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但這種申斥比起剛才他對許科林的謾罵，程度簡直家可以說是不痛不癢。許科林還想說什麽，被他身後的異族談判團輕聲製止，看向他的眉眼裏已經沒有了最初的信任，不讓他繼續發言了。“既然這樣，我方會重新調整和談內容，期待下一次跟元首陛下麵談。”和談勉強結束。各方代表一一離開了會堂，許科林從深受信任到邊緣人物隻花了不到一分鍾，他怨毒的眼神一直盯著溫利。溫利根本沒在怕的，出了胸中一口惡氣，笑嘻嘻地對許科林比了個獸人辱罵手勢。許科林腳下一絆，差點磕在會堂門板上。各方都離開，會堂空曠，隻有蕭酌言還一動不動地坐著。溫利站在蕭酌言身後，看他一直發呆，有些稀奇道：“元帥，還有什麽事嗎？”蕭酌言回過神，指尖輕輕敲了一下扶手，喃喃道：“奇怪……”溫利聽見了這聲呢喃：“嗯？哪裏奇怪？”蕭酌言皺著眉：“身為戰敗國，還有人質在我們手裏，異族談判團態度是不是太強硬了。”這麽一說，溫利也反應過來了：“確實是，和談談了快一個月了，什麽也沒談攏，異族到底想幹什麽？”蕭酌言沉著眸子想了想：“去查一下，異族談判團進入帝國以後，都和哪些人有過來往，重點關注官員。”溫利愣愣地品了一下蕭酌言的話，心裏大駭：“您是說……”像許科林一樣的賣國賊不止一人？溫利聰明，這種話沒吐露出口，和蕭酌言心知肚明。蕭酌言：“隻是猜測，帶獵鷹和穿山甲一起去查。”溫利嚴肅地敬禮：“是！”這時，會堂另一側走過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猛獁教育部部長，這次會議他也有旁聽席位。據說是元首欽定的，目的是豐富教材內容。部長目不斜視地走來，站在蕭酌言麵前，態度溫和得像在跟交好的同僚打招呼：“元帥。”蕭酌言姿勢不變，隻是輕輕掀了掀眼簾。猛獁部長似乎早已經習慣了蕭酌言不冷不熱的態度，自顧自笑了一下：“聽說您的配偶準備新辦學校了，這是好事，但您怎麽不提醒他一下，招生時間跟我們教育部官方招生時間相撞，他應該是招不到任何一名學生了，恐怕還會連累你們龍族被紅甲蟻族記恨。”猛獁部長滿臉笑意，仿佛已經看到了程知魚不自量力的下場。“大家都是同僚，您的配偶也太不懂事了點，看在您的麵子上，如果這次招生失敗，我可以給他提供一個職位，他好像很喜歡從事學校工作？正好我們在聖亞丁城新建了一座聯校，看守的門丁還沒招滿，如果他願意來，隨時可以上崗。”這話與羞辱無異，連溫利聽了都上火。但蕭酌言卻表情不變，仍舊不鹹不淡地看著他。猛獁部長自己唱了一會兒獨角戲，沒人捧場，頓覺有些沒趣，道：“不如您回家勸勸他，沒把握的事情，還是盡量別做，我聽說蟻族正在大批量購進學生課桌，如果招不到學生，這些東西實在太浪費了。”說到這裏，蕭酌言終於有了反應，他麵無表情地起身，拂了拂袖口上的褶皺，這才看向猛獁部長：“想探聽消息可以直說，如果程知魚的招生行為沒有影響你，你又何必來我麵前唱這一出戲。”猛獁部長一愣。蕭酌言卻已經沒了繼續交談的心思。他是帝國元帥，心裏考慮的都是國家安危，像這種政治黨爭，他從不放在眼裏，煩。“溫利，走。”“是！”蕭酌言走後，猛獁部長的臉色一秒變沉：“程知魚的手段查清楚了嗎？”身後秘書慚愧地垂下頭：“抱歉部長，還是沒有消息，我們派人接觸了赫拉克，也沒問出來什麽，或許……他們的招生時間隻是恰巧跟我們相撞的？”“放你的獸屁！”猛獁部長忽然改變了語氣，有些氣急敗壞：“能跟紅甲蟻族建立友好關係的人類，你還真當他是帝國保護動物中心那些廢物嗎？”“他選擇同一天招生，一定有什麽陰謀，繼續查，必須要在招生開始前查出來。”“……是。”秘書被他罵得一激靈，忽然想起來什麽，連忙道：“還有一個消息，赫拉克在聖亞丁城重金聘請了一名高級醫師，劇那名醫師所說，赫拉克要求他在招生當天出診。”“醫師？”猛獁部長一頭霧水：“他們要醫師做什麽？”秘書：“抱歉，還不知道。”猛獁部長冷眼一瞥：“廢物。”“……”---“程先生，您看這套樣衣怎麽樣？”龍穴裏，氣氛活躍又安寧，達文罕捧了最新製作的衣服出來，送到程知魚手裏。這是一套湛藍色的小西服，胸前繡了紅甲蟻族徽，襯衫、馬甲、領結一個不少，因為是幼崽尺寸，所以並不顯得古板老氣，反而很有些別開生麵的可愛。“爸爸，這是什麽？”小龍崽濕漉漉地從花園裏跑來，手裏舉著程知魚最新製作的水槍，看著像是跟其他幼崽們廝殺了個天昏地暗。程知魚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水：“這是校服，好看嗎？”“好看。”小龍崽想摸一摸，但注意到自己手掌濕漉漉的，小爪子又收了回去，抿著嘴唇道：“比我以前見過的校服都要好看，爸爸真厲害。”達文罕也跟著笑道：“是啊，程先生點子真的很多，什麽稀奇古怪的設計都有，每次都能讓人眼前一亮。”程知魚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幸好有達文罕大叔幫忙，否則我的設計也沒法實現。”達文罕謙虛的笑了笑，看到小龍崽渾身濕透了，連忙道：“我先帶小少爺去換身衣服吧，都濕了。”程知魚看了眼窗外的豔陽：“沒事，讓他們玩吧，現在溫度高，不會著涼。”小龍崽本來就沒玩夠，聞言抬起亮晶晶的雙眼：“謝謝爸爸。”程知魚摸了摸他的後腦：“去玩吧。”達文罕透過潔淨的窗戶，看到了幼崽們舉著溫和無害的水槍互相滋，笑聲清脆，無憂無慮，改變了教育部教出的死氣和殺意。這都是程知魚的功勞。沉默了片刻，達文罕忽然道：“程先生，您沒有想法成立自己的服裝品牌和玩具品牌嗎？”程知魚正在檢查衣服，聞言錯愕地“嗯？”了一聲。達文罕指著窗外：“您設計的幼崽服裝非常有特色，玩具也沒有傷害性，很適合幼崽陪伴幼崽們成長。”窗外，五隻幼崽在花園裏歡快地跑動，人手一隻簡易水槍，玩出了千軍萬馬攻城牆的架勢。“噠噠噠，我的水炮彈來了！”“我才不怕你！”“來吧，讓我們一決高下！”“誰贏了誰晚上睡爸爸身邊！”“那我一定會贏的！”這話一出，激起了幼崽們的勝負欲，舉著水槍呲得更歡了。獸人大陸給孩子們的玩具不少，城市裏甚至有可供幼崽們互相玩鬧的競技場，隻不過，官方提供的“玩具”，都是些荷槍實彈的熱武器。因此每天都有大批幼崽在“玩樂”中受傷，甚至死亡。據不完全統計，上個月開始，在競技場受傷的幼崽已經達到了曆史新高，突破了百萬人次，並且傷亡人數還在迅速增加。每月有一百萬幼崽身受重傷。這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字。但如果換成這種無害水槍呢，幼崽們是不是可以在競技過程中避免受傷？程知魚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近期忙於新學校的招生和開學，滿心都放在改變大陸的教育製度上，完全沒想到可以多點齊發讓民眾們先深入了解溫和教育的益處。可這麽一來，他就完全忙不過來了。要麽放棄這一想法，要麽……請外援。“程先生。”達文罕知道他在想什麽，輕聲道：“請讓我也幫幫忙吧，我雖然身為獸仆，但總算還有一點手藝，應該能幫上您的。”“我也願意幫忙。”角落裏傳來怯生生的嗓音。程知魚回過頭，看到藏在廚房門後隻露出半張臉的兔姑娘。程知魚有些猶豫：“這件事，我需要征得元帥的同意。”畢竟是龍穴的仆人，他沒辦法隨心所欲地指使，得征求元帥的同意。---翌日夜晚，兩輪彎月高升於空。蕭酌言端坐於三樓書房，正在看軍方發來的文件。通訊器上，溫利正在匯報盯梢進展：“元帥，我們已經在對外招待所盯了一天一夜了，異族談判團沒有任何異動，真是奇了，自從那天開完會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出過門了。”蕭酌言漫不經心道：“地下呢。”“穿山甲一直在地上。”溫利道：“獵鷹在天上，沒有什麽發現。”蕭酌言垂著眸，指尖漫不經心地敲著桌麵：“繼續盯。”“明白。”“當當當。”這時，房門輕響，蕭酌言動作一頓：“去吧。”溫利切斷了通訊。蕭酌言才輕聲道：“進來。”“元帥？”門縫吱呀掀開，鑽進來一隻珍貴人類的腦袋，白白嫩嫩的，聽見了程知魚軟糯糯的聲音：“您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