “我相當懷疑,垂髫客很可能是操控五行炮樓、點將台之人。”


    朱玄跡追問:“你這個懷疑,有何根據嗎?”


    朱針隻道:“不空門有如此機關修士,怎可能不用?除非是戚白一戰,讓垂髫客重傷,一直在休養,否則他就是躲藏在熔岩仙宮深處,時刻監視著金爐廢墟,防備我們接近。”


    朱玄跡微微搖頭:“我知曉了。”


    朱針又道:“垂髫客很早就在黑市中出現,一直對外售賣一種機關繩索,取名為上下如意索。”


    “在探索火柿山的修士當中,此索大受歡迎。”


    “即便現在,市麵上以及許多修士手中,仍舊有上下如意索。”


    “我想,不如收集這些機關繩索,交給兄長你來查探。”


    “在兄長的金睛之下,我們當可找到垂髫客的重要線索,甚至是破綻!”


    朱玄跡哈哈一笑,忍不住拍了拍朱針的肩膀:“好小子,不愧在外麵曆練了多年。思維縝密,有獨到之處,比較以前可強太多了。”


    朱針對朱玄跡相當了解,見他興趣缺缺,不由困惑,詢問道:“兄長,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我抓的這條線索有錯嗎?”


    朱玄跡歎息一聲,神情相當複雜:“倒不是錯,隻是這垂髫客的身份,我恐怕已經猜到了。”


    朱針不由瞪眼:“既是猜到了,兄長為何不去抓……”


    忽然間,他反應過來。


    “兄長不去抓,證明他不需要抓,或許是抓不了……難道說?!”


    朱針猛地扭頭,下意識地看向寧家老祖寧就範的住處。


    朱玄跡幽幽地道:“此前殿試中,修士可以邀請外人作為幫手。但在孫靈瞳那邊,垂髫客這樣的機關修士卻從未出現過。當時,我便感到了奇怪。”


    說到這裏,朱玄跡拍拍朱針的肩膀:“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你若有興趣,的確可以去搜集上下如意索。不過我想,不空門暴露出來後,城主府必然會對一切線索全力追查。”


    “蒙巋雖然坐鎮山巔,但代城主費思亦是能人。按照他的能力,想必已經搜羅了一批上下如意索。你要想省點力,不妨去信給他,直接調來一批機關繩索。”


    朱針張了張口,最終歎氣道:“我明白了。”


    頓了一頓,他衷心讚歎道:“不愧是兄長!”


    朱玄跡苦笑一聲,鼓勵道:“去做事吧。”


    “按照我對三宗上人有限的了解,這場殿試大概隻有三輪。”


    “如今二輪殿試,很可能已經接近尾聲了。”


    “局勢過於緊張!外有妖獸狂潮,內有不空門作亂。很多事情,我們隻能抓大放小。”


    “若是局麵平穩,有很大容錯的餘量,我們可以事事追究。但現在,隻能在大局的裹挾之下,團結盟友,節儉精力和時間,主攻一點了。”


    朱針能夠感受到朱玄跡的無奈,滿臉受教之色:“兄長教誨,小弟必銘記在心。”


    朱針本就是南豆王室成員,和朱玄跡情誼深厚。


    他現在分外慶幸,自己搭乘雲鯨,走了這條線路,和朱玄跡重逢,並能夠在這個大事中出力,幫襯自己的兄長。


    他接到了重任後,不顧困難,全力以赴。


    熔岩仙宮光罩破洞多處,外圈已經基本失守,妖獸自由徘徊,內圈仍舊保持著陣線。


    朱針排查,首先放棄了外圈,隻在內圈先尋。


    他找了許多地方,一一排查個幹淨,連萬裏遊龍的一點影子都看不到。


    期間,他還是寫了信,飛給費思。隻不過,不再是索要上下如意索,而是直接詢問城主府手中有關垂髫客的一切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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