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7樓呻吟的女人是誰?


    薇冷窈窕的倩影被公司窗外的燈火完完整整地鑲嵌在天花板上,她原本打算關掉燈後就離開公司的,但是,一想到要穿過大廈昏暗的走廊、步入那冷冰冰的電梯,她又退縮了,她顫抖著按了男朋友陸鳴的手機號碼,陸鳴卻關機了。他每天都會早早地出現在公司門口的,怎麽今天偏偏遲到了呢?此時此刻,薇冷內心開始憎惡起那個主管來,如果不是那個侏儒女人、黃臉婆主管偏要她複印那些文件材料,她怎麽會拖到這麽晚才離開公司呢?


    薇冷又撥打了三遍陸鳴的手機,依然無人接聽,她氣急敗壞地將電話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可惡的陸鳴到底死到哪裏去了?你口口聲聲說的愛就是把女朋友扔在公司三個小時不管不顧嗎?這個世界又不是誰離開誰就活不了了?她憤怒地想著,嘴上嘟嘟囔囔,右手抓起了包,快步走了出去。


    這時,她聽到走廊裏好像有輕微的說話聲,還可以聽到幽幽的歌聲…她站在原地側耳諦聽,聲音好像是從樓下傳來的,這樣,她的心裏就有了底,這說明整個大廈裏並非隻有她一個人。


    她在23層,23層以下應該還有很多公司沒有下班吧?會不會也有很多人在像自己一樣的加班呢?她大著膽子向電梯走去,走到電梯門口,心又莫名地害怕起來,內心深處的恐懼再次占了上風,她低著頭,發現樓梯間的門半開著,黑洞洞的樓梯間使她不寒而栗。那個樓梯間讓她再次想起陸鳴,陸鳴第一次吻她就在漆黑的樓梯間裏,在陸鳴潮濕溫暖的唇覆蓋她的時候,在他那緊緊的擁抱中,她的倔強和不妥協瞬間塌方,她的心變得沉醉迷離,她的身體變得柔軟而輕盈…可現在,在薇冷的眼中,樓梯間顯得無比陰森和恐怖,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來自內心深處的驚悚與戰栗使她變得慌亂而緊張,當她走進電梯時,自己卻按錯了鍵,本應按1,她卻按了17。她佇立在電梯中間,目不轉睛地盯著由上而下的指示燈,心髒隨著指示燈的下移而加速,23、22、21、20、19、18…


    17。


    電梯的門開了。薇冷在看到17層明亮的走廊和貼著英文標識的玻璃門的同時,她聽到了一個女人痛苦的呻吟聲,那聲音很大,很痛苦,很刺耳。“啊…啊…救救我…”


    薇冷全身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心髒狂跳不止,她又按了一下按鈕,電梯門再次打開了。她從電梯口向外張望,那女人的喊叫聲更為清晰了,“求求你,救救我…”女人的聲音顯得軟弱無力,顫顫巍巍,既像痛苦中的掙紮,又像極度快樂中的釋放,曖昧不明,令人浮想聯翩。薇冷目光盯著正前方,不敢向兩邊看,她不知自己是否應該看個究竟,她知道此刻那個女人就在她目光所及之處,隻要她向左一歪頭就可以看到了——可是,她有點害怕了,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麽樣子呢?薇冷下定決心,正準備向那邊看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輕飄飄地,恍若隔世,“我不會讓你痛苦的,你很快就會解脫的…”


    怎麽會是他?


    薇冷被這熟悉的聲音擊倒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冰涼刺骨的寒意令她不禁一陣顫抖,她感覺好像身處夢境之中,失去了身體的重量和感覺,無數的不確定和疑問令她的思緒亂作一團:那個女人又是誰?那個女人和他是什麽關係?他們究竟在做什麽?


    二、他把滿身是血的女人怎麽了?


    女人的聲音停止了,整個走廊死一般沉寂。已滿頭大汗、近於崩潰邊緣的薇冷緩緩抬起貼在電梯上的身體,轉過頭,刹那間,她那驚恐的目光就被定格在了走廊旁邊的那扇玻璃門上,門下兩個蠕動的肉體令她有種置身於深井的寒冷——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女人的肩膀正通過玻璃門向裏麵移動,那個女人上半身已進入門裏,隻能看到她的肚子以下的部位,她仰麵躺在地上,身材煞是好看,下身穿著一條白色短裙,兩條修長、圓潤的小腿毫無生氣地拖在地上,女人的雙手僵直地伸向前方,就像一個討抱的小孩。從女人的身體到薇冷目光所及的走廊深處,可以看到一條長長的、觸目驚心的鮮血帶,短裙上落滿了紅色的蝴蝶,那深紅色血跡令薇冷感到一陣眩暈。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女人的身體,心想,女人死了嗎?


    男人仍然把女人往房間裏拉,很吃力,很小心,他的喘息聲沉悶而焦灼,在寂靜的走廊裏顯得異常突兀,令人作嘔。他低著頭,穿著一件黑色t恤,薇冷死死地盯著他的頭發,在他抬起頭的一刹那,她終於看清了他,這個道貌岸然、信誓旦旦、心狠手辣的偽君子、殺人犯——陸鳴,他滿頭大汗拖著那個僵硬的女人,像是拖著一條死狗。


    當陸鳴的目光即將與薇冷相遇時,她迅速地閃過身,手指死死地按住了開關。


    電梯門關上了。


    電梯開始急速地下沉,薇冷的心也已墜入穀底。


    謀殺、強奸、變態殺人狂…薇冷心裏反複地念叨著這幾個詞,三年中戀愛的美好記憶突然變得扭曲、怪異、肮髒,像惡魔一樣露出貪婪的嘴臉,恥笑她過去三年的天真與無知。薇冷幡然醒悟,男人的甜言蜜語背後都是虛偽和謊言。


    薇冷一路狂奔出大廈,清冷的夜風吹起她的長發,她奔跑的優美姿態與都市絢麗的夜景相得益彰,在大廈南麵的草坪上,她停下腳步,泣不成聲。


    警車拉著刺耳的警笛,以撕碎黑夜的架勢從薇冷的身邊疾馳而過,數輛警車爭先恐後地停在了大廈門口,全副武裝的警察從警車裏魚貫而出,奔進了燈火輝煌的大廈一樓大廳。


    不一會兒,一輛救護車也在大廈門口停下了,幾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也不甘示弱地緊隨警察其後,薇冷默然看到這一切,茫然若失,愛情真是一場噩夢。


    三、她真的死到臨頭了嗎?


    薇冷回到家就開始收拾東西,她隻有一個念頭,必須馬上離開這裏。她擔心陸鳴會殺掉她這個目擊證人。慌亂中,一個紅色的小盒子滾了出來,她打開盒子,發現竟是一個月前失蹤的鑽戒。


    一個月前,陸鳴用半年的積蓄為薇冷買了鑽戒,向她正式求婚。


    陸鳴的舉動令她始料不及,大學至今,陸鳴對薇冷的感情始終如一,包容她,寵愛她,嗬護她。大學畢業以後,陸鳴憑借他敏銳的市場洞察力和善於把握機遇的應變能力,很快在公司中嶄露頭角,深得上司賞識,僅兩年,就從普通的職員做到了銷售主管,事業的成功使他對薇冷的愛更為狂熱。而薇冷卻變得冷若冰霜,她追求完美,對陸鳴也百般挑剔,要求陸鳴每天都要準時去她的公司接她下班,遲到後果不堪設想。


    有一次,陸鳴遲到了,薇冷一路上沒和他說話。他使出渾身解數解釋都無濟於事。她回到家後,在陸鳴麵前吃東西、上網、看電視…甚至當著陸鳴的麵換衣服,洗澡,完全無視他的存在。最終,陸鳴終於敗下陣來,先向上帝發誓,再寫保證,簽字畫押,最後,又奔赴廚房,開始經受新一輪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摧殘,盡管如此,陸鳴仍毫無怨言,樂此不疲,薇冷的閨中密友無不為此對她羨慕不已,視她為偶像。其實她並不想這樣做,隻是她不想讓他太驕傲,她要無時無刻地打擊他,鞭策他,讓他明白,他還差得遠呢!她這樣做的最終緣由,還是因為她太愛陸鳴了,其實她疏遠他是愛他的另一種表現,另一種形式,放手也是抓住愛情的製勝法寶。


    雖然薇冷很愛陸鳴,但她還是拒絕了他的求婚,心裏明明是一百個願意,可就是嘴硬不想輕易答應。


    此後,陸鳴沒再提起結婚的事,薇冷內心的愧疚卻日益嚴重,鑽戒的不知去向令她黯然神傷,她翻遍整個房間都沒有找到,令她看到陸鳴時如坐針氈。


    薇冷認為導致陸鳴殺人的誘因是自己——她拒絕了一個男人的求婚請求,令一個優秀男人在她麵前變得一錢不值,喪失自我。為了證明自我,才去殺人?


    不行!我要拯救陸鳴!我不能臨陣脫逃!我和他是生死相依!


    這時,她看到了家裏的那部電話,不如以普通市民的身份給公安局打電話,問凶手是否抓到,這樣就可以知道陸鳴還會不會回來。


    於是,薇冷抓起了電話,她把耳朵湊近聽筒,卻發現電話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馬上檢查電話,發現電話線完好地插在上麵,可是怎麽會沒有聲音?難道電話線被人掐斷了,陸鳴回來了?


    陸鳴知道自己是目擊證人了?


    薇冷徹底崩潰了,她找手機想報警,而手機又欠費停機了,她無法與外界聯絡了。


    她感覺死亡正在步步逼近,她急得快哭出來了,拚命衝出了房門,樓梯裏黑洞洞的,靜得嚇人。


    她衝下樓梯,沒走幾步,腳就踏空了,她摔進了無盡的黑暗中…


    四、麵對麵的交鋒


    薇冷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躺在臥室的床上,她根本就沒有逃掉。


    陸鳴就坐在她的對麵,他穿著一件格子襯衫,眼睛布滿血絲,直勾勾地盯著她,握著她的手。她似乎可以聞到陸鳴身上的血腥味,一股無以名狀的殺氣從被他緊握的手指間傳遞過來,令她毛骨悚然!


    “你怎麽回來了?”薇冷驚恐地問他。


    “我回來看你啊,我發現你昏倒在樓梯上,就把你背回來了,你的頭摔破了。”


    薇冷發現頭上果然有紗布,額頭隱隱作痛,“為什麽不送我去醫院?”


    “我想親自給你包紮,我父親可是醫學院副教授。”他低頭說。


    狡辯!薇冷暗罵。


    陸鳴慢慢地向薇冷移動,就像一隻饑餓的獅子在靠近一隻困在山洞無處可逃的小鹿一樣。薇冷第一次發現自己在陸鳴麵前甘拜下風,這種感覺很奇妙,陸鳴捉住了她,她沒有反抗,他的嘴唇濕漉漉地吻她的臉頰、嘴唇、脖子…她不知道陸鳴下一步要做什麽,她閉著眼睛享受著陸鳴給予她的一切,突然,陸鳴停下了。


    薇冷也停下了,她知道自己要真正麵對死神了。


    “昨天的事我想向你解釋?”


    “還有什麽需要解釋的?一切都晚了,我全都知道了。”薇冷冷冷地說,她已決定與他一同麵對死亡,即使他想殺掉她,她也不會反抗的。


    “我想這次的事你不會原諒我的。”


    “我會的,隻是我想告訴你,不要一意孤行了,我不管你出於什麽原因做出那種事來,你最終都要接受法律的製裁,承擔責任,你是逃不掉的。若你這次回來是為了殺我,那你就不必多費口舌,盡管動手就是了,如果殺掉你最愛的人可以使你的良知覺醒,認罪伏法,我也就死而無憾。”


    陸鳴變得歇斯底裏:“為什麽要我承擔責任?我又沒有做那種醜事,這事根本就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為什麽是我要接受法律製裁?還有,親愛的,我怎麽會殺你呢?”


    “我親眼看到你做那件事的,除非你殺掉我,否則,我不會置之不理的!”


    他狡黠地笑了,他的笑令薇冷義憤填膺,殺了人還笑,真是亡命徒!


    他忍住笑,說:“你親眼看到我做什麽?”


    “你殺了那個女人,又把她拖進了辦公室!”薇冷雙眼狠狠地瞪著他,眼淚在眼圈打轉,咬著牙,攥著小拳頭,手上的那枚鑽戒此刻愈發顯得彌足珍貴,她已做好了迎戰陸鳴的準備,若他敢有一點舉動,她就會以一記重拳打在他的臉上,用鑽戒上的鑽石弄花他的臉,讓他毀容,讓他到了陰曹地府也沒有女鬼敢要他,打一輩子光棍。


    這時,門鈴響了。


    一定是警察,她想。


    聽到門鈴,陸鳴頓時方寸大亂,麵色慘白。


    薇冷見此時機成熟,忍著頭痛,一個箭步衝出了臥室,直奔玄關。


    途中,她看到地板上水盆裏泡著黑色t恤,水被染成了紅色。


    這家夥果然是凶手!


    薇冷打開了房門…


    五、驚悚與驚喜的瞬間


    門外的那個人把薇冷驚呆了。


    她不是警察,而是薇冷的頂頭上司,那個侏儒女人、黃臉婆主管。薇冷以為是找她的,立刻麵帶笑容迎了上去。沒想到主管竟然沒有理她,徑直朝陸鳴走去,滿麵堆笑,拉著陸鳴的手就嘰裏咕嚕說個沒完。


    主管是廣東人,薇冷是北京人,她根本就聽不懂主管的廣東話,隻有歪著頭傻看的份,聽了半個鍾頭,隻聽出幾個謝字來。薇冷這回是徹底地暈頭轉向了,還有人謝這個殺人犯?難道是買凶殺人?


    主管走後,還是陸鳴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昨天夜裏,陸鳴單位有事,所以耽誤了接薇冷的時間,當他來到大廈時,想到有一個同學新調入了大廈17層的一家公司工作,想順便看看,就上了17層,結果,他忘記了時間,發現17層已人去樓空,隻有幾個辦公室的燈還亮著。這時,看到有一個中年女性靠在走廊邊痛苦萬分,他正準備上前詢問,沒想到那個女人已經痛得倒在了地上,原來,她流產了。陸鳴一時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想把女人抱到別的地方,可女人卻大叫不止,隻好一點點把她拖進了辦公室,打電話叫救護車,可這一幕卻被從此路過的薇冷看到了,誤以為是殺人毀屍,虛驚一場。後來,陸鳴把女人送到了醫院,等女人的家人到來後,他才於午夜離開,這個流產的女人就是薇冷主管的妹妹。


    “大廈門口的警車是怎麽回事?電話沒有聲?”


    “那個女人在感覺肚子疼的時候,打急救電話,卻錯撥了110,無聲電話是因為電話線斷了。”


    薇冷破涕為笑,原來隻是一場誤會。她嘴上埋怨陸鳴不把事情說清楚,心裏卻有種說不出的甜蜜,因為她更加堅定了愛情信心,終於明白愛情並不是想方設法去折磨對方、考驗對方,你愛他,就要珍惜他,信任他,否則,男朋友就會在你眼中變成殺人犯,憂慮就會在你心中變成拿著刀子追著愛情跑的幽靈。


    陸鳴撫摸著薇冷手上的鑽戒,孩子般地央求道:“鑽戒還是留在舉行婚禮時再戴吧!”“不行!”薇冷叉著腰霸道地說,“我要一直戴到結婚那天!戴一輩子,千辛萬苦找到的怎麽可以輕易放棄!”


    “是啊,看來把鑽戒藏在女友衣櫥裏這個辦法還是可行的!”陸鳴神秘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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